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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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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会昌四年元月 天气：小雪 地点：皇城

    明月初升，月光如水洒在琉璃瓦上，灿灿生辉。复制址访问 hp://此处琼楼玉宇，亭台楼阁，处处灯火通明，不时从各个房屋中传出嬉笑、娇柔之声，只听的人心神激荡。

    交错绞扭的长廊看不到尽头，诸多铁甲侍卫手持金戈铁矛傲然站立，一脸凶神恶煞之气。靠近东方的一条小池塘旁边有一座通体深红的高大建筑，整体成“六菱方台”状，门前赫然挂着一块金匾，三个大字雕刻其上：“炼丹房”。此刻里面火光熊熊，靠的近了还能感觉到屋里透出的炙热之气和低低的细语声。

    丹房内，一个年龄约莫十五六岁身着灰布衣的少年盘膝而坐，正用扇子扇着面前硕大的火炉。脚旁一条灰色大狗尾巴挥舞不停，在他身上蹭挪，勃间的铃铛偶尔随着它的动作发出阵阵清鸣。在他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光头老者，身着道袍，正在周围的架子上寻找着什么。少年额头上汗水直流，搅得他心神不宁，忍不住低声道：“师傅，这丹炉里除了几瓢水，连个屁也没有。我们每天这般用旺火烧，难道当真能蒙骗皇上和他身边的人么？”

    “臭小子，休要胡言乱语。小心隔墙有耳。你刚才的话传到皇上耳朵里，那我们可是欺君大罪，要杀头的！”却是那老者的呵斥。

    丹房里寂静片刻，又听那老者道：“你现在给我时时刻刻记住：我们现在正在炼仙丹！吃了能成仙的仙丹！若日后你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打烂你的嘴巴。”说着挥手作出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少年吓得一阵哆嗦，下意识的看着肩膀上的鞭痕，想来以前也没少吃苦头。当下点点头，一心一意的挥舞手中的扇子。左手抚摸着灰狗的脑袋，低声自语道：“黑麒麟，或许只有你明白我心中的想法吧。”

    当是时，门外一个尖利细长的声音喊道：“皇上驾到……”接着只听脚步声窸窸窣窣，好像有数十人朝这里走来。老者忙将手中的物件扔在一旁，围着丹炉不停的走着，微闭双眼，口中还念念有词。走到少年身旁时，冷不丁低声冒出一句：“皇上来巡查了，放机灵点，明白吗？”

    少年重重的点头，挥舞扇子的手下意识的加快了几分。

    “吱呀”一声，门扉缓缓朝里打开。三四个宦官妃子簇拥着一个龙袍加身的中年男子鱼贯而入。在他们身后，十来个铁卫分列两侧，俩俩对视，军容肃穆。那男子龙眉虎目，虽然不是很英俊，但却也称得上一表人才。几缕络腮胡子贴着下巴，微微有些颓唐之色。脸如白纸，身躯微胖，走起路来步履蹒跚，一看便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当是唐武宗无疑。

    武宗款款踱步，双手环腰背负，对着那个炼丹老道士道：“赵天师，朕的神丹何时能够炼制成功？”

    老道士见皇上询问，立刻停止念念有词的咒语，向武宗施了一礼，恭敬道：“快了、快了。如果不出意外，明日此时便可出炉。此次共炼制七颗仙丹，每颗仙丹都代表天上的一颗星宿。陛下每过七日便服下一颗，中途不可间断，如此七颗丹丸全部服下，便可为陛下延续七十年的寿命。”说着，将手中拂尘一挥，道：“贫道还会集结天材地宝为陛下炼制神丹，以保陛下长生不老，让大唐江山千古永存！”话语激昂，说的的大义凛然，唐武宗眉开眼笑，挥手道：“天师如此忠义为国，实是朕之荣幸，大唐之荣幸。来人啊，封天师千户侯，赏黄金万两。”

    老道士听罢，立刻跪倒在地，大呼：“谢主龙恩！”

    唐武宗亲自弯腰伸手将他扶起，微笑道：“天师不必行如此礼数，往后炼丹还要天师多多费心。今日时辰不早，朕也不好打扰了。只盼仙丹快快炼成，也好圆我成仙之梦。”

    老道立刻恭维道：“陛下龙体要紧，此处烈火炙热，不宜久驻，陛下还是回去休息，一切事物，我定当全力以赴，不负陛下圣恩。”

    “如此甚好，那朕就先行回去了。”说罢，在众人簇拥下缓缓走出。

    一行人已经离炼丹房颇远，老道士还不忘恭维献媚几句，直到唐武宗等人消失在走廊尽头，老道士才回到屋中，关上了木门。

    方甫转身，后方突地扫过一阵狂风，木门未及锁上，所以又被吹了开来。

    老道士“咦”了一声，颇觉奇怪。刚才还好好的天，哪来这么大的风。探首看看门外，腊梅迎风，大树高立，没有半丝动静，不由皱了皱眉头。不过他也没再往深处想，踱步回身准备把门锁上。

