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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帮_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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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钱帮

    BY:颜凉雨

    第 1 章

    钱小飞一直认为自己是幸福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但他从小就被一个扒手集团的老大收养,不愁吃穿;虽然从未上过学,但他从帮内的图书馆中学到的东西不比其他上过学的同龄人少(不要奇怪为何扒手集团会有图书馆,现在是经济知识时代,老大也懂得知识就是财富);虽然老大经常打他骂他还逼他出去偷别人的钱包,但他从未对好人(最起码自己认为)下过手,因此也活得心安理得。看看那些吃不好穿不暖的人,那些在死亡线上与病魔抗争的人,钱小飞庆幸自己拥有经济基础和身体健康。    总之,钱小飞认定自己与其他那些在阳光下幸福生活的大好青年没有丝毫不同,除了他们是学生而自己是扒手,社会分工不同而已嘛,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这种认定在钱小飞十九岁零十一个月又零二十三天的时候开始动摇了。        “大叔,你确定?”    “当然了,不信你上街上随便拉住一个人他都会告诉你,现在的皇帝从前是个和尚。”    看来明朝的封建制度确实如历史上所记载并不严格,连一个卖烧饼的老伯都可以直呼皇帝名讳。    钱小飞结束与烧饼老伯的谈话是在两个小时之后,经过这两个小时的促膝长谈,他彻底相信自己是真的掉进了明朝,且是朱元璋当皇帝的明初。    唉,想来没有哪个幸福的大好青年会在拿着刚刚偷来的三百元RMB走在一条阴暗的街道上的时候掉进井盖被缺德贼拿走的下水井里,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不知名的烧饼铺里手中还紧紧攥着别人的烧饼。    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步难。钱小飞现在十分怀念老大,二十年来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现在突然离开他还真有些不适应,想必老大也是很想念他的,虽然老大曾不止一次说过捡他回来是自己人生中最大的错误,且集团也确实因为自己而被警方突袭了N多回,但他一直把老大当亲人对待,也想过要伺候他到老为他送钟。他相信老大也是这么希望的,因为老大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再这样下去你就等着为我送钟吧”。    现在该怎么办呢?漫无目的的钱小飞在街边找块石头坐下来,看着摸遍全身才找到的三百元RMB、一小包工具(做案用的)、一个戒指陷入了思考。    他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却丝毫没有办法。他不可能冒着被淹死的危险再勇闯一回下水井,况且明朝也没有如此先进设备。烧饼大爷那也没有任何线索。    钱小飞这厢沉思,明朝的群众那厢微观。中国人爱看热闹的习惯想来是从古就有的吧。    不怪群众围观,在男人统统梳髻的明朝,钱小飞的黄色头发实在扎眼,更不用说他左耳的紫水晶耳钉和一身的牛仔装了。    眼看人越聚越多,钱小飞迫切希望脱身。想到这里,他猛然起身拼尽全力向外冲,没想到人群竟然随着他的举动开始骚乱,大家呼啦一齐向前涌。    “我、我快不能呼吸了--”钱小飞的呼救声在人群的嘈杂声中完全不起作用。    如果这个年代有报纸,明天的头版头条一定是“一青年因不明原因被挤死在XX街头”。    呜~ 年轻的生命怎可这样消逝,求生的火焰在钱小飞心中熊熊燃起!只见他用尽全力仰天大叫--    “看啊!天上这是什么!”    可悲的人们在瞬间停下拥挤条件反射地仰起头。    然后,钱小飞逃掉了。    这就叫智慧啊!钱小飞为自己的成功脱困而洋洋自得。不过为防止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他得想办法弄套衣服来。    “典当!典当!绝不上当,金银鞋衣,童叟无欺。”    所谓想什么来什么就是这么回事,一个大大的“当”字出现在钱小飞面前。    店里只有一个伙计,看见钱小飞进来满脸谄媚:“这位客官,有什么要小的帮忙?”    服务意识还不赖,看见自己穿成这样也不问多余的问题。钱小飞边想边从怀里摸出那枚戒指,这是一个星期之前他从一个狡猾的政客那顺来的铂金刻纹戒。如果放在现代应该能卖个三千元左右。    伙计把戒指摆弄了半天,愣是没说一句话。就在钱小飞不耐烦之际,伙计喊来了老板。    典型的暴发户,肚子肥的流油,笑起来满脸横肉。    “这位客官,你这个银扳指过于细小了,根本不值钱嘛!”老板边说边不断擦拭戒指,那神情分明喜欢得紧。    晕,扳指?!要真像扳指那么粗才真是没品位呢!还有,什么叫银扳指啊,这是铂金好不好!钱小飞真是哑巴吃黄连,总不能和一个明朝人去讨论铂金与银的区别吧。    “不过上面的花纹刻得倒是精细。”老板又发话了。    “算你有眼光。”钱小飞的气总算是顺了点儿,“说吧,多少钱?”    “嗯……”老板故作沉思状,然后吐出会让钱小飞有砍人冲动的数目,“至多五两。”    我忍!钱小飞不断地在心里做深呼吸,然后硬是在脸上挤出了可怖的笑容:“好,成交。”    老板闻言心花怒放,这从他眯成两条线的眼睛就能看出。只见他把戒指塞进怀里然后吩咐伙计:“进去拿钱。”    眼看伙计消失在里屋,钱小飞也顺势跟上,不想被老板上前阻拦使得钱小飞一头撞在他厚厚的肉墙上。    “我说这位客官,你不要心急嘛!”老板显然有些不满,他边说边皱着眉头担落衣服上刚被钱小飞撞过的地方的灰尘。    “哦。”钱小飞不甘愿地应着一声。    伙计果然很快回来并把银子交到了钱小飞的手上。    掂掂手中的碎银子,钱小飞心里立刻有数,分明才四两多嘛!还真是不折不扣黑店。不过他不想讲这么多,只见他双手抱拳:“告辞!”    二十分钟之后,街上少了一个奇装异服者,多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衣,钱小飞觉得效果还不错。这是他现在所能做的最大程度的改装。头发他是没辙了,只有等变长了再说。    天色已经变暗,钱小飞决定先找家客栈。    不远处飘着一块帆布,上面大大的四个字--异乡客栈。    独在异乡为异客,还真适合自己。钱小飞想着便去投宿了。    客栈上房也不贵,一晚才一两银子,不大一会儿钱小飞就被带到了天字三号房。    “客官,这是您要的热水,还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了。”钱小飞下午吃的那块烧饼还没消化完呢。    “那客官请休息,小的下去了。”店小二很快就离开了。    盆里的热水冒着袅袅蒸汽,一片氤氲。油灯摇曳,若隐若现。世界仿佛变得不真实,亦真亦假,亦虚亦实。思路也模糊起来,也许一切只是深秋的一场梦,明早起床便会各归各位。    猛地甩甩头,钱小飞起身洗漱。热热的水拂过脸庞,一切开始清晰。他是真的掉进了明朝,也是真的住进了六百多年前的客栈,身边随便一个物件都是价值连城的文物。    洗漱完毕后,他又想起了那间当铺和那个奸商的嘴脸,果然不论什么朝代都有这种人存在啊。不过--    钱小飞在腰间摸索了一会儿,然后摊开手掌,一枚精致的铂金刻纹戒赫然掌心。    “切~ 和我斗!”        困意袭来,钱小飞吹熄油灯。    夜,开始了。

    第 2 章

    钱小飞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自己走在漆黑的地下通道里,四周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远处的一点光亮,他努力的向着光亮前进,光亮却没有丝毫变近的征兆。他开始筋疲力尽,开始想要放弃。就在这时候不知何处忽然伸出一只手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左颊瞬间火辣。    “TMD!谁打我!”钱小飞愤怒地从梦中惊醒,却被眼前的景象搞得大脑一片空白。这不是他熟悉的房间,也不是他已经习惯了的钢丝床,伸手更是摸不到床头灯。他是在明朝,在异乡客栈,在客栈的木板床上。    都怪着死硬死硬的床,害得他做这么奇怪的梦。    钱小飞下意识地摸摸左颊,谁知那里竟然真的传来一阵刺痛!    难道不是梦?    钱小飞点燃油灯,走到铜镜面前。    镜中的影像昏暗模糊,却依稀可见左颊一道划痕。    他钱下飞虽然不靠脸吃饭,但好歹也算玉树临风,这刚来明朝就被破相也忒背了吧!    不过他再迷信也不至于相信有人能在梦中对他的身体造成真实伤害,所以……    他拿着油灯在床边摸索了好一会儿终于发现一个硬硬的东西,那是青黑色的屋瓦碎片,薄薄的异常锋利。想来伤人的罪魁祸首就是它了。    可是,客栈的床上怎么会有屋瓦的碎片呢?    钱小飞正想着呢却听见屋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仔细听来像是有人在上面打斗。    钱小飞忽然想起《大内密探》,西门吹雪、叶孤城等四大高手就是在屋顶决斗的,只不过人家是在皇帝的屋顶,而且那几位仁兄的长相实在是……    钱小飞思考这些没用事情的时候四踱着步进行的,因此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就从屋子的左侧来到了屋子的右侧,而这一举动成为了他生命中最幸运的一笔。原因是在他刚刚踱到右侧的时候便听到一声巨响,一个人直直的从屋顶砸进了他的屋子,正好落在左侧!    钱小飞抹可一把额头冒出的冷汗,这要砸在自己身上那还了得!    一切归于寂静,屋顶上也没有了声响。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屋子里多了有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哦对了,还有屋顶上的有一个洞。    有那么一瞬间,钱小飞处于石化状态。眼前的人生死未让他心里七上八下。说实话,钱小飞是扒手不是强盗,身体也壮得像头牛,不会伤人也不会住院,因此他从未见过死人。冷不丁摆这么一物体在他面前实在是个严峻的考验。    “咳、咳!”躺在地上的人忽然出声。    谢天谢地还没死!钱小飞几乎是欣喜若狂地跑上前扶起那男人,恨不得立刻让他站起来走人小时在自己眼前。    不过男人似乎受了重伤,根本无法挪动一步,声音也异常虚弱:“少侠,把这个交给、交给春风门的……咳、咳……”    “春风门的谁啊?”钱小飞着急地问。    “春风门的……”男人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死神给他的时间已经到了极限。    男人一动也不动,死了。    钱小飞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你要死就死嘛,非又活过来让我白高兴一场!还有话也不说完,明知道自己不行就不要再说第二遍“春风门”的直接说名字不就好了,就算是四个字的复姓也能说完啊!    钱小飞看着男人交到自己手中的那本拳谱,他不明白是什么东西能让人不惜性命地保护。难道是武侠小说里面常常提到的武功秘籍?    忽来的想法让钱小飞兴奋不已,他连忙把拳谱翻开,那是图文相配式,就是每幅图片下面都有几行字加以解释。不过钱小飞并不理解所谓“脉汇人中、气吞丹田”等武功术语,所以只能看看图片。    三分钟后,钱小飞满脸黑色竖线。这是哪门子的秘籍嘛,咋越看越像集团图书馆音像架五层第三阁左数第二排的健身录象《三路长拳》呢?就是现在好多大学体育课都学习的那个。    其实没准这本拳谱就是“三路长拳”的祖师爷,经过几百年演化才成了现在这种又不华又不实的健身项目。    算了,这些胡思乱想根本无济于事,现在最重要的是身旁这具尸体。    说不害怕是假的,钱小飞真的很紧张。他心里已经骂了不下几万句,却改变不了既定事实。人道主义此刻在他心中发挥了作用,总不能把人就摆在这,无奈之下钱小飞扯出棉被将男人裹紧,又用幔帐捆好,趁着月黑风高偷溜出客栈。    客栈后面是一片树林,这是钱小飞从客栈窗户观察到的。他现在正在树林中寻找合适的埋尸地点。    “尸体该不会突然复活吧?”周围阴风恻恻让钱小飞不由自主地想用说话打破诡异局面,不过很明显这位仁兄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话只会让气氛更恐怖。    “我、我这是、是在积德行善,你变成鬼可、可别来找我!”钱小飞害怕得牙齿打颤,同时用完全相反于说话速度的速度快速将人埋好。    钱小飞走出树林时天边已经开始发亮。    客栈是不能回去了,摸摸怀中的拳谱钱小飞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没有丝毫犹豫,男人的临终托付让他有种沉重的使命感。        “这位大爷,春风门怎么走?”    “别、别问我!”    “这位大妈,你知道春风门吗?”    “不知道、不知道!”    “这位……哎,你别跑啊!”    正午十分,钱小飞已经口干舌燥。他不明白一个春风门有那么神秘吗,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而且不知道就不知道呗,干嘛全都躲得远远的,他又不是瘟疫!    钱小飞坐在街边正郁闷着呢,忽然感觉自己被阴影笼罩。    抬起头,钱小飞看清了眼前出现的男人。一身紫衣,大约二十三四岁,五官很俊俏,颇有些儒雅的味道。    “听说这位兄台在打听春风门?”男人声音很清澈,听起来很舒服。    “你知道?”钱小飞一下子来了精神。所谓柳暗花明就是这种感觉吧。    “可以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打听春风门吗?”    男人说着露出了迷人的微笑,钱小飞差点儿就跟着晕了。好在他很快就清醒并开始警惕起来。    “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诱供?”    “诱供?”男人表情迷茫,“什么意思?”    男人的表情让钱小飞恍然大悟:“呀,我忘了你是……”    “嗯?”男人更迷惑了。    “没什么。”钱小飞不准备向他解释二十一世纪的专业术语,“我的意思是,我可以不说吗,去春风门的理由。”    男人盯着钱小飞好久,然后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当然,说不说全凭你的意愿。”    然后男人开始向街西走去。    钱小飞总觉得男人是在估量完他应该无害或者说是做不成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之后才露出了灿烂或者说是放心的笑容,才会给他带路。    虽然被人看扁有些不甘,钱小飞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春风门符合武侠小说中一切邪教的特征--地点隐秘、结构复杂、门主奇怪。    自己该不会要卷入什么江湖纷争了吧,钱小飞忽然担心起来。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像被布袋和尚抬上光明顶的张无忌,唯一的差别就是他这个张无忌不会武功。所以张无忌可以当上教主而自己很有可能会死得很惨。    先说地点隐秘.钱小飞跟着男人左转有逛东拐西绕了将近两个小时早就没了方向感。他只知道春风门是位于郊外。    在说结构复杂。打从进门开始钱小飞就不断遇到岔路,两岔,三岔,甚至四岔!天啊,他觉得前面男人的身影瞬间高大起来,这个人要么是记忆力惊人要么是直觉奇准。    最后说门主。他的奇怪不在于他的长相,他长得还算英俊,虽不比给自己带路的男人;也不在于他的衣着,很普通的黑衣,不花哨甚至灰暗得有些过分。他的奇怪在于他对钱小飞的态度。他见到钱小飞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长时间的呆滞(当然这是钱小飞看来的,其实对方只是愣了很久),然后又忽然大笑起来。    “沙语,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个东西?”    钱小飞厌恶地皱眉,不只是因为他叫自己“东西”,还是因为他的笑。    钱小飞讨厌那个笑容,因为笑意完全没有到达他的眼睛,让人看了就不舒服。    不想笑就不要笑嘛!    “他在异乡街上四处打听春风门,我就把他带来了。”紫衣男子笑得自在,“不然他恐怕一辈子都找不到这里。”    黑衣男子闻言也跟着笑:“那么轻易,不怕他是敌人?”    二人的对话让钱小飞十分不满,明明就不把自己当回事儿还说的跟什么似的。    “你俩够了没?”钱小飞终于忍不住出声,“你分明是算准了我没有任何威胁性才带我进来的!”钱小飞说着又把头转向了黑衣男子,“还有你,根本也是这么认为的还跟他一唱一喝,有意思吗!”    “寒,你觉不觉得他说话怪怪的?”紫衣男子也就是沙语因为钱小飞的最后一句“有意思吗”而再次迷糊了。    被唤做寒的男人没有露出和沙语一样的反应,而是感兴趣的挑了挑眉。    “沙语,也许他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可能你是对的。”沙语若有所思,“不过他最可疑的还是他的背景,你看到他的头发没?我记忆中没有哪个门派是这样弄头发的。”    “背景……”男人又开始笑了,“也许真的不一般呢……”    当然不一般!钱小飞不屑地在心里念道,自己可是二十一世纪的访客哎!    “你从哪里来?”    钱小飞感觉男人的问题很奇怪,就像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开始玩兴大发:“中华人民共和国,没听过吧?”    沙语闻言紧皱眉头望向黑衣男子:“那是什么地方?寒,你听过吗?”    黑衣男子没有回答而是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来春风门做什么?”    “呀!差点儿把正事忘了!”钱小飞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张口便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人需要拳谱?”    沙语闻言,倒~之前神秘兮兮的无可奉告竟然是这种事情,到春风门卖拳谱?!    黑衣男子闻言,倒~之前认为他不简单似乎是自己多虑了。

    第 3 章    二人的反应让钱小飞意识到自己的表达方式似乎有问题。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这有本拳谱,你们哪个要?”    再倒~    “恕我直言,”沙语强忍着笑意,“你这两句我听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算了,我从头说。”钱小飞知道总结概括是不可能了,于是原原本本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钱小飞只顾自己说却没有注意到他越说气氛却凝重,当他说完的时候大堂里已经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盯着黑衣男子,而后者则没有一丝表情。钱小飞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妙。    “把拳谱拿给我看。”黑衣男子终于开口,吐出的话却让钱小飞皱眉。    “不行,这是那人临死前托付给我的,我只能给真正应该拥有的人。”    “那真正该拥有的人是谁呢?”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钱小飞。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嘛,你是门主,下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下去查?”男人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我敢保证没人会承认。”    “为什么?”钱小飞不懂。那人确实是说“春风门的”啊,还说了两遍。    “因为私藏秘籍已经触犯了门规,所以承认之后只有死路一条。”男人说到死的时候好像在谈论天气一样自然,让钱小飞不寒而栗。    “你的门规……会不会太严格了一点?”钱小飞吞了一下口水,小心谨慎的说出自己的观点,“再说这也不是什么秘籍嘛,顶多能强身健体。”    “你看过?”黑衣男子挑眉。    “没有!绝对没有!”钱小飞不假思索便猛烈摇头,谎言几乎是直觉地脱口而出。不是他愿意说谎,实在是不晓得如果说看过会有什么后果。就当他没骨气好了,他就是不敢承认。    “这不就得了,是不是秘籍我说了算。”男人丝毫没有放弃,“把它交给我。”    钱小飞害怕,很害怕,非常害怕,但是,可悲的责任感仍驱使着他坚持原则。    “那、那我也不能给你,不是你的东西你就不应该拿。”    钱小飞的话让黑衣男子感到有趣,只见他微妙地吊起眼梢,不可一世地瞥向下面:“我是门主,春风门内一切的东西都是我的,何况是一本小小的拳谱?”    不待钱小飞说话,男人就命令沙语上前搜钱小飞的身,可见他已经不耐烦了。    面对上前来的沙语,钱小飞一阵慌张。    “我、我会降龙是八掌!会打狗棒!会乾坤大挪移!还会……呀!你不要再过来了!”    沙语不理会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招数,他只关心有一件事:“不想我动手,你就主动交出来。”    呜~ 这分明是强盗嘛!钱小飞步步后退,最后身体已经贴到了墙边。    沙语没有再给他犹豫的时间,直接动起手来。        钱小飞是不会武功的(扒手技术不算),而沙语显然是个中高手,所以在力量上二者是没有可比性的。但是有一点钱小飞会,那就是挣扎--张牙舞爪的挣扎,极其壮烈的挣扎,惨不忍睹的挣扎。这种不按套路的抵抗就比较让沙语头疼了。    一般人过招都有个规律,哪怕是只会一丁点武功的人都是如此。习武者最怕“近距离”碰见这种一点武功都不会的了,因为对于这种人,武功很难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施展出来,最后甚至有可能变成好似两个不会武功的人在打架。    眼前就是这种状况。    黑衣男子皱着眉头看自己最得力的手下与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扭打成一团,就像两个市井流氓在斗殴。这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永远都是儒雅干净的沙语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五分钟之后,扭打结束。胜利者--沙语。    “寒,我可是为你豁出去了。”沙语狼狈地回来把拳谱(已经掉页了)交给男人,然后就开始不停地揉搓手臂(被某人给咬的)。    当然,相比于沙语的狼狈,钱小飞更惨。袖子掉了半截,鞋踢飞一只,本来帅气的黄发此刻已成为著名品牌--雀巢。    黑衣男子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巡视,终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哈哈!沙语,你的恩我记下了!看来是我们低估他了!”    “有那么好笑吗?”钱小飞不满意地小声嘀咕,自己可是拼了命地在挣扎哎!虽然模样惨了点,但是牺牲也不是白费的,因为……    “喂!你们俩快把东西还给我!”钱小飞双手叉腰嚣张得很。    黑衣男子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你脑筋还清楚吧!东西现在我手上,凭什么给你?”    “你要是不给的话……”钱小飞边说边举起左手,“我就把它毁了……”    那是一块雕龙玉佩,白中透绿,周身隐约缠绕丝丝凉气。    玉佩的出现让眼前的男人出现了截然不同的反应。黑衣男人是紧皱眉头满脸不满,而沙语则是乱了分寸。    刚才钱小飞只是趁乱在沙语身上胡摸了一通,没想到还真摸对了东西。看来这块玉佩对他很重要。古人不是都兴拿玉佩当信物或者传家宝什么的吗,没准这个就是沙语的传家宝呢。这么想着的钱小飞内心一阵得意。    “原来胡乱挣扎是为这个,”黑衣男人声音低沉,“沙语,你好像太大意了。不过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知道。”沙语的声音有些变调,钱小飞甚至听到了他狠狠咬紧牙根的声音。    接着钱小飞看见沙语走到自己身边,深吸一口气,道:    “少侠怎么称呼?”    呀!变少侠了!钱小飞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在发生急剧的变化。只见他把头一扬:“在下钱小飞!”他也学起了古人的腔调。     沙语闻言道:“钱少侠,拳谱现在门主手里,我不可能也没办法把它取回来给你,但是那块玉佩对我很重要,少侠能否还给我?”    怎么会这样?不是计划好好的应该用拳谱交换的吗?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事情的发展出乎钱小飞的意料,但他仍然坚持:“没有拳谱,一切免谈。你就等着它化成灰吧!”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钱小飞也不是很坚定,因为沙语的表情实在是让他有点动摇。他该不会是把人家什么极其重要的宝贝摸来了吧,这可是要遭天谴的。    “少侠且慢!”沙语看来是真的急了,只见他表情凝重正色道,“少侠手中的玉佩对我而言比性命都重要,还望少侠手下留情!”    比性命都重要?!究竟是什么样的意义能让沙语说出如此话语?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钱小飞没辙了。    他其实也不是真想毁掉玉佩,只是想换回拳谱,可结果却与他预想的大相径庭。    “很重要?”钱小飞不由自主地问出口。    “很重要!”沙语目光坚定。    “比性命,都重要?”他还要再次确认。    “比性命都重要!”沙语没有丝毫迟疑。    沙语眼里的真诚,钱小飞看得真切。目光对视,钱小飞彻底投降。    “这么重要的东西就不要随便放在身上嘛,不然怎么被人摸走的都不知道!”钱小飞不甘新地碎碎念,却乖乖地把东西还给了沙语。    比性命都重要,他背负不起这么沉重的一句话。人的一生中能找到多少比性命都重要的东西呢?沙语找到了,不是玉佩,而是玉佩后面的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钱小飞忽然羡慕起沙语来。    “来人,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闹剧结束,黑衣男子发话了。    钱小飞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么一手。    “喂!我拳谱给你了,玉佩也还了,还想怎样啊!喂--你这是非法拘禁--”    声音渐行渐远--他被人拖下去了。    大堂里只剩下黑衣男子和沙语。    “为何不用‘水砂’?”黑衣男人皱眉开口,“用了就不会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我以为你不希望我用。”    “哦?”黑衣男子被沙语的话挑起了兴致。    “你看他的眼神和往常不同,我不确定当他死在我手下之后,自己会不会立刻死在你手里。”沙语笑道,看似玩笑的表情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认真。    “你多虑了。”黑衣男子轻巧地驳回了沙语的话,“如果用‘水砂’,顷刻之间便可结束他的性命,我相信以你的轻功瞬间取回玉佩不是问题。”    “但我更希望用不流血的方式,”沙语笑,“这样不是更好吗?你我手上都沾了太多的鲜血。”    “弱肉强食,这个世间就是这样。”黑衣男子收起笑容,却回答得理所当然。    “我一直不懂,寒,”沙语凝视男人,“我的杀戮是为报仇,可你的呢?你是为了什么?”    “如果我说也是为了报仇,你信吗?”男人的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向整个世间报仇……”    沙语闻言沉默和很久。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寒说这些,可听见之后却宁愿自己没有听过。    “怎么,很吃惊?”黑衣男子似乎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    沙语轻轻摇头,道:“寒,你相信吗?我在他眼中看见了感动。当他听见我说玉佩比我自己性命都重要时,眼中出现的居然是感动!我都忘记自己上一次感动是在什么时候了……”    “这才是你不杀他的真正理由吧。”    沙语不再说话,算是默认。    “感动……”男人不屑重复这两个字,然后眼中露出残忍的光。    “感动是吗?那我就毁掉它!”        水中碧莲,婀娜多姿,水上亭榭,古色古香。按理说本应清新怡人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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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帮_第2章

