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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辣妹子朝天椒

    时光如白驹过溪,一转眼到了秋天。那时候,我们这里的乡民,家家户户都种植朝天椒。朝天椒没熟的时候是青色的,半熟不熟的时候是青红相间的,熟的时候是通体通红的。朝天椒很高产,枝柯又大。营养充足的朝天椒,枝柯能长到一米三四那么高。其根茎有大人的大拇指那般粗。朝天椒枝柯长到两尺多高时,便开始做蕾开花,结果。花是白色的,不大,跟茉莉花大小差不多,只是没有茉莉花香,微辣,带有一丝丝甘甜。

    进入花期十天左右,那情景最好看。闲暇,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飘到田地里。极目望去,满地,满眼,满脑子,满心里的小白花。似星星,似萤火虫,似光点,还眨呀眨的。炫目极了。每个朝天椒枝柯,每个枝杈都拥有自己骄傲的小白花,或一两朵,或四五朵。傍晚时分最好看,北方九月秋天的天气,一到六,七点左右,便从地面上升腾起一帘帘白汽。天还未全黑,远远望见,朝天椒秧子们像一棵棵浓缩版的圣诞树。这些圣诞树被白色的水汽笼罩着,好像披了一层白纱,雾蒙蒙的。微风过时,那枝杈上兀现的白花,左摇右摆,似星星,一眨一眨地,好像在和你打招呼。有时,这些小白花在说悄悄话儿,旁边的枝杈上的别家的小白花偷听他们在说话,精彩之处,不免忍俊不禁,只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十月份下旬,这些小白花结束了她们的聚会。朝天椒枝柯上突兀地挂起了一盏盏红色的灯笼。这天,我们有一节劳动课。李老师也带我们劳动课,只听上课铃一打,李老师便信步走上讲台,说:“今天,我不再给大家念书本上的死知识。我要大家走出教室,切实身体力行,体会到劳动的不易。从而,更加珍惜学习机会的来之不易。好好学习,用优异的成绩来回报给父母。等会,我带大家出去,一起参加劳动。由于王老师家里有事,来不了,所以下节思想品德课也改为劳动课。两节劳动课完后,你们就直接放学回家吧,不用再回教室了。好!出去站队。”

    李老师一声令下,我们一个个鱼串似的走出了教室,来到了操场上。严格说,也算不上操场,出了教室门口便到。我们的学校就像一个围城,四面封闭,中间留着一大片空地,这是我们五个年纪的学生课间玩耍的地方,空地上生长着几十棵楝树,总共五排,每排五六棵。每到深秋,这些楝树的果实,又叫楝枣子,落得满地都是。围城的西北角盖了一个大门,供老师和学生出入。上课时间大门是紧闭的。有时,高年级的哥哥们因为迟到而进不了城里。他们便上演惊心动魄的一幕,飞檐走壁,翻墙而入。每次看到这样的情景,我都会想到燕子李三。我们在操场上站成三长排,李老师大吼道:“向右看齐!向左转!跟着我出发!”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开始,队伍还蛮整齐的,三五分钟后,它像一个肥大的猪大肠一样,弯弯曲曲,东突西拐。这个猪大肠在李老师的提溜下慢慢地往前进。李老师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活泼极了。她像个舞者,迈着轻盈的步伐,一会儿,飘到队伍的前边,一会儿,又飘到队伍的后边。她步伐有序,好像是唱歌时打起的节拍。她又像一只辛勤工作的蜜蜂,从路边的这个花丛中飞到另外一个花丛中,每到一个新的花丛,她总是打量一番,好像她在寻找哪个花朵的花粉更多,更新鲜。欣赏完,她总是面带微笑,奔向下一个目标。

    不知何时,我们这群伪军跟着李老师飘到了她的家里。李老师家有四间瓦房,其中三间瓦房连在一起,另外一间则倚傍着它们,所有瓦房成L型布局,瓦房和周遭垒砌的低矮的墙头组合成一个四方形,四方形的东南角开一个出口,出口的正上方用木头和小瓦片搭起一个倒V形的屋顶,形成一个大门。那在一起的三间瓦房中,中间一间是堂屋,又名中堂。中堂的正墙上挂着一幅“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山水风景图。画的正下方摆放着一个老式的条矶,条矶的正下方摆放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方桌,中堂的左右两边各摆放两把老式的太师椅。中堂是会客的地方,平时也用做饭堂。中堂西边一间是仓库,用来屯粮和堆放杂七杂八的东西。劳动期间我喝水时,透过门帘,清楚地看到里面有一个屯子,屯的满满一屯小麦,还有许多小麦粒像一个个流浪汉一样,无家可归,只得聚集在屯子口或地上。当时,我眼馋得直流口水。要知道,当时我家只能顿顿吃玉米饼子。我都记不得白面馍是啥味道了。

