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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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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章 第二次的1998

    苏明从来没有想过，生命还可以重新来第二次，以前的一切，包括亲情、爱情、事业等等，他的记忆中，都有着太多的不如意，但不如意归不如意，以他有些洒脱或者说是懒惰的性格来讲，那些遗憾，就只能把它们永远当做遗憾了，或者是，以后的岁月里，还会不断的增加更多的不如意，然后等时间再向后划几十年，蓦然一回头，就可以在命运里随手可抓大把的遗憾。毕竟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谁也没有第二次！

    然而，突然意外的死亡，让苏明发现，他的生命，竟然真的有了新生！

    1998年夏，是苏明考上长颍县一高的年月，这一年对于老苏家来说，是值得庆贺的，毕竟老苏家这一辈儿，五个男娃，三个女娃，独独苏明一个正儿八经的考上了高中！但98年，对于祖国大地来说，却是多灾多难的，南方特大洪灾，亚洲金融危机，印尼屠华事件…

    记忆里，苏明记得，当年为了庆祝他考上了县一高这座全市升学率最高的高中，苏家可是连放了三四天的露天电影，第一天放的两部，一部是《唐伯虎点秋香》，一部是《大话西游》。这一次的命运，依然如此。

    只是等苏明再次来到家门前的空地上，跟着一脸兴奋的儿时伙伴站在一起时，心下却远没了上一世的兴奋雀跃，有的只是一丝多少带着虔诚的感激。

    “爸，我一个同学让我去他家玩几天，你说我去不去？他也考上一高了。”几天的电影放完之后，苏明的情绪，也渐渐恢复了理智，不过在父母面前，他还多是十五岁的乡村少年应该有的表情。

    “去！为什么不去？反正再有两个月你也该去县里上学了，早点去让你同学带着你熟悉下也好！”父亲苏延山在上一辈是老苏家的老幺儿，前一辈的人，赶上响应伟大领袖“人多力量大”的号召，一对夫妇大多都是四五个孩子，苏家也不例外，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苏延山最小。到了苏延山这一代，国内实施了计划生育政策，苏明也就成了家里的独生子。当然，若是加上伯伯姑姑家的孩子，他也就排不到边了。

    “恩！那给我点钱！”苏明登时一笑，露出了一丝孩子应有的顽皮和渴望。

    “小兔崽子，就知道你想要钱！去问你妈要去！”苏延山眼里满是溺爱，这个儿子，可算是真给他争气了，苏家村这几年，正儿八经考上县一高的，也是屈指可数！

    “恩！”苏明蹦跳着就向里堂而去。

    九八年的时候，因为九七开始的亚洲金融危机，国内也受了不小的影响，货币多少有点贬值，不过即便这样，兜里揣上二百大洋，也是上一辈子的这个时期，苏明从未享有过的待遇。上一世，他是村子里的孩子王！盖因为苏延山和苏明的母亲刘瑞英都是小学教师，而且是苏家村仅有的两个教师，因此那些孩子打小就天天跟着苏明转，记得那时候，他每年的假期，都是领着一帮同龄或者小几岁的孩子玩弹珠、打打牌等等，直到高中。不过这一次，有着25岁的记忆的苏明，自然不会再去玩那些玩意…

    住在县城的同学，不是苏明随口杜撰的，他在乡一中时，还真有那么一个家是县里的男同学，两人还坐过一年同桌，那男生叫何广生。

    到了何广生家时，天才刚擦黑，何父何母对长相讨人喜欢的苏明表现的也很喜爱，尤其是当听说苏明也接到了一高的通知书后，那份喜爱就更热切了。

    “呵呵，小明，只管在这住，把这当自己家就行！”晚饭时何母买了一只鸡，煲的鸡汤，等饭的光景，何父就拉着苏明瞎聊。上一世的时候，苏明还真不知道何家是做什么的，不过现在来了一次，就大致看出了何父应该是做服装生意的，因为何家房子里就堆了不少大袋子装的衣物。

    “恩，何叔。”苏明答应的畅快，一对乌黑的眼珠子却是一阵子乱转，从现在起，他就要想尽办法去赚第一笔钱！这不是二十一世纪没钱赚，只是当时的经济走势，以他短浅的目光来讲，绝对没有赚快钱的能耐，要不然，也不会直到25岁，都还要每个月从工资里死抠出来一点给老爸往家偷偷寄烟钱！

