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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大宁朝,封城,双井巷

    天色还有些暗沉,黎明的薄雾静静的笼罩着这一座北方小城,绝大多数人还沉浸在甜甜的梦乡中。小城西北角的双井巷最里面的一家人却已经陆续爬出了温暖的被窝,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白梨迷迷糊糊的听到窗外的脚步声,知道父母已经起床了。双手从冒着热气的被窝中伸出来,一股寒气立刻袭上来,前一刻还暖呼呼的双手瞬间变凉了。“今天更冷了!”她喃喃的自语,眼睛仍然没有睁开。

    稍微犯懒了一会,“一、二、三,起!”随着嘟嘟哝哝的鼓劲声,白梨猛然从床上坐起,同时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嘶,真冷!”十余岁的小女孩一边哆哆嗦嗦的穿衣裳,一边嘴上不停的嘟囔着,若有外人进来,恐怕还会吃惊不已,因为这个看上去清秀白皙的小姑娘的嘴里冒出一句“这温度也太低了,有零下十度吧!”别人根本听不懂的意思。

    不错,她,白梨就是一名妥妥的穿越人士,其实也可以说她是带着记忆投胎的,因为从她娘生她时她就已经在这具身体里了,这样应该不是夺舍吧!白梨有点不确定的想着,还有一点就是,她上辈子就叫白梨,这辈子还是叫白梨,这一点更加让她确定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就是她,或者说是她的上辈子,只是不知是哪里出错了,或者说不知为什么她多了这么一项福利,她的现代记忆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不过有时白梨并不认为这是一项福利,因为她所知的历史知识在这里完全没用,这是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大宁朝,而她所呆的这座城市也是她完全没有听过的封城,位于大宁朝北方,九、十月就进入冬天,而且温度是一天比一天低,零下十度那是家常便饭,这让上辈子生活在江南水乡的白梨适应了十余年还感到吃不消。

    “二姐!”正想的入神的时候,耳边传来尚带着奶音的孩童声,是睡在她左边的二弟白松,白梨扭头去看,白松已经睁开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柔软偏黄的头发杂乱的散在他的额前,刚刚睡醒的迷迷糊糊的神态简直萌化了人心。

    “阿松,乖,再睡会,还早呢!”白梨边说边伸出右手轻拍着白松身上的棉被。

    “我要起来扫地,还要跟娘出摊!”才五周岁的小男童相当有毅力的掀开温暖的被子,抓起床头的棉衣就要往身上套。白梨暗叹一声,忙扯过被子盖住白松,免得他着凉,又帮他穿上棉衣棉袄后,再穿上棉裤。然后跳下炕,自己圾着棉鞋蹲下身拿起炕下白松的小棉鞋帮他穿鞋。

    对着炕头上斑驳的铜镜胡乱的梳了个双丫髻,用红头绳扎了,又用断了齿的梳子为小弟拨拉了一下小绒发,他还没有留头,不用梳发髻。

    一切妥当后,白梨牵了白松的手走出房间,仔细看的话,旁边的小男童走的有点不稳,这并不是因为他年龄小的缘故,而是因为白松天生两条腿不一样长,左腿比右腿短了几公分,也就是现代人们常说的长短腿。

    因为这个毛病,在老家五河村的时候白松常被爷奶嫌弃,这才养成了他敏感又自卑的心态,小小年纪,就怕拖累了家里,每天天不亮就坚持起床,帮着做事,其实他这么小,又能做什么。但是父母为了让他安心,还是找到了一件他能够做的事情,那就是扫地,每次看着白松小小的身体拖着比他高许多的扫帚一跛一跛的扫着地,白梨就心疼不已,同时在心中暗骂五河村的那两个无良爷奶,并暗暗庆幸平时颇为孝顺的爹白大富能够克服种种困难听娘的话搬到城里讨生活,否则再在那个老家呆着,白松不知道会受多少罪。

