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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赐婚(修改)

    宣威将军大败南翎国得胜回朝啦!

    皇帝大喜,然功高不赏,欲赐婚宣威大将军。.pbtxt.

    到底哪家的姑娘有这样的好福气呢?是右相家的大小姐,还是吏部侍郎家的二姑娘?或许又是工部尚书家的三姑娘?

    宣威大将军宁祁生得一表人才,虽是武将,却兼通文史经书,乃是难得的儒将。且出身名门,行止做派也是大不同于其他武将,自有一种贵气优雅在里头,传闻京中闺阁女子无不对其芳心暗许!

    不知圣上最终会赐婚于哪个名门的淑女,成就一段英雄配美人的佳话,大街小巷议论纷纷。

    城西巷子口的馄饨摊上,几个刚从脚夫行下工回来的汉子围桌而坐。

    “听说没有,右相家的大小姐定亲了!今儿新郎官家的聘礼都下了,就雇得我和几个兄弟挑的担子,刚送进右相府。”

    “这有啥,昨个吏部侍郎家的二姑娘和工部尚书家的三姑娘一起出的阁,摆了一条街的排场你没瞧见呐?”

    “什么,不是说这仨姑娘早对宣威大将军芳心暗许,为了大将军的的一篇诗稿抢得头破血流,这会儿怎么成亲了!”

    “谁知道呢。这仨姑娘也是真没福气,好不容易熬到大将军回朝,结果却嫁给了别人,真是命运弄人呐!”

    “唉……”一桌的人齐齐摇头叹息。

    锅盖子一掀,灶上大锅白花花的热气儿就迎面涌来,钟意拿了大勺往里头一拨拉,捞出一勺馄饨,拎着勺轻抖了几下,便将勺里的馄饨不多不少地均匀抖进了了四个备好的碗里,撇上葱花,端上一旁的桌上,回去继续包馄饨。

    摊上暂时一阵寂静,只听哧溜哧溜吃馄饨的声音,钟意手上飞快地包着馄饨,心中想着方才脚夫的话却是暗暗嗤笑了一声。

    谁说那仨嫁别人的姑娘就是一定是没福气了?暗中人家姑娘说不定正松了一口气呢。

    谁都知道如今边境未稳,战事连连,虽说这一回在云凉山大败了南翎,两国互递了国书休养生息不再战,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休战的国书连草纸都不如,指不定哪天又要开始打仗。

    那宣武大将军年少有为看着前程似锦的确好像是最炙手可热,但身为武将就要上战场,上战场就刀剑无眼,一不小心就断胳膊断腿又断头。

    本朝出过多少声名显赫的大将军,就出过多少遗孀,东平巷口的承武将军府一门就老老少少六个寡妇放在那里,去年才又添了一个,前后七年一门男丁统统战死沙场,当初一门武将英姿勃勃为国建功,曾也是何等风光,大小姑娘前赴后继抢着做将军夫人,结果现在呢?

    一门寡妇哭哭啼啼。.pbtxt.

    简直给了那些思慕战场英雄,妄图嫁入将门的姑娘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嫁给这种属于战场的男人,岂非就成了寡妇预备队的队员么?随时准备披麻戴孝。

    否则皇帝既然大喜,大将军又这么好,怎么不直接尚个公主出去而非要从朝中大臣的家里头挑?

    这其中套路深深深几许,也不知这回哪家姑娘要栽跟头。

    “老板娘,收钱!”

    一会儿的功夫,那几个脚夫就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倒进了肚子里头,往桌上扔了几个铜板,拿袖子一抹嘴,拎了搁在脚边的竹扁担子各自去了。

    钟意收了钱,又收了碗,抬头看了看渐暗的天色,左右也不像会再有生意的样子,便熄了灶火,收拾了摊子往家去。

    夕阳淡淡,落在永平巷中,映衬了一地的烂菜烂叶,终年不散的奇异酸腐味道伴着几家炊烟袅袅,却丝毫不影响孩子们蹿巷而过细小打闹的声音。

    “意丫头回来啦?”

    “嗯,回来了。”

    “意丫头今儿这么早收摊啦?”

    “是啊哈哈……”

    钟意提着篮子走过巷子,一路上笑着应了各家婶子阿婆的问候声音,直到走到一家刚刷了新漆的门前,推门而入,喊道:

    “二叔,今儿摊上的馄饨有剩,你要不要来一……碗?”

    “二叔?”

    钟意的眉梢不由得一挑,只见堆满了杂物的院子里头,自己家的二叔钟文正站在屋门前头眼巴巴地望着推门而入的自己,那眼神,羞怯中带着一些期盼,期盼中又带着一些委屈,眼眶子里含着不住跳越的水润莹泽,唇瓣微微颤抖着,状似泫然欲泣。

    钟意正欲开口询问,却见钟文背在身后的手忽的拿出一块搓衣板来摔在地上,噗通一声就跪了上去,老泪枞横地嚎道:

    “意丫头啊,二叔对不起你呀!”

    嗯?

    钟意见此,眉心猛地一蹙,一把抄起了门边的烧火棍子握在手里,看着跪在搓衣板上的钟文,眉宇间透着一种非常低调且蓄势待发的杀气,语气却是淡淡:“你又去赌了?”

    一阵晚风轻拂,钟文柴火似的身板儿在风中几不可见地抖了抖,面上的神色愈发悲戚,却非常迅速地解释了重点:

    “没有。”钟文顿了一下,又加强了一句,“真没有。”

    “哦?”钟意眉宇间的杀气减弱,“那你丧着脸做什么?在衙门里打盹偷懒又被上司抓着了?”

    钟文摇头:“没有。”

    “哦?”钟意有些奇怪了,那这回会是什么?

    真不怪钟意第一反应是钟文出去赌了,实在是过去的十年里头自家二叔着实没有少干这样的事情,将原本就不算多的家产输得一干二净还叫债主追上门来,差点连这么间小破院子都输没了。

    幸好钟意及时领悟了隔壁卖猪肉的林婶子用剁肉刀子顶在丈夫脖子上,而成功解决丈夫多年来在外喝花酒的恶习的精髓,如法炮制,以烧火棍子的力量,成功帮助钟文克服了赌桌的诱惑,实乃钟意这十九年来最大的幸事。

    “意丫头啊,你听二叔跟你慢慢解释……”钟文低着脑袋,膝盖偷偷往搓衣板旁挪了挪,“那个兵部的宇文大人你知道吧,就是总逛花楼那个。”

    “嗯。”钟意应了一声,钟文虽然不成器,但好在当年钟意他爹还在的时候替钟文在兵部职方司里谋了一个主事的位置,不是什么有油水的地方,但好歹还能混两个俸禄。而那个宇文大人,便是职方司里官职最高的那个。

    “上几个月,我在外头办事的时候不巧看见了他在外头新养了一房私房菜,原本是打算烂在肚子里头的……可就前两天我跟人喝酒喝大了,不小心……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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