    那时候，父母的工资是顾得住二老在家的开销了，而且还有剩余，不过母亲却是每个月都要省下一大半工资给苏明攒老婆本，搞得苏延山平时抽烟都狼狈，只能背着老婆问苏明要，而苏明的日子也是勉强顾住自己，扒扒父亲的烟钱，他自己抽烟都要精打细算着限量！那些狼狈的日子，苏明一想起来，就揪心的疼。

    晚饭后，苏明争着去帮何母收拾碗筷，喜得二老又是一阵好夸，末了，苏明才道，“叔，姨，我和广生出去玩会。”

    “恩，早点回来！”何父笑着应了一声，跟着又是冲着何广胜笑骂道，“你啥时候能像人家小明这么懂事就好了！”

    何广生登时瘪了瘪嘴，头也不回的拉着苏明就走。走出了何家后，何广生才对苏明道，“你咋想起来找我玩了？”

    “呵呵，来见识见识，以前常听你吹，县城里的游戏机厅多好玩，我还没见过呢。”苏明笑眯眯的回道。

    一提到这个，何广生原本因为被父母拿苏明作对比而被奚落的有些不高兴的神情，登时兴奋和高傲了起来，“嘿，那也是，你们农村有啥玩的？都十五六了还天天打弹珠，玩扑克，哪有玩街机有意思！走吧，我带你去玩！”

    “恩，对了，咱们县城有网吧没有？”抬着脚的时候，苏明随口问道。

    这个时代的网吧，在长颍县还真奇缺，何广生陪着他转了好久，才找到一家，还只有十台机器，规格就是标准的小黑网吧！而苏明也是这时候才发现，现在的网吧，还不叫网吧，而是叫电脑厅。这个电脑厅，更是让苏明差点崩溃，里面只有老板喜欢玩的单机游戏，还不能上网，问了那老板后他才知道，像长颍这种内陆小城市，现在还根本没有上网业务…

    在电脑厅里流连忘返了整整一周，直到身上的大洋用掉了一半，苏明才向何家告别，这一周里，何广生是玩爽了，毕竟电脑游戏，即便是单机的，现在也出了不少经典，远比游戏机厅的那些要好玩，而何父何母，对苏明原先颇为喜爱的态度，则渐渐变得有些玩味起来。毕竟即便是09年的家长，也没有一个家长愿意让自家十五岁的孩子没日没夜的迷恋着玩电脑的！只是苏明毕竟是何广生的同学，又是第一次来何家做客，碍于面子，何父何母却也不好去说什么。

    而等苏明前脚刚走，何父的脸se，腾的一声就沉了下来，“广生！以后少跟这样的野孩子来往！尽把人往坏里带！”

    “就是就是，这孩子看起来也挺乖巧的，腻招人喜欢，怎么就这么迷恋游戏机呢？这样的孩子，能学习好？广生，他不是花钱买上一高的吧？”何母也来到了何广生面前，砸着嘴询问。

    “哪啊！他也是正规考上的，分数跟我差不多，我们在初中时，就不相上下！”何广生这几天倒是美得乐翻了天，对苏明满心的感激，不是有苏明在，他也不可能明大明的住在电脑厅，因此就替苏明辩解了起来。

    “总之以后不许你跟他常来往！那孩子一看就没出息！”何父顿时大怒，指着何广生就骂道，“他是农村的，再没出息，以后还有一亩地种，你要跟他一样，看你以后怎么办！”

    等苏明回到家，当苏延山和刘瑞英得知那二百块钱竟然全没了时，全都不可思议的质问苏明，钱都花哪了！的确，九八年的农村，二百块不是小数目了，苏明清楚的记得，97年那阵子上初中，他平均每周只有十块钱伙食费！二百块，可是他去年五个月的生活费啊！

    对于这个，苏明却是实话实说，就说全花在电脑厅了！还别说，苏父苏母此时还真不知道电脑厅是什么地方，等苏明稍微解释了一遍后，苏延山登时大怒，“你说什么？二百块钱，你都花在游戏机厅了？你…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你这孩子！你咋也迷上游戏机了？”刘瑞英也是气的浑身发抖，“是不是你那同学带你去玩的？以前你可不沾那东西的！游戏机啊…小明，以后你可千万不能再沾那东西了！万一成瘾了，你这一辈子就毁了！”