    “阿梨,阿松,怎么又起这么早,这天太冷了,小孩家家的,就应该多睡会,阿桃还在睡头一觉呢。”她娘韩氏看到姐弟二人从屋里出来,从厨房探出头来嗔道。“阿桃就是个小懒猪!”白梨轻笑,“就你淘气,她还是个三岁的娃娃。”韩氏啐道,她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中等的个子,身材不胖不瘦,头上挽了个圆髻,插了一根木簪,容长脸,双眼皮,大大的眼睛,相貌清秀,只是因为生活操劳,皮肤暗沉偏黄,眼角也过早的浮现出几条鱼尾纹。“二姐,阿桃还小!”白松不明就里,听到白梨说小妹妹是懒猪,立刻为小妹阿桃辩解,小妹多可爱啊,白乎乎软嫩嫩,就像个冒着热气的……嗯……肉包子,边想还边吸了一下口水,唔,好想吃肉包子。“是是是,二姐错了。”看着小弟自己还是个肉团子,却一本正经的说别人还小,她就觉得特逗。

    白梨边说边走到厨房,她爹白大富已经坐在灶下烧火了,锅里煨着半锅水。她娘则站在灶边撘的木板上,快手如飞的包着馄饨。

    白梨拿起灶上放的葫芦瓢,揭开锅盖,伸手试了试温度,他爹看到她的动作,从灶下探出头来问道“可热了?”“热了。”从锅中舀了一瓢水,拿了两个粗瓷碗,各倒了大半碗水,又从盐罐中撮了几粒粗盐,走到院中,对正拿着扫帚扫院子的白松道:“阿松,先洗洗牙。”

    白松抬起冻得红通通的小脸,将扫帚靠在墙边,急急的走到院子拐角处的大枣树下,就想接过白梨手中的粗瓷碗,“先蹲下!”白梨并没有将碗给他,“二姐,我自己行的!”白松腼腆的央求。

    “二姐喜欢侍候我们阿松洗牙。”白梨笑嘻嘻的道,说着也已经蹲下身,“张嘴,”将沾了盐粒的柳枝递给白松,白松刷过牙后,白梨自己也刷了牙,与白松一起洗了脸。

    “娘,我来帮你!”韩氏正在厨房准备馄饨馅,等天稍稍亮一点,她们就到早市上去摆摊卖馄饨,“你把那菘菜剁碎!我这肉馅也快好了。”

    她家卖的馄饨有两种,一种猪肉馅的,一种素馅的,主要是一些时令蔬菜,比如现在冬日,就只有菘菜和萝卜馅的。

    等到她爹白大富将昨晚剩下的粥热好了,又将火种封到炭炉里,只等到早市将炭炉点着就可以开卖了。

    一家四口就着咸菜窝窝头喝着玉米糊糊,别看他们家卖馄饨,平时自己可舍不得吃一口,因为馄饨都是灰面做的,虽比不得白面珍贵,但也要八十文到一百文一斗,而玉米面只需要二十文到三十文就可以买上一斗了。白梨从出生到现在吃细粮的次数一双手绝对数得过来。

    “娘,今天大姐会回来吧。”白梨大姐白杏前几日到外婆家去了,向擅长针线的大舅母请教针线了。

    “唔,应该会回来,你二舅的假也到了今日。”答话的是白大富,他和白梨的二舅韩垚一起在西市的刘记木坊做木工活,当时也是韩垚看妹妹分家,所得良田不过两亩,旱地五亩,觉得在村中实在很难过下去,才提议让懂点木匠活的白大富到他做活的刘记木坊中上工,做些简单的木活,之后正好她娘韩氏茶饭手艺不错,开了个馄饨早点摊,一天也能有七八十文的进项,白梨一家才在城中租了现在租了这个小院,一月租金一两。

    前几日韩垚岳家舅爷成亲,韩垚和妻子杜氏带着两个孩子都回村里了,他岳家和白梨外婆家在一个村,大舅母李氏从小跟城里绣坊中的绣娘专门学过针线,正好大姐白杏针线上有不明白的就跟着韩垚一起回去了。今日韩垚的假期到了,白杏也应该回来了。