    色此刻却让钱小飞烦躁不安,因为他已经被困在这里三天了。    庭院很大,但每个出口都有人把守,他尝试了许多回都因蛮力不如人而拜下阵来。虽然前前后后也从门卫那里摸来了不少东西,却都没什么实际用途。    “好歹来个人说说话嘛!监狱里还每天有放风时间,有狱友可以闲聊呢。真是的……”钱小飞百无聊赖地趴在石桌上,口中不住地碎碎念。    “看来我把你招待得太舒服了,要不要真到春风门的牢房里看看啊?”    突来的声音吓得钱小飞差点儿从石凳上掉下来。    “你是鬼啊,走路都不会出声的!”钱小飞埋怨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男人。    还如三天前,一身黑衣。    “喂,你的衣服不会全都一个款式一种颜色吧,好歹也换见新鲜的嘛。”    男人自动忽略钱小飞的第二个问题而只对他第一句话感兴趣。只见他把头靠近钱小飞耳边,道:“如果我走路有声音,早就被人不知杀掉多少回了。”    男人呼出的气拂过钱小飞的耳边,感觉怪怪的,但最让他毛骨悚然的还是男人话里的内容。走路有声音就会被杀?那自己能活到现在岂不是太幸运了!    男人把钱小飞的反应尽收眼底:“怎么,不信?”    “是你太偏激了,”钱小飞皱眉,“世界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男人忽然激动起来,眼神变得嗜血,“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杀人的人,一种是被杀的人。”    钱小飞被男人的表情吓到了,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经历使男人变成这样,但他还是不能同意男人的话:“我从来没沙过人,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从来没杀过人?”男人闻言忽然笑了,“真是这样吗?”    “当然!”钱小飞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虽然他一直是个扒手,但可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更别说杀人了。    看着男人的笑容,钱小飞的厌恶感再次升起:“你可不可以等到想笑的时候再笑?明明不是真心的还要硬扯出这种笑容,让人看了就不舒服!我就不信这么做能让你舒服到哪去!”    “是吗?”男人意外的没有发火,而是收起了笑容,道,“谢谢你的的提醒,作为回报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钱小飞是标准的好奇宝宝。    “拳谱的所有人找到了。”    “真的?”钱小飞高兴自己终于完成了那人临死前的遗愿。    “别太高兴,”男人打断他,“你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为什么?”男人的话让钱小飞有种不好的预感。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    钱小飞看见他的表情慢慢扭曲,然后耳边传来了他鬼魅般的声音。    “因为我把他给杀了。”    钱小飞大脑嗡的一片空白,他无法用语言描述自己此刻的感受。是恨自己,还是恨眼前的男人,还是干脆两个一起恨?    他彻底乱了,隐约中他又看见了男人的笑容--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还敢说自己没杀过人吗?”

    第 4 章

    钱小飞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只知道当自己回过神来时天已经黑了。    水面上荡漾起青黑色的波纹,夜色下的荷有种说不出的妖冶。    起风了。    男人最后一句话一直在他耳边徘徊不去。是他害死的吗?有一个人因他而死,男人是这个意思吗?他不敢去想,不想承认因为自己而害死一条人命。    人明明是他们杀的,为什么非要扯上自己呢?自己只是帮别人完成遗愿罢了,有错吗?钱小飞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己回到古代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杀人!    不!人不是他杀的,是那个男的!    可自己也应该算是帮凶吧,如果不是自己把拳谱拿来……    “你在想什么?”    沙语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澈。    “我是不是错了?我根本不该来这里,不该说拳谱的事,不该……”    “等一下!”沙语皱眉打断钱小飞有些混乱的话语,“你怎么了?不是你说一定要帮助那人完成临终遗愿才千辛万苦来到春风门吗?怎么,现在后悔了?”    “是后悔了……”钱小飞稍稍安静下来,情绪却仍旧低落,“有一个人因为我的行为死掉了,虽然不是我杀的,但他却因我而死,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会来了……”    “谁因为你死掉了?把话说明白。”沙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们不是把那个人杀了吗?现在还装什么蒜!”钱小飞开始生气了。他觉得自己是有资格愤怒的,最起码是在面对沙语和那个可恶的男人的时候。    “装蒜”对沙语而言又是个新鲜词儿,不过此刻他已无暇顾忌这些,钱小飞很快的语速让他差点儿来不及抓住重点:“我们把人杀了?我们杀谁了?”    他和寒是杀过不少人,但这和钱小飞是无论如何也扯不上关系吧。现在钱小飞的表情就好像与他不共戴天似的。    “还在这里装!” 钱小飞闻言鄙夷地看着沙语,“犯了门规又怎样,惩戒一下不就完了?就必要非杀人不可吗?杀了人还专程来告诉我,你们简直是……”    钱小飞正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而烦躁,沙语却已经听明白了,同时也开始无奈:“谁告诉你我们找到拳谱的所有者了?谁又告诉你我们把他给杀了?”    “恩?”钱小飞也愣住了,“就是你们那个什么寒的门主啊,他今天过来对我说你们已经把拳谱的所有者杀了……难道说不是?”    “……”沙语沉默。他没有想到寒会这么做,但他大概已经知道寒这么的原因了。    毁掉钱小飞的第一步就是让他产生自我厌恶感吗……寒,你一定要毁掉他吗?    沙语的沉默让钱小飞急了,这就好像是沙漠中的旅人终于看见绿洲却害怕也许是海市蜃楼。    他紧紧抓住沙语的衣袖,声音有些发抖:“告诉我,他没死是不是?你们根本就没杀他是不是?”    沙语看着钱小飞焦急的眼神,忽然笑了:“如果我们真的把他杀了,你会怎么样?”    长时间的混乱似乎在沙语扔出问题的一刹那清晰起来。    “从这里跳下去。”钱小飞回答得干脆。    沙语闻言又笑了,他摸摸钱小飞的头:“那你可以把这念头打消了,我们不止没有杀他,甚至连人都没有找到。”    “真的?”钱小飞再次确认。    “当然。”沙语望向钱小飞的眼神变得异常温柔,“你忘了那天寒说过,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笨到自己承认的,况且仅凭一本拳谱我们根本查不到什么。”    “对哦。”钱小飞眨着眼睛想了想,又不是《辟鞋剑谱》、《九阳真经》那种人人都知道人人都想要的至尊秘籍,一个小小的“三路长拳”谁能看出名堂。想到这里,钱小飞终于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心一旦放下来,钱小飞就发现了沙语轻揉自己头发的手,他不太高兴地伸手打掉:“别把我当孩子。”    沙语先是一愣,然后笑道:“怎么,不好吗?”    钱小飞白了他一眼,仿佛沙语问了什么白痴问题:“你见过一个二十岁的男人被另外一个根本大不了自己多少的男人当成孩子还有高兴的?”    “你二十岁了?”沙语仿佛从未想过似的,“我一直以为你只是长得成熟而年龄不大,毕竟……”沙语说到这忽然停下了。    “毕竟我很好骗是吧?”钱小飞替他接下没说完的话,边说边后悔,“我就知道你说的都是假的,我根本就不该相信你,根本就不该把玉佩还你……”    “既然早知道为什么还要还我呢?”沙语感兴趣地挑眉。    “我不是怕嘛,万一是真的呢?虽然可能性很小,但只要一想到有可能是真的我就下不去手。”钱小飞似乎很讨厌自己这种老好人的性格。    “放心吧,”沙语不再逗他,微笑道,“你不用后悔,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次是实话?”    “我从见你到现在还没骗过你吧?”沙语苦笑,看来钱小飞是真的被骗怕了。    “好吧,再信你一次。”钱小飞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沙语摇摇头,轻叹道:“真的很羡慕你,一直以来你一定都过得很幸福吧。”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钱小飞想了一会,点点头。他觉得自己是幸福的没错(理由请参见第一章)。    “那就回去吧,”沙语又露出了那种会让人感觉心痛的苦涩的笑,“远离江湖,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    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钱小飞被沙语的话逗笑了,同样的苦笑:“我恐怕是回不去了。”    冷风再次刮起,清冷的月光撒在水面,有种尖锐的美。月光下的二人,不同的心思,相同的伤感。    “我要离开这里了。”沙语忽然开口,吐出的话却让钱小飞一愣。    “你要离开春风门?那你要去哪里?你不是一直都呆在这里的吗?”    沙语闻言笑了:“谁告诉你我一直呆在这里的?”    “恩……”钱小飞答不上来。可是一般武侠小说里的人不都住再自己的门派里吗?没见过哪个会离开啊,当然被逐出师门的除外。    沙语也没再问,继续道:“我本来就不属于春风门,两年前加入这里只为一个目的,现在时机已到,我要去面对我自己的事情了。”    沙语说话的时候望着水面,钱小飞却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仇恨与决绝。    “Five……”    钱小飞忽然出声,声音很低,近乎于耳语。    那是沙语从未听到过的语言,或者说那听起来更像是咒语,此刻的钱小飞让他迷惑。    钱小飞知道沙语是不可能听懂的,所以他转身回到房里取来了纸墨(黑衣男人为他准备的“牢房”其实设施还是很全的)。    钱小飞很少使用毛笔,只有好奇地玩过几次,但此刻他还是认真地在纸上写下了那几个字母。    将纸交给沙语,钱小飞开口:“这是我们那里的一种语言,它的意思是--宽恕。”    “宽恕……”沙语沉吟良久。    然后他静静地把纸折好放进怀里。    夜风中,沙语的声音格外清晰--    “谢谢,也许……你确实不是孩子。”

    第 5 章

    沙语走了,钱小飞知道他是真的离开了。每个人都需要面对自己真实的人生,逃避永远只能是暂时的。    想念吗?说实话,还没到那个程度。他并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一切在他看来都像是一场戏,一场自己既是演员又是观众的戏,他与他们只能是两条平行线,挨得再近,也不会相交。    但他偶尔还是会很投入的,所以他才会对沙语说“宽恕”,希望那简单的两个字可以带给他更美好的生命。    不过很明显这两个字自己是暂时不会用了,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宽恕那个男人(钱小飞觉得一直称呼他黑衣男子很像在叫《名侦探柯南》里面的那两个黑衣男子,感觉怪怪的,所以在知道他的姓名之前统称为男人)对自己犯下的罪恶。    对,就是罪恶。钱小飞认为自己的形容不算夸张,他可是爱了自己二十年,结果差点被男人的一句话给摧毁,这种人怎么可以原谅。    钱小飞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郁闷,最后干脆对着湖面碎碎念起来:“我可是二十一世纪的哎,从小就尊老爱幼乐于助人五讲四美天天向上,为什么会来到这个鬼地方?来了也就算了,还第一个遇见的就是这个莫名其妙的春风门,遇见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我又没招他没惹他干吗和我过不去,切!肯定是嫉妒我长的帅、有品位、有学识、见多识广又性格开朗天真活泼……”    男人皱着眉看钱小飞在不远处自言自语外带手舞足蹈,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软禁让这个人开始变傻了。虽然他本来也不聪明。    “你如果有这么多的怨气无处发泄可以直接跳到湖里,既快速又省事,我都不用打捞了。”男人终于在忍耐了十分钟后开口。    仇人的声音让钱小飞迅速回头,不等他大脑运转,嘴巴已经条件反射的攻击了:“跳湖里?你有没有环保意识啊!那么多可爱的鱼儿在此中徜徉来徜徉去,游过来游过去,这里就是它们的幸福家园哎,你居然如此残忍地想破坏这些!知道吗,如果我现在跳下去,就相当于六千五百万……不对,是六千四百九十九万九千三百多年前的彗星撞地球,这些鱼儿就会和当年的恐龙一样灭绝的……”    钱小飞跑题了,是个人不论现代古代不论男女老少不论贫富贵贱都可以知道,钱小飞跑题了。男人亦是如此。    “我说……”男人企图把钱小飞引回正题,他不是来这里和他讨论自己湖里的鱼的命运问题的,是来这里是……该死!被钱小飞东扯西拽他都忘记来干什么了!    “说什么说!”钱小飞看见男人开口,马上打断,同时也结束了自己的长篇跑题,开始了另一番言论,“你不用道歉,也不要妄想我会原谅你!告诉你,我永远……恩……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原谅你的!”    道歉?男人莫名其妙,他的样子像来道歉的?!钱小飞的眼睛该不是用来喘气的吧!    男人告诉自己要忍耐。在最痛恨的敌人面前他都没有情绪失控过,现在居然差点让一个小子破了功!    永远有更强的人在,男人决定今后就用这句话警世自己。    “我为什么要来道歉?”男人忍耐忍耐再忍耐之后,咬牙问道。    “你骗了我还问我为什么!”钱小飞说得大义凛然慷慨激昂,“你知道不知道,就因为你一句谎话,我差点自杀!”一想到自己年轻的生命差点葬送在谎言手里,钱小飞就一直气结。    “看来沙语对你很不错嘛,临走的时候还要帮你一把。”男人马上明白了事情原委。    “他那是为人善良,不忍心我被某些恶毒的人欺骗。”钱小飞意有所指。    “善良?哈哈……”男人笑得不可抑制,“我第一次听见有人说沙语善良!”    “你……还好吧?”男人的反应让钱小飞迷惑,他刚才没有说相声吧,怎么会让人笑成这样?    “我很好,不过当听完我说的话之后你恐怕就不会好了。”男人终于停止了笑容,露出了让钱小飞毛骨悚然的扭曲表情。    “你口中善良的沙语,为了一个女人亲手杀掉了自己的哥哥……”    男人的话就像一条毒蔓,不断地蜿蜒生长,紧紧地缠绕住钱小飞,让他窒息。    那个对他温柔微笑的沙语,那个时常会露出哀伤表情的沙语,居然……    “怎么,知道真相之后害怕了?”男人满意于自己的话在钱小飞身上造成的效果,“是不是开始后悔自己曾与一个亲手嗜兄的人如此接近过?”    钱小飞低头良久,然后抬起头,望向男人的眼中有一抹不容质疑的坚定。    “每个人都有他想隐藏的一面,或残忍,或温柔,或天真,或世故,没有谁在别人面前是完全坦白的,每个人的自身都天然存在一种自我保护,这是人的本性。”    所以我一点都没有后悔,钱小飞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相反,他还很庆幸自己前天晚上说了那句话,当时他只是希望沙语能宽恕别人,而现在,他则是希望沙语能宽恕自己。    人的本性?男人不屑地在心里重复刚刚听到的话语。他见过的人的本性只有自私、贪婪和永无止境的杀戮,所谓隐藏起来不为人知的一面只可能是那些本性的升级版罢了。    男人看向钱小飞,他忽然很想知道眼前的这个人隐藏起来的是哪一面,是比现在的愚蠢加倍的愚蠢,还是与之相反的精明。亦或者二者都不是,而是那些丑陋的本性。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钱小飞被男人的眼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你隐藏起来的那一面肯定不是温柔啦,说不定是什么我从没见过的血腥。”    这些其实不是钱小飞想说的,他只是被男人盯得不自在而故意找些话大声说来掩饰罢了,可他没想到男人居然认真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男人故意若有所思,然后寒声道,“既然都被你看穿了,那不展示一下就对不起你了……”    不是吧!钱小飞现在明白什么叫自己给自己刨坟了,那就是原本给别人挖的坑,结果自己躺了进去。    看着男人一步步逼近,钱小飞牙齿开始打颤,他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终于想出了一个理由:“喂!都说了是隐藏的一面嘛,哪能随便给别人看呢,我们又不是很熟,对不?”    男人停住了,他的鼻尖距钱小飞只有0.01厘米,钱小飞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钱小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似乎逃过了一劫。    终于,男人开口,语气中全然没有了刚刚的温度,异常的疏离:“你说的对,我们又不是很熟,我们也不会变得很熟。给你一天收拾东西,明天我会派人送你离开春风门。”    男人放下话就走了,留下钱小飞一个人在那里发愣。    现在是什么状况,谁来给他讲解一下?男人要赶他走吗,拜托,又不是他愿意呆在这,他是被人软禁哎!说得他像赖着不走似的!这个人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一番思考之后,钱小飞仍没有理出头绪。不过有一件事他明白了,就是六百年的代沟是很难填平的。    算了,不管他怎么想,自己可以离开这里还是值得庆祝的。钱小飞怀揣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收拾东西去了(其实他也没什么东西,那些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东西他都随身放着,包袱是用来装他从门卫那摸来的杂七杂八的)。        这厢钱小飞兴奋的睡不着,那厢男人也没有睡意。    放他走应该是对的吧,虽然说不上为什么,但他有种预感,钱小飞会打乱他的一切,包括精神的和物质的。    而他,讨厌预期外的混乱。