    最右边的一间是卧室,卧室里摆放着一个大床,一套组合家具,一个办公桌,两把椅子。那个新办公桌还是我爸王木匠打造的,办公桌的上面堆放着几本教课书和两摞作业本。这些书本占了桌子的大半个位置。旁边还放着一个笔筒,里面有两个一大一小的毛笔,一个钢笔,三四个圆珠笔。桌子旁边还放着一把靠背椅和一个木制的高脚凳。我猜这里肯定是平时,我们敬爱的李老师备课、批改作业和晓雪做作业的地方。

    李老师把我们这些小不点带到一座山前,一座由朝天椒死去的枝柯堆砌而成的小山。这些朝天椒的原本丰满挺拔的叶片也因缺乏营养而变得像霜打的茄子般耷拉着脑袋。连朝天椒最引以为傲的红灯笼同样也失去了红润的光泽,变得皱巴巴地。李老师说:“同学们,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把这堆朝天椒摘完。记住,红的放在一起,青的放在一起,青红相间的放在一起。放学后,我来检查。看谁摘得又多又好,期终考试结束,我会把你们今天的表现写进你们成绩单的评语里。加油吆!”说完话,李老师就去卧室里批改作业了。

    这些朝天椒好美、好辣。好的是:红的像一团燃烧的火,青的像雨后刚露头的春笋,青红相间的像刚从蛋壳内孵化出来的小花蛇,干瘪却充满生机。倘若,你只在于它的美,却忽略了它的辣,那你就会吃苦头。四十分钟过去了,我摘得有点倦了,我用手指揩揩快要闭合的双眼。顿时,一阵火烧般的感觉紧紧抓住我的大脑中枢感觉系统,那感觉仿佛是几把利刀在割我的肉。我哭了,但只是流泪,不做声。我怕被人看到,尤其是被女孩子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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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诱人的知了

    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暑假,这是我一年中最快乐的季节。不仅仅是因为我可以痛痛快快的玩两个月,更重要的是我可以捕蝉。我家就坐落于一片树林旁边。这片树林里有白杨树、榆树、洋槐树、楝树等,尤其是洋槐树和榆树是很宝贵的,洋槐树花和榆树叶可以做成美味的菜肴,听老人讲洋槐树花、榆树叶可是美味呀,甚至还有榆树皮,在66年不知救活了多少人的性命。一条小路从这片树林的中间偏南穿过,把这片林子一分为二,大的林子被称为“大树林子”,小的林子被称为“小树林子”。这里可是许多人孩童时代美好记忆所在。

    一场大雨过后,雨水灌满了围绕村子的小河,也把干硬的地面变得像面包般柔软。天晴后,我来到小树林子,发现地面上凭空多出了许多洞。仔细看时,这些洞拼凑成不同的图案。有的成八卦阵列,有的成青龙白虎阵列,有的成朱雀阵列,有的拼成了“人”子形等等,各不相同,有时我脑子里想到某个图案,放眼望去,地上的洞如围棋棋子般立刻把它给拼出来,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变幻莫测,让人惊喜!我用手指一一试去。发现这些洞深浅不一,大小也不一。往往洞口越大,深度也越深,最深的可达十厘米以上。洞口的大小也有原因的,大的洞能容得下成人的大拇指,这是大知了的洞穴,中等的洞只能容得下成人的无名指,这是中知了的洞穴,最小的洞连小孩的最小指都放不进去,这是小知了的洞穴。

    一天,天刚麻麻黑。我和姐姐就去树林子里捉蝉虫。有的蝉虫刚刚把自己家的门打开,就被眼尖的姐姐给捉到。起先,蝉虫还不愿意就范。但见,它举着两个大钳子,同时胸腹部下的六个足配合着,灵活地移动着,向我二姐发动攻击。我姐姐聪明,避其锋芒,捉其不足,乘其不备,右手食指和拇指瞬间便逮住了它的背部,一捏,一起。蝉虫便八足离地,到处乱蹬,我姐姐随即把它放进我手拿的口袋里。我晃晃手里的口袋,心里美滋滋的,因为它明天早晨就会变成碗里的佳肴。有的蝉虫已爬上了白杨树干上,我和姐姐像摘葡萄似的,一会儿,逮住了一个,又一会儿,又逮住了一个,不亦乐乎。我举起手里的布口袋,眼睛凑近看,发现有一个个黑乎乎的东西在向口袋口攀爬。我知道,蝉虫们正努力试图逃出袋子。我攥紧口袋,口里念念有词道:“哈哈!进得去,就别想出来!”

