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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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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1

    毁诺书

    作者:酒钱

    楔子

    今天夜里的风很大。窗外的两棵梧桐树摇曳着少叶的枝丫,如同垂死挣扎的困兽,用它老迈的牙齿,啃咬着笼上的锁。

    慕思容掩上窗子,凛冽的秋风被隔绝在外。桌上的一豆火光停止了慌乱地颤抖,只发出轻微的哔剥声。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枫林晚,因为失血过多而始终苍白着的脸上,一直轻轻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走回床边坐下,低头垂目,慕思容握住枫林晚露出被角的手,纤弱的皓腕上分明横亘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凝固的血液还是崭新的色泽,衬在素白的肌肤上灿若夏花。

    同样的伤痕还出现在另一只手和脚腕上。伤是剑伤,伤下筋脉寸断。

    “若有金陵苏家的烁金水,这断了的筋脉或许还能接上,但是内力尽失,习武之事只能从头再来。另外枫姑娘的脉象极为奇特,虽有喜脉的征兆,却又脉象如线,往来艰涩,恐怕这腹中所怀的,是死胎。”

    谷中的大夫再三诊断,方才下了这样的批语。丹田气海内察觉不出半丝内力,慕思容早已料到枫林晚武功尽失,但是大夫最后一句所指之事,却让他不得不惊诧。

    她离开他七年,救回来的时候却是这副模样。如果不是耳后的一点殷红胎记,他根本不会相信这就是枫林晚。

    眉目间已有了当年她母亲的影子,姿色愈见明丽,却再也不是慕思容熟悉的那个小女孩。

    七年,一直待在司马顾盼身边的枫林晚,究竟遭遇了什么?

    手中不自觉的用力,枫林晚微微吃痛,口中喃喃,却是模糊的“师父”二字。甜糯的音色,仿佛还是当年初见时,站在乐修律身侧的九岁少女,一脸天真烂漫,轻轻地唤他“师父”。

    慕思容叹气,替她掖好被角,有关枫林晚的往昔在这轻触的温柔中逐渐清晰起来。

    第一章

    “守诺书、断义估,忘川刺、犹最毒。”

    “岐黄苏、司马奴,妙音谱、胡敢负?”

    莫愁湖千顷烟波上荡着一楫小舟,孩童的声音清脆的念出传诵已久的歌谣。

    乐修律睁开假寐的眼,狭长的美丽兀自慵懒着。他看了一眼身侧九岁的少女,纤长的手指正在把玩一瓣刚摘下的初夏荷花,耳后殷红一点,灼灼其华。

    “晚儿可是想家了?”乐修律问。

    “晚儿没有家。守诺城大火,父亲身死,晚儿再没有家。”

    “你可恨那些毁了守诺城,逼死你父亲的人?”

    少女抬起头,直直的看向乐修律:“恨是自然的。他们逼死爹爹,晚儿永远都记得。只是爹爹做了错事,赏善罚恶的道理我从小就明白,所以不怪那些人。更何况我也答应了乐叔叔,有生之年,绝不动复仇的念头。”

    乐修律伸手抚了抚少女的额发,仿佛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难为你能这么想,可事情总不会尽如人意。守诺城虽毁,守诺书却仍然下落不明。我能救下你,却不能保你一辈子。”

    少女睁大眼睛,微露诧异之色:“即便你是妙音阁主?”

    “即便我是妙音阁主,”乐修律自嘲的笑笑,“却也是个胆小的懦夫。”看见少女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浓,乐修律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乐叔叔要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只有那里,只有那个人,才能保你安全。”

    少女望了望船头朝着的方向,隔着氤氲蒸腾的水气,依稀可见远处耸峙的峭壁悬崖。少女回头看乐修律,甜甜一笑:“乐叔叔说的莫非是断义谷?”

    乐修律点头:“不错。但愿慕思容还能卖我一个面子,替我收留一下故人之女。”

    少女低下头,将手中零碎的荷花瓣轻轻一掷,尽数抛入湖中。

    是年正值武林历一百二十七年,守诺城灭,城主枫远斜殁,至此江湖六大势力间的微妙平衡被打破。

    守诺城现世百年,城中遣使精于谍报,行迹遍布江湖,探获各大门派秘闻于“守诺书”,人人忌惮。与之齐名的断义谷,自立派以来就以武技无敌于天下,成为最强武力的象征。

    一个是汇集天下各种情报的“秘密之城”,一个是手握天下最强武力的“估断之谷”,两派在江湖□同赏善罚恶,但凡有违背武林道义的,莫不录入“守诺书”中,死于“断义估”下。守诺城、断义谷二派便与蜀中专司暗杀的忘川一门共同跻身为江湖最大的三股势力。

    除此之外,金陵的苏家、江北的司马家,以及发源南疆的妙音阁,均以各自的奇门异术独步江湖,成为另外三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守诺书、断义估,忘川刺、犹最毒。”

    “岐黄苏、司马奴,妙音谱、胡敢负?”

    六大势力虽有强弱之分,却又彼此制衡,百年来却也一直相安无事。只是静水之下总有暗涌,孰能料到一直执掌着众人私密的守诺城主,最终竟有被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一天?一桩陈年旧事,逼得枫远斜自刎以谢天下,九岁的幼女顿失所怙。而那些忌惮着“守诺书”的侠义之士们怎会错过如此良机,趁着守诺城群龙无首,四下搜寻守诺书。也不知道混乱中是谁放的火,偌大的城池最后被烧得干干净净,守诺书却依旧不知踪迹。

    妙音阁主乐修律,与枫远斜原本也有些交情,听闻故人出事,从南疆匆匆赶到守诺城。彼时素衣白裙的少女怀抱父亲已经冰冷的尸体,跪倒在城头。

    血染了一片,少女大睁着哭得红肿的双眼看向身前面目狰狞的众人。泪痕凌乱,和着血迹,在面颊上兀自斑驳。

    “没有什么守诺书,我也不知道什么守诺书。你们逼死了爹爹,干脆把我也一起杀了!”九岁的少女嗓音喑哑,难抑的悲恸,更透着一股凛冽的绝决。

    乐修律眼见枫远斜自刎身亡,心中一凉,又听得故人之女言辞慷慨,顿生不忍。凌空一跃轻轻落在少女身边,他微微躬身,伸手揩去少女面颊上沾染的血迹。少女察觉颊上突如其来的温暖,抬头正对上乐修律怜惜的眼神,怔了怔,晶亮的眸子里忽然滚出泪来。

    “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啊。”乐修律感慨。

    人群中一阵骚动,司马家的堂主司马桐音率先认出他来:“乐修律?你这是做什么?”

    乐修律抬眼望了望他,又低下头去看枫远斜的尸身,语气中带了一抹森然:“枫远斜已经死了,这件事情也算了结了,为什么还要逼问守诺书的下落?”

    司马桐音指向场中的少女:“枫远斜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也没有弟子,守诺城已经群龙无首名存实亡。若不把守诺书找出来交由有德之士重新继任,那些安插在各门各派里的遣使该由何人约束?”

    乐修律冷笑:“你以为守诺城的遣使会听命于新的继任者?守诺城能够屹立江湖百年不倒,城主固然豪杰,遣使也必定忠心。守诺城只有一个,守诺城主也只有一个。如今他因毁诺而亡,天下从此再无守诺城,遣使自会消散,另谋出路,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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