    第6章

    钱小飞的亢奋情绪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他用了一整夜的时间把整个屋子收拾了一番,具体流程就是用幔帐将屋内所有值钱(他认为)的东西统统收拢,然后打包,系好。    扒手的本色就是雁过拔毛,他不能对不起老大的教诲。    一切收拾好之后,东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钱小飞满心期待地抱着那个巨大的包袱坐在屋外石凳上等待男人的承诺兑现。    一小时后……    钱小飞把包袱放在了地上--人不是能太贪心的,否则会造成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两小时后……    钱小飞回房取来棉被批在身上--清晨的凉风一缕一缕吹在身上,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厉害了。    三小时后……    钱小飞起身改成站立姿势--与石凳亲密接触的地方已经没了知觉。    四小时后……    钱小飞转身回到房间躺回床上--还是屋里温暖。    五小时后……    钱小飞起身到屋外又很快回来继续躺好--包袱忘记拿进来了。    六小时后……    钱小飞进入梦乡--他已经确定男人是把他给忘了。        钱小飞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上过学的人都知道,被人从睡梦中吵醒是人生中仅次于考试的第二大最最憎恨事件。不论是被老师、家长还是同学,不论是在课堂、家里还是宿舍。11B9     钱小飞是没有上过学的,所以被人从睡梦中吵醒理所当然在他人生最憎恨事件中跃居第一位。    这就是为什么他在被吵醒之后没有马上睁眼而是先握紧了拳头。不论上前的是谁,先给他一拳再说--钱小飞是这样盘算的。    嘈杂声越来越近,闭着眼睛的钱小飞听觉却异常敏锐,他知道房门被人推开了,听声音来人似乎还不止一个。他们好像先四处环顾了一下便直直向床边走来。钱小飞佯装睡觉,同时又把拳头加进了几分力道,只等着那些不长眼的家伙自己送上门来。    但是,现实一直在用它的残酷提醒我们,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快。    所以现实的巨变让钱小飞在出拳的途中迅速更改策略变成棉被裹身直滚床下。    这样讲可能还不够直观,现在把钱小飞的由“出拳”变“滚床”的动作流程具体描述如下:    第一步:左手出拳,支起棉被。    第二步:在左拳即将冲出棉被的一刹手由拳变掌迅速张开,抓紧棉被。    第三步:抓紧棉被的左手迅速下拉,同时右手跟上收拢。    第四步:左右手连带棉被紧裹身体。    第五步:右脚蹬左脚起,翻身下床。    第六步:腰、腹、腿三管齐下用力滚入床底。    搞定!多么流畅完美的动作!    那么,现实的巨变究竟是什么呢?    其实也不过是来人在见到钱小飞的优美睡姿之后高喊了一句:“这里还有一个春风门的,兄弟们上砍了他!”    虽然只有这短短的一句,钱小飞还是从中听出了玄机。来人说的是什么?是“砍”啊!就这阵式估计他这一拳出去就别想收回来了,他可不愿意当杨过!所以求生的本能使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做出了风驰电掣般的动作--从床上滚到床底。    来人想是从未见过如此“轻功”,均被惊呆了,久久发不出声音。这时,从床下伸出一只微微颤抖的抓着白色布料(从衣服上扯下来的)的手,可怜兮兮地摇晃:“各位大侠,我不是春风门的……”    来人终于回过神来,恶声恶气叫嚷:“什么人?出来说话!”    “你们要保证不杀我……”与那可怜兮兮的手一样可怜的声音,且细若纹丝,应该是隔着棉被发出的。    “如果你真不是春风门的,我们也没有理由杀你,但要是让我们发现你骗……”    “那就OK了!”没等来人说完,钱小飞就快乐地打断了他,且用相同于之前的速度迅速现身。    屋子里除了钱小飞之外还有三个男人,身着粗布衣,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没什么的小帮派。钱小飞的出现让他们迅速警惕起来。    钱小飞见状皱眉。有没有搞错,他们紧张个什么劲啊!三个人,三条枪……哦不,是三把刀,而且每个人肯定又多多少少会一点武功,该紧张的是自己好不好!    “你说你不是春风门的,我们凭什么相信?”三个人中像是头头的男人终于开口。    “恩……”钱小飞低头搜寻了一会,目光落在了床边的包袱上。    嘿嘿,自己就是聪明。钱小飞一边想一边走过去把包袱抱到三个人面前放下:“这就是证据。”他说着把包袱打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各种器皿摆饰,简直琳琅满目。有花瓶、有烛台、有古书、有画轴,要是放在现代足够开个小型古玩店了。    “这算什么证据?”众人不解。    “唉,各位大哥仔细看看这房间,是不是已经家徒四壁了?为什么呢,因为东西都在这了啊!”钱小飞叹着气就像先生在教导不开窍的朽木学生,“我是一个贼。”    “贼?”众人似乎还不太理解。    钱小飞无奈,这帮人果然不适合点到为止,思及此他只好继续解释:“对啊,我就是一个贼,今天上午从外面潜入这里打算弄点东西出去卖钱,这不还没跑呢就被各位大哥逮住了。”    钱小飞的瞎话是张口就来,不过也不全是假话,他确实是个贼。    “原来是这样……”    钱小飞暗喜,那个头头似乎相信了。    “不对,那你怎么会睡在这里?”    晕,敢情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曲折的。    “咳、咳,这个……”钱小飞的头脑飞速转动,然后谎言有如流水般涌出,“哎呀,事情是这样的,我把东西刚包好正准备离开就听见外面有声音,我一害怕就跑到被子里躲了起来,我以为门外的人听见屋子里没有了动静就会离开,没想到却进来了。所以我不是睡在床上而是躲在床上。”    “哦……”头头若有所思考地点点头,然后问,“那些进来的人是谁?”    倒,绝倒!钱小飞现在真想用一记天马流星拳把眼前的人打飞或者用吉贝尔的手术刀包他的脑袋剖开看看里面装的是糨糊还是稻草!    忍字心头一把刀,看你忍术高不高。钱小飞在心中默念了N百遍忍耐,N千遍克制,同时进行恶劣N万次的深呼吸,终于……还是没忍住!    在这紧要关头一个声音忽然在心底响起:“他们可握着你的小命呢。”    冲动消失了,内心平静了,笑容出现了。    钱小飞用历经磨难才出现的珍贵笑容对着那个头头道:“出现的……就是诸位大哥啊。”    “原来如此。”男人懂了,终于懂了。他看看包袱,又看看钱小飞,应该是彻底相信了。    “既然你不是这里的人,我们的恩怨也与你无关了。”头头边说边放下了刀,然后目光开始集中在那堆东西上。    钱小飞立刻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他连忙笑道:“今天认识也算是缘分,各位大哥喜欢什么尽管拿,就当我交个朋友了!”    三个人听罢立刻眉开眼笑地蹲下来开始挑捡。边挑边唧唧喳喳地讨论到底哪个更值钱。    钱小飞也跟着蹲下来,他现在有满肚子的疑问需要眼前的人给解答。    趁着男人挑选的空隙,钱小飞插了进来:“我说这位大哥,你们今天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啊?”他没问出口的是春风门怎么可能让你们这种人随便进出呢。    “你还不知道啊!”男人显然是心情大好,所以说起话来也是滔滔不绝,“今天是四大门派围攻春风门,说起来这个春风门还真不容易找,要不是有内应恐怕四大门派还进不来呢。不过据说这里的门主已经被积善寺的住持打成重伤,这龙头一断春风门还不就乱了?所以你看平时春风门那么嚣张,一到这种时候还不是该逃的逃该跑的跑!嘿嘿,所以我们这些小帮小派就趁乱进来分被羹……”    头头还在说,钱小飞却已经不想听了,他是不知道春风门怎么个坏法,但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在经历《倚天屠龙记》里面的“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平时正模正样的所谓名门大派还不就是仗着人多来以多欺少。没想到金庸先生小说里的情节竟然真的出现过,有那么一瞬间钱小飞开始怀疑金庸没准也穿越过时空,否则不是亲身经历的话怎么可能写得那么逼真!他每次看到那都觉得张无忌的出头实在是过瘾,唯一不足的就是他不应该受每个掌门三招而是应该给每个人一拳!反正如果是钱小飞在那,他一定会这么做,当然,前提是他得有张无忌那么好的武功。    那三个人很快就满载离开了,离开时还叮嘱钱小飞也快点走。钱小飞看着地上的幔帐(只剩下包东西的幔帐),一阵可惜。唉,本应是自己的啊。    他是应该离开了,春风门被灭,没有人会再软禁他了,那个男人(就是门主)不管是死了还是重伤了都应该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人各有命,钱小飞觉得自己就像在看一本武侠小说,虽为里面的情节感慨,却只能冷眼着故事的走向。    钱小飞整理了一下衣服,也开始迈步离开。    谁知刚走到门外,脚下就被不知什么东西给绊倒了!钱小飞正想开口咒骂,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绊倒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头头口中受了重伤的男人--春风门的门主!而他此刻脸色发青,嘴角带血,模样甚是吓人。    钱小飞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那就是读者可以冷眼旁观,而他却不行。    因为他已经在这本小说里了。

    第 7 章

    钱小飞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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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帮_第3章

    张兮兮地蹲下,小心翼翼地用指头捅了捅男人发青的脸颊:“喂,你还好吧?”    钱小飞本以为他已经晕过去了或者至少神志不清,出乎意料地男人居然很清醒。    “如果……咳、咳,这样都算还好的话……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叫不好……”男人显然很不满意钱小飞的问句。    “切,会讽刺人表明你还不是伤得很重,”钱小飞冷冷地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那我就拜拜了。”    此情此景中的钱小飞其实是很酷的,试着想一想,在你的仇人受伤需要帮助的时候,你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留下一句“这是报应”,那是何等的畅快何等的帅。    不过钱小飞的耍帅根本没有持续多久。第一,严格说起来男人并不算他的仇人,顶多就是讨厌的人罢了;第二,钱小飞的个性也决定了他根本不是耍酷的料,更不可能见死不救,第三,也就是最最重要的把钱小飞一切“善良”心理都调动出来的事件是--男人说了一句话。    “我死了就是你害的……”    语带忿恨,声音幽怨,意境凄惨,完全符合钱小飞的一切特性--害怕鬼片、心慈手软。    有没有搞错,他又不是他伤的,凭什么说死了是他害的啊!还不是平时坏事做的太多才遭的报应!钱小飞的内心是一百二十万分的不愿意,身体却又重新蹲了下来,嘴里吐出的话也完全和心里想的背道而驰:“要我……怎么帮你?”    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钱小飞一眼,似乎在评价他是否值得信任。这让钱小飞很不爽,有能耐就自己来别靠他啊!好在男人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虚弱道:“书架后面有个密室……”    “知道了。”不等男人说完,钱小飞就明白了。他觉得现在的情节是越来越恶俗,仇家来袭,密室躲藏,不知道等下会不会出现秘籍宝藏之类的武侠小说必备道具。    钱小飞一边这样想一边伸手准备把男人扶起来,虽然行动已经说明了他的决定,但他的嘴上仍然不甘心:“莫名其妙地把我关在这个鬼地方这么长时间,关键时刻倒想起让我帮你了!还要说什么我要不帮你就是是我害死的,让我幼小的心灵产生沉重的心理压力,祖国的未来很可能就毁在你手里了……你肯定算准了我狠不下心才那么说的,狡猾的家伙……”    钱小飞只顾自己碎碎念,却没有注意到男人的表情。如果注意到了,恐怕就算明知道会害死人他还是会见死不救的。    那是一抹笑容,一抹诡计得逞的笑容,就像是伪装成羊妈妈的大灰狼终于骗过小羊得以进入大门时的那种笑容,挂在男人的嘴上,让人头皮发麻。    钱小飞说他狡猾,也许真是说对了。他就是在利用钱小飞,在赌那个家伙过度泛滥的同情心。很显然,他赌赢了。金寒没有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大家各取所需罢了。今天他在生死关头逮住了钱小飞,就绝对不会让他跑掉,用哄用骗用威胁用哀兵,他会用尽一切手段把他留住,要么是让他救自己,要么是让他给自己陪葬。前者是人求生的本能,后者是人自私的本质。    钱小飞还在傻傻的执行自己的救人计划,他根本不知道男人的脑袋已经在瞬间转了多少圈,衡量了多少利弊,产生了多少对结果的预期,而那结果中肯定没有一个是钱小飞愿意见到的。    钱小飞终于架起了男人,对于一个高出自己半个脑袋且身强力壮的男人把全身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的事实,钱小飞只能含泪接受,不过为了缓解内心压力,他还是要抱怨一句:“你还真是沉!”    钱小飞话音刚落,他就看见男人的眼神开始改变。那是从警惕变成残忍,从平静变成仇恨,与此同时男人举起了右手,钱小飞清晰看到那指缝中根根骇人的钢针。他无法想像要是被那个东西扎成蚂蜂窝会是怎样的惨不忍睹。    “大、大哥,我就是抱怨两句你不用这样狠吧,好歹我也是在救你你怎么能恩将仇报!”男人置若罔闻,动作还在继续。    钱小飞的声音已经开始变调:“杀了我就没人救你了,你就会被四大门派杀掉,就会横尸街头、尸骨无存、暴尸荒野、五马分尸、尸横遍野……”    钱小飞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但男人根本不为所动,钱小飞感觉自己难逃一劫了,只好闭上眼睛等待杀戮的到来,同时准备好所有武侠小说中的人临死前的必备程序--大叫一声“啊”。    “啊--”    叫声如期而至。声音之凄惨,哀号之凄厉根本都听不出是钱小飞了,真是闻者伤心听着流泪,让人听了心理极度难受精神极度扭曲身体极度……    停!等一下!钱小飞慢慢张开眼睛,仔细搜寻自己的身体,根本没有一丝伤痕,再回头看看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出一具男尸。他就说怎么那声音听起来不像自己,敢情自己根本还没开口!声音是那个“男尸”在作为“男人”的最后一刻发出的,被扎成蚂蜂窝到底是什么样钱小飞是彻底见识了。一时间,他有些想吐。    “怎么,害怕了?”男人似乎很有趣钱小飞的反应,故意道“刚才你说了那么多的尸体成语,我不介意在将来一一给你实例。”    钱小飞没有抬头,他知道男人是说真的,他也相信男人真的做得到,上一秒钟还虚弱得要自己搀扶的男人下一秒就可以那么残忍的杀人,一想到这里钱小飞就一身寒气。从前只有在电视或者小说里见到的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现在就在自己的身边,而自己正在救他。他觉得男人的心就像一个黑洞,而自己即将要被吞噬。    “在想要不要现在就杀我对吧,”钱小飞的停顿让男人冷笑,只见他发青的脸此刻变得异常恐怖,“你可以马上就动手,如果你有自信成功的话。别说我没提醒你,到时候我可不会给你留全尸。”    钱小飞厌恶地皱眉:“你为什么总要把人想成这样呢?你就不能有点正常人的想法?”    男人闻言不屑地嗤笑:“正常人?哈哈,那你告诉我正常人的想法应该是什么?”    钱小飞生气地抬眼:“正常人都知道我现在正在思考密室的机关在哪!”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钱小飞终于把男人弄进了密室。从那之后男人都没有再开口,只是用眼睛紧紧盯着钱小飞的一举一动。然后在密室门关上的刹那,男人晕过去了。    应该是紧绷的心终于放下了吧。钱小飞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男人。一方面他厌恶于男人的冷血,一方面他又有些心疼。钱小飞的这种心疼和在面对受了伤的小动物,比如小猫小狗什么的时候有些相像。老大就总说他同情心过度泛滥,根本不是做扒手的料,所以每次当他以“那个人好可怜”为由无功而返的时候老大总是无奈地叹气,却不多说些什么,他想老大是真正了解他的。    低头看看怀里的男人,如果他知道自己把他比喻成小动物一定是一千万个不愿意的,钱小飞都可以想像他是怎样他那恐怖的眼神逼自己收回比喻,就像樱木的以眼杀人。想到这里,钱小飞忽然笑了。好吧,如果他非要抗议这个比喻就换一个吧,不把他比喻成小猫小狗,而是比喻成野兽,他应该没意见了吧。    钱小飞忽然觉得自己的比喻很恰当,男人就是一头野兽,一头愤世嫉俗的野兽,仇恨这世界的一切,尤其是人类。    只是……    钱小飞不知道,一头真正受伤昏迷的野兽会不会也像自己怀里的男人那样,露出仿佛胎儿在母体中酣睡时安心的表情--无害且温柔。

    第 8 章    密室外传来一阵嘈杂,钱小飞知道是他们搜到这里了,东西的倒塌声,杯盘的破碎声,钱小飞甚至可以想像他们是怎样迫切地想找到男人,想置他于死地。    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他完全信任西侧墙角书架底下十厘米见方的木板下面的小洞右侧内壁上的机关的安全性。    男人显然也不担心,因为他现在正安稳的躺在自己怀里,根本无法想像几分钟之前他还是那样的凶残。钱小飞不确定自己是救了一个人还是救了一只恶鬼,但抱着男人的手臂却愈发坚定。    “你可别给我恩将仇报……”    钱小飞也不知道是在告诉男人还是在说服自己。    环顾四周,钱小飞这才发现那些把密室写进武侠小说的作者肯定没有亲身经历过,什么设施一应俱全密室内别有洞天之类全是瞎掰!现实的情况是除了昏暗的灯光和青黑的墙壁,什么也没有!这根本就是一个地窖嘛,而他和男人就是贮藏在其中的大白菜!    刚想到这,他怀里的大白菜就开始不安地乱动起来,钱小飞这才想起男人受了伤。    不知道他伤得如何,钱小飞边想着边解开男人的衣服察。其实都不用解开,因为他的衣服早被各种利器划成一条一条的了。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钱小飞倒吸了一口凉气,满眼皆是触目惊心的伤痕,从肩膀到前胸,从后背到腰间,男人的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有的伤痕已经被血糊住与衣襟相连,有的还在不住地向外渗血。    钱小飞不忍心地闭上眼睛,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的卑劣之徒将男人团团围住不断用各种武器伤害他。以一敌百的大侠永远是书里的人物,现实中的每个人都只是血肉之躯,凡人罢了。    想到这里,钱小飞开始不可抑制地痛恨起那些人来,痛恨他们的卑劣,痛恨他们的以多欺少,痛恨他们的残酷。    这就是我们的钱小飞,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容易被热血冲昏头脑的向上青年。如果他稍微冷静一点就应该能想到,凭眼前这男人的行事作风,那些人的下场也不会比他强到哪里去,变成蚂蜂窝的男人就是证据。    门外已经没有了动静,钱小飞正在思考他们是否真正离开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声音之清晰足见爆炸之剧烈。    刹那间,钱小飞明白了。他们在炸入口!就像成昆炸光明顶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春风门的复杂结构让他们只能炸掉入口,否则他们根本跑不出去。但即使这样他们想杀掉男人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男人要么伤重而死,要么被困死在这里。    人的心为什么能残忍到如此地步呢?钱小飞想不通。他还会为偷错好人的钱而内疚好几天,这些人怎么就可以毫无感觉地把人赶尽杀绝呢!    钱小飞想破头也想不通,但有一件事他现在是明了了,那就是他对那些人的感觉由痛恨变成了仇恨。他这辈子还没恨过什么人,这些人有幸成为了第一批。    仇恨的原因并不复杂,不是对男人的心疼,也不是无聊的正义感在作祟,而是……    他也会和这个男人一起被困死在这里啦!        不行,他一健康向上身怀绝技的大好青年怎可困死于此?不行,绝对不行!思及此,他开始摇晃自己唯一的希望也就是昏迷中的男人,如果再不出去治疗他这唯一的希望就要因流血过多而死了!    所以他必须摇晃,快速摇晃,猛烈摇晃,同时伴随着一遍又一遍的喊声:    “大侠,出去的机关又在哪里啊--”        估计是受到的冲击过于猛烈,金寒总算是醒了:“再晃下去我就真得死在你手里了……”    他说这话时有些生气,有些无奈,不过更多的是安心。是的,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钱小飞,这让他安心,没有理由,莫名的安心。    “机关在墙角的石头下面……”金寒道。他确实要尽快出去,身上的伤已经拖得够久了。    出去的机关比进入的机关要好找多了,证据就是前者钱小飞在男人的指导下花了二十分钟找到而现在他不花一分钟就打开了密室的大门。    门外已经一片狼藉,很明显来人曾经进行过激烈的搜刮,至于是对人还是对他们臆想中的金银财宝就不得而知了,人的本性在最原始的掠夺中暴露无遗。    钱小飞把床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把男人放了上去。无意识中,他的动作很自然地变得异常轻柔和小心。男人也感觉到了,但他只是复杂地看着钱小飞,没有出声。    “你的伤需要马上治疗,不过我只会上药,所以告诉我药在那里?”钱小飞问。他确实只会上药,集团里的弟兄总说他还就这一点可取,所以受了伤总是来找他。    “东北交的厢房……药都在那里。”男人回答。    钱小飞马上起身准备去取药,却没想到被男人拉住。他看着男人抓住自己衣襟的手,内心一阵惊讶。这是男人第一次主动碰他,他一直觉得男人应该是很讨厌与人接触的,没想到……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钱小飞不解问。    男人没有看着钱小飞,而是紧紧盯着自己的手,似乎考虑良久才艰难吐出几个字:“他们……可能还没走……”    温暖,满满的温暖,瞬间冲进钱小飞的心。    他们还没走,所以要小心是吗?    没有人会讨厌被关心,钱小飞更是喜欢的不得了。也许因为他是孤儿的缘故吧,虽然乐观的性格使他不曾为自己的身世感伤过,但他偶尔还是会想想如果自己有父母的话,是否就可以永远在他们的关怀下,永远当个长不大的孩子。    只是温暖之余他还是不免有些惊讶,男人该不会突然转性了吧,否则怎么会前后差距如此之大?    “放心,”钱小飞微笑,“入口都被炸了,他们不走难道留下来陪咱们不成?”    “炸了?”男人闻言一愣,然后冷笑道,“还真像他们的作风……”    又来了,又是这种笑容!钱小飞厌恶地皱眉,双手已经不受控制地伸出从左右两边同时狠狠地拍向男人的脸,瞬间打掉碍眼的笑容:“你的小命在我手里我就是老大,现在我命令你不许再露出那么难看的笑!”    金寒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了,抓着钱小飞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钱小飞则借机转身迅速离开。    表面上很义正词严的训斥很看起来很酷的离开动作其实包含着更深一层的原因--等男人反应过来发起火他就逃不掉了。        难看?金寒艰难地抬起手臂用力扯扯自己的脸,然后试着又做出了一个笑容。    面前没有镜子,不然他就可以看见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让钱小飞这么讨厌。    这样想着的金寒很快就发现自己的举动实在很滑稽,他怀疑自己被那个单纯的家伙传染了。    说到那家伙,他怎么还没回来?从这里到那间厢房也不是很远,没必要用这么长时间,难道他跑了?不可能,入口已经被炸了没有自己他根本出不去。那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无数的问题得不到答案,慢慢聚集成一种叫做焦急的情绪充斥着金寒的整个身体。    这种情绪在金寒的五脏六腑不停地翻滚,直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方才渐渐散去。