    没多时,王庄和于庄的其他小孩子也都出来抢我生意。我们竞争激烈,僧多粥少,二三十分钟,我们这些小朋友就把整个树林子给找了个遍。姐姐看情形,然后说:“我们先回家吧,等一会儿9点多再来,那时候又有一茬蝉虫爬出来,要到树上蜕皮。那时人又少,我们再可劲得捉。”我点头,表示同意。

    好不容易挨到九点多,我和姐姐都有点困了,但一想到那香喷喷的油炸知了。我们就困意全无。我和姐姐全副武装,我拿着细竹竿棍、妈妈缝制的小口袋,穿着长衣长裤,黑布鞋。姐姐拿着手电筒,穿着长衣长裤,蓝布鞋,布鞋的上面还绣着一朵花。之所以,我和姐姐要穿着长衣长裤、布鞋,那是因为在我们那,夏天的晚上,蚊子很多。那蚊子全身花纹,别看个头不大,咬起人来可疼了。我和姐姐可不想被他们吃。另外,我穿长衣长裤,脚蹬布鞋,还有另一个用处。那就是防止攀爬树木时,粗糙的树皮蹭伤我。

    一切准备就绪,我和姐姐麻溜地跑出家门,来到大树林子里。我们看到林子里,只有星星点点的三四个手电筒的光束,知道人不多了。姐姐立马打开手里的手电筒,加入这个行列中。开关一推,立时,一束美丽的光束如瀑布般从手电筒里倾泻出来,越来越大,直插夜空。仿佛它要和最亮的那颗星星较量一番,看谁更亮,更持久。光束被投射到哪里,那里就充满光明,充满希望。它被我姐姐的手主宰着,但仍不失调皮。它一会儿,吻吻这棵白杨树,一会儿,又亲亲那棵洋槐树,乐此不疲。我在它的照耀下,一会儿捉到一个蝉虫,一会儿,又捉到一个蝉虫。我和姐姐兴奋极了。

    不知何时,那光束变成了一个圆点,疲倦地挂到一棵白杨树高高的树杈上。原来,那里有一个美丽的天使―知了。我之所以称之为知了,而不叫它蝉虫。那是因为,它已羽化为蝉。哝!你看!他的蝉衣还挂在它旁边的树叶上,上面还有透明的液体在手电筒的照耀下闪烁。知了浑身湿漉漉的,一身雪白,通体晶莹剔透,活像一个刚刚出浴的美人,含苞待放,等着人来采。它又长出了两个美丽的带着格子的双翼,每个翼的梢部都有一个水泡,说明它刚刚经过一场生死考验才羽化为知了,看着它那粉嫩的肌肤,修长美丽的细腿,长长的睫毛,大而美丽的眼睛。我竟然一时傻了,被它的美所折服,那一刻,我的贪婪的食欲已不复存在。

    姐姐说:“我扶着你爬树,你拿竹竿棍敲打那个树枝,把知了给晃下来。”我被姐姐的话惊醒,回到那个调皮、贪婪的我,我把盛蝉虫的口袋,递给姐姐,自己准备爬树。姐姐拿手电筒给我照着。不一会儿,我呈青蛙状,我双手抱住树干,与此同时,两条腿夹着树干。然后,双脚靠着树干,对着树干用力蹬。同时,双手轮流交换着边抱住树干,边往上攀爬。我像个猴子一样,不一会儿功夫,我就爬到了树半腰,约莫我拿着竹竿棍能够到那个树枝。我叫姐姐把竹竿棍递给我。我左手搂着树干,右手拿着竹竿棍,抬头去寻找目标。找到了。我右手的竹竿棍猛击那个树枝,树枝颤了颤,上面的知了没能够掉下来。我深吸一口气,蓄积着力量,准备下次更加猛烈的攻击。终于,我再一次举着那个竹竿棍猛烈地敲打先前那个树枝,知了终于抵抗不了巨大的晃动,而从树枝上跌落下来。

    姐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把手里的手电筒照向地面,不管还在树上的我。还好,很快就找到了知了。然后,姐姐照着我,我渐渐地从树上往下退,直到到达地面。那一晚,我们捉了一百多个蝉虫,连口袋都装不下了。

