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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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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1

    霭 / 作者:周而复始

    雾霭第一章

    张震,是在七十年代年代中期出生。

    就那一年,精神动乱的年代终于随着寒冬而结束,当万物复苏的时代来临,人口问题在最为迫切解决的种种国策中在七十年代初就全面推行了,真正推行还是到了这个年代的中期,人口问题让上层建筑制定了更为紧急严厉的独生子女的政策,八十年代初更是定位为基本国策。其实,对普通家庭而言,生独生子女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那某些地方买米还要粮票的时代,多生一个子女可是会丢掉铁饭碗,所以,张震才有幸成为这个小县城里实际意义上第一代独身子女。至于,为什么取名为震,和震惊全中国的那一次大地震没有什么关系,纯粹是张震的爸爸觉得这个名字叫起来够有力!

    张震有点模糊的记忆是八十年代的岁月来临。

    八十年代改革开放最得益的依旧是大城市,在经济和政治相对而言平稳的南方城市的周边集中了试探投资型的外资。一直以来,物质的匮乏和经济的增长成为发展的桎梏,这时候就有了供销的矛盾,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的冲突,那时候,每一样物资都很难以平衡,有钱也买不到东西,于是,解决这样矛盾的供销员就这样产生了,做事很活络的张震的爸爸就成为厂里第一批走南闯北的供销员。

    张震家在工厂的集体宿舍区,那有着大杂院的味道。中午,全家团在厨房的小圆桌子吃饭的时候,脚底散落着奔跑着咯咯叫下蛋的鸡。吃着午饭,邻居大人、小孩子互相端着饭碗串门,顺手夹上一块别家的菜尝尝鲜,平静朴素的生活没有所谓的西方的教养。才解决了最基本的生存和饭碗的问题,生活和生理需求才得到最基本层面上的解决,仅仅是不犹豫不审慎吃上猪肉的年代,谁会去讲究那什么礼仪!

    讲究这样的教养,也得有基本生活条件才行!

    在工厂家属区的大杂院中,会爬树的张震一直是同龄小孩子们的头目。挥洒着汗水带着同龄的孩子下河捞螺螺掏小虾,跟在敲着铜锣沿巷叫卖的挑担货郎后面,盯着货担上面的金黄色的蜂糖掩藏流着的口水,从家里抽屉里找出五分钱换了一点点和小伙伴们分着吃。常年在外的父亲每次回来总是给张震带回来城市孩子最新颖的会发光的小枪,让厂里的男孩子很是羡慕,举着突突叫的塑料枪,张震也很得意。

    从连什么叫烦恼都不会理解,张震就傻傻地小学毕业上了。在六十分万岁的想法中,张震理所应当的进了县二中继续九年义务教育。

    县城学校也不少,但最好的就一个,学生人数最多、条件最好的理所应当就是县中了。

    县中的教学楼是两栋楼,左边的是初中部,右边的那栋就是高中部了。也别用现在的眼光小看了那两栋三层的教学楼,那是八十年代末期,经过县市节节审批到省里批复拨款,由省市批文、省里专门派人监工盖起来的。一个学年是六个班级,每个班级也就是五十多人,这就是全县学生上学的最好条件了。

    全国的经济的复苏,跑供销的张震家比宿舍区别的工人家庭更快的有了自己的积蓄。

    有了经济的复苏,也开始有了物质权利的交易,能从县二中的初二跑到县中重念初一,张震能得以上只以成绩为标准的县中,那当然和‘权’‘利’交易相关联。

    县中,一向是全县城乡学子的象征,不过,能在县中上学,这是大人的交易,没有选择权的孩子是不会放在心上,对张震而言,胸口上别上县中那白底红字的校徽很新奇。上县中只是父母的面子,比起二中什么都好的县中,他还是更留念在二中念初一的逍遥日子,那些性格开朗,挥洒着青春哥儿们还是张震的最铁的朋友。

    张震是在正常开学一个月后才上学的,多少受到老师和同学的排斥。年龄比别的同学大,又留过级,就代表着就是没有好好学习,不是好学生,不是聪明的孩子,是没有前途的那一类。