    第 9 章

    “东西怎么这么多?”钱小飞吃力地扛着一个巨大的木箱子走进房间,“害我搬得这么费劲!”    重重地将箱子放在地上,钱小飞揉揉酸痛的肩膀。    那是一个近一米长半米宽的红木大箱,打开盖子满是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    “一看你就是平日素行不良,才会准备这么多药防身。”钱小飞一边念叨一边胡乱翻着。    “那都是沙语准备的,要我才不管这些,“男人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喜欢沙语的婆婆妈妈。    “你最好感谢上苍能给你沙语这样的朋友,要不你就死在这了!”钱小飞很不满男人的口气。    “朋友?”男人嗤笑,“世界上根本没有真正的朋友,我们只是合作者罢了,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钱小飞闻言皱眉:“你的思想需要好好的改造一下。”    金寒抬眼看着钱小飞:“难道你这么热心帮我疗伤不是为了我今后可以带你出去?”    男人的话让钱小飞愣在那里,他找不出任何理由反驳,因为他确实这样想过,他确实认为男人是他出去的唯一希望。可是……    “不只是这样……”沉默半天,钱小飞只能如此苍白的回答。    意料之中的答案没有让男人得意,相反金寒还很不舒服,他觉得自己似乎在期待钱小飞反驳自己,期待他说之所以就自己不只是因为想出去。    男人生气了,没有理由,钱小飞就是知道。聪明的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忽然问:“这里哪个药是治你的伤的?”    金寒也不再纠缠,垂下眼,道:“绿色椭圆形瓶子。”    钱小飞按男人的描述拿出药品放在床边,然后从地上捡起铜盆走出屋子。    不一会,一盆清水出现在男人面前。    “你最好祈祷你们春风门的井水干净,现在来不及烧热水了。”钱小飞自顾自的说着,然后把毛巾用清水浸湿开始给男人清洗伤口。    集团里的弟兄是经常受伤没错,但从来没有哪一次会这么严重,眼前的惨象让钱小飞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只见他紧皱眉头,僵硬地在男人身上移动着手臂,牙关紧咬,仿佛正在忍受剧烈痛苦的不是男人而是自己。    “我知道很疼,但你别抖啊!”钱小飞额头已经开始出汗,汗水顺着他的鼻尖滴落在床榻上,瞬间氤氲,就像点点泪痕。    “发抖的是你吧。”金寒面容冷然地注视着正在自己身上忙碌的钱小飞,“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就给我老实呆着!”钱小飞的动作仍旧继续,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金寒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他看得出钱小飞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紧张,不然落在自己身上的动作不会轻一下重一下。但他不懂的是既然害怕干嘛还这么坚持,自己和他的交情没深到这一步吧。还是说眼前的这家伙天生就是同情心泛滥,看不得别人受一点伤害。    金寒越想越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如果在钱小飞面前受伤的不是自己而是什么阿猫阿狗,他也会如此对待吧。    突如其来的想法让金寒的眼神瞬间黯了下来。    钱小飞还在紧张的忙碌,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有余力对自己的热心动机进行分析,且已经得出了他自认为合理的结论。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黑了。今天的是残月,昏黄的月光照着春风门的残破与凄凉。    钱小飞总算把金寒的所有伤口都处理好了,也都上了药,长时间的疲惫让男人有些体力不支,终于沉沉睡去。    钱小飞也好不到哪里去,困倦到极点的他合着衣服在屋角的椅子上睡下了。    是夜,凉风阵阵。深秋的寒气让钱小飞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恍惚中他似乎听见什么声音,等他彻底清醒走近床边才发现,是男人在呓语,痛苦的呓语。    他似乎很不安,身体不停的乱动,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已经掉到了床下。    钱小飞上前捡起被子重新给男人盖好,却不想听清了男人的话语:    “我不要杀他……我不要杀他……”    男人到底梦见了什么?钱小飞不得而知。他无法想像是怎样的过去让男人连做梦都和杀戮有关。    床榻上的男人还在乱动,神情依旧痛苦不安,就像一个做了恶梦的孩子在无助的哭喊。钱小飞慌忙将男人乱动的双手抓牢放回被子,却赫然发现手中的温度烫得吓人!    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烧,眼前的状况对钱小飞这个有着二十一世纪基本医学常识的人并不难理解。要是在现代他会找来大夫给男人打吊瓶,可现在他被困在春风门,别说吊瓶了,就连个郎中都找不到。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不断地把毛巾用冷水浸湿然后不停地擦拭男人的额头为他散热。    “还没听说哪个大侠是发烧死的呢,是男人你就给我挺过去!听见没有,这关系到你男人的尊严问题,你一定要谨慎对待,必须秉着铁人王进喜的精神,海伦的坚强,还有无数烈士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呸、呸,不是烈士,是英雄,是英雄们的坚韧斗志,你听到没有啊……”    男人估计是没听到,所以说钱小飞的这番语重心长只能起到稳定自己情绪的作用。    深秋的一个特殊夜晚,春风门里溢满了某个人的碎碎念和掩饰不住的担心。        金寒是在一阵虚脱的感觉中醒过来的,虽然昨夜的他烧得迷糊,却也依稀记得有个声音不断骚扰他的听觉,而且不用自己回想他都可以猜到,肯定是那个白痴没什么营养的碎碎念。    床边放着水盆,里面仍旧清澈如故。不过他要是尝一下就会发现,那是咸的,汗水的味道。    视线再向旁边移动,金寒看见了坐在椅子上或者说是挂在椅子上的人。衣袖挽起,领口翻开,头发凌乱,就像刚和人打了一架。钱小飞正在安详的熟睡中,右手低低的垂在椅旁,毛巾躺在地上。    金寒瞬间明白了昨夜沁入心脾的清凉来自何处。    椅子上的人似乎很疲惫,因为即使是那么高难度的姿势他仍旧睡的很熟。    看来自己昨夜闹得不轻呢,金寒苦笑。    口里忽然一阵干燥,也许该找点水来喝。这样想着的金寒也就这样行动了。    不过他忘记自己是个病人,是个重病人,是个高烧刚退浑身无力的病人,所以想要自己喝水的直接下场就是从床上滚落到地上。    短距离自由落体,“砰”的一声。    钱小飞瞬间惊醒,他的神经已经训练到时刻警戒了。    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让钱小飞想抓狂,只见他以不逊于刘易斯的速度狂奔上前扶起金寒,同时哀号:6BC7CE94ED     “你要再这么折腾下去,估计我就走在你前面了!”

    第 10 章    被困在春风门已经五天了,钱小飞靠着男人的指点从一个地下仓库里搬出了好多粮食,温饱已经不成问题。原来不论什么样的帮派,后勤都是重中之重。    这几天钱小飞的活动范围几乎没有远离过这间屋子,除了去搬粮食。毕竟四处是死人的地方没人愿意多走动。就连这间屋子周围也是钱小飞花了很久才清理干净,而清理的后果就是一百米外空地上的N块墓碑。上面分别写着死人甲、死人乙……以此类推。毕竟还是要有个名字才算真正入土为安,至少钱小飞是这么认为的。    男人的伤在逐渐恢复中。钱小飞不得不承认每个人的身体素质是先天的,如果那些伤放到他身上,恐怕得养个一年半载。男人已经可以进行一些基本的活动了,比如吃饭。这恐怕是让男人最高兴的事,毕竟每次钱小飞给他喂饭的时候,男人的眼神都像要把他给啃了,仿佛嘴里嚼的不是饭菜而是钱小飞的筋骨。恶寒~~    其实钱小飞也很冤,又不是他自愿喂的,想来没有哪个大男人给另外一个男人喂饭还沾沾自喜。你不爽,老子也不爽呢!当然这句话钱小飞只是在心底呐喊发泄。    相处五天,钱小飞才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还不知道男人的名字呢!    “喂,你叫什么?”吃饭的时候,钱小飞终于问出了这个不算什么问题但不问又会很不方便的问题。    一口汤下肚,男人的反应是呛着了……    “喂,你还好吧?”钱小飞不解地拍拍男人的后背,让他的气稍微顺一些,“这不是什么机密吧,你们第一天就知道我的名字了,我也没说啥!”    “重点不在这里,”男人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一般人会认识这么长时间才问名字吗?”    “是不会哎……”钱小飞想了想,他从认识男人来就称呼男人为“黑衣男人”,然后又逐渐发展成“男人”……    “那你之前都是怎么叫我的?”金寒忽然好奇起来,他十分想知道钱小飞在不知道他的名字的情况下是如何称呼他的。    “恩……”钱小飞想了想,决定还不是要说实话,“这里就我们两个,自然不用称呼也知道我是在叫你,难不成是在叫那堆死人!”    金寒明显很不满意钱小飞的答案,只见他垂下眼,道:“既然之前不称呼也没什么不方便,那现在也就不用了。”    那不一样,钱小飞想,之前不问是没想到,现在想到了还不知道,就会成为一个问题卡在那里,这让自己很不舒服。    对了,之前沙语好像喊过他“寒”,钱小飞忽然想起这一重要线索,然后他优雅地放下筷子,脸上堆满得意的笑容看向金寒:“我知道你叫什么了……”    “什么?”金寒抬眼看向钱小飞,那灿烂的笑容实在很刺眼,也很让人很不爽。    笑容更加灿烂了,仔细一看还会发现周边的朵朵鲜花,钱小飞的声音异常温柔:“寒~~”    一口米饭下肚,金寒的下场是噎着了……    “你到底会不会吃饭啊,怎么不是呛着就是噎着?”钱小飞无奈地把汤递上去。    金寒在接过汤的同时狠狠地瞪了钱小飞一眼,即使说不了话他也要用眼神让钱小飞明白始作俑者是谁。    好在我们的钱小飞还是很聪明的,马上领会了精神。    “一个字叫起来确实很别扭,不然的话……”钱小飞仔细搜索自己所知道的命名规则,一个灵感瞬间冲击他的头脑,“要不我叫你小寒或者寒寒吧。”    聪明的大人已经猜到了,钱小飞的灵感来自于《SLAM DUNK》。    “金寒,叫我金寒,我的名字叫金寒!”金寒终于妥协,他快崩溃了。    “早说不就好了!”钱小飞笑得狡猾,让金寒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就这样,这顿饭在金寒的不幸和钱小飞的得意中过去了。        夜晚,已经到了就寝时间,金寒不意外的再次在门口见到身上裹着棉被的钱小飞。    “不用想,今天还是老样子,”金寒毫不留情,“不行!”    “好歹我也是你救命恩人……”钱小飞在冷风中直打哆嗦,可怜兮兮。    “没得商量,”金寒依旧坚持,“我可是伤患,你要把伤口给我压着了裂开怎么办?”    “我保证不会!”钱小飞举起右拳。    “保证无效。”金寒不再理会钱小飞,吹熄油灯,屋内瞬间黑暗。    明显的逐客令。    “冷血,无情,以怨报德……”钱小飞今天的形容又有了新词。    这已经是他四天来的第五次失败了(第一天失败了两回)。六百年前的地球果然还没有温室效应,最明显的证据便是树叶还没落干净寒流就已经降临了。    之前一直忘记向大家介绍,我们玉树临风潇洒不羁人见人爱的钱小飞同学……阿拉上海人,所以他最怕的就是寒冷,尤其是北方那种超级的寒冷。记得有一次冬天老大带他去参加“道上”的会议(钱小飞不明白为什么扒手的世界也要搞这么正规),会址在哈尔滨,结果别说看冰雕了,他自己差点没成为活体冰雕!所以从那以后钱小飞打死也不去东北了。他认为人生最大的幸福之一就冬天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看漫画,再把电热炉一开,简直人间仙境!    所以当没有暖炉、房屋残破、四下漏风的春风门改吹西北风的时候,钱小飞想到了金寒。没有暖炉怕什么,四下漏风怕什么,有人在就行!一个三十七度的人体暖炉可要好用多了--钱小飞是这样计划的。    但他漏算了一点,这个人体暖炉是有思维的,而有思维的后果就是金寒把他狠狠的拒绝了。    一连四天,钱小飞每晚都在尝试,每晚都在失败。金寒要么以伤口还没好为由,要么以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别扭为由,总之就是不答应。    “哼,全是借口!”钱小飞裹着被子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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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帮_第4章

    金寒隔壁的房间愤愤不平,“伤口都结痂了,哪会那么轻易就裂开!还有两个大男人怎么了,就因为两个大男人取暖才方便!难不成还让我给你找个姑娘!可恶的家伙……肯定是看见我受冻他就高兴!”钱小飞认定金寒的拒绝是源于人格的扭曲。    “阿嚏!”金寒在温暖的被子里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黑暗中的他睁开眼,脸上不自觉的溢出笑意。隔壁那个家伙又在残念了……    不知为什么,每晚看见钱小飞被拒绝后气鼓鼓的脸就让他心情愉快,这几乎成为他这几天来必需的娱乐节目。如果哪一天钱小飞没来要求同床共枕,反倒让他不自在呢。    人格扭曲……看来钱小飞的猜测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一定准确性的。        是夜。    伤口忽来的疼痛让金寒惊醒,他的第一反应是伤口有变!可当他想要起身点燃油灯检查伤口时,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动不了。    黑暗中的他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在这里友情提醒一下,小说中那些在夜里行动有如白昼的大侠肯定都有红外线装备),只感觉全身都被紧紧地禁锢着,根本无法自如行动。艰难地把右手挣脱出来,金寒开始在黑暗中摸索。    横压着自己双腿的是另外一条腿,腰间的力道来自两只手臂,至于伤口处则顶着一个毛茸茸的圆形物体。金寒的手掌胡乱地揉搓,他几乎可以肯定那毛茸茸的触感来自于钱小飞的一头乱发,一头在阳光下耀眼的金发。    看来钱小飞是准备来个生米做成熟饭,不管自己的意愿直接行动了。金寒在心底叹了口气,还说不会压着他的伤口,结果这家伙直接用头顶了!真是……    算了,金寒感受着不同于平时的温暖,发现这滋味还不赖。于是他轻轻地把伤口处的脑袋挪到自己肩窝,然后找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睡了。    冬天的某个夜晚,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        钱小飞本以为自己会在一阵疼痛中醒来(他认为金寒会在早晨睡醒后把他踢下床),可结果是他居然享受到了自然苏醒。    不过他很快又认清了现实,因为男人正好整以暇地睁着眼睛等着他。    钱小飞小心翼翼地垂下眼,同时悄悄收回横在男人腿上的自己的腿,收回紧搂男人腰间的手臂,整个身体迅速向后移动了十厘米(床太小无法再继续后退)。当这一切都结束后,钱小飞才悻悻地开口:“早安……”    金寒有趣地看着他的反应,也开口道:“早安。”    钱小飞试想过很多中男人的反应,包括大发雷霆、踢人下床、拔刀相向等等,就是没想过这种--男人跟他道早安。这个反应实在是诡异……    等等!男人刚刚说什么?他在说早安?!一个六百年前的明朝人在跟他道早安?!    钱小飞不可置信地从床上坐起,使劲揉揉眼睛,他开始怀疑眼前的人不是真正的金寒而是某些具有高等智慧的外星生物体。    “你是谁?”钱小飞警惕道。    “你说呢?”金寒也起身,好笑地反问。这家伙该不是睡迷糊了吧。    “你不是金寒,”钱小飞异常坚定,“真正的金寒不会不赶我下床,不会不冲我生气,最重要的是真正的金寒不会跟我说‘早安’!”    “为什么不会?”金寒挑眉,“我自认还是一个绅士,不会跟你这种小人计较。”    又来了!这回是“绅士”!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钱小飞的脑袋快被无数的疑问撑破了!    他现在需要确认一些事情,急需!    “你是金寒?”钱小飞再次开口。    “如假包换。”男人点头。    “那你来自哪里?”他再问。    金寒佯装不解地望向钱小飞,后者则警惕地盯着他:“你知道我问什么!”    男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把身体向前靠近,近到钱小飞可以清晰地感受男人的呼吸。咫尺间,钱小飞看见男人的嘴唇动了下,听见的地点让他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香港……”        扔下炸弹的男人迅速后撤,两人之间又恢复了之前的距离。但钱小飞还是清晰地看见了男人的笑容,就像孩子恶作剧成功后,纯真而狡黠的笑。    不得不承认,这是他在男人脸上见过的最舒服的笑。    虽然这个笑容出现的原因,让他想砍人!

    第 11 章    钱小飞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和一个老外指手画脚费劲半天,结果发现他TMD会说汉语!    “香港……”钱小飞咬牙切齿,“还真是好地方!”    “过奖。”金寒老神在在,似乎根本不把钱小飞的愤怒放在眼里。    “很--好--”钱小飞迅速下床穿好衣服,气势汹汹地站在金寒面前,“你从一开始就在耍我对吧?”    “这话怎么讲?”金寒佯装不懂。    “你TMD第一眼就看出我的来历,结果你还给我装蒜!”钱小飞愤怒道。    “我不记有说过自己是明朝人,也不记得你问过我来历,怎么能说我耍你呢?”金寒微笑。    “……”钱小飞无语,他发现与金寒争辩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过大的冲击和被耍的感觉让他现在急需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发泄一下。    得,就那块墓地好了。    死人甲、死人乙们要小心了。    看着钱小飞愤怒离开的背影,金寒觉得好玩极了。之前没说自己的来历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那时的他并不想与钱小飞扯上什么关系,不过如果他早知道会这么有趣,也许一开始就说了。    正想到这里,那个“乐趣之源”却又忽然折了回来。钱小飞站在门口,清晨的阳光从他的背面射来,逆着光金寒看不到他的表情(此刻状态请参照《网球王子》乾学长逆光姿态),但金寒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愉悦的表情就是了。    “我要和你绝交,永远绝交!”撂下这句话后,钱小飞终于很有型的离开了。    留下金寒苦笑。钱小飞现在的举动就像幼儿园的孩子生气时总爱说“我不和你好了”一样,非但起不到威胁的效果,反而让他觉得有趣。    什么样的经历和心态会使一个二十岁的男人仍然保留孩子的天真和直率呢?金寒想不通,因为那是自己从未有过的东西。羡慕吗?也许有点吧。        自从早晨的“绝交宣言”发表后,金寒就没有再见过钱小飞,他惊讶于钱小飞的毅力,本以为他会不到两个小时就来找自己呢。看来这件事似乎真把他气着了。    不过金寒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中午十分他在房门口的地上发现了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呵~”金寒不禁轻笑出声,心软的家伙。    愉快的进行完午餐,钱小飞仍旧不见踪影。金寒知道他还在实行自己的宣言。    “我要和你绝交,永远绝交!”钱小飞的话还言犹在耳。    不过金寒感兴趣的是,钱小飞的永远到底有多远呢?    事实证明,只有那么一点点。        夜色中,看着再次出现在门口的钱小飞,金寒一反常态很大方地把床让出一半。    只见他没有间尽是戏谑:“欢迎光临。”    钱小飞似乎是心动了一下,因为他的一只脚险些迈进了大门。不过他很快又收了回来,不甘心地瞪着金寒:“我还没原谅你呢。”    金寒闻言微笑,看来还得找个台阶给这个单纯的家伙,于是他顺着钱小飞的意思,道:“那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呢?”    “恩……”钱小飞抱着枕头想了好长时间,终于下定决心,“如果你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我会考虑不和你绝交。”    金寒笑:“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一定。”钱小飞不大满意金寒的态度,不过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钻进了被子。    果然还是两个人暖和啊。钱小飞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在身体达到最舒服的状态之后,终于开口:“我现在开始询问,你要如实回答,如有半点虚假……恩……”    看着钱小飞似乎找不到合适的惩罚说谎的办法,金寒笑着接口:“那我就再也回不去二十一世纪。”    钱小飞闻言瞪大眼睛:“还真是毒誓……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发誓,回不去后果很严重哎!”    金寒摇头,道:“这才说明我有诚意啊,你也不用担心我骗你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钱小飞还在犹豫。    “你怎么像个女人!”金寒不耐烦了。    “你才像女人呢!”钱小飞有些生气,既然本人都不介意了,他也懒得管这么多,“那问题现在开始。”    其实钱小飞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金寒压根就不想回去,所以这个誓言反倒可以算是他的一个愿望。当然这并不表示他就会欺骗钱小飞,事实上只要钱小飞问的问题不是很出格,他会尽量实话实说的。因为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希望眼前的这个家伙知道真实的自己。    “你叫什么?”既然身份多不见得是真的,那名字就更不好说了。    金寒笑:“你会不会想太多了,这里又没人认识我,我没必要改名换性吧。”    “万一你是为了逃避仇家追杀才躲到这里,那隐姓埋名就不稀奇了。”钱小飞说得理所当然。    金寒欲哭无泪:“我的仇家再神通广大也不至于追回到六百年前吧。”    “也对,姑且相信你,”钱小飞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下一个问题,你多大了?”    “二十三。”    “怎么来到这里的?”    “四年前执行任务时出现意外掉进海里,醒来就在这里了。”    “执行任务?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杀手。”    金寒老实回答。然后好整以暇地等待钱小飞出现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不过钱小飞到底算不算是正常人还有待商榷。所以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也就没什么意外的了。    “杀手?那和我很像哎!”这就是钱小飞的反应。不是惊恐不是害怕而是……怎么说呢,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滑稽。    倒是钱小飞的回答让金寒吃了一惊:“和你像?你之前是做什么的?”该不会也是杀手吧,金寒恐怖地想着。怎么看钱小飞也不是当杀手的料,没等他杀别人自己就先没命了。    金寒的问题钱小飞倒是很快回答:“之前的我?扒手啊!”回答得理所当然,回答得天真无邪。    金寒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痛,这家伙该不会认为杀手与扒手的差别只有一个字吧。    钱小飞才不理会金寒的感受,径自问下一个问题。    “你怎么会成为春风门的门主呢?”    咦?这么快就下个问题了?金寒奇怪。他以为钱小飞至少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很久呢,起码会问他为什么当杀手,杀过些什么人之类。    忽然之间金寒有种感觉,钱小飞在转移话题,他相信如果可能的话,钱小飞更愿意从来没听到过这个答案。是想刻意忽略吗?金寒在心底苦笑。那个单纯的家伙该不会以为只要他不再问,自己当过杀手的事实就能抹杀吧。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金寒长时间的沉默让钱小飞不解。    “我在思考你的问题啊,”金寒微笑,既然他想忽略就依他吧。只是,能忽略多久呢,自己身体里这股嗜血的欲望和积压的仇恨好像快要出闸了……    “我是被春风门的前任门主所救,也是他教会我暗器。不过他很快就被人杀了,临死之前让我做门主。我一想自己也没地方去,当个门主好歹算个帮派头头,谁知道那老家伙在江湖上树了那么多仇家……”    金寒还没说完,钱小飞就皱着眉头打断他:“他怎么说也救了你,怎么能叫老家伙……”    “救我?”金寒忽然冷笑,“他不过是想找个杀人的工具,而我正好合适罢了。说起来也好笑,这居然和我在二十一世纪的境况差不多,看来我就是这命了……”    钱小飞没让金寒继续,而是换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那他为什么不教你绝世武功,那多厉害啊!”    金寒知道钱小飞又在转移话题,不过他倒也不介意:“你当这是写小说啊,随便捡个秘籍就当大侠,随便找个什么人就天资聪颖武学奇才?那真正的功夫都要从小扎扎实实练的,我这种也就能学个暗器之类速成的,就这还是因为那老家伙看我有底子才教我的。”    “底子?”钱小飞不懂,敢情金寒在二十一世纪学过暗器?    金寒坏坏一笑,道:“我在二十一世纪执行任务时用的就是钢针,那种十三厘米长的不锈……”    “好了!”钱小飞迅速打断他,“那个具体工具你就不用形容了,我之前已经领教过了。”钱小飞指的是“马蜂窝尸体”。    金寒乖乖地闭嘴,其实他也不是真想多讲,只是想逗逗钱小飞,谁让他总是听见杀手就转移话题。虽然这可以理解,但他就是不爽。说不上理由的,很不爽。    “也就是说那围攻春风门的四大帮派都是前任门主惹来的是非喽。”钱小飞总结。    金寒点头。    “既然如此,前任门主都已经死了他们为什么还要这样?”钱小飞不懂。    “门主只是一个标志,他们的最终目标是毁了春风门。”金寒冷然道。    “为什么?”钱小飞问。    “因为四大帮派是武林同盟之首,而春风门是江湖上为数不多的几个没有加入武林同盟的组织之一……”    “所以他们想毁了春风门,就像消除异己?”钱小飞瞬间明白了。    啧,原来不论什么时空,人心丑恶的一面都是一样的。记得之前在集团里的时候就听老大说道上有个什么“攻守同盟”非逼他加入,他本来不想,因为这样一来每个月的收入就要拿出一部分上缴,但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参加。这件事让钱小飞一直耿耿于怀痛恨不已,因为加入同盟的直接后果就是钱小飞的漫画书减少了--集团资金周转不灵啊。    本来因为炸掉入口就让钱小飞对所谓的四大门派没什么好感了,现在更是厌上加厌:“还真是群可恶的家伙……”    钱小飞的表情让金寒意外:“敢情你也有脾气啊,我还以为不论别人怎么对你你都会以德报怨呢。”    钱小飞闻言白了金寒一眼:“你当我雷锋啊!”    呵~ 某种程度上讲是这样的。金寒在心底总结钱小飞一直以来的表现得出如此结论。        “喂,赶快吹灯睡觉!“钱小飞催促着。    “你不问啦?”金寒奇怪。    “该问的都问完了,哪还有那么多问题!”钱小飞显然是乏了,只见他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已然进入睡眠倒计时状态。    金寒无奈地下去熄灯,结果刚刚回到床上还没躺实,钱小飞就像个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        “喂,刚刚一直都是你问我,我都没机会问,你这怕冷怕得要命的家伙到底是哪里人啊?”    “上海啦……你烦不烦,快睡觉……”    “上海?我还以为你海南的呢……”        春风门被毁后的第五个夜晚,两个二十一世纪的老乡在明朝相认了。