    第二天,我,姐姐还有三岁的妹妹,把绝大部分已蜕皮,羽化成知了的蝉虫,先拣出来,再把那剩下的十几个未蜕皮的蝉虫,给人工剥了皮,露出鲜红的肉。这些蝉虫,有的头被揪掉了,有的只剩下胸脯肉,有的没有了腿。起先,我和姐姐感到我们好残忍,但一想到,他们即将变为口中的美食,也就不以为然。妈妈把蜕皮的知了和剥了皮的蝉虫放在一起,清洗干净,然后,再放到一个碗里。撒上盐。腌制起来。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妈妈把炒菜的锅烧热,倒上一大勺油,稍会儿,把腌制好的蝉虫放进油锅里,小火炒。大概抄个5分钟左右,撒上盐,胡椒粉,少许姜。等到蝉虫被炒到颜色泛黄为止。起锅。那香味隔着一里地都能闻到,别提有多好吃了。那个年代,那个季节是我的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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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大人的逻辑

    一转眼,到了学期期末。我参加了两门功课的考试,一门数学,一门语文。还记得拿通知书的那天。天空不作美,下了一场鹅毛大雪,清晨,我推开门,眼睛只觉得晃得厉害,不敢睁开眼睛。我忍着刺痛,徐徐睁开眼睛。发现,不知何时大地换了容颜,她披上了一件白色的厚厚外衣,雍容华贵,成了一个贵妇人。大雪掩盖了这个世界上一切肮脏的东西,她重新使地面变得晶莹剔透,一尘不染。大雪也吞噬了自然界中一切的噪声,只留下“布谷,布谷……”的布谷鸟的叫声。此时此刻,我周遭的一切是那么的宁静、和谐,且富有诗意。宛如在童话般一样。突然,我想起了昨天夜里我做的一个梦,在梦里,我站在我家的堂屋门口,旁边还有一棵枣树,这棵枣树结的枣又大又甜,只可惜,它从来不多结果,每年都只是十几,二十几个,不过,这已让我感激涕零。我站在堂屋门口,枣树旁边,我展开两臂,上下摆动,忽然我的双脚离开了地面,我直直地飞了起来,刚飞到屋顶,我就掉了下来,然后,我就被吓醒了。醒后,好大一会儿,我还沉浸在飞翔的快感中。但突然我又想,在梦里,我的双臂并没有变成翅膀,我怎么会飞呢?梦就是这样,它经不起推敲,一切生活中的逻辑在它那里都毫无用武之地,因为它只是梦,纯粹地梦。

    我忽然想起今天要到学校去拿录取通知书。吃过早饭,我画着一个个鞋形的图案,慢慢向学校靠近。在我身后留下两串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印记。到了学校,等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拿到自己的通知书了。拿到通知书的那一刻,我傻了。看着上面写的语文49分,数学56分,我生气了,再看看评语,我更加气愤,竟然没把我劳动积极写进评语里,还说我平时不爱劳动,不团结同学之类的。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给李老师家摘那么多的朝天椒了,还害得我眼睛被朝天椒辣了一下,痛了一晚上。大人真得很卑鄙,起先我还对李老师有那么一点的佩服,现在,就连这一点也都荡然无存了。忽然,那边有人叫喊:“高成才,考了第一名……”我鄙视地朝那边望了望,嘴里念念有词道:“不就是考个第一名嘛,有什么了不起了。”哎!对了,那天劳动课,高成才没有去,我看看,他的评语里,老师怎么写的,我心里嘀咕着。我也向那边挤去。终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拿到了高成才的通知书,语文98分,数学100分.评语:该生在德、智、体、美、劳方面表现全优。并且学习刻苦,团结同学,积极参加劳动,热爱劳动。是班级里同学们学习的楷模。

    看完后,我小声地对旁边的赵一凡说:“他不是经常不参加劳动课,体育课吗?尤其那天,到李老师家摘辣椒,他都没去。”赵一凡说:“那有什么办法,人家学习成绩好,就一切都好了。”我低下头,沉思片刻。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不很确定那到底对还是不对,难道成绩好就代表一切都好吗?我这样问自己。

    我懒得费这个脑筋去想这么深奥的问题,我所担心的是,今年我没有新衣服穿了,因为爸爸一老早就说:“如果你考试考得好,今年过年,就给你买新衣服穿。如果考得不好,小心你的皮”一边说,还一边配合着动作和表情。这下,我的新衣服插上两个黑色的小翅膀,对我眨眨眼,飞走了。