    当是时，银光一闪，一柄朴刀从上怒砍而下，业已向老道当胸劈砍。老道显然受惊不小，慌忙朝一旁躲避，然而胸腹一疼，衣衫破裂，仍被划出一道血痕。

    殷红的鲜血夹杂着惊魂的冷汗，使得伤口处烧辣的疼痛。还好只是皮外伤，不足致命，老道士也暗暗舒了口气。

    又是“彭”的一声，木门炸裂，碎屑横飞。刀光霍闪，一个黑衣蒙面人纵身跃入厅中。足尖方辅触地，又弹跳跃起，朴刀高举，朝老道士当头猛劈而下。

    老道士吓得面如土色，但强烈的求生**使他本能的从旁边找来一根木棍，横档头顶，口中大喊：“救命啊，快来人，有刺客！”

    “咔嚓”一声，木棍被劈成两节，黑衣人目光炯炯，旋身挥刀又朝老道士横腰扫去。

    老道士吓得面无人色，张大了嘴，脑袋里一片空白。

    当是时，只听门外呐喊如潮，火光交映，盔甲兵戈交击之声此起彼伏。黑衣人身体生生一震。就在这犹豫的片刻空隙里，老道士急忙战战兢兢的弯腰穿过一排桌椅。

    待到黑衣人回过神来，他早已龟缩在角落，两人之间相距约有二丈，此刻门外又有无数卫士涌来，想要在取其性命，除非自己以死相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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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章 锲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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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吟片刻，只得冷哼一声，眼放精光，死死的盯着那如狗般蜷缩在角落的老道士，道：“赵归真你炼那狗屁丹丸说是仙丹，蒙蔽皇上，大逆不道，更是以此伤害龙体，罪不可赦！今日我虽不能除你，不过你死期将近，来日必当取你首级。（) ..”说罢，一个纵跃，翻身冲入屋外。

    但听屋外金戈交击，惨叫、怒吼、嘶喊、愤嚎之声交相缠绕，回荡在院落之中。过的片刻，声音渐渐转小，终不可闻。但听有人大喊道：“刺客跑了，快给我追！保护好天师安全！”无数脚步隆隆震震，似乎震的连大地都在抖动，但辨声音，似乎朝院外冲涌，终于稀稀落落的听不分明。

    炼丹房角落里，那个叫做“赵归真”的老道双手紧紧的抱着桌脚，全身不住的颤抖，脑海里全是之前生死一线的场面，眼神呆滞，一时间竟是痴傻了。蓦然边喘粗气边断断续续喊道：“混……混小子……快……快给我拿点水来……”话音落后许久不见回应，张头四顾，却不见烧火炉的那个少年半个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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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花园中，那个身着灰布衣的少年东张西望，满脸提防之色。他是刚才趁着混乱溜出来的。

    四周寂静，只有不知名的冬日野鸟偶尔传来断断续续地啼鸣，在这雪夜晚风之中瞬息又转寂静。

    突然，感觉后背被人拍了一下，继而一个老气横生的声音道：“你是什么人？大晚上的鬼鬼祟祟干什么？”

    少年吓得一哆嗦，连头也不敢回，忙用几乎颤抖的声音道：“我是炼丹房的童子……突然……突然内急，所以便到这里方便一下。”

    身后的声音道：“你方便的地方倒找的不远啊！？炼丹房距离这后花园有数百米，撒泡尿需要走这么远吗？”话语此刻微微带了点嬉笑之意。

    闻听此言，灰衣少年悚然一惊。慌乱之中正欲想些托词，忽然觉得这声音颇为熟稔，使劲思索，忽然想到一人。猛然回头，只见一俊朗少年赫然站在身后痴痴偷笑，忍不住喝道：“哈，果真是辰浩你啊。我冒着大风险给你报信，你却还变法子吓唬我。要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那被称之为“辰浩”的少年笑道：“没想到楚杰你这么胆小，好了，下次再也不会吓你啦。”顿了顿，脸色恢复常态，低声道：“怎么样，赵归真那家伙究竟炼的什么药？”

    楚杰拂袖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一脸凝重道：“师傅他根本就没炼丹，那丹炉中一直灌着水，等水烧干了便在倒下去，如此反复。而且，我最近发现他常常将许多珍贵药材叫我师兄‘岳云’偷运出宫，或贩卖，或藏匿。”

    辰浩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赵归真这妖道假公济私，中饱私囊，欺君泛上，罪无可赦。待我便告诉我父亲上朝禀明皇上，诛其九族。我父亲既是兵部侍郎又兼任掌管天下兵马的大元帅一职，他的话皇上一定会听的。”茫然看了四周一眼，继而托着腮疑惑道：“不过他既然没有炼丹，那他拿什么给皇上吃呢？”

    楚杰随口回答：“不怕的，师傅他身上有一个锦盒，盒中放着七颗丹丸，不过那七颗丹丸的成分主要是泥土、草灰和一些金属物质，人是绝对不能吃的！”仰天叹了口气，求情般的眼神望着辰浩，沉声道：“不过他虽有罪，但不致死，还请你放他一条生路。”

    辰浩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们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打你进宫以来，我便知道你是个善良之辈，我也明白是赵归真将你一手带大，你与他有难解的深情。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公私不能并论，对于你的要求我无能为力……”

    看着面前怅然若失的楚杰，辰浩还想说些什么以示安慰，却被他摆手打断道：“罢了，你的意思我了解。该怎么办你便怎么办吧。时候不早了，如果我出来时间久了，师傅他会怀疑的，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