    第 12 章    虽然故事发生了重大转折,但还得继续,金寒不会因为二十一世纪的特殊身份而抹杀之前一切的恩怨,钱小飞也不会因为发现一个老乡而实现回家的愿望。所以总的来说,从表面上看春风门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但是,从心境上来说,却大大的不同。 当然这里说的只是钱小飞,因为任何人都甭指望从金寒那张“冰河世纪”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钱小飞自从得知金寒的背景之后除了最开始的短暂生气之外,余下的都是喜悦和激动,想象一下,在六百年前的明朝,你张口一句“COOL”居然有人听得懂,这才是真正的“酷”!    从那以后,已经过了十几天,眼见金寒的伤势转好,钱小飞知道该是出去的时候了。很显然,金寒也是如此期待的,因为他曾不止一次说过钱小飞做的饭只会是伤口恶化。虽然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暗道在春风门的练武场,两个人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之前金寒也没有用过,所以对于它通向哪他也没把握。    “你说会不会我们一出去,结果发现到了麦当劳?”在地道里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后,钱小飞开始极度乐观地幻想。    “你还没睡醒是吧,”金寒白了钱小飞一眼,为了这个没营养的问题,“你小心出去是孙二娘的包子铺!”    “不怕,”钱小飞倒是答得爽快,“孙二娘的铺子开在明末,现在是明初,差着年月呢。”    “你还真当真啊。”金寒无力道。        忽然一阵凉风袭来,金寒有种预感--要到出口了。    果不其然,前方已经没有了路,金寒举起手推推上方的土壁,似乎松动了一下,再使劲推,一块石板翻开来,新鲜的空气瞬间涌进暗道。    二人顺利爬出地面,发现正置身于一片树林。    “以前的绿化就是好哎,到处是树林。”钱小飞感慨,“难怪书里总说绿林好汉,敢情是意有所指。”    金寒这回没有跟钱小飞抬杠,而是复杂地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怎么说或者不确定要不要说。    钱小飞也察觉到了,只见他警惕地看着金寒:“你在酝酿什么?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很像正准备和女朋友分手的男人。”    金寒一愣,钱小飞的直觉在某些状况下准得吓人。    “我想……我们是该分道扬镳了。”金寒终于开口。    “为什么?”钱小飞不懂,如果在以前金寒这么说他还可以理解,毕竟那时候他们是两个丝毫没有关系甚至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可现在他们是老乡哎,不是应该有点同胞精神的吗!没准还能一起回家呢!如果现在分开了他不认为两个人还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    “原因很简单,接下来我要去做些事情,带着你不方便。”金寒回答得很隐晦,钱小飞却明白了。    “我是男人好不好,还用你带?”钱小飞怒道,“不就是报仇嘛,和我一起有什么不方便的,没准我还能帮你呢!”    金寒惊讶钱小飞居然知悉他的想法:“你还不笨嘛……”    “那当然。”    “不过……”金寒再次开口,语气压低了许多,“我不认为你会认同我的报仇方式……更不相信你会自愿帮我……”77E32D83BB还幽如     钱小飞觉得心头一寒,春风门被灭时的影响掠过他的脑海--金寒是要以牙还牙!    金寒知道钱小飞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转身离开。    他怕自己再不转身就舍不得离开了。是的,舍不得,他惊讶于自己多年之后居然会再次产生这种情绪。    同样的感觉让金寒产生了错觉,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幼年时的那间黑屋子,又看见了那抹熟悉幼小的身影,看见了那疯狂刺向自己的尖刀,然后就是疯狂,杀戮,和一片血色,凄厉的,尖锐的,红色。温热的鲜血喷洒在脸上的感觉,至今仍然清晰……    “你怎么不听别人说完就走啊!”钱小飞迅速上前抓住金寒的胳膊,这个人还真是连基本的礼节都没有(钱小飞忘记他这个扒手平时也没什么礼节的)。    手臂上的力道让金寒从回忆中拔了出来,迎着他的是钱小飞那张还算过得去的脸。    见金寒终于看向自己,钱小飞马上道:“就因为你要报仇我更得跟着你了,我有信心帮你用其他方式完美的报仇,所以我一定会让你放弃那种既残忍又没有技术含量的报仇方式。”    金寒忽然笑了,笑自己竟然会把钱小飞和那段记忆重叠起来,虽然都让自己产生了舍不得,但根本是截然不同的。呵~ 截然不同……金寒在心底想,估计钱小飞和任何人都是截然不同的。    而这个特别人……现在就在自己身边。    金寒最后也没有表态,既没说会放弃钱小飞口中没有技术含量的报仇,也没说同意钱小飞跟着他走,但我们生性乐观的钱小飞同学则当他是默认了,于是便很自然的跟上了金寒的脚步。而金寒……也没再拒绝。        “喂,你看着个石碑,”行进了一个多小时后,钱小飞兴奋地把金寒拉到路边,“我们马上就要到‘天宝镇’了!”    “你在那有熟人?”看到钱小飞的样子,金寒只能如此猜测。    钱小飞闻言无力的翻了翻白眼:“我从进到这里以来就认识三个人,你,沙语,还有烧饼大爷。”    金寒对最后一个人名似乎比较感兴趣。但钱小飞不准备解释这种没啥实际意义的问题,而是用手使劲点点石碑的下方:“重点在这个‘镇’!有镇就有客栈,就有茶楼,就有吃的住的和消息来源啊!”语毕他丢给了金寒一个“拜托你用用脑子”的眼神。    金寒倒是不以为意,他略低头看向钱小飞,凉凉地道:“那么我请问,这住客栈、上茶楼的银子都是谁在出啊……”    话音未落,钱小飞就已经变脸成功。只见他满脸谄媚,点头哈腰,仿佛眼前的金寒瞬间高大起来:“当然、当然,您是财主。”那语气那神态活脱脱一个小市民嘴脸。    金寒哑然失笑,他开始怀疑钱小飞之所以紧跟他不放,真正的原因是想找个长期饭票。        天宝镇规模不算太大,顶多就是个中型城镇,但却热闹非凡。街上满是各种商贩,酒楼、客栈、茶馆更是数不清。想来这应该是一个枢纽城镇了。    金寒和钱小飞本打算先吃顿好饭睡个好觉再去沾染江湖是非,可江湖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钱小飞蹲下仔细观察地上忽然出现的不明物体,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刚刚还和他们一样是站着迈进“昌隆饭庄”的大门的,怎么前脚刚进门,后脚就倒地不起了呢?    “别多管闲事。”金寒上前想把钱小飞拉起,后者却异常坚持。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忽然倒了,怎么能看着不管呢!”钱小飞边说边推了推地上的男人,“你怎么了?”    本来钱小飞以为男人是晕倒或者死了,所以也没期望得到回答,谁知刚问完就听见一阵虚弱的仿佛从地底传出的呻吟:“我~~~~饿~~~~”    倒!在酒楼的大门口喊饿,钱小飞觉得他更像是来砸店的。        一桌饭,三个人,一人吃,两人看。    “你多少天没吃饭了?”看着眼前风卷残云的男人,钱小飞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男人借着夹菜的间隙,迅速回答:“有三天了。”    “你出门都不带银子的吗?”钱小飞看看男人的衣着,虽说有些脏旧,但还是能看出乃上等布料的。    男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吞下最后一口饭又一连喝了几碗茶之后才满足地靠在凳子上,在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之后,才道:“我最近忙着赶去‘古韵山庄’,没接什么生意,所以钱就用完了。”    钱小飞发现金寒在听到古韵山庄的时候神情有些不对劲,正想询问,金寒却开口了:“兄台如此急着赶往古韵山庄,莫非那里出了什么大事?”    “大事也谈不上啦,”男人想了想道,“前一阵子四大门派不是联手把春风门灭了吗,这次他们要在古韵山庄举行庆功大会,所以广邀江湖人士前去参加。”    听到这里,钱小飞也明白了所以然,想必那古韵山庄便是这四大门派之一,不过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呢,钱小飞想到这里自然开口:“那你是古韵山庄的……?”    “不,我和那里没有任何关系,”男人连忙否认,“我只是一个游侠,素来喜欢独行,你可别把我和那些俗气到极点的家伙联系到一起。”    “俗气?”钱小飞觉得这个词很新鲜。    “就是俗气,”男人煞有介事道,“没事弄什么武林同盟,还不就是想合起伙来瓜分江湖,争权夺利,啧,没劲!”    “那你还急着去古韵山庄干吗啊?”钱小飞不懂。    “你有所不知,”男人坏坏一笑,“我这人素来是好事之徒,而现在我有预感,此次庆功大会将会出乎意料地精彩。你说我怎么能错过?”    “出乎意料的精彩啊……”钱小飞似乎也有好事之徒的天分,只见男人刚说完他就双眼放光,“金寒,我们也去古韵山庄吧。”    去,当然要去!他这次出来的首要目的就是报仇,眼下四大门派即将聚在一起,这么好的刺探敌情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去?    想到这里,金寒敷衍一笑,明显是做给眼前这个还不知底细的男人的,“既然兄台说得这么笃定,我们当然不能错过了。”    男人也不知看没看出金寒的态度,只见他微笑道:“看来二位是临时决定要去,那想必定是没收过请帖了,虽说此次四大门派广邀江湖人士目的是为了壮大声势,但没有请帖还是无法参加的。”    “请帖?”钱小飞问道,“什么样的?在哪可以弄到?”    男人爽快地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黄绢布,只见上面清晰的用红丝线绣着“古韵山庄定于十月初九设宴庆功,敬邀 孔萧 少侠”。    “就是这个了,”男人微笑,“不过已经发放完毕,正规渠道是弄不到了。”言下之意就是钱小飞和金寒只能明抢或者暗偷了。    钱小飞生平第一次看到这种请帖,就算是放在古代也太奢侈了吧,纯手工刺绣哎!还广邀武林人士,这得做多少个啊!    金寒显然比钱小飞镇定,他只是淡淡询问:“我看着天宝镇四处都有很多江湖人士,想必都是要去参加庆功宴的了?”    此刻他们正坐在酒楼的二层,街道上的一切都一览无余。男人闻言指指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诺,我敢保证,下面的人十个里有八个身上带着请帖。”    金寒闻言微笑:“看来兄台是在指点我们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男人连忙撇清,随后又狡猾一笑,“只是报答一饭之恩罢了。”    金寒本打算等入夜之后再去抢,可钱小飞已经看出了他的打算,只见他不屑地瞥了金寒一眼,道:“还是放弃你那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打算吧,看我的。”说完一溜烟地跑下楼,消失在熙攘的人群里。    “这是……?” 孔萧看着钱小飞离去的方向,有些摸不着头脑。    金寒微笑道:“虽然我喜欢明枪,不过我的同伴还是比较中意暗箭。”    孔萧瞬间了然,敢情钱小飞是去偷请帖了。不过以他刚才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是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了。    不过……实际怎么样,孔萧心想,还得看结果。    那厢钱小飞正在努力,这厢金寒和孔萧在互相打量。显然都觉得眼前的人不止看起来那般简单。是敌是友?在这纷乱的江湖,这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一阵打量过后,金寒忽然微笑开口:“兄台就这样把请帖亮出来,不怕引来麻烦吗?”    “你指的是你们还是其他人?”孔萧也笑,“如果是你们,我不认为你会在没摸清我底细的时候贸然行动,如果是指别人……”孔萧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接着眼神露出兴奋的光芒,“我正嫌最近日子太平淡了呢。”    金寒忽然懂了,这家伙是故意的,他在挑衅,向自己也向所有看见请帖的人。他的意思是“请帖就在我这里,有本事就来拿”!    啧,好一个狂妄的家伙,金寒在心底暗道。而狂妄背后往往隐藏着同等的实力,而这……意味着危险。    正想到这里,钱小飞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他完全不知道酒桌上的男人们已经背着他进行了一番“交流”,而是沉浸在自己轻易得手的喜悦中。    “还真让他说中了,”钱小飞兴奋地坐回金寒身边,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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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帮_第5章

    把怀里的黄色绢布掏出来放在桌子上,“我随便在大街上找个人就摸来这个了哎!”    金寒看着桌上那块与孔萧一模一样的绢布,无语。看来钱小飞这个扒手还真不是当假的。    钱小飞正沉浸在兴奋中,金寒正陷入对钱小飞某种程度的佩服中,而孔萧则是拿起桌上的绢布仔细观察,然后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金寒闻言马上警惕起来,目光也变得谨慎:“什么意思?”    “兄台别紧张,”孔萧见状连忙道,“我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对这位少侠刚刚弄来的请帖感兴趣罢了。”    钱小飞一听这话马上精神起来:“怎么,这请帖有问题?”    “不是请帖有问题,而是……”孔萧苦笑,“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们把天下第一神偷‘妙空空’的请帖……给偷来了。”

    第 13 章    现在是什么状况,金寒和钱小飞其实都不大明了,你不能指望一个掉进这里才四年且一直生活在春风门中和另一个掉进这个一个月仍只生活在春风门中的人马上知晓所谓江湖神偷是何许人也,又是怎样的高干。    “妙空空……是谁?”异口同声。    孔萧的茶水刚进口,就被呛得喷了出来。他以看到外星人的眼神猛盯面前的二人,语气是极度的意外:“你们该不会是刚出来混江湖吧?”    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孔萧说对了,所以等待他的是二人郑重的点头。    得到肯定的孔萧不可思议地咋舌:“现在的江湖真是越来越难混了……”    钱小飞认为孔萧的感慨可以理解成“江湖新人素质逐渐提高,社会竞争力上升,竞争状况日趋激烈”。    孔萧知道二人在等待的他讲解,也便不再罗嗦,道:“这‘妙空空’乃是已经仙逝的‘空灵追月手’的传人,不仅继承了先人的名号、轻功以及异容术,更是将之发扬光大自成一派。据说这世上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而且他只愿意偷奇珍异宝或者说是这世上罕见的东西,越是难偷他越是喜欢,所以江湖上一直流传一句话,就是‘妙手空空,所触即空’,只有他想不想要,没有别人愿不愿给。”    钱小飞被孔萧的讲解迷得神魂颠倒,只见他崇拜道:“妙空空好厉害哦,我要拜他为师……”    余下的男人神情各异的看了钱小飞一眼,金寒的目光是了然的无奈,孔萧的目光是意外的惊奇。不过二人心中所想都是一件事,那就是刚才那句话如果被妙空空听见定会认为是对自己莫大的讽刺而气得背过气去,眼前的这个家伙根本忘记了这个他所崇拜的神偷刚刚被他自己成功偷取了请帖哎!    孔萧很快反应过来,他没有理会钱小飞的胡言乱语继续道:“不过和他的师傅一样神秘,江湖上没有人真正亲眼见过妙空空,也没有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一切关于他的资料只是人们道听途说罢了。倒是不知少侠刚刚偷取请帖时,有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虽说可能是异容之后面貌,但也算是珍贵的信息吧。”    让孔萧失望的是,钱小飞遗憾的摇摇头。他刚才偷东西的时候只关注了受害者脖颈以下腰部以上也就是请帖最有可能出现的位置,根本没去注意对方是圆是扁。    孔萧的讲解让金寒和钱小飞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他们没想到惹上了这么不得了的人物。妙空空的传言在这两个现代人听来就像是在听评书,给人的感觉是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出现在现实中嘛。结果不仅出现了,还被他们招惹上了。    看着二人的反应,孔萧觉得有趣:“少侠能够从妙空空的手里偷得请帖想必技艺定是了得,怎么现在看起来反倒有些踌躇呢?”    “我是觉得自己招惹到了不必要的麻烦。”钱小飞实话实说。    “少侠切莫如此想法,”孔萧微笑道,“在江湖上认识的人越多,好处越多,即使是有过节的人没准哪天也会帮成大忙。况且江湖人士心里总有些英雄情节,说不定那妙空空会对少侠产生英雄惜英雄的感觉也未可知啊。”    “这样吗……”钱小飞觉得自己又上了一课。    多年之后钱小飞如果想起今天孔萧说的话,一定会觉得前半句很有道理。至于关于妙空空的后半句……则会被残酷的事实证明纯属谬论。    “呀,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二位少侠尊姓大名属于何门何派呢!”孔萧似乎才想到这个问题。    金寒语气淡然:“在下金寒。”四年的耳濡目染让金寒说起话来都像个古人了。    钱小飞则相反,语气中满是结交朋友的喜悦:“我是钱小飞。”    “在下孔萧,一江湖游侠是也,不知二位师从哪里?”孔萧双手抱拳,甚是豪爽。    师从哪里?钱小飞思考着这个问题,如果硬要说个门派似乎只能是“春风门”了,但很明显这又是说不得的。    看着钱小飞着急的模样金寒觉得实在是多余,说自己也是游侠初出江湖不就得了。这样想着的他正要开口,那边的钱小飞已经说出了足以囚禁金寒一辈子的牢笼:    “金钱帮!”    “金钱帮?”反复咀嚼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名词的孔萧在思考一会后全然了悟,“一金一钱金钱是也,呵呵,还真是寓意深远的好名字啊。”    金寒没有理会孔萧的调侃,在乍一听到那名字的刹那,他的周身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简单的三个字就将他之前一切企图和钱小飞划清界限拉开距离的努力都抵消了,他觉得自己也许真的会像那个名字一样与钱小飞一直纠缠下去,直到再也分不开。    再也分不开……这在金寒看来是一种很可怕状态,说他讨厌不如说他害怕,害怕这种自己无法控制的局面。    钱小飞却没有注意到金寒的心思,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孔萧的赞美吸引过去了:“好名字是吧,嘿嘿,我忽然想到的呢,我决定以后就用这个名号闯江湖了,如果哪天孔萧你听到金钱帮,可一定要想起我们啊!”    “那是自然。”孔萧笑,“只有两个人的金钱帮,想忘记都难啊。”    孔萧对于钱小飞不称呼自己少侠或者别的而是直呼大名这一点感到莫名的痛快,他也讨厌那些千篇一律的称号,什么少侠、侠士、大侠、壮士之类,一听就没啥美感,还不如听自己的名字来得痛快。    “这样看来,二位是决定以此名号去参加十月初九的庆功宴喽?”    “当然。”钱小飞猛点头,好不容易想到的好名字,自然要马上使用。同时也可以掩饰金寒的身份。    “如果这样的话……”孔萧闻言皱了皱眉头,提出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你得到的这张请帖恐怕就不太合适了。”    二人瞬间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事实也确实如此,如果是哪个小门小派还好说,但要是他们拿着妙空空的请帖去赴宴则很有可能穿帮,虽说没有人见过妙空空,想骗过其他人不是难事,但难保妙空空本人不会想尽办法揭穿;退一万步讲,就算妙空空不揭穿他们,他们也会因这神偷的特殊身份倍受关注,而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的。    钱小飞为忽然出现的问题烦恼起来,金寒却从孔萧的脸上看出了一些端倪:“孔萧兄既然会这么说,想必已经替我们想好对策了吧。”    孔萧对着金寒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道:“金寒兄果然智慧过人,在下这里正有一计,不过能否成功还要看二位这小小金钱帮的能耐了。”    “什么办法,你快说啊。”钱小飞有些着急。    孔萧道:“这请帖虽说极尽奢华,但却并非天衣无缝,既然妙空空的名字是锈上去的,二位何不找人将之拆下重新绣制,使之为金钱帮所用呢?”    “你说的容易,可是……”钱小飞仔细观察起请帖,他发觉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极其缜密和精致,根本不是说拆就能拆的,更别说是仿绣了。    金寒知道孔萧既然出此计策定是考虑周到了,所以没有出声而是等待男人的下文。    果不其然,孔萧在听到钱小飞的抱怨之后只是微笑,继续道:“对于普通的绣女来说这自然是天大的难事,但如果让‘逝影针’聂晓雅来做,那便小事一桩了。”    “‘逝影针’聂晓雅?”钱小飞重复这个第一次听到的名字,觉得新鲜,“这又是什么人?”    孔萧道:“据闻此人绣功独步天下无人能及,所绣之物皆空灵鲜活栩栩如生,但却不轻易出手,江湖传言她只给特别的人刺绣,至于这特别的标准……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此人交友异常广泛,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路边乞丐都有涉猎,江湖上的朋友更是数不胜数,可以说她的身后有一张巨大的关系网,算是江湖一奇女子。”    这是金寒和钱小飞今天听到的第二个江湖人,且又是一奇人。他俩开始觉得江湖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地方,仿佛随便一个什么人都有着不可小觑的独到之处。钱小飞现在的感觉像是在玩那款养成游戏《仙剑客栈》,店主李逍遥从来没想过那些来店里投宿的他认为普通的平凡人其实都不一般,随便哪个都能让江湖颠覆或者天下大乱,而无数这样的人却都聚集在他的那间破旧的小店里,天天正常吃睡看不出一点特殊。而钱小飞就是无意踏进那里的普通人,每天都将在新奇和意外中度过。    现在的钱小飞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多年之后他和金寒也成为了这江湖中不可小觑的一员,成为无数江湖菜鸟口中的传说和神话。因为他忘记考虑了一点,那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不一般的人相处时间长了,也会变得不一般的。    金寒一直在听孔萧说话,所以当他说完之后金寒马上道:“听起来那聂晓雅似乎不轻易给人刺绣啊……”    “所以我说能否成功还要看二位这金钱帮的能耐了。”孔萧笑,“我没和她打过交道,只能言尽于此,如果二位觉得在下这个办法可行,那就到北面二百公里外的绣蓝镇,聂晓雅便住在那镇上的仙月楼里。”    “多谢孔萧兄指点迷津。”金寒也是双手抱拳。    钱小飞很看不顺眼,明明一个现代人干嘛搞得跟几百年前的人一样,他决定有空一定要教会金寒更有时尚感和美感的现代人的感谢方法。例如……    “THANK YOU!”钱小飞很有风度地上前与孔萧握手。    “这……?”孔萧疑惑且无助地看向金寒,预计是把金寒当做唯一能解释眼前情景的人了,毕竟在他看来金寒怎么说也是金钱帮的另外一半,至少能够理解钱小飞的某些举动。    很幸运,孔萧猜对了。只见金寒无力地翻翻白眼,道:“那是他在感谢你。”    “哦,”孔萧一知半解,只能顺着钱小飞的动作道,“不用谢。”    金寒看着眼前的情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正在这时,孔萧像感觉到什么似的忽然望向窗外,金寒从他的眼里读出了惊讶,不过他很快回过头来,道:“二位如果想要赶上庆功宴那就得快些去找聂晓雅,在下还有事要恐怕先行告辞了。”    “珍重。”金寒淡淡道。    而钱小飞则是很自然的摆摆手:“再见。”    孔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里,桌上只剩下了金寒和钱小飞。    “那我们也走吧,”钱小飞回过神来道,“刚才孔萧不是说再不去找聂晓雅就赶不上庆功宴了吗。”    “确实要尽快了……”金寒沉吟,然后他眼神奇怪地看向钱小飞,“不过也不在这一时,我现在比较感兴趣的是你到底有多大能耐,居然偷来了妙空空的请帖……”    “其实也不是全凭技术……”钱小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既然外人走了他也没必要隐瞒,只见他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一边打开一边说道,“手艺是软件,但硬件也很重要,我能偷盗成功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它们啦……”    出现在金寒眼前的是琳琅满目的各种袖珍工具,刀片、镊子、吸铁石之类他可以叫上名字的,但更多的是他见都没见过的奇形怪状的东西,就像科幻小说里面描写的近未来机器人的多功能触手,复杂且精致。    “这里面有老大给我的,有我从弟兄身上摸来的,还有很多珍贵的是我花钱从黑市买来的,可以说所有尖端的近距离偷窃工具全在此啦……”钱小飞的语气中难免有些自得。    金寒点头,他相信有了这些东西估计世上就没有人的钱包能逃过钱小飞的魔掌了。    忽然之间,他有些同情起那素未谋面的妙空空来,如果他知道自己是败在了二十一世纪的尖端科技手中,不晓得是会欣慰的微笑还是不甘的吐血。