    我回到家,爸爸早已坐在堂屋里的椅子上等着我。爸爸说:“勇子,通知书呢?”我忐忐忑忑地把通知书递到爸爸的手里,像一个犯人在等待法官对他的宣判般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其实,爸爸不识字,我可以骗他的,但是一个原因是,我是一个诚实的人,不会撒谎。二是因为,爸爸认得49,56两个数字。到时,爸爸势必问我那是什么意思,与其撒谎被当场揭穿,还不如老老实实交代,到时候,后果可能没那么严重,大不了,今年不穿新衣服了,我心里这样想。然而,后果远比我想的严重的多。当我解释完49、56两个数字的意思后。爸爸平静的脸上,突然一石激起千层浪,而我的话就是那颗巨石。爸爸愤怒的浪花不断地翻滚着,终于爆发了。立时,爸爸给了我一个响亮的巴掌,我瘦小的身体哪禁得住这样的冲击力,我头歪在了半边,身体倒退了好几步,踉踉跄跄,险些倒下。我站定身体,只觉得半个脸都麻了,嘴角有黏黏的湿热的液体流出,我用手揩揩,发现原来是血。我大声地哭了起来。爸爸也感觉到下手有点重了,但又不能就此罢休。不然,不等于没教育我,下次,我还会考得那么差。爸爸像个审判官,又开始了语言说教,他说:“我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你就读成这个样子。你对得起我起早贪黑给你姊妹几个挣吃食和学费吗?我小时候,家里穷,姊妹又多,供不起我读书。我给你爷爷死缠烂打,好不容易供我读了一年。第二年,你爷爷死活不叫我读书了。他说,你们姊妹六七个,光吃饭都是问题,我哪有本事供你们个个读书,你不要上学了,叫你哥哥读,他学习比你好。我死活不依,第二天,照常背着书包去学校。你爷爷硬是一脚一脚把我从学校踢回来。”说到这,我听到爸爸的声音有点哽咽,我想他眼睛一定也湿润了,但我仍不敢抬头看他。爸爸沉默了良久,接着说:“你现在有好的条件,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你给我好好读书,只要你成绩好,我砸锅卖铁也要把你供出来,让你有出息了。你听没听进去?”我答:“听进去了。”

    第二学年,我又复读了一年级,自那件事后,我发愤图强,刻苦学习,终于在第二学年期末考试中,我以优异的成绩挤入第三名,得了一个大大的奖状,我高兴极了。原来我也不比别人笨,只要我自己努力就可以做得和别人一样好,甚至超过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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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妈妈的故事

    小时候我最大的乐趣就是听妈妈给我讲故事,其实妈妈会的故事也不多,只有几个而已,其中至今叫我念念不忘的是一个有关门闩和门鼻两兄妹的故事。每次,妈妈叫我去干活,我又不想干时,我便央求妈妈:“妈妈,除非你给我讲故事,否则,我不干活。”这时妈妈便使出她的杀手锏,开始了她那不知讲了多少遍的故事,连一旁的姐姐都说:“你都讲了多少遍了,还讲?”而我则反驳道:“就讲,就讲,你不想听,可以不听,反正我要听。”妈妈到底还是偏向儿子的,开始了她的讲述。尽管妈妈不认识字,但这丝毫不影响她高超的语言表达能力。妈妈的故事总是那么的绘声绘色,让我感动。

    故事是这样的:在一个茂密的树林里住着一家农人,这家夫妻俩有一双儿女,大的叫门闩,是个儿子;小的叫门鼻,是个女儿。一天这家夫妻俩,一大早去二十里地外的集市上卖农产品。不料,到了下午两三点钟左右,突然,天空乌云密布,下起了瓢泼大雨。夫妻俩当天赶不回家了,只得在集市上的小旅馆住了下来。家里只留下门闩和门鼻兄妹俩,那时门闩才八岁,妹妹门鼻才五岁。这俩兄妹在家里等着爸爸和妈妈从集市上回来,买给他们好吃的。他们等啊等啊!却等来了一场瓢泼般的大雨,哥哥门闩说:“下这么大的雨,爸爸,妈妈会不会淋到?”门鼻听到插话道:“爸爸,妈妈会不会忘记给我们买好吃的了?”然而,他们等来的却是夜幕的降临,而且雨还哗啦哗啦地下,门闩说:“看来,爸爸,妈妈今天是回不来了。我们关上门,回去吧。”门闩一边说一边看着蹲在门口草丛边的妹妹门鼻。因为爸爸妈妈早就千叮咛万嘱咐,这里夜里不太平,晚上常有妖魔鬼怪出没。所以,如果晚上爸爸妈妈不在家,门闩一定要早早关上门,照看好妹妹。此时此刻,门闩抬头看到灰色的大幕已经降临,而且颜色愈来愈深,好像要吞噬整个丛林;耳边听到,远处传来的一声声“呜!呜!……”的狼嚎声。爸爸妈妈的话再次在门闩的耳边响起。门闩拉起妹妹,半拖半拽地把打瞌睡地妹妹弄回了家,杠上大门,堂屋门。他们经过院子的时候,一阵风吹过,吹得院子里的那棵大枣树,枝杈乱颤。门闩不禁打了个寒颤,好邪乎的风,门闩脱口道。便急急拉着妹妹回卧室睡觉去了。只留下那棵大枣树在那站岗。

