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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配镜

    北方的正月，寒冷异常，柏油路中间的积水似乎都要结冰了，一条条雪痕和各种车辆碾压过后的雪水绘制成一副莫名的画卷，北风吹过，雪花从路旁的树上缓缓飘落而下，好像在唱那首歌，2002年的第一场雪，新年刚过，这已经2005年了。.pbtxt.

    王征低着头走在商业街上，推着自行车，看着牛皮鞋尖上沾着点点土黄色的雪，心中不知是要欢喜还是要忧愁，就在刚才去网吧的路上，骑着自行车的他和大地来了次亲密接触，幸亏积雪还没有融化，厚厚的雪让王征幸免于难，浑身一点事都没有，有人幸运有人哀，他用了两年的眼镜在车轮的碾压下，彻底的结束了它的征程，虽然他早就想换副新眼镜了，可当旧眼镜真的碎了，他还是有点怅然若失。

    刚拿到过年压岁钱的王征，本想去网吧继续他的游戏人生，因为这件事也宣告泡汤了，接近四百多度的近视眼，让他的眼里充满了重影，骑自行车都费劲，更别说去网吧玩游戏了。

    抬起头来，看着路边张灯结彩的各种店铺，他感觉心情好了很多，尤其是看到另外一个骑电动自行车的路人，突然摔倒在不远处，心理便平衡了，原来他并不是最倒霉的那个。

    “坏了就坏了，你别在这个时候坏啊，上学的时候坏了还可以请假出去配眼镜，顺便上会网，现在放寒假了，坏了一点用都没有，还要耽误我的游戏时间，再说配副眼镜这么贵，换了以后还有上网钱吗？”王征低声抱怨着，可是眼中模糊的世界，逼着他推着自行车向眼镜店走去。

    “欢迎光临！”

    眼镜店的服务真不是盖的，穿着红色工作服的美女店员在王征打开玻璃门的一瞬间，送给王征一个温暖的微笑，他本来有点阴暗的心情，在美女的注视下，也变的阳光起来，他感受着温暖的店内空气，搓了下冻的冰凉的双手，左右看了下，才对美女说道：

    ”我来配副眼镜！“

    ”好的，先生，您想要配副什么样的眼镜？”美女的眼神始终关注着王征，在他开口后，马上询问道。

    王征听着她说的这些话，不由得低头看看自己的红色羽绒服，有点老旧的蓝色牛仔裤，还有起毛的牛皮棉鞋，自嘲的想着美女口中说的那句先生，摇了摇头，抬头看向美女店员：

    “不要很贵的，一般的就行，我喜欢黑色的半框眼镜。”

    “好，跟我来！”美女店员笑的更甜了，转身朝装满璀璨眼镜的玻璃柜台走去。

    她是一名眼镜店销售员，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对于眼前这个眯着眼睛的学生仔，她能肯定他会在本店配眼镜，虽然不会是很高价位的眼镜，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有提成就好，不是吗？

    干练的她拥有很强的销售能力，除了她让人感觉温暖的笑容以外，还有良好的服务态度，当然姣好的身材相貌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很多男顾客都因为她才来这配眼镜的，但是她不反感这些，反而以此为荣，也不会小瞧任何低配眼镜的顾客，因为她始终相信，每位诚心来购买眼镜的顾客都是自己的上帝，这些促使她的业绩始终站在本店榜首。.pbtxt.

    ”先生，您喜欢哪副眼镜？“美女微笑着指着柜台里的半框眼镜样本说道。

    “我看看！”

    王征笑着对美女点了点头，低头朝柜台里看去，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琳琅满目的全是眼镜，有黑色的半框眼镜，有蓝色的塑料学生眼镜，有粉红色的美女专属眼镜，各式各样都有，王征有点挑花眼的感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感觉都不错，再看看眼镜的标价，298、388，顿时缩了缩脖子，潜意识的摸了下口袋，移开目光，朝价位比较低的几副眼镜看去，最后指着一副黑色的眼镜说道：

    “就这副了，128这副！”王征指着一副半框眼镜，同时还说出想要的那副眼镜价格，以免美女拿错了眼镜。

    “好的，那您看看需要什么类型的镜片？”美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已经拿了一张菜单，不，应该说镜片的价格单递给王征。

    接过书本大小的硬质纸张，王征眯着眼睛看去：

    眼睛片的价格都通过表格展现在他的面前，里面有各种镜片的说明和价格，有加膜的，有防紫外线的，加膜+紫外线的等等，普通塑质镜片只要88，不过王征知道这种镜片很不耐划，所以指着后面180的加膜镜片对着美女说：

    “就这个了！”

    美女看了看王征指的加膜镜片后，笑着说：

    “好的，先生，请跟我来，我们给您测量下眼睛度数，等测量好，很快就会按您的要求装配眼镜，当然这需要等一段时间，等镜片打磨好了您才能拿到眼镜！”