    第一天上学,张震坐在班级的位置的第三排。坐在班级的前排不是因为他的个头矮,而是因为他爸爸妈妈给班主任送上了两条阿诗玛,那可是耗费大半个月工资的大礼了。在他的前排是成绩很好的学生,坐在他正前方的学生还是一名班级干部,坐在他正前方的是语文课代表沈文华。

    对张震而言,班干部的代名词就是好学生。那时,张震就觉得这个沈文华很与众不同。

    坐在沈文华后面,直接就可以看到沈文华的后颈,很白,衣领也干净,连头发也不像他那样油腻,还有一点点香皂的味道。一个男孩子这样干净地让在汗水中奔跑的张震意识到,他们是上初中的中学生了,是少年了。

    沈文华是个好学生,这一点,在这个课堂上没有三天张震就深有体会。

    沈文华上课时从来不会做小动作,也不会偷偷地吃东西,一身淡色的夹克,蓝色的裤子和一双刷地干干净净白球鞋,不讲家乡话,只讲略带着家乡口音的普通话,总是坐的笔挺,亮亮的眼睛很冷静。没有老师在的自习课上,老师总是派他站在讲台上管理班级的自习纪律。他话不多,也不是张狂的个性,却让人有着无形的压力。

    张震很奇怪,管班级学生好像应该是班长该干的事情,沈文华只是语文课代表,他怎么每次都是他来代替老师?后来才晓得,沈文华不是因为成绩的因素没有成为班长,而是开学后全班级的同学在不记名投票选班干部时集体没有投他的票,据说,沈文华从小学都是班干部,还是大队长,胳膊上是戴三道杠的,现在班级的多数同学是从县实验小学毕业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家都认为,要是由沈文华当班长可是很麻烦的。在不记名投票中,分数是全县数一数二考进县中的沈文华被排斥在班长之外。

    怎么说,张震看到的沈文华有着同龄人中没有的冷静,不多言词散发着距离感,这就是优质生的资质?成绩好的同学围在沈文华的身边,分析着几何、数学。张震觉得县中的学生真的蛮奇怪的,同学们都和他很要好的样子,但是,居然没有人投他的票,这也就是传说中县中好学生之间潜意识的竞争?

    而,对于张震而言,班级上成绩最好的沈文华的作业从来都是像张震这一类学生抄袭的模范范本,在作业多地让人烦躁的时代,没有人像沈文华这样依旧用那么整齐认真的字完成,作业再怎么多,他的字迹永远清爽好像是印刷品似的。

    在县中上学的日子,无法融入县中的氛围,张震还是如鱼得水过的很欢快。自身没大脑的个性和家庭经济的充裕,让他无尽地挥洒着青春的气息,这样的年纪,他正对流行的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中江湖大体结构有着初步的了解,在下午放学后,躲着老师在下学后和二中朋友一起去打桌球、上录像厅和溜冰,这就是他的少年青春生活了。

    *

    雾霭第二章

    上学就是玩,学习?那是为父母学的,抄袭着沈文华作业的张震就是这样认为。

    避开成天为学习跟他唠叨的妈妈,避开出差一回家就翻他书包检查的爸爸,自己精心地在试卷上模仿着自认为大人的笔迹签上爸爸的名字。在只是一条街的县城小街上奔跑,在绕着小城的小河边撒野,追着尽可能捕捉住的街道上流行的痕迹。

    什么叫未来?憧憬?这些个词的名词解释,张震知道;实际的意义,张震不知道。追着那四季的变化,光玩都来不及!想,是可以;但是,仅仅只能是想。因为,那是根本就不能确认的东西,从小学开始,在作文上,他已经作了一次警察,二次科学家和三次将军了,现在,导致张震也不清楚自己想干什么了,未来?还是让‘未来’自己来吧。

    坐在这样的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张震很是别扭。其实,在县中的学习生活也过了小半年了,现在说还是不习惯实在有点矫情,倒也不是因为和同学们的距离感,别扭的起源来自坐在他前排的沈文华。