    “我想大姐了。”听到二姐提到大姐,白松从粥碗中抬起头,糯糯的说道。

    “我们家阿松只喜欢大姐不喜欢二姐,呜呜,二姐好伤心。”白梨立刻假模假样的揉起了眼睛,“我也想二姐,天天想二姐!”看到二姐哭了,白松急的脸都红了,立刻表忠心。

    “你二姐逗你呢!”韩氏爱怜的揉了揉白松蓬松的短发,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有毛病,走路不但比同龄的孩子晚,还不稳当,在老家他爷奶总是用嫌恶的眼神看他,让他小小年纪就敏感懂事,完全没有一般小儿的调皮活泼,让她这个做娘的既伤心他的残疾,又愧疚自己没有保护好他,现在则好多了,自从进城了,阿杏阿梨处处关爱逗弄,也没有人整天看他不自在,这才有了一些小孩子的活泼样。

    白大富则是笑看着两个孩子打打闹闹,韩氏想的又何尝不是他心中的想法,只是那毕竟是他的父母,常言道子不言父之过。

    “真的?”白松犹自不信,“我看二姐哭了。”

    “那你看看,你二姐脸上可有泪花。”韩氏鼓励的看着他。

    白松站起身,扒开白梨捂脸的手,果然二姐脸上干干净净的,一点水迹都没有,“二姐没哭,娘,二姐没哭。”白松喜道。

    一家人吃了一顿温馨的早饭,虽然饭食很简单,但是亲情很温暖,白梨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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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早市的馄饨摊

    吃过早饭后,韩氏带着白梨白松推着板车到早市上摆摊,白大勇辰时上工,现在才卯初,离上工还有一段时间,他在家边劈柴边等白桃醒来,等上工路上将她带到馄饨摊来交给韩氏,这几天白杏不在家,没有人看孩子,他们都是这样做的。

    早市在西门大街上,那里店铺林立,车水马龙,是封城最为繁华的街市之一,能吃的起早点的人也多,在那里摆摊一个月要交一百五十文的摊位费。韩氏母子三人推着板车穿过了几个长长巷子,才走到到西门大街的街尾,这还是抄近路的。

    这条路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了,别看白梨现在一板一眼的帮着韩氏推着木板车,目不斜视,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刚开始来的时候,她只差没有带着四只眼睛出门,对着那些挂着什么李记糕点铺,张氏古董店,康庄当铺,王师傅金银楼,铁柱打铁铺,杜大娘绣坊等等招牌目不转睛。对于第一次观赏到古代的繁华街道表现出莫大的兴趣。只是,再有兴趣,两个多月过去了,现在她只想着今天能不能多赚几个铜板了。说来也悲催,她一个在现代生活过的文明人士来到古代,竟然发现自己就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等等,还不能说是书生,因为她连书生也当不了,对于一个看惯了现代简体字的人而言,叫她看繁体文字,她也只能是个半文盲。刚来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婴儿,看到一穷二白的家,还有不待见他们的爷奶,她就在心中过滤了能不能凭着多了几千年的知识赚钱,最后,她懊恼的发现,除了她那没用的会计知识,在现代她也什么都不会,厨艺,她没有,她做的饭只能是一般般能入口而已,现在她的厨艺不错,还是和她娘韩氏学的。什么造玻璃制肥皂,什么染布织布织锦刺绣她没一样会的。没办法,她也只能认命了,还是做个土著人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吧。

    等母子三人到早市上他们的摊位时,旁边烧饼摊上的顾大婶母女已经开市了,看到他们过来,顾大婶打着招呼,“三娘,来啦。”三娘是韩氏的闺名。

    “她顾婶子早啊!”韩氏一边笑着回应,一边和白梨从板车上卸下家伙什,“顾大婶,秀儿姐。”白梨也笑着向顾氏母女大招呼。

    支起炭炉,将装着骨头汤的高筒铁锅放到炭炉上加热,只是火还不太大,只怕一时半刻还不能烧开,“阿梨,我来帮你,你去帮韩婶子包馄饨吧!”看到白梨拿着蒲扇在炭炉边煽火,顾婶的女儿林秀走上前来,“那就麻烦秀儿姐了。”白梨看到旁边的简易小木桌上已经坐了两个身穿长衫的中年人,她认识这是前面丁家绸缎庄的大掌柜和二掌柜,他们常常来韩氏的馄饨摊吃馄饨。