    美女领着王征走到店内靠里的一个精美木质柜台前，对着柜台里一个穿着十分干净的四眼帅哥说：

    “张哥，给他量下眼睛度数，我去给他开单子。“

    帅哥用手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带王征来到专业的眼睛度数测量仪面前，示意王征坐下，然后细心引导着王征测量左右眼的近视程度。

    过了不到三分钟，在王征量完眼睛度数之后，他抬头准备起身，可是目光所及的却是一对高耸的胸部，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但是这依然无法掩盖它的壮观，王征愣了一下，装作没看见的低头动了动屁股下的凳子，然后又抬起头来偷瞄了一眼风景，最后才慢慢的站起身来。

    原来美女开完单子以后，马上回来站在王征的旁边，就等着顾客去付款，她也没注意，自己站的有些太近了，王征这一抬头，正好看个正着。

    “先生，这是您的眼镜款项，请去收银台付款。”感受到王征的第二次目光，她并没有生气，可能认为王征的年龄太小，或者说平常她在上班的时候已经被看的习惯了，所以心中没有任何怒意，相反还甜甜的笑了笑。

    王征点点头，因为刚才的事，现在他心虚的脸都红了，伸手接过单子，转身朝收银台走去，在他的脑袋里老是想着那一抹优美的弧线。

    美女看着王征匆忙的走开，脸上没有显现出被人偷窥胸部的羞涩，反而多了些骄傲的笑容，她感觉这种小男生红脸的样子真的很有意思，嘴角的笑容更灿烂了。

    王征心痛的掏出三张百元大钞和一张十元纸币，递给收银员，在接到收据之后，转身看到刚才的那个美女已经站在自己身后，接着她伸出手来：

    “先生，请给我收据的底联，上联是您配眼镜的依据，镜片需要打磨一段时间，请您在店内稍等会或者出门逛逛也可以，一个小时候可以拿着收据来我们这拿眼镜。”美女很客气的和王征解释着拿眼镜所要注意的事项。

    王征现在静下心来看着面前这位美女，她有二十岁左右，穿着高跟鞋，比王征要高，王征现在的身高有一米六二，所以美女至少有一米六，至于容貌，在这个化妆风潮还未兴起的年代，她未施粉黛，但依然美丽，有着一张白净的瓜子脸，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精巧的琼鼻，还有那娇艳的红唇，配上一丝开心的弧度，整个人散发着别样的精彩。

    王征把底联递给美女，回答道：

    “好的，我一个小时后再来取！”说罢转身朝店外走去，转身的瞬间他有意识的看了下美女左胸的工作牌：

    王静。

    “呵呵，不愧为我们王家出产的美女，真漂亮！”王征心里YY想着，打开门就朝商业街不远处的网吧走去。

    眼镜店内，王静看着王征走了出去，眼看店里暂时没有顾客，就走到店内的木质柜台前，想找配镜片的张哥聊聊天，看到木制柜台上放着一副黑色眼镜，就朝柜台里正在打磨镜片的张哥问道：

    “这个眼镜是谁的？怎么放在柜台边上，害我差点压着它？”

    这副眼镜是全镜框的，黑色的外表，镜架泛着金属特有的光芒，整体属于那种比较普通的样式，不同的是它给人一种语言表达不出的美感，从它崭新的镜架上看来，这是一副新眼镜。

    “额......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刚才那个学生放在那里的吧！”张哥抬头看了看眼镜，然后低头继续用仪器打磨镜片。

    王静疑惑的看了看眼镜，有点想不清楚，这副眼镜明显是新的，那个学生为什么还要来配眼镜？难道是为了我来的，可面生啊，她摇了摇头，心中告诫自己，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这时开门的声音响起，另一位顾客走了进来，她只好放下心中猜想，朝顾客走去。

    王征现在很郁闷，腰包里原来的三百多大洋，转眼间就剩二十多块了，虽然回家可以拿新眼镜再问老爸要，可是他了解自己的家境，虽然不算贫困，但也算不上富裕，只能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对于05年平均月收入七八百的工人来说，老爸能再给他几十块钱零花就算不错了，虽然配眼镜花了他三百多，可老爸不会因为这再给他三百，他还算懂事，知道爸妈的工资来之不易，眼镜是自己摔的，再由自己掏腰包是应该的。

    在网吧开了台电脑，压了十块钱，打开他的《大话》，王征就把其他的事全忘了，一心一意的玩起游戏来，对于他来说，虚拟的世界也许比现实要更加的丰富多彩。

    2005年的冬季，《大话》是最红火的回合制网游，玩的人废寝忘食，王征这个高三的酱油党也是百万网迷的一员，这不就凑着寒假的有限时间，拿着压岁钱就想进网吧战斗一番。

    由于没戴眼镜，此时王征的眼睛离电脑屏幕很近，他那黑色的瞳孔闪动着入迷的光芒，但是在那亮光背后，隐约有着一丝掩盖不住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