    不知何时,大风刮起,只刮得周遭的树木乱颤,甚至整个房子都在跟着颤。并传出呼呼的呼啸声。门鼻说:“哥哥,我怕!”门闩说:“别怕!有哥哥在,哥哥会保护你的。”听了门闩的话受惊的妹妹才得以平复心情,情绪稳定下来,抱着哥哥的手睡着了。房子外边风还在呜呜地吹,突然,“当,当……”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惊得门闩坐直了身子,妹妹钻进哥哥的怀里。“当,当……”的敲门声继续响着,而且更急促。门闩咽了咽口水,终于大着胆子问:“谁呀?”门外许久才传来半人半猴的声音:“我是你姥娘。快给我开门,外面好冷呀!”门闩记得姥娘的声音,于是说:“你不是俺姥娘,俺姥娘的声音不是这样的。”门闩的爸爸妈妈说得没错,这一带,一到夜里常有妖魔鬼怪出没,附近已有好几家遭了难。此时,站在门外的不是别人,就是那只成了精的猴子,它专门吃童男童女,那几家遭了难的元凶就是它。猴精转了转狡猾的眼珠说:“我这几天感冒了,声音变了。”

    门闩小心翼翼地下了床,靠近门,眼睛凑近门缝,往外瞧。须臾,说:“你不是俺姥娘,俺姥娘顶着个花手巾。”猴精一听立马跑到池塘边,摘起一片莲藕叶,戴在头上,又跑了回来,边敲门边说:“门闩门鼻快给姥娘开门。”门闩又凑近门缝,往外瞧。门闩说:“你不是俺姥娘,俺姥娘嘴巴没那么尖。”猴精听吧,一溜烟又跑到玉米地里,揪了一片玉米叶,把个嘴巴包的严严实实。回来后,继续敲门:“门闩门鼻快给姥娘开门!”门闩凑到门缝,往外看。没有发现异样,便打开了门。门闩上前说:“姥娘,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猴精闪着狡黠的目光说:“听隔壁的邻居说,你爸爸妈妈赶集回不来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门闩说:“姥娘你坐,我给你倒水喝。”说吧门闩就去倒水。猴精夹着尾巴,怕尾巴漏了馅,正发愁时,不经意看到门的后面有一个腌菜的大坛子,老猴精一溜烟到了坛子边,拔掉坛子盖。把尾巴放进坛子里,屁股坐在坛子上。

    老猴精说:“门鼻呢?”门鼻一早听门闩喊姥娘。知道是姥娘来了,便搭腔道:“姥娘,姥娘,我在这里呢?”老猴精顺着声音,往床上瞧去,看到门鼻细皮嫩肉的,不禁流出了口水,还好它戴了口罩,没有被门鼻看出异样。门闩倒好水转身把杯子递向姥娘时,发现姥娘有凳子不坐,做坛子上,很是奇怪。便问:“姥娘,你怎么坐在坛子上?”老猴精说:“天气炎热,坐在坛子上凉快。”门闩继续说:“这么晚了,姥娘你别走了,你睡这吧。”老猴精说:“好呀!我最疼我外甥女了,今天晚上,我和门鼻睡一起。”门鼻眨了眨可爱的大眼睛,大声地叫着:“好呀!我要和姥娘睡了,哥哥一个人睡吆!”须臾,大家都就寝了,又过了一会儿,门闩、门鼻都进入了梦乡,只有老猴精在假寐。

    不知什么时候,熟睡的门闩被咯嘣咯嘣地咀嚼声给吵醒了。他睁开睡眼惺忪的充满勇气和智慧的双眼,抬起疑惑地头去寻找那个把他吵醒地声音。门闩发现那声音是从妹妹的被窝里传出来的,便好奇地问道:“谁在吃东西呢?”短暂的一刹那,鸦雀无声,老猴精被这突如其来地声音给惊了一下,不过到底是妖精。两眨眼地功夫,便想出了对策,猴精说:“我来时,给你们带的好吃的。忘记拿给你们了,正巧,我现在饿了,所以就偷吃了。”原来,猴精趁门闩门鼻两兄妹熟睡的时候,先捂住了门鼻的嘴巴,咬破了她的喉咙,喝了她的脑浆。此时此刻,猴精正在吃门鼻的肉,啃她的骨头,不想发出了声响,吵醒了机敏地门闩,猴精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先吃光了门鼻,再去吃门闩,不想中间出现了这一出。