    第 14 章    绣蓝镇地方不大,但却异常繁华,这里的繁华和天宝真的热闹不一样,天宝镇是因贵为中转枢纽而热闹非凡,这里则是明显的百姓富足,街上四处可见高档的古玩店、丝绸店等奢华之处。这里的百姓似乎格外喜欢绸缎,且偏好刺绣,因为几乎每一个人的衣服上有有那么一两处绣功。    “你说一个人有没有可能带动整个城镇的经济增长?”钱小飞忽然道。    金寒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那异于常人的脑袋又想到什么了?”    此刻的二人正游荡于绣蓝镇的街头。他们花了半天的时间雇马车赶到这里,现在距十月初九还有五天。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那个什么逝影针确实挺厉害。”钱小飞道。    金寒闻言奇怪的挑眉:“还没见面就觉得?我以为只有女人才有第六感。”    “是人都有啦,”钱小飞有些生气,“只是我比较敏锐!”    “原来如此……”金寒摆明不信的态度让钱小飞更火大。    不过两个人也没有再争吵,因为眼前出现的招牌打断了他们的脚步,那是一块很特别的牌匾,与其他木制绘漆的牌匾不同,这块匾周身用淡蓝色绸缎包起,上面则是用黄色丝线绣成的三个飘逸字体--仙月楼。    “我想我们到了,”金寒低声道。他刚准备迈进大门,却觉得手臂被一股力量扯住了,他奇怪地看向拉住自己手臂的钱小飞,“怎么了?”    “就这么进去不大好吧……”钱小飞有些迟疑。    金寒挑眉,等待下文。    “我总觉得……像是妓院……”钱小飞继续道。    金寒无语,他只能发泄地轻捶钱小飞那不大灵光的脑袋,然后道:“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一听见什么楼一概全是妓院?瞪大眼睛看清,这分明是绣庄!”    钱小飞顺着金寒指的地方望去,果然看见几个伙计在里外忙活,还有一些女人在哪里挑选绣品--敢情在门口是可以看见大堂的。    金寒不再理会,直接走进,感到冤枉的钱小飞只能快步跟上,同时嘴里嘀咕:“谁让她起这么引人遐想的名字嘛……”    看见店里又来了客人,跑堂的马上迎来,笑道:“二位客官,想要什么样的绣品呢?如果这里没有中意的我们也可以按照客官的要求来绣。”    “我们想找聂小雅。”金寒倒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跑堂的先是一愣,然后笑道:“我们老板从不轻易见人,更不轻易给人刺绣。”    钱小飞闻言心想,敢情那聂小雅是这里的老板,啧,果然是女强人型。    金寒则不慌不忙,道:“不轻易就代表我们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跑堂也笑:“当然,见与不见全在老板,我只是多言提醒二位罢了。客官稍等,我去去就来。”跑堂的转身上了二楼,估计是禀报去了。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见我们……”钱小飞与其说是问金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金寒也没说话,只是眉头紧锁望着二楼。    现在的两人其实心里都没底,江湖对他们来说还是一个很陌生的地方,虽说金寒已经在春风门呆了四年。现在的他们已经一只脚踏进了这是非圈,却还不知道江湖人都是些什么习气,有些什么古怪的规矩,弄不好小命就搭上,还肯定不会名垂青史。    跑堂的很快就走了下来,将手中的宣纸递到两个人手里,道:“这是我们老板出的问题,她说如果二位的回答让她满意,就会与二位相见。”    跑堂的说完将两个人领到偏厅的书桌前,磨好磨,就离开去招呼客人了,留下金寒和钱小飞大眼瞪小眼。    钱小飞看着摊开在桌上类似于卷子的东西有些胆怯:“我从小到大还没答过卷子呢。”    看来对于考试的恐惧不只在学生。    二人走近将问题看清楚,题目并不多只有三道--如何对待负心汉、如何对待痴心汉、如何对待负心的痴心汉。    “这是哪门子问题啊,咋看着跟绕口令似的!”钱小飞有些晕。    金寒也不语,看来这问题他也是第一次碰到。    “女人就爱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钱小飞还在抱怨。    金寒终于开口:“我们时间不多,要抓紧。”    钱小飞闻言马上坐到桌前,可迟迟提不起笔:“这问题要怎么回答啊!”    “怎么想怎么说吧,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金寒道。    “别的办法……”钱小飞疑惑地看着金寒,“我们还有吗?”    金寒神色自若,吐出的话却让钱小飞头皮发麻:“我不排除用暴力的可能……”    钱小飞瞬间想到了金寒身上不知某处潜藏的无数银针……恶寒~~为了生命,那个女人最好还是见他们吧。阿门。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个人就问题的答案进行了深入的交流,但仍未达成协议。钱小飞的答案是“忘、爱、等”,金寒的答案是“杀、嫁、空白”。按金寒的话说就是最后一个问题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故弃权。    看着两个人的答案,只可能产生一个感觉--这才是简答题的精髓啊。    试卷只有一份,答案总归是要统一,最后经过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较量--剪刀、石头、布,答案终于出炉。    忘。嫁。等。    答案出来,只剩下书写的问题了。只见钱小飞撸胳膊挽袖子特有气势的拿起那杆上好狼毫,然后停在了那里:“我没上过学,这回答试卷的格式是什么啊,要不要写个答再加个冒号?”    金寒受不了道:“就三个字还讲什么格式啊!”    钱小飞不认同:“这是一种美感啦,真是的,快点告诉我!”    谁知金寒眼神一黯:“不知道,我也没上过学……”    提起笔的手就此定格,冷风吹进窗子让狼毫上的墨汁急欲坠落。    钱小飞终于认命不再纠缠格式,只是在下笔的同时仍不忘抱怨:“什么普及义务教育,根本是瞎扯……”        跑堂的把两人的答案送上二楼不过几分钟,就下来告诉二人老板要见他们了。    出乎意料的简单让钱小飞一时间还不太适应,他以为那个聂晓雅会因为答案的简洁而觉得他们敷衍从而拒绝见面呢。    跑堂的把他俩带到二楼的一件雅阁门前,就离开了。同时里面传来女人温柔的嗓音:“来者是客,请进。”    二人推门而入。房间布置的略显朴素但不失典雅,墙壁上满是精致的绣品另人瞠目。房间的正中是一台绣架,上面还有未完成的绣品,而那女人正坐在绣架前。    鹅蛋脸,细眉,翘挺的鼻子和略显苍白嘴唇,这个女人不算绝色,只是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恬静味道。按理说这样的女子不会让男人在见面的瞬间就产生什么异样的感觉,但事实是从进门开始钱小飞和金寒已就觉得站着很不自在,原因便是女人的眼神。    怎么说呢,女人此刻正以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紧盯二人,那眼神在钱小飞看来就像是街坊的三姑六婆听到菜市场降价狂奔而去结果发现根本是谣传并且还比平时贵的时候的表情。    “这位大姐,我们……有什么不妥吗?”钱小飞被看的实在是难受,终于忍不住开口。    “大、大姐?”女人很明显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原来不论什么年代女人的年龄都是忌讳的。

    第 15 章     钱小飞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连忙道:“不、不,那个……恩……是尊称,对,就是这样,我们有事相求嘛,自然要用尊称了。”    看着女人的脸色逐渐缓和,钱小飞暗地里抹了把汗,同时又觉得很冤,眼前的女人少说也快三十了,虽然看起来并不老但却绝对成熟,所以他觉得叫大姐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没想到……    “请问是‘逝影针’聂晓雅吗?”金寒很聪明地省略掉称呼,直接以名号代替。    “你们刚回答过我的问题,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聂晓雅淡淡地讽刺。    金寒倒是不以为意:“我们时间不多,所以希望能尽快得到你的帮忙。”    “先别急,”聂晓雅打断金寒的话,“我还有些问题要弄清楚。”    还有啊!钱小飞在心里哀号,金寒的脸色也不大好。眼前的女人怎么看怎么像活体的“十万个为什么”小朋友。    聂晓雅自然不知道二人的心思,即使听到恐怕也无法理解何谓十万个为什么,她只是继续道:“刚刚送上来的是二位谁的答案呢?”    钱小飞马上回答:“综合的。”    聂晓雅挑眉,显然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道:“我很欣赏你们的回答,简而精,又不乏深意。”    钱小飞和金寒只能陪着干笑,因为之所以回答如此简单的原因只是他俩都不会毛笔字,怕写多了出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他俩有自知之明吧。    聂晓雅接着说:“看了二位的回答,我以为来者是姑娘家,没想到却是两个大男人。”    有很明显的感情色彩,正常人都能听出来她语气中的厌恶。    钱小飞这才知道原来一进门聂晓雅脸上的吃惊表情源于猜测错误所受到的打击。    “我自从开了这仙月楼,接待的男客就寥寥无几,你们也算是幸运,有什么事情就说吧,”聂晓雅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趁我现在心情还不错……”    金寒正想说出来意,钱小飞却抢先一步开口:“女人要经常保持愉快的心情才会年轻哦。”    意外的聂晓雅居然没有生气,反而对钱小飞感起了兴趣:“你这话怎么讲?”    钱小飞倒也大方:“人一生气,身体就会分泌出一种特殊的延缓新陈代谢的物质,加速衰老,对女人尤其有影响。我这是在一本科普杂志上看到的,所以是有科学根据哦。”说到这里钱小飞才想到自己似乎使用了过多的未来词语,所以又开始名词解释:“这新陈代谢就是指……”    “你说的我大概可以明白,”女人打断了钱小飞的话,“虽然不能完全理解……”    “明白就好。”钱小飞笑道,“所以说,站在男人的角度我希望所有的女人都年轻漂亮不要生气。”    “呵呵,所有的女人?”聂晓雅终于露出了见面之后的第一个笑容,“小小年纪就如此,将来肯定是个薄幸郎。”    金寒看着眼前明显偏题的二人,觉得有必要按摩一下太阳穴了。钱小飞似乎对上了年纪的女人很有一套,这是个很值得研究的问题。    “刚刚第三个问题的答案是你的吗?”聂晓雅忽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钱小飞惊讶。    聂晓雅淡淡地瞥了金寒一眼,道:“我想,你旁边这位恐怕连问题都没有读懂吧。”    这次钱小飞更惊讶了,惊讶到连为什么都忘了问出口。    聂晓雅继续道:“男人分为可以交流和不可以交流两种,而你旁边的这位很明显属于后者。”    金寒闻言无所谓地耸耸肩,似乎也很庆幸自己是无法和聂晓雅交流的那一种。    这个问题就此打住,聂晓雅也不再纠缠,而是把头转回到钱小飞的方向:“能告诉我为什么是‘等’吗?”    钱小飞知道聂晓雅在询问第三个问题,于是毫不保留地把自己的思考过程和盘托出:“因为既然同时存在痴情和负心两种性格,那必然是正面性格最终要强过负面性格,这是人的本性,所以这个人最终一定会选择痴情,既然这样当然就要等喽。”    听见钱小飞的回答,金寒开始皱眉。谁说正面性格一定会战胜负面性格,哪本书又说过这是人的本性?钱小飞这家伙又开始四处宣扬他的人性本善论了。    不过聂晓雅倒是听得异常认真,只见她若有所思,许久,才道:“最终会是痴情吗……很让人喜欢的结论呢……”    钱小飞猛烈点头,以此加强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聂晓雅终于深呼一口气,仿佛要一次性把心地积压已久的什么东西释放出来,良久之后,正色道:“说说你们的来意吧。”    金寒不再说话,他认为钱小飞已经成功的播种、施肥、喷农药,而自己只要等着收成就行了。    钱小飞也不负众望,迅速把怀里的请帖掏出来放在聂晓雅面前:“能不能把上面被邀请人的名字改成金钱帮?”    “金钱帮?”聂晓雅不甚明白地看着钱小飞。    而后者用手指指自己和金寒,笑道:“我是钱小飞,他是金寒,我们是金钱帮的骨干力量。”    “呵呵,”聂晓雅也忍俊不禁,“但愿不是帮内只有你们两个骨干……”    聂晓雅说着开始打量起请帖,然后意外地发出轻微的惊讶声,只见她抬眼不可思议地看向钱小飞和金寒:“能把妙空空的请帖弄来,你们这个可爱的金钱帮也不简单啊。”    钱小飞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原因比较复杂啦……”    聂晓雅也不再追问,而是笑道:“不邀请你们是那四大门派没眼光,不过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成为武林各大盛事的座上宾了,到时候请帖会多得你们烦死的。”    很显然聂晓雅是感同身受。金寒想,虽然没有在江湖四处奔波,但仍然很熟知江湖动态,这女人果然不简单。    “那这次庆功宴也邀请你了吗?”钱小飞想到这觉得大有可能。    “我讨厌出门,也讨厌招惹麻烦,风尘仆仆对女人的损伤不亚于生气哦。”聂晓雅半真半假地说道。    钱小飞觉得她之所以不去的原因也许不是她说的那么简单,但也不方便多问,故不再说话。    聂晓雅那起请帖仔细端详,然后道:“小事一桩,不过你们得到门外等候,因为我刺绣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场。”    金寒和钱小飞识相地在外面把门关上,开始等待。    时间出乎意料的短暂,虽说早已知道聂晓雅的绣功厉害,但当二人在不到十分钟之后便看见了那几乎可以说完全看不出破绽的请帖时,仍不免震惊。    “真的好厉害啊!”钱小飞衷心赞美。    不论什么年代,溜须拍马都是很受用的,所以钱小飞的话自然让聂晓雅十分开心。    “你们不是赶时间吗,所以我就小小加速了一下,”聂晓雅笑道,“这可是特别待遇哦。”    钱小飞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只见他不停地在身上摸索,好长时间之后才找出一枚铂金刻纹戒指,他把戒指放在聂晓雅的手中,道:“这个送你,就当谢礼。”    金寒为眼前意外出现的东西挑眉,这钱小飞穿越时空的紧要关头都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过来啊,先是偷窃工具,现在又是铂金戒指……    聂晓雅自然是不认识这东西,只见她略带疑惑地看着钱小飞,问道:“这是什么?扳指?”    “这叫戒指,代表一种承诺,”钱小飞微笑,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是在小女孩面前耍帅的男生,简直酷得一塌糊涂,“你把它带在你爱的人的左手,”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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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帮_第6章

    小飞说着伸出自己的左手无名指,“就是这里,他就会爱你一生一世哦。”    聂晓雅有些着迷的看着那枚戒指,戒指也不负众望地在阳光下闪出迷人的光芒,优雅且神秘。良久,聂晓雅才回过神来,只见她将戒指小心地放进怀里,然后对着钱小飞露了少女才有的顽皮笑容:“啧,明明长着一张娃娃脸,还学人家扮成熟,魅力根本不行啦!”    “呵呵,我还有发展的空间嘛!”钱小飞也笑,他觉得此刻的聂晓雅特别漂亮,不止面容,还有气质。有那么一瞬间,他对聂晓雅在苦苦等待的那个男人好奇起来。然后在下一秒又觉得自己似乎也开始像三姑六婆了。    “你们既然在赶时间我也不便多留,不过今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来找我,虽然不会像这次一样免费,但可以优惠哦。”聂晓雅眨眨眼睛,愉快地调侃。        离开仙月楼的时候已经下午,金寒要和钱小飞又雇了一辆马车开始快速向古韵山庄前进。    马车里,钱小飞异常无聊,便开始打量起金寒的包袱来。只见他满脸好奇:“你到底从春风门里带出来多少钱啊,怎么总不见花完?”    金寒苦笑:“有人会希望自己的钱快点花完吗?”    谁知钱小飞忽然兴奋起来:“原来那钱还有我的一份啊,呵呵,我就知道你够哥儿们!”    金寒无奈,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是这个意思,钱小飞的这种精神已经不能用乐观来形容了。于是为了打击钱小飞的嚣张气焰,金寒故意道:“我从刚才开始就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聂晓雅爱的男人带不上你那枚戒指,你说会怎么样?”    “不会吧……”钱小飞底气明显不足,这似乎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如果聂晓雅据此认定她与男人没有缘分那还得了!古人似乎都很迷信啊……    看着钱小飞似乎在认真烦恼,金寒忍不住笑了:“不会那么衰啦,我刚注意看了一下,那戒指少说也是20毫米以上的,除非聂晓雅的男人是举重运动员,否则只会大不会小。”    可金寒的话并没有让钱小飞放心:“那大了也不行啊……”    “这……”金寒似乎一时之间也没什么解决之道。    谁知道钱小飞忽然灵光一闪,大声道:“可以把线缠在戒指里侧嘛,这样一来就可以让尺寸变小合适了。反正聂晓雅那里就是线多。”    一辆马车内,两个二十一世纪的大男人绞尽脑汁终于为一个明朝女人解决了戒指尺寸的问题--原来罗曼蒂克,也是要向现实低头的。

    第 16 章    从绣蓝镇到古韵山庄大概要两天左右的车程,所以当二人到达那里时是十月初九的上午,庆功宴当然得晚上才开得,所以两人先被安排了住处。    他们当然还没有机会见到古韵山庄的庄主,因为对于他们这种江湖上数不清的小门派,那种大人物是不屑于主动接见的。金寒对此到乐得自在,钱小飞却不大高兴。    “我还以为至少能马上见到这里的庄主呢。”    “你就这么好奇?”金寒挑眉,那些人的长相他是一点都不想记起呢。    “呀,我差点忘了你见过他们嘛,”钱小飞来了精神,“快说说,这个庄主是左冷禅式还是岳不群式?”    很明显,钱小飞已经无意中把他们自主归类了,由此可见这四大门派在钱小飞那宽广的心胸中留下了怎样不堪的印象。    “虽说这两种人都不怎么样,但你的比喻还真是恰当……”金寒为自己想到的情景笑出声来,“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古白就是这二者的混合体。”    左冷禅和岳不群混合?钱小飞为自己的想像打了个冷战,随后他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糟糕,四大门派都认识你,那我们晚上还怎么混啊!”    不料金寒倒不担心:“春风门本就在暗处,我四年来也不曾在江湖走动,就连春风门被灭时我都一直在幕后指挥,除了积善寺那个老家伙之外,没人见过我。”    “有一个人见过也不安全啊。”钱小飞还是担心。    金寒却很笃定:“放心吧,那老家伙是不会来的,他自诩与世无争,怎么会来参与此等庆功宴!”    啧,与世无争?钱小飞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真正与世无争的人才不会自诩什么与世无争呢!    “难不成……你在关心我?”金寒诡异一笑,凑近钱小飞的脸。    不过这种金寒做起来很帅也很情圣的举动非但没有迷倒钱小飞反而是方便后者把手顺势放在金寒的额头。    只见钱小飞紧皱眉头,煞有介事地喃喃道:“没发烧啊……”    我倒~ 金寒接近崩溃,他觉得想从钱小飞身上找出正常人的反应是自己前半生最大的失误。    不过此刻罪魁祸首却露出了顽皮的笑容。    “嘿嘿,耍你啦!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我们是金钱帮啊!”    那笑容中带着狡黠,调皮,和恶作剧式的机灵,金寒不由得呆在了那里。    心动的感觉便是如此了吧。金寒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对钱小飞的笑容心动了,虽然这感觉并不坏。    那颗大大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脑袋还在金寒面前晃来晃去,而脑袋的主人则是用手在金寒眼前摆了摆:“怎么,感动得傻掉了?”    金寒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略显粗鲁地把钱小飞的脸推开:“我都给你晃晕了……”    “疼、疼、疼……哎,你就不能轻点!”钱小飞不满地揉揉发疼的脸颊,抱怨道,“脸是人生一大资本哎,你要是敢给我毁容,我保证会有无数伤心欲绝的女人来找你拼命无数极度愤怒的男人来找你决斗……”    “等等!”金寒忽然打断,“怎么还有男人?”    “我哥儿们啊!”钱小飞回答得理所当然,“像我这么侠肝义胆、义薄云天、气度非凡、心胸宽广……”    虽然钱小飞说得相当自我陶醉,但金寒仍然毫不留情地用残酷的现实打击他:“别把郭靖的优点往自己身上套。”    “恩……”一时无言的钱小飞在想了一会之后,继续道,“至少我也机灵果断、随机应变、聪明绝顶……”    “你也不是韦小宝。”金寒再现毒舌功力。    “喂,你到底有完没完!”钱小飞终于受不了了,“你今天吃错药了,处处针对我?”换成平时的话,遇到这种情况金寒定是一笑置之,任凭钱小飞说得天花乱坠,也不理他罢了,可今天却一反常态,这让钱小飞很不适应。    钱小飞的话让金寒愣在了哪里,他也发现自己不大正常,他仔细思索,似乎从钱小飞说会有无数男女为他和自己拼命开始,难不成自己在吃醋?金寒为这个论断感到不可思议,钱小飞对自己的影响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让他有些害怕。    是的,害怕。    “喂,你没事吧?”钱小飞疑惑地推推金寒,今天的他真是超奇怪的。    回过神来的金寒正想说话,不想被门口的声音打断。只见孔萧微笑着走了进来。他仍旧是几天前的那身衣服,但比之前更加神清气爽。    “我老远就听见小飞的声音,是不是金寒兄又在欺负他了。”孔萧笑起来温文而雅。    金寒闻言皱眉,“小飞”听起来实在是刺耳,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我钱小飞向来足智多谋、聪慧过人哪会被人欺负!”钱小飞也很不满,这关系到他男人的面子问题。    孔萧看了金寒一眼,聪明的微笑不语。    金寒被孔萧的眼神看得不大自在,他敛了敛思绪,客气道:“我们以为自己来得已经很早了,没想到孔萧兄来得更早啊。”    孔萧也笑:“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这古韵山庄里面有趣的事情可多了,尤其是要办庆功宴这几天,真是热闹的不得了呢。我怎么能错过?”    金寒对孔萧口中“有趣的事”没什么兴趣,但也知道并不如孔萧概括的那么简单。钱小飞虽然平日里粗枝大叶,倒也不笨,自然也听出了玄机,不过他相信既然已经身处古韵山庄,那有趣的事定是就在自己身边了,也不急于一时知道。    “既然这么有趣,孔萧兄为何还有空来这里闲聊呢?”金寒虽然微笑,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逐客意味。    孔萧倒是不以为意,他觉得金寒能这么客气已经很难得了。反正他和金寒就是彼此看不顺眼,说不上理由,硬要找个的话只能是八字不合。    “有趣的事情是需要等待的,哪能着急呢,所以我现在就来这里消磨时光,等待晚上的高潮部分喽。”孔萧凉凉地回答。    虽然钱小飞觉得抱着这种看戏的姿态对于主人来说不大尊重,但当他一想到那个主人是炸春风门的罪魁祸首之一的时候,这种愧疚就荡然无存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孔萧的话:“你怎么知道晚上一定会是高潮呢?”    “呵呵,”孔萧冲着钱小飞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当所有利害关系相关人员都聚集在一个地方的时候,你说能不精彩吗?”    所有利害关系……钱小飞脑袋中忽然出现了世界大战,然后他认同地点点头:“肯定非常精彩……”    “既然是来消磨时间的,不如我们就来下棋吧。”金寒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围棋,放到桌上邀请孔萧。    孔萧面对金寒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有些不适应,不过很快就笑着摆好应战的架势,道:“这倒是个好方法。”    别说孔萧不适应,就连钱小飞也相当意外。金寒居然会主动邀人下棋!他一直以为金寒是那种你不来和我说话我绝对不会理你的类型呢。还有他怎么不知道金寒会围棋,难不成二十一世纪的香港还流行这个?    不过钱小飞的问题很快得到了解答。    只见金寒不动声色地把围棋放到桌上,自己也落座,对着面前的孔萧严肃道:“我们今天来种新玩法。”    “新玩法?”孔萧显然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    金寒闻言点头,然后如此这般开始给孔萧讲解规则。    那厢孔萧认真地倾听讲解,努力消化,这厢钱小飞则是刚听一句就完全明白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金寒,然后发觉那张看似严肃认真的脸其实每个毛孔都散发着算计和得意。    这家伙该不会在恶整孔萧吧--教一个古人玩五子棋?!