    “那就多谢秀儿姐了。”白梨将手中的蒲扇递给林秀,“反正我家的摊位上这时也没有客人。”林秀抿嘴一笑,现出颊边浅浅的酒窝,卷翘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杏眼桃腮,她穿着一件石青色对襟短袄,下着一条月白色粗布马面裙,只在裙角用葱绿色丝线绣了几尾水草,虽简单却不失雅致,梳着双螺髻,发间别无其他装饰,即使荆钗布裙也掩不住其妍丽的姿容,真是一位古代民间美女。

    “阿梨,发什么呆?”林秀看到白梨呆望着她,不禁嗔道。“额,”白梨猛然回过神来,想到刚刚竟然看一个小姑娘看呆了,自己果然是个颜控,好在这一世的自己相貌也不差,虽然没有林秀这样漂亮,但也是个清秀小佳人,她已经很满足了。

    “看秀儿姐姐啊,秀儿姐姐真美。”白梨笑呵呵道,林秀一下羞红了脸,拧了拧她的胳膊,旁边传来白松的嬉笑声,“好啊,我们的小阿松也学坏了。”

    “秀儿姐姐好看”白松歪着头脆脆的道,“二姐也好看。”可能是早上的教训比较深刻,白松立刻够狗腿的顺便拍了一下白梨的马屁。“小滑头。”白梨说道,手上已经快速的帮韩氏包起了馄饨。

    等大骨头汤咕嘟嘟的冒泡之后,馄饨摊也陆续开市了,一拨又一拨的人来点馄饨,猪肉馅的六文一碗,素馅的三文一碗。期间,白大富将睡醒了的白桃送来了,白松的任务就是看好白桃,韩氏盛了四个馄饨让白松和白桃吃,不过,据白梨余光扫见,那四个馄饨都进了白桃肚子,连那汤水也被那小胖丫头一起灌下了肚,吃完还舔了舔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小模样。

    白梨暗笑,想着一会再盛两个给白松吃,只是忽然听到背后白桃抽抽噎噎的哭泣声,白梨和韩氏一惊,立刻回头,并没有发生什么,两个小家伙好好的坐在白大富特意做的小板凳上,白松的一只手还端着空碗,另一只手轻拍着白桃的背部,哄到:“小妹不哭了,不哭了。”

    “阿桃,怎么了?”白梨立刻转身蹲到白桃身前问道,韩氏看着没事,继续忙去了,“呜呜,我把馄饨吃完了,哥哥没有了。”小丫头抽泣道,白梨噗嗤一声笑,这小丫头,吃完了事后又后悔,见到她笑,白桃憋红了脸,白梨看她有惊天大哭的阵势,立刻收敛笑声,哄道:“阿桃不哭,二姐再盛几个馄饨给哥哥吃,好不?”见到自己烦恼的事情得到了解决,小阿桃的泪水立马一收,狗腿的道:“谢谢二姐。”“二姐,我不吃。”白松知道馄饨是给家里卖钱的。

    看着懂事的小萌孩,白梨心情软乎乎的,摸了摸白松的头,“就当让妹妹高兴点。”想到刚才哭的惨兮兮的小妹,小男童这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坐在摊子吃馄饨的一个身穿皂服,腰佩公刀的中年捕快看到这一幕,叹道“嫂子家的孩子真乖,哪像我家的那两个小霸王,遇到吃食恨不得争得头破血流才罢休。”

    “你这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对面和他一起吃馄饨的捕快调侃道,“我记得你你小时候为了和隔壁的二柱争一块麦芽糖,把二柱的头都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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