    门闩听姥娘这一说,正要去叫醒妹妹,和妹妹一块向姥娘要吃的。谁知猴精说:“门鼻睡着了,吵醒她做什么?我给她留一些就是了。”说吧,猴精无奈地递给门闩一块肉,门闩接过吃的东西,由于是夜里,光线暗,门闩没仔细看,就往嘴里塞。门闩咀嚼着,感觉不对劲,觉得有一股臭脚巴子的味道。门闩吐在手里,对着微若的月光,细细地看,结果吃惊了一跳,原来那是妹妹的大母脚趾头。门闩愕然地杵在原地,良久,才回过神来。他想起了爸爸妈妈的话,“晚上,这里不太平,我们不在家时,你们要早早杠上门睡觉,不要给陌生人开门,门闩!你是哥哥,你要照看好妹妹!”

    “都怪我没谨记爸爸妈妈的话,才引狼入室,可惜太迟了。”门闩自责道。门闩发现了真象后,胆战心惊地望向妹妹的被窝,借着微微的月光,见那老妖怪正一起一伏地啃食着妹妹的骨肉。门闩知道,过不了多大会儿,猴精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得想个办法,不然,我和妹妹都会葬送在妖怪的腹中,我的可怜的妹妹!”门闩心里想着。门闩的脑袋飞速地旋转着,终于,他想出了一个报仇的办法,答案就是那棵大枣树。

    门闩说:“姥娘,姥娘,我肚子痛,想拉屎。”猴精头也不抬地说:“那你去吧。记得早点回来睡觉。”门闩说:“知道了。”然后,小心翼翼,不慌不忙地来到了房屋的外边。一来到外边,门闩快速地溜进厨房,拎起灶台上的一大桶食用油,快速地来到堂屋门口旁边的大枣树下,仰天望去,偌大的院子被枣树遮蔽了三分之一的天空,它那核桃般大小的果实在簌簌地夜风的挑拨下正瑟瑟发抖。门闩把一个尼龙绳的一头拴在油桶上,绳子的另一头拴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后,门闩敏捷地爬上那棵大树上面,在树上站稳后,使出浑身地力量把那桶油提上去,从上往下,沿着树干,把整桶油匀匀地淋了下来。看万事俱备。门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喊:“姥娘!姥娘!快来,吃又甜又大的枣子了。”连这样喊了数次,猴精才抬起满嘴血腥的头颅。猴精听到门闩在外面叫喊,有又大又甜的枣子吃,顿时口水直流,猴精简简单单地揩了几下血腥的嘴脸,便匆匆忙忙地往院子里赶。一抬头,看见门闩在枣树上,“有又甜又大的枣子吗?快给我扔下几个叫我尝尝鲜?”猴精急急道。

    门闩说:“有倒是有!只是,我能够的着的枣子都被我给吃了,剩下的更大更甜的枣子我够不见,但你能够得见”猴精往上观察了一下,然后说:“要不我也上去吧。”说着正做上树状,门闩抢先道:“夜里光线暗,看不清,我怕您老摔倒,我扔一根绳子下来,记在你的腰上,我一边往上拽,你一边往上爬,这样比较好!”猴精转了转浑圆的眼珠,觉得门闩说得有道理,心思:“到时候我连你也一并吃了,我一边吃着肉,一边吃着甜枣,还能解渴,多爽!”门闩在树上看见猴精在淫笑,知道猴精肯定在打什么歪主意,心里不禁发怵,但为了给妹妹报仇,他大着胆子说:“姥娘,你到底要不要上来?”猴精被从美好地想象中拉回到现实,它扬了扬头,说:“这就来。”