    无论上课还是自习,沈文华都是用这样笔直的坐姿坐着,让每天下午第一节课都要趴在桌上小睡一会儿的张震很有压力。明明离后面的桌边也就几厘米的距离,沈文华就是不靠,让张震光看就觉得腰很累,他的腰不累吗?这种别扭的感觉,在泛着慵懒气息的春天更是严重了。

    初春的暖意让坐在他后面的张震昏昏欲睡。全国统一颁布的夏令时让人莫名其妙,再怎么算计,一天还是不可能变成二十五个小时,多余的夏令时反倒更是打乱了正常的作息时间。

    把下巴顿在桌面上,张震盯着前面那挺直的脊背,他真的不理解,在这老师都感到困乏的春风里,沈文华为什么不随大流趴在桌上睡上一会儿?为什么不往后倾上一点点――往后倾斜指头宽的距离,就可以歇一歇脊背。

    趴在桌上,张震脚尖慢慢地把桌腿往前挪,把桌边靠着他的后背,那一刻,沈文华后背像是被烫了似的,往前闪了一点点,趴在桌子上装睡的张震有点多管闲事的尴尬,又不好立即拉回桌子,半睡半迷糊的意识中,脚尖抵住的桌腿带来一点点的重力,张震醒了,沈文华轻轻的倚靠了他推上前去的桌沿,尽管很轻,但是,他靠了!

    虽然是同学,又坐在一前一后,但是,无论在学习还是爱好上,他们没有什么可交接的,只是,在自习课上,偷懒的张震在乏困中总是悄悄地不让人注意的用脚尖把桌子往前挪上几分米,距离就近靠着他笔直的后背。好像是一种秘密的约定似的,沈文华没有再像第一次躲过,从桌腿传来的重心感让张震很愉快。有着秘密的味道,张震觉得很有意思,况且,躲在仿佛永远不会弯曲的脊背后面是安全的,在心理上,张震认为讲台上的老师是看不见他的困睡。

    耳边是沈文华那清晰的不让人觉得别扭、略带着家乡普通话的读书声。

    老师们总是提沈文华来朗读课文,可能是声音听起来很舒服吧,每次听到沈文华读课文时清朗朗的声音,他的瞌睡虫都会跑开,所以,他的语文、英语从来没有下过平均分数线以下。

    总是在认为老天开始真的暖了的时候,老天就会开玩笑似的带来西伯利亚的寒流,寒流带来了温度的交织,不相同温度的摩擦带来了春雨。伴着春天的如雾的小雨,大家都走在八十年代末。

    八十年代末,对于少年而言,政治是什么?那是什么?不晓得!北京的那些个事情,那是大人的事情,至于,为了什么原因让那些让人无比羡慕的天之骄子们闹在天安门广场,天天在语文、数学、英语中闷着头往重点高中努力的少年少女们根本就不明白,也不会明白。

    政治,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大城市的专利,他们这样的小县城就是闹得翻上天也没有人管,闹吧,闹吧,这些年,中国闹得还嫌少吗?北京离他们这样的小县城远着呢。

    而,八十年代末,对张震这样的十四五岁的少年是精彩的年代,第一次,台湾的小虎队让中国的孩子们知道青春是可以用这样多姿多彩方式来演示的。女孩子有琼瑶,有席慕容;男孩子有武侠,还有帅帅的周润发代言的赌神,有陈百强的一生何求,还有那怎么做也做不完的作业和面临的关乎人生第一小步的中考。

    为了好在同学们面前炫耀,张震还好奇的问走南闯北的爸爸北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爸爸不耐烦地挥手,“去,去,去,小孩子问什么?饱饭还没吃上几天,都是吃饱了撑的。”说着这话的爸爸有着迷惑和沉默。

    历史经验证明,国家的新闻和现状就是嘴上吵吵,老百姓还是眼不见心不烦的好。中国从来不是实际意义上的民主社会主义国家,对老百姓而言,先解决家人吃饭、孩子上学和住房这样生活最基本层面上的问题再来考虑民主问题的好。谁对谁错,是动乱还是学潮,历史会给与正确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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