    “不是的！爸，妈，你们先听我说！你们不知道吧，我有写日记的习惯。”苏明急忙拦住父母的教育和改造，“就跟我平时学习一样，每学完一节课的内容，都喜欢自己总结一下，那样容易记忆。”

    “恩，课后总结的确有利于记忆。”苏延山一愣，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苏明怎么会把玩游戏机跟课后总结扯到一块了！他是一个教师，即便只是个小学教师，也知道这课后总结的好处。刘瑞英表情也跟苏延山差不多，彼此扫视了几眼，都摸不准自己的儿子现在在想什么。

    “是这样的，我在电脑厅那几天，不止是在玩游戏，还留意了一些身边的情况，比如那个电脑厅，有十台电脑，每台一小时四块钱，全天二十四小时开机，在假期里，基本是全天满座，那样子，一天那电脑厅就能赚900多啊！它为什么能赚那么多钱？爸，你一月的工资，不是才三百块？”苏明装作疑惑的样子，给父母算了一笔账。这里，他多少有些夸张，当然了，98年的县城，电脑厅的价格的确是四块，不过上座率就比他说的低了好多了。

    “嘶！”苏明话语刚落地，苏延山和刘瑞英都是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一天九百多？那一月呢？近三万？！这电脑厅，竟然能赚这么多钱？！苏延山和刘瑞英，此时其实都还是民办教师，苏明家也都有地，两口子一月六百块工资，加上收拾下庄稼，所以一个月下来，也能落不少钱，而苏明家的小日子，在苏家村也算很不错的了。但是…

    “你说的是真的？这怎么可能？不就是一个游戏机厅，换了一个叫法，怎么可能赚那么多？”苏延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不信的反问。

    “我才去了七天，就在里面花了二百，还不是一直在！再说电脑厅虽然跟游戏机厅很像，但毕竟不是游戏机厅！听他们说一台电脑要五六千呢！游戏机哪有那么贵！”苏明嘴一撇，似乎在为父亲不信自己的话而生气，“不信的话，你自己去看看啊！”

    “一台五六千？那十台也才五六万，两三个月就能回本？”刘瑞英却是从苏明口中听出了另外的意思，再次猛抽了一口凉气。

    看着父母夸张的表情，苏明就知道，至少在这一刻，双亲对于电脑厅这行，是动心了！而他这一周所做的一切，也没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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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章 电脑厅起步

    事实上，自以来，苏明心里拟定的最快的赚钱路线，就是搞网吧！不对，是搞电脑厅！因为这一行在现在属于暴利时期，而且搞一个小电脑厅，所需要的本钱也不太多。

    南部沿海的发达城市，大约在95年就有了电脑厅，然后在96和97年，这玩意才在全国各大城市开始普及，而对于长颍县这种北部内陆的落后农业小城来讲，电脑厅的出现，更是迟得很，今年才刚刚有露头的迹象。可正因为这样，才更说明了，电脑厅这行在这个时期的长颍县，才是最暴利的！虽然此时的长颍，还没有上网业务，不过苏明觉得这不是大问题，网线迟早是会普及的嘛！

    这也是为什么在刚刚回到这个年代时，他没有直接摆明车马的动员父母去搞电脑厅，毕竟以他十五岁以前的经历，县城都没去过几次，一直困在封闭式管理的中学，如果突然就跟父母说什么是电脑厅，什么是电脑，那未免有点太荒诞了！也只有借着那一个星期的时间，做出一个在外面玩了一周的假象，才合理！而他用旁敲侧击的办法，去隐晦的说服父母，也正是因为他不想在双亲面前表现的太突然，太陌生！

    毕竟一个以前只知道在学校里死的孩子，一觉醒来就突然指点着爸妈现在去做什么生意赚钱之类的，就未免有些太骇人听闻了。

    暑期的苏家村，一如往常般的日出日落，虽然邻里的村民之间，从未有谁能感觉出苏延山和刘瑞英与以往有什么不同，不过同一屋檐下的苏明，却明显察觉出了父母与以往的不同。自从那一天苏明几句短短的质问过后，苏延山和刘瑞英半夜睡不着的声音，或者平日里饭桌上的沉默，都昭示了一些最基本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