    第 17 章    晚上七点左右(钱小飞根据天色估计),有人来通知钱小飞他们宴会就要开始。当钱小飞和金寒踏进大厅的时候,一眼便看到孔萧在向他们招手。    钱小飞开始批佩服起孔萧的精神和毅力,在被金寒用高超棋艺折磨了一个下午并且一盘都没赢过的情况下,此人还能保持如此高昂的斗志实属罕见。    “你们怎么过来的这么晚?”孔萧满脸笑容地对着钱小飞和金寒,仿佛下午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    “我们不重要呗,那些家伙根本最后通知的我们!”钱小飞很不满。    “很正常,他们只款待有利用价值的人,”孔萧一点也不意外,只见他把分别放在左边两个座位上的白玉萧和请帖捡起收回怀里,道,“不过有我在呀,这不,我都给你们占座了。”    倒~~钱小飞忽然想起一首网络歌曲《大学生自习室》,敢情这占座一招是有渊源的。    可没听说武侠小说里哪个大侠参加武林聚会还要占座啊,即使是突然出现或者闹场子的似乎也都有座位呢!恩,小说果然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钱小飞得出结论。    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一直很嘈杂,但在下一秒忽然安静了下来。钱小飞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入口处走进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虽然两鬓斑白却精神矍铄,一看便知道是厉害角色。他的身后有一堆人,但只有一个年轻人看起来特别一些,此人虽着青衫带佩剑,却给人一种儒雅之气。    “那是御寒峰的掌门田屹书,”孔萧不失时机的给钱小飞讲解,“他的身后是御寒峰首席弟子穆远之。”孔萧已经认定钱小飞和金寒是初出江湖,自然不认得这二人。    钱小飞是确实一个都不认得,但金寒不同。灭春风门时穆远之并不在,但田屹书他可是看得清楚,那一手御寒剑法法确实非比寻常。    只见这一队人马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没有丝毫不自在,从容地走到前面一看便知是贵宾席的地方,泰然自若地坐了下来。    四大门派已经到了之一,现场气氛顿时改变,大家的交谈都变成了窃窃私语,无人再高声喧哗。    “别看那个田屹书状似正派,其实是一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钱小飞正分神之际,忽然听到桌对面传来这么一句。他抬眼望去,发现桌子的另一边不知何时已经坐满了人,看衣着也是个不起眼的门派,一共五人,把桌子坐得水泄不通。    唉,这就是小门派的悲哀,钱小飞心想,连坐个桌子都是与人拼着的。他抬头看看御寒峰的雅座,啧,果真差距甚远。    御寒峰都到场了,作为四大门派另一方同时也是主人的古韵山庄自然也要出现。只见在大堂从里侧的门里走出一身体略显发福的中年男子和一妙龄少女,陪同的当然还有丫鬟、和家丁若干。    来者在大堂中间站定,大堂瞬间鸦雀无声,只见男人面带得意,语音洪亮对着全场道:“前些日子我四大门派联手成功剿灭武林公害春风门,今特在我古韵山庄设宴与众武林豪杰举杯同庆,感谢各位赏脸光临寒舍,使我古白深感荣幸,特带爱女前来敬大家一杯,”古白说着拿起酒杯,“我先干为敬,大家随意。”    啧,还真是让人反感,钱小飞皱皱眉头,他讨厌古白那副为民除害的嘴脸。不过他忽然想起金寒说过的“左冷禅和岳不群的混合体”,当时觉得不可能,现在看来简直贴切极了。古白的身形和左冷禅差不多,举止却做作像极了岳不群。还真难为他生成这样了呢。    他身边的少女也象征性举杯,但钱小飞总觉得她似乎兴致高。不过那是别人的事,钱小飞倒也不大在意。    庄主话音刚落,干杯声便此起彼伏。宴会正式开始。大厅也恢复了嘈杂。    “这四大门派刚来两家,宴会怎么就开始了呢?”钱小飞疑惑,就算积善寺的人不来,纵云派也总该来吧。    孔萧马上微笑服务:“据说纵云派的掌门范桥没什么真本事,耍狡猾倒是一流,不知用什么计策让纵云派进了四大门派,所以和古韵山庄向来不和。”    金寒没有说话,但心里对孔萧的话倒也赞同,想那混进春风门的奸细便是这纵云派指使的,不然以春风门复杂的结构也不至于被人攻破。    钱小飞闻言点头,敢情这联盟内部也不怎么团结嘛,道:“看来今天这名为四大门派的庆功宴只能到俩家了。”    孔萧正想说话,只听门口传来一个刺耳的声音:“古庄主怎么不等我们纵云派就擅自开宴了呢。”    钱小飞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面容猥琐的中年男子带领十几个人走了进来。看样子那男人便是范桥了。钱小飞此时想的是,贵宾席要加凳子了。    “我还以为范兄不来了呢,怠慢之处请多见谅啊。”古白虽然在微笑,说得也很客气,但从他未挪一步上前迎接的举动来看,不和已是不争的事实。    “哪里,今庆功宴是我门四大门派共同努力的成果,我怎么能不来呢。”范桥说着很自然地走到了贵宾席也就是御寒峰坐的地方。钱小飞看见田屹书脸上掠过不快,但瞬间消失。果然靠利益结合在一起的人们是不可能达成完全团结的。    古白笑的有些勉强,他听出范桥话外的意思是剿灭春风门不是你古韵山庄一人的功劳,可别全往自己身上揽。    纵云派落座后宴会应该算真正意义上的正式开始了,最起码钱小飞是觉得自己可以平静的吃会儿东西了。古韵山庄的菜还真是没话说,果然中华美食源远流长啊。    但他刚夹起一块茄子,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敢问庄主近来可好?”    钱小飞抬头一看,果然是许久未见的沙语,此时的他比钱小飞印象里消瘦了些,似乎也没了精神,离开春风门之后他遇到了什么事呢,钱小飞有些好奇。    古白显然是对沙语的到来相当意外,他愣了半天,才道:“无忧山庄居然也这么给古某人面子,实在是让古某人意外啊。”    孔萧也将拿着的酒杯放了下去,道:“无忧山庄?还真是意外的来客呢。”    “无忧山庄?”钱小飞第一次听见这名字,不明白怎么将沙语和这个联系在一起。    金寒没有说话,反而是孔萧以为钱小飞不知道,便解释:“无忧山庄是十年前江湖的第一大庄,不过自从老庄主死后,就日渐衰落,听说这个新任庄主是老庄主的小儿子,离家多年,最近才重回山庄。”    “沙语是无忧山庄的少庄主?”钱小飞为自己得到的这个消息吃惊,“他都没说过哎。”    “怎么,你认识沙语?”孔萧惊讶,他也是昨天才听别人说起沙语这新任庄主的名字,没想到钱小飞比他还快,而且听语气还很熟?    “恩……这个……”钱小飞忽然想起这有关春风门不可多说,只好敷衍,“我们金钱帮也算闯过几天江湖,总会认识一些人的嘛。”    “只闯过几天就把几乎从未在江湖当众露面的无忧山庄庄主认识了,你们这个帮派还是很有潜力的嘛。”孔萧有些不可思议。    钱小飞只是傻地笑,他看了金寒一眼,后者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钱小飞又听见了古白的声音:“沙庄主这边请。”只见沙语在古白的带领下走到了前座,看样子似乎并没有看到钱小飞和金寒。不过也可能是看到了而没有表露,毕竟春风门的事情解释不清楚。    沙语落座,宴会继续。钱小飞又把目光投到了那块茄子上,刚要夹起吃,就觉得耳边一阵异样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金寒就快一步把他的脑袋按下,然后就见一不明物体贴着他的头皮落到了大堂正中的屏风上。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那是一枚泛着寒光的袖珍冰锥,上面刻着精致的花纹,细看不难发现那花纹乃是精湛工艺雕刻成的云中鹤。    不过管他什么鹤不鹤的,钱小飞在意的是它的出场方式--自己的小命差点毁在他手里哎!钱小飞不断压抑自己的怒气,等待正角的出现。    随后门口出现一个人影,仅此一个,与其他帮派的大排场相比有些寒酸,但气势肯定是不输人的。来人是一英俊挺拔的年轻人,和金寒差不多年岁,只见他从容走到大堂中间,帅帅地从屏风上拔下冰锥,道:“怎么这么大的庆功宴,我们绝鹤峰却没受到邀请呢,我师傅很生气哦。”    古白还没从惊讶中缓回来,钱小飞却率先起身猛然向那男人走去。金寒晚了一步,没有拉住。就这样,在全场的注目下,钱小飞大步走或者说是奔向那个男人。    就在金寒以为钱小飞是为刚刚冰锥的事情找男人算帐的时候,钱小飞却意外地露出大大的笑容,然后在所有人包括绝鹤峰的那个男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伸开双臂给了男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全场傻掉。金寒亦是如此。更别说是当事者本人了。只见男人当场石化,一动不动。    钱小飞不管那个,他仍旧满脸兴奋不停地和男人握手:“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边握还边用另一只手拍打男人的身上,“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风尘仆仆,我给你担担灰尘。”    十几秒之后,男人终于反应过来:“我说……我……我们……认识吗……”    男人之所以如此不肯定是因为钱小飞的态度就像和他熟的不能再熟似的,弄得他都有些不确定了。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们……”钱小飞继续给男人拍打了几下灰尘,然后才把手停下,抬起眼,同时收敛了笑容,“我们当然不认识。”    接着他用和出现时同样的速度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同时很不负责任丢下一句很没诚意的道歉:“对不起,认错人了。”    全场再次傻掉。现在是什么状况?刚刚应该是有个人很热情的和来者寒暄来着吧,怎么转眼间又不见了?还是说自己眼睛花了?可……    安静。    金寒开始同情起那个站在大堂中央一头雾水的男子了,估计是被钱小飞搞得彻底迷糊了。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罪魁祸首,此刻正笑得异常狡猾,他敢肯定钱小飞是从男人那里摸来了什么东西。敢情他的报仇方式就这个?还真是钱氏风格。    “小飞兄,你……没事吧……”孔萧不确定地问道,刚刚钱小飞的举动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该不会中邪了吧。    “我好得很。”钱小飞笑道。他现在心气超顺,因为似乎把那家伙很重要的东西摸来了。    古白在经历了一连串意外之后终于缓过神来,只见他冲着来人笑道:“我们哪里是不请绝鹤峰啊,只是怕你们不赏脸自讨没趣罢了,现在贵派来人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快来上座!”    说着把男人也领到了前面。刚才钱小飞造成的风波似乎已被人遗忘,大家都当做一段无意的插曲罢了。大厅又吵闹起来。    钱小飞第三次夹起茄子,正想着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它吃到嘴里的时候,门口又传来骚动。听起来似乎在打斗,伴随着打斗声的还有一个年轻人高声的抱怨。    “我刚明明看见绝鹤峰的人进去了,为什么我们天意谷就不行!”    孔萧闻言笑得诡异:“啧,连天意谷都来了,这下武林大派除了积善寺之外可算是来全了……”        原本只是四大门派的庆功宴,意外的变成了几乎算是整个江湖的盛宴。来者各怀鬼胎,可却又隐隐指向同一个方向……    不过我们的钱小飞同学没有想那么多,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想吃个茄子咋就这么难呢?

    第 18 章    钱小飞最终还是吃到了茄子,但仅此而已,并且只有一口。孔萧说对了,当各路人等齐聚一堂的时候,那场面还真不是“精彩”就能够形容的。也许御寒峰掌门田屹书的评价更为贴切--混乱。    “为什么绝鹤峰的人能来我们天意谷就不行!”    随着这句话硬闯进来的是两名男子,冲在前面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一身白衣素得很,五官清秀不失英气,且身形俊逸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但是,自古以来以貌取人都是极其不良的习惯,而这个男人绝对是血淋淋的例子。只见他飘逸的身形在成功闯入大堂之后直直走到刚落座的绝鹤峰的那名年轻男子面前,开口道:    “白凛昊,你这王八蛋居然背着老子偷偷来这里!”    全场倒,绝倒~ 钱小飞刚夹的第二口茄子从筷子中滑落。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在看央视版的《西游记》,结果唐僧被妖怪抓住之后的第一句话是“你TMD死妖怪”。恶寒~瀑布汗~    钱小飞环顾全场,各路武林人士的脸看不大清楚,但黑色竖线可是瞧得真真的。果然从一个外表如此脱俗的男子口中吐出此等污言秽语实属暴殄天物。    被唤作“白凛昊”的男子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但却绝对会让观者产生想扁人的冲动,凉凉道:“我们绝鹤峰要去哪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天意谷这种地位低下的小门小派管了?”    “小门小派?我呸!”白衣男子极度不满地啐了下口水,此刻全场已经没有人再天真的期盼他做出符合自己外表的举动,“我们是地势低不是地位低!我们要是小门小派,你们连苍蝇都算不上!整天躲在山上就当自己是世外高人?真是好笑死了!”    “冷睿,你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白凛昊似乎坐不住了,看来是冷睿的叫骂正中要害,只见他“腾”地站起,声音提高的同时话也粗俗起来,“你奶奶的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自己在下面就嫉妒我们这些住在上面的人!”    倒~敢情这两位是半斤八两嘛,还以为绝鹤峰的那位会多有涵养呢。    “我嫉妒?你小子……”冷睿的性格与他的姓氏截然相反,一身火爆劲,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正想反唇相讥,却被他身后的男人阻止了,    男人三十多岁,五官深刻,深蓝色衣衫看起来相当成熟稳重,只见他对着冷睿轻皱眉头,示意他不要再与白凛昊进行无谓的口舌之争。    “在这种场合下,注意你的言行。”男人的声音淡淡的,却不容忽视,嗓音略显低沉,有种宁静人心的力量。    这才是绅士啊~大堂上空飘荡着各路豪杰共同的想法。    冷睿自然不愿意停火:“可是他……”    男人优雅地摇摇头,道:“做人要宽容,你必须体谅绝鹤峰高处不胜寒的悲哀与痛苦,孤寂和无奈。”    “噗--”    大堂的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传来茶水喷出的声音,接着是剧烈的咳嗽--有人呛着了。    毒,实在是毒~ 全场不约而同地为此人高层次的毒舌功力而心有戚戚焉。同时又一齐同情起被此等毒语攻击的白凛昊来,因为此刻他已经垂着头老老实实地坐回座位,想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与男人交手且深知双方差距,所以连挣扎都懒得做了。    目睹这场混乱的古白这时才会过神来,只见他满脸假笑(在钱小飞看来他是真想笑却笑不出来了)地向后来的二人走去,道:“天意谷派出第一大弟子来参加我古某人设的庆功宴,实在是让在下受宠若惊。”    虽然嘴里的话很流利,但钱小飞还是看清了他额头上的点点汗珠,想来这接二连三的意外来客已经让他身心俱疲了吧。    “二位来,请上座。”古白想领着天意谷的二人去另一边的上座以便让炸药离开绝鹤峰这一导火索,但意外的冷睿竟然不满起来:“凭什么我们要去那边,我就要坐这里!”说着还用手指指白凛昊身边的位置,以便让古白清楚他的坚持。    “就是嘛,坐在高人身边才能沾染些灵气。”白凛昊意外的同意了。    古白愣在那里,他为难地看看冷睿又转头看看白凛昊,最后只得无奈地把炸弹和导火索放在了一起。    当古白把一切安顿好回到座位的时候,纵云派掌门范桥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语中带刺道:“这古韵山庄还真是有面子,连绝鹤峰天意谷这样平时难得见上一面的神秘客人都请得到,范某自愧不如啊。”    “你什么意思?”古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听得到。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范桥道,“次此大会乃我等四大门派的庆功宴,从另一种意义上也算是武林同盟的宴会,你招来这么多同盟之外的帮派,是何居心?”    “你这家伙别睁眼说瞎话,”古白怒道,接着他又已特别小的声音和范桥说着什么,但这回一点都听不到了。    大堂里又恢复了熙熙攘攘的觥筹交错,这里大部分真正的小门小派是不会在意饭局中出现不速之客的,因为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拳还是照划,酒还是照喝。    “这天意谷和绝鹤峰又都是些什么人啊?”钱小飞终于问出了长久以来盘旋在心里的问题。回答者当然是孔萧。    “这天意谷和绝鹤峰都处在绝鹤山脉,只是一个在山底,一个在山峰。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因此两派从建派以来就相当不合,甚至到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地步。但这二者从不轻易涉足江湖,实力不详,却绝对不简单,同时也不屑加入武林同盟,可以说是江湖的边缘门派,但不可小觑。”    钱小飞听着不住的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懂:“听起来那绝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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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帮_第7章