    门闩把刚才用过的尼龙绳扔下来。老猴精把它栓在了腰上,准备爬树。起先,门闩还用劲拉猴精上树,等猴精爬到了树半腰时,门闩猛一用力往上拉,然后手一松,本来月亮光线就微弱,再加上树干上被门闩淋了油,很滑。老猴精一个不小心从半空中跌了下来,把个屁股摔开了花,痛得哎吆了好几声,门闩见此情景心里窃喜,嘴上却说:“姥娘,对不起!刚才有一个虫子咬了我一口,我吃不住痛,不小心,猛一拽,一松,把您老人家给摔了下来。这一次,我保证不再让您跌下来。”老半天,猴精才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说:“小兔崽子,这次拉好了,再叫我摔下来,小心你爸妈回来,我叫他们打你。”门闩苦笑道:“再也不敢了,还望姥娘原谅,不要告诉我爸妈。”猴精只顾听不答,心思:“等我上去,看我怎么收拾你。”这次门闩还是一开始稳稳当当地往上拉,只是这次到了树大半腰,门闩借着微弱地月光依稀看到老猴精地面庞,只见猴精露出了尖尖地嘴,起先的口罩已不在嘴上,嘴巴上还有液体往下滴,那应该是妹妹的血液,门闩心里想。想到这,门闩怒火心中烧,又是猛一拽,一松,把个老猴精跌了个稀巴烂。好半天,门闩才听到树根下,有喘息声,又过会儿又有了咒骂声:“狗崽子,你是成心摔死我是不?”门闩听到下面还有声音,知道猴精还活着,忙扔下几个大枣说:“对不起,姥娘,我昨晚上没吃饱,这时饿了,刚才腿一软,没了力气,把您老又给摔了下来,你千万不要怪罪我。”

    猴精正要继续发飙,突然,几个东西砸在了面门上,滚到了地上。猴精捡起,一看,是大红枣。忙塞进嘴里,顿时,一阵香甜的味道沁入心肺,满口涎水。为了这香甜地枣子和树上的童子肉,它再一次忍了下来,说:“你不要再乱搞,这次你可仔细了,千万不可再把我给跌下来,”门闩说:“好!姥娘,我记得了。”这一次眼看猴精就要到达树杈上,门闩一只手佯装抓住绳,一只手牢牢攥紧一个树枝,趁猴精不备,猛踹其头部,同时抓住绳子的那只手一松,老猴精重重地从高空中坠落了下来,没了气息。门闩在树上大喊大叫:“姥娘!姥娘!你没事吧。”喊了几声,没有回答。过了片刻,门闩为了确定老猴精已死,又边哭边喊:“姥娘!姥娘!说话呀?你还好吗?”稍会儿,仍然寂静一片,除了蟋蟀在卖力地叫。门闩确定猴精已死,才从树上一溜烟滑落下来,正好一屁股坐在老猴精的尸体上。此时此刻门闩内心充满的不是战胜时的喜悦,而是无比的悔恨,他想,如果当初我不把门打开,妹妹就不会被猴精吃掉的。

    第二天,门闩的爸爸妈妈回来了,门闩把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爸妈听。爸妈听后,嚎啕大哭,须臾,他们三个来到大枣树下,看到那个猴精的尸体已经变成了一棵大白菜。

    讲完这个故事后,妈妈对姐姐,还有我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千万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尤其是你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其次,遇到危险,不要害怕,动动脑子,利用自己的智慧,大胆地去战斗。只有这样,才能战胜困难,脱离危险。这个故事一直铭记在我心里,甚至影响着我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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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姐姐的辛酸上学路

    我的姐姐叫王瑞,比我大四岁,妹妹王茹,比我小三岁。我六岁上一年级时,王瑞才读二年级。那时候,不像现在种田都机械化,我家里有六亩地,冬种小麦,下种玉米和大豆。农忙时,爸爸牵着他心爱地黄牛犁地,耙地,母亲在前面撒化肥。夕阳斜照,在漫长地土地上留下两个长长地人影,还有一头黄牛和一把老旧的犁耙的黑白照。农闲时,母亲负责管理庄稼,包括锄草,追肥,打农药等,还要做饭,喂猪,喂鸡等。爸爸给别人家做家具,有时也盖房子。小时候,我总是看着爸爸,妈妈忙碌不停。尽管如此,我们家还是很贫穷,吃不好,穿不暖。每次,农忙结束,爸爸妈妈就会拉着满满一车的小麦参加入浩浩荡荡地交公粮大队。我大一点的时候,有一次,爸爸在前面拉着车,我和妈妈在后面推着车。我看着那满满一车的粮食,差不多是我们一家五口小半年的口粮。我当时就想,我爸爸妈妈辛辛苦苦地种出来的庄稼凭什么就这样白白地送到那个大院子里―粮站。害得,每年我们家后小半年,都要吃着杂面过活。而那些大院子里的人和村子里的干部,包括我大伯,他们为什么顿顿有白馒头,三菜一汤吃。三两天还有肉吃,酒喝,我想不透。不知何时,我抬头往后望,后面密密麻麻,和我家同样的架子车还有三四十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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