    峰也不是很矮,那两派就应该离得相当远了,如果不相互往来的话,怎么会结下这么深的仇呢?”    “也许就是相互交往多了才结仇的吧,”孔萧想了想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道听途说罢了,毕竟这俩派的仇恨可以追溯到一百年前建派的时候呢,我可没这么大本事可以通晓古今。”    孔萧的回答似乎没有消除钱小飞的疑惑,只见他喃喃道:“说是仇人吧,那两派的气氛又实在怪异,就像在他们周围有一个大大的玻璃罩,他们在里面可以随便吵,外面的人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呢。”    “呵呵,也许是这两派身上有太多的共通点了吧。”孔萧没想这么多。    钱小飞发现金寒在旁边观察许久,却久未说话,于是推了推他,问:“你怎么了?”    金寒缓缓把头转回来,对着孔萧道:“古韵山庄究竟藏着什么,为何这么多人都要来凑热闹?”    “你认为我清楚?”孔萧笑着反问,却让人分不清他话里的真假。    “起码你知晓一二。”金寒也笑。    “啧,看在小飞兄的面子上我才说的哦,”孔萧把脑袋凑近二人,刻意压低声音,就好像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商业机密似的,“据说古韵山庄一百年前的创始人是一用药高手,无论是用药害人还是用药救人都是一绝,而他临死前将自己毕生的心血写成了一本用药秘籍《秘杀方》藏在这山庄的某处,只是交代就在这山庄里,却没说具体位置,所以山庄历代的主人都想要找到那秘籍却从未成功。由于这是古韵的最高秘密,历代主人都刻死严守,江湖一直不知。但最近不晓得那里放出了风声,这下江湖算是乱了套,谁都想要那秘籍,这庆功宴自然就是最好的契机。”    “怎么讲?”    “这次古韵山庄已经对外宣布庆功宴要做十五天的流水席,各路人等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此住满十五天,而这十五天便是寻找秘籍的最佳机会。”    “原来如此。”金寒没什么反应钱小飞倒是听得直点头。果然这真正的江湖比书上精彩多了。    这厢钱小飞刚听完故事准备夹菜,一枚相当眼熟的碎冰锥“砰”的一下刺进了桌面,冲量之大足以使整个桌子震动。    大家把头转向冰锥飞来的方向才发现,冷睿和白凛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大打出手,只见两个异常矫捷的身影在大堂上方快速移动,同时发出不断的打斗声和……叫骂声。    “你就给我受死吧!”    “死的还不知道是谁呢!我肯定会去坟前给你上香的!”    “闭上你的臭嘴,你奶奶的……”    “看剑!”    “……”    大堂已经一片混乱,如果说两人在地上打还好,这在上面打架的唯一后果就是灰尘翻飞且均落在饭菜里。不过这些食客们倒也不在意,他们全都兴致勃勃地在下面看热闹,且还会不失时机的拍手叫好。    古白的脸色已经和他的名字一样了,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了衣服里。这场面……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控制。    “我说古庄主,这在你的底盘上出现这种庆功宴,还着是丢人啊……”范桥还火上浇油。    古白正郁闷着呢,闻言马上用力的拍了下桌子,大喝:“范桥,你小子别给脸上鼻梁,在我的山庄不容你撒野!”    “你说什么?”范桥也生气了,随着他的起身,他身后带领的一大帮纵云派的弟子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看来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我古韵山庄的厉害!”古白说着也招来弟子若干,场面一触即发。    “打呀--”    不知从哪里传出的洪亮喊声瞬间绷断两方所有人的神经,一场群架开始。        空中迎来送往的是杯子、盘子、勺子……人在打群架时会使用所有能用的东西。大堂不时传出诸如“啊,你敢偷袭我--”、“受死--”、“看碗--”等等哀号或者大喝。正正经经的庆功宴变成了如此之局面,实在是……    没有人注意到在贵宾席的田屹书悲哀地揉着太阳穴。    “师傅,你怎么了?”弟子穆远之问。    “没什么,就是有些头疼。”作为御寒峰的掌门,他不能把内心的悲哀表露在脸上,虽然他很想大叫“这到底是哪门子的庆功宴啊--”    空中的打斗已经进入白热化,两个人呈现胶着状态只能从空中打到地上,这下地上更是热闹起来,单挑的,打群架的,看热闹的……恩……还有下注的……041DE默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绝鹤峰天意谷谁会胜出……”    “下注下注,纵云派古韵庄谁人更强……”    钱小飞觉得自己浑身的热血已经沸腾起来,他看着第二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冰锥,前一次自己险些丧命,这一次又被他阻止了自己的伟业--夹菜,罪不可恕!想到这里他迅速站起像离弦的箭一样冲进混乱的人群,顷刻间没了踪影。    “帮我买五两银子天意谷胜--”    这是钱小飞最后留下的嘱咐。    “他……干什么去了……”孔萧嘴角有些抽搐的问金寒,他觉得自己多数情况下没办法跟上钱小飞同学的思维速度。    “他凑热闹,尤其是能赚来外快的热闹。”金寒好笑。    孔萧当然不能理解外快的含义,他只知道此刻金寒的表情满是纵容和宠溺。        “师傅,你好些了没有?”穆远之关切地问田屹书。    田屹书放下揉完太阳穴的手,道:“恩,似乎是好……咳、咳……”    话音未落,他就剧烈咳嗽起来,不只他,大堂里的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咳嗽起来,因为整个会场在一瞬间被浓重的白烟弥漫。突来的烟雾让场面更加混乱。    随着烟雾传来的是无数人的惊叫声。    “啊,我的钱袋没了--”    “咦,我的玉佩--    “谁拿了我的秘籍--”    “啊--有贼--”    迷雾中的金寒闻言皱眉,那小子的手脚不可能这么快,如果不是钱小飞,那现在的情况……    迷雾逐渐消散,大家都停下手来,无论是打架的赌博的还是看热闹的,场面一时安静得有些冷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之前被冰锥光临过的屏风上,虽然此刻它已经因为群架而残破不堪。只见屏风上一张醒目的字条,上面白纸黑字醒目地写着:        胆敢惹姑奶奶的小贼,限你五日内到山庄西面竹林,姑奶奶要跟你来个了断。逾时不候,后果自负。    --妙空空        先是无忧山庄,再来是绝鹤峰,接着是天意谷,然后是群架和斗殴,最后是妙空空……    细细回忆今晚的庆功宴,可怜的御寒峰掌门终于支持不住了。    “师傅不行了,快送回房休息……”穆远之大叫。    可怜的田屹书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纠正弟子“不行了”是指人死了不能用在这里……        史无前例的庆功宴,在妙空空的烟雾弹中草草收场,史无前例的武林纷争,却已经悄悄拉开了帷幕。

    第 19 章    庆功宴结束的第二天,江湖上就产生了绘声绘色的话本演绎,随着说书人和听书人数量的不断增加,以及口传的谬误与夸张的增加,这又成为了一个关于江湖的扑朔迷离精彩纷呈的神秘传说。    但当时的人们还不知道,这个他们现在认为已经足够戏剧张力的传说只是即将出现的高潮迭起的江湖奇闻的序幕。    话说那晚的庆功宴在一场混乱中收尾。最后,作为东道主的古白脸色相当“白”,看起来就很凄惨,却仍硬着头皮宣布宴会将持续十五天,各路江湖人士都可以继续居住在山庄直到十五天结束。当然不愿意的可以随时离开。    他的话音未落,纵云派就已然离开。想也明白,都打成“头发散乱、衣衫褴褛、双眼乌青”了,自然不可能在呆下去。    其他人基本都选择继续住下来,毕竟《秘杀方》还未到手呢。    当然也存在御寒峰这种“因师傅身体不适急需静养几天”而留下的门派。    金寒和钱小飞自然属于不走那一种的,宴后二人回到了原来住的房间接着使用。    烛台上的油灯忽明忽灭,让人看了很不舒服。钱小飞直到现在仍然不能适应这种功率严重低下的照明产品。    房间的气氛有些怪,钱小飞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暗地里偷偷观察坐在自己对面的金寒,觉得今晚的他着实奇怪得紧。    虽然他平时话就不多,但像今晚这么少的还是第一次,在宴会上他就一直不对劲,神色凝重、表情冷峻。钱小飞一直没敢看他的眼睛,因为他有预感会在里面发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为了打破尴尬的安静,钱小飞主动找话题。只见他把怀里的东西一骨脑地弄到了桌子上,瞬间桌子就被各种玉饰和无数碎银子布满。    “嘿嘿,虽然后来妙空空出手了,但我还是摸到不少东西哦。”    金寒被钱小飞拉回了注意力,他看看桌上的东西,道:“一个晚上被两个贼光顾,来参加庆功宴的人们还真是不幸啊。”    钱小飞皱皱眉头,金寒分明在敷衍,这闭着眼都看得出来。可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股焦急之火在钱小飞心里燃起,他索性一下子把金寒拉起推到门外,自己也跟着出来。    金寒被钱小飞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让你吹吹冷风,清醒清醒。”    朦胧的月色下,金寒看不清钱小飞的表情,只知道此刻眼前的那双眸子黑得发亮,就像要把一切吞噬的黑洞,也像能够洞悉一切的黑耀石。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金寒别有深意地问。    钱小飞没有回答,他不想回答也不能回答。现在的金寒让他害怕。    “哟,二位在着月明星稀、夜朗风清的良宵美景下谈什么呢?”突然出现的爽朗声音打破的静谧,来者是孔萧。    金寒看了孔萧一眼,没有答话。未避免来人被晾干,钱小飞只好道:“外面空气新鲜,出来透透气。”    孔萧闻言笑道:“刚才那场宴会精彩过头了,是该透透气。”    钱小飞见孔萧对他的话进行了自我理解,便顺着往下说:“你不是说正因为有精彩可看才来的吗,怎么过于精彩反而不习惯了?”    “凡事总得有个度吧,”孔萧苦笑,“意外太多心脏会受不了的。”    “也对,”钱小飞马上想到了那位还在静养中的田屹书掌门,接着笑道,“既然你都受到如此强烈的刺激了,那就该在自己房间老实休息才对,跑我们这里来做什么?”    “啊,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孔萧猛的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我是来向小飞兄讨教的。”边说边把钱小飞往屋子里推,“来,来,我们里面说。”    “等、等一下,”钱小飞有预感孔萧的“讨教”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的,所以连忙开口,“我还没和金寒说完呢。”    “什么话这么紧急,不能以后再说?”孔萧似乎有些着急。    “就一句。”钱小飞说着挣脱开孔萧走到金寒面前。    他抬起头,黑亮的眸子定定地看向金寒的眼睛。金寒一阵颤栗,那仿佛看进他灵魂深处的视线让他异常狼狈。    金寒不自在地别过头,却被钱小飞强制扳回。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这就是钱小飞要说的话,仅此一句,九个字而已。        “说完了?那就轮到我了吧,走,走,进屋。”孔萧不能理解这种,没头没尾接头暗号似的话语,他只是急于单独和钱小飞讨教些事情。    “哎,别推!你急着娶媳妇啊--”    钱小飞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被紧关上的门彻底阻断。金寒神色复杂地回过头来,目光触及漫漫黑夜。        “有什么事你就快说。”钱小飞表情不善,“还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你别这么凶成吗?”孔萧无奈,“你俩又不是用糨糊粘在一起了,分开下有什么关系!”    钱小飞没有理会孔萧的调侃,他总觉得今天的金寒要出事。这种明明有预感却无计可施的无力感让他心烦意乱。    “好了,从现在开始注意力要全部放在我身上。”孔萧煞有介事地咳嗽了一声。    “呵呵,好了,有什么事你说吧。”钱小飞被孔萧逗笑了。反正现在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姑且看看眼前这位孔大侠有什么事吧。    这样想着的钱小飞终于收回了思绪。    只见孔萧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两盒棋子,道:“我来请你指点一二。”    钱小飞见状哑然失笑。这下孔萧今天晚上的一切举动都可以解释清楚了。还以为他真是一点都不计较下午被金寒恶整的事呢,敢情他是记得真真切切,且蓄势待发准备复仇。啧,还真是防不胜防呢。    “你怎么知道我就能指点你?”钱小飞好奇。    孔萧理所当然道:“原因有二。一是你一直和金寒在一起,必定对他了解甚多,那他这种玩发你肯定也多少知道一些;第二,也就是最重要的,”孔萧说着把脸凑近钱小飞,表情甚是可怜,“当他给我讲解规则时,你脸上分明写着同情,你这家伙明知道我也要被耍也不提醒我!”到最后,孔萧的语气几乎变成了控诉。    钱小飞受不了道:“一个大男人别做出这么恶心的表情成吗,像怨妇似的。”说着还拍拍孔萧的肩膀,“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我这不就帮你报仇来了。”    二人说着来到桌旁,孔萧刚要把棋盘放上,就发现桌上一堆凌乱散放的物品。他皱着眉头看了一会,终于想起宴会上金寒在钱小飞冲进人群的时候说过的话,那时他还不大懂“外快”的含义,不过现在看来想必就是额外收入的意思吧。    “这都是你趁乱摸来的?”孔萧笑。    “恩。”钱小飞使劲点头,神情还颇为自豪,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一个特殊物件,“连这个都是呢。”    那是一块略逊于手掌大小的纯白色令牌,上面的云中鹤雕刻得精致。令牌背面还有两行字--绝世俗尘,鹤立诸峰。    “这花纹好眼熟……”孔萧喃喃道。    “当然眼熟,绝鹤峰那家伙的碎冰锥上就刻着同样的花纹!”钱小飞可是记得深刻。    孔萧闻言瞪大了双眼,道:“你的意思是……”    “没错!”钱小飞得意地接口,“这就是从那家伙身上弄来的!”    ‘该不会是你认错人那个时候吧,“孔萧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遂开口道,“难不成你的认错人也是……”    “故意的!”钱小飞毫不隐瞒,“谁让他那么没礼貌,那冰锥差点要了我的命哎!不教训一下怎么能行!嘿嘿,看起来这令牌也挺重要的,我可是从他最里层的衬子里摸出来的呢。”    孔萧在心里为白凛昊默哀三秒钟,看来惹谁也不能惹贼啊。正想到这里,他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家伙似乎也惹上一个贼,且还是一女贼。    啧,孔萧在心里接着为钱小飞默哀,这回是三分钟。    “惟女子与小贼难养也……”孔萧一本正经地感叹,“小飞兄,你惨了。”    前半句钱小飞没怎么听清楚,所以也就没发现孔萧话里出现的问题,但后半句他是听清了,可又不大懂:“什么意思?”    “妙空空啊,”孔萧笑道,“她不是都向你下战贴了吗,而且看起来气得不轻,不然也不会大意到透露自己的女的。”    闻名天下的神偷妙手空空,居然是女的!江湖又要骚动一阵子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钱小飞甚是无辜,“早知道她是女的我才不会下手呢。”    在钱小飞的观念中虽然男女平等,但多数情况下男人还是要让着女人的。    “没办法,既然错已铸成,你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吧。”孔萧相当不讲义气。    钱小飞也没辙:“哪有什么办法,只好找个时间到树林里探探情况了。”    二人说着把桌子清理干净,开始摆棋盘。同时不忘聊天。    “对了,我让金寒买五两天意谷赢,最后怎么样?”    “哪有什么结果!妙空空一来场面就更乱了,最后根本没打出个究竟。”    “那银子呢?”    “庄家通吃。”    “啊?!不会吧--”        这厢钱小飞与孔萧五子棋下得火热,那厢一位不速之客却悄悄来到金寒身边。

    第 20 章    “你居然会来,还真是让人意外。”金寒微妙地挑起嘴角,“而且还是以无忧山庄少庄主的身份,世界变化真是快啊。”    金寒不冷不热的嘲讽丝毫没有影响到沙语,只见他微笑地接口:“是啊,变化真是快……”    “怎么,事情有变?”金寒凉凉道,“不然你今天也不可能是这个身份。”    “何止有变,简直是巨变,”沙语的口气自然的像谈天,与他话里的内容形成巨大反差,有种诡异的危险,“我哥根本没死,我爹和那女人联合起来骗我,帮着他骗我,我居然就这样满心愧疚的离家出走三年。呵,你说我是不是很蠢?”    金寒没有出声,他之前多少知道一些沙语家里的事情,无外乎兄弟两个为了一个女人隔墙罢了,可他没想到看似简单的事情背后竟是如此复杂。他知道,沙语从进春风门开始心里就有一道伤痕,现在看来,那道伤痕是不见了,却被更大的伤口取代。    如果一直不只真相会不会更幸福呢,金寒不知道。他也无法替沙语选择。    “离开春风门的时候你就隐约知道了,是吗?”金寒终于开口。    “当时只是怀疑。因为就算那老家伙病危,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来找我。现在想来,恐怕是终于良心发现觉得对不起我了吧。”沙语的口气充满不屑。如果不是对事情很了解的人,根本就不会想到他口中的“老家伙”其实是指他的父亲。也就是无忧山庄的老庄主--隋竟声。    “不过也不见得,说不定是他怕下地狱被拔舌才说了实话。”沙语冷笑,语气中不带半点感情。    “那你来这里为什么呢?”金寒抬眼看沙语,“也为《秘杀方》?”    “当然,如果得到那东西重振无忧山庄便易如反掌。”沙语坦白。    “恐怕不止重振山庄那么简单吧。”金寒了然道。只有势力大了做事才方便,比如找人,不如报仇。    “你都清楚何必我多言。”沙语冷笑,接着道,“倒是你,春风门被灭了这么久却不见有什么动静,不像你的作风啊。”    “怎么讲?”金寒挑眉。    “我以为至少会在短时间内看到四大门派之中的某个被灭呢。”沙语理所当然。    “你太抬举我了,”金寒笑,“我要是有这能耐春风门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明刀明枪你自是不行,但论起暗器恐怕没有多少人是你的对手,”沙语笑,“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和你相处久了,对你多少也有些了解,之所以一直没动手恐怕是那小子的功劳吧。”    金寒不语,因为沙语说对了。每当他泛起杀意,就会想到钱小飞,然后心里就总有一个声音不断出现:再忍忍,再忍忍……    可是,似乎到极限了呢。那股杀意已经侵进了他的四肢百骸,现在他身上的每个细胞每个毛孔都在叫嚣:放我出去!    他快受不了了。    沙语似乎看出了什么,只见他把头偏向金寒,微眯起眼睛,目光却异常诡异:“你难道不想让他们也尝尝你受过的痛苦,看着他们在你的面前惨叫、哀号?”    金寒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看了沙语很久,接着他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要是钱小飞看到你这副面孔,想必该哭了。”    沙语闻言垂下眼,收敛了情绪,却没有说话。    初冬的风没有多冰,却刺得人骨头疼。原本柔和的月光,此刻看起来也惨白得凄厉。    “你是故意的……”金寒淡淡开口,语气笃定。    “纵云派才刚刚离开没多久,应该赶得上……”沙语看着远处,像在同空气说话。    等他回过头来,身旁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也许金寒说的没错,他就是故意的。因为自己不幸,所以见不得别人过得好,一定也要把其他人拖入不幸才肯罢休。    只是不知道,这次不幸的会是谁。纵云派?金寒?还是钱小飞……        孔萧离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钱小飞正奇怪金寒为何没有回来,却在送孔萧出门的时候意外地在游廊上看见了沙语。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瞬间把他笼罩。    他快步走到沙语面前,连招呼都不打张口便问:“见到金寒了吗?”    沙语对于他的鲁莽倒不甚在意,他只是略微抬眼,道:“两个时辰之前见过。”    “然后呢?”钱小飞紧逼不舍。    “然后?然后就不见了。”沙语用事不关己的轻松口吻,道,“可能是去了解某些恩怨吧。”    钱小飞瞬间握紧了拳头,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微愠的语气泄露了他的情绪:“你做的?”    “什么意思?”沙语微笑,佯装不懂。    指甲已经陷进了肉里,疼痛却远不及愤怒的万分之一。    “你怂恿他去的?”    男人不语。    “我说对了是吗?”在得到沙语的默认之后,钱小飞终于爆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不知道你在离开春风门这段时间遇到了什么,但这些和金寒根本没有一点关系!你凭什么把他拖下水,凭什么不让他好过!”    “嘘--”沙语把食指压在嘴唇上,表情丝毫未变,“春风门三个字不要叫得那么大声,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去TMD春风门!”钱小飞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    沙语眼神瞬间黯了下来,这表示他已经生气了。只见他冷冷地看着钱小飞,道:“别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我还没那么大本事。能主宰金寒的只有他自己。是选择报仇还是选择放弃,也只能他自己说了算。我不过是面镜子,让他看清自己的内心罢了。”    “你胡说,他明明已经决定放弃了……”    钱小飞的反驳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是那么无力,以至于一阵风便将之吹散。    “是吗,他是真的决定放弃了吗?”沙语冷笑,残酷的言语丝毫不给人挣扎的机会,“依我看仇恨只是暂时被他压抑住了而已。压抑,懂吗?这就好像用土去挡水,最后只能是让水越积越多,而最终的结果便是一切的崩塌。这就是金寒目前的情况,他若不去,崩溃的便是他自己。”    “不会的……”钱小飞摇头拒绝相信,“一直以来他明明都……”    话到这里,却再也说不下去。    看着已经陷入混乱的钱小飞,沙语仍是没有丝毫心软:“你是在骗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庆功宴上他的异常连我这个数米开外的人都察觉到了,你不可能没感觉。还是说……你明明有个预感,却还要拒绝承认自欺欺人?”    钱小飞痛苦的摇头,嘴里已经吐不出完整的句子。沙语说对了一半,他确实有了预感,但他没有自欺欺人的不去承认,他甚至差一点就和金寒挑明了,如果不是孔萧突然出现的话。    他以为金寒会懂的。哪怕只有短短九个字,他以为金寒是明白他的。    呵,钱小飞在心底苦笑,看来是有些高估自己了。    钱小飞凄惨的表情让沙语皱眉,他觉得有些事情应该让眼前这个单纯善良的男孩明白,为了金寒,也为了钱小飞自己。    “你要知道,金寒和你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不能拿你的道德标准去约束他,那对他是不公平的。也许在你的世界里,欺骗都是一种罪过,但在他的世界里,就连杀人都不过是正常的生存手段。”    “我不懂,”钱小飞痛苦低喃,“大家明明都生活在同样的世界里……”    沙语苦笑:“也许是境遇差太多了吧。”    看着钱小飞,沙语若有所思。    眼前的人明明已经不小了,却仍有一颗未被污染的心,该说是他的幸运吧。也许金寒便是被这颗如清水般无浊的心吸引,才会在春风门被灭之后一直把他带在身边。不然以金寒的能力,甩掉钱小飞根本易如反掌,可他硬是没这么做。    这在沙语看来有些不可思议,因为金寒的举动无疑是种自虐。带上钱小飞就意味着他要时刻控制住自己内心的躁动和杀意,即使这会严重伤害到自己。当然这种情况是建立在金寒在乎钱小飞的基础上的。不过从金寒濒临崩溃的情况看,这种假设不仅成立,恐怕金寒的在乎还不止一点呢。    冷风划过面颊,吹起发丝,沉寂的夜里再次响起沙语的声音。    “现在的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是离开金寒,这样一来你自然不必再为有悖你道德准则的事而困扰;二是继续留在他身边,不过这就意味着你需要接受他的一切,包括血腥和杀戮。”    “不,”钱小飞有种执拗的坚持,“有很多可以代替杀人的报仇手段,不能放弃杀戮吗?”    “你现在的口气就像一个劝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高僧,”沙语调侃,语气中却不见丝毫轻松。只见他缓缓地摇头,“想要一个人改变他骨子里的东西,除非这个人已经在乎你在乎到了舍弃自己的地步。否则,很难。”    “完全舍弃自己?”钱小飞重复着沙语的话,接着悲哀地摇头,“不可能的……”    “话已至此,是去是留你自己想吧。”留下这句话,沙语转身离开了。    今晚,他做得够多也说得够多了,余下的,就让他们自己去面对吧。    只是千万……不要互相伤害才好。        十月初九夜,纵云派于离开古韵山庄途中遇袭,掌门范桥在内一行二十人,全灭。至此,江湖四大门派之--纵云,土崩瓦解。

    第 21 章    十月初十,夜,风雨大作。    钱小飞立在游廊中,偶尔灌进的雨水打在衣襟上,星星点点。水流顺着瓦檐倾泻而下,迷了视线,迷了眼。    他终是没有走。    并不是选择留下,事实恰恰相反,随身衣物早已收拾完毕,要走随时可以。他只是在等,等金寒回来。等他,亲口告诉自己。    风刮得更强了,衣襟已被打湿一片。    颈后忽然一阵温热,就像有人在呼吸。钱小飞知道,男人回来了。    转过身,果不其然,男人近在咫尺。    金寒的全身已经湿透,雨水顺着他的头发不断滴落。他的身上并没有伤,神情却憔悴得吓人。    “为什么?”    钱小飞等了一个晚上,只为问这一句话。    “我说过要报仇,这你知道的。”金寒的脸上没有表情,声音却冷冽得吓人。    “可你也答应过我不会这样报仇的!”钱小飞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金寒平静地看着他,淡淡道:“那时的我只是没说话,是你自作主张把无言当成了默许。”    是这样吗?原来自己理解错了。呵,钱小飞在心底嘲笑自己,自以为可以化解一切,原来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7B32F802A4走没     原本就不存在的诺言自然没有约束力,可为何此时此刻的他还是有种被人背叛的感觉,那种感觉像把利刃不断地割着他的心,好疼。    金寒看着钱小飞的表情由愤怒变哀伤,直至归于平静。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死掉了。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心里的悔恨却又如此清晰。    如果时光倒流,他是否还会如此选择?金寒动摇了。只是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会让钱小飞露出那样的表情,也许多痛苦他都会忍着。    他看见钱小飞慢慢走出游廊,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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