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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华丽的登场

    前章

    那是一个，我永远也不会再记起的梦……

    ――千叶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划破夜空，似乎撞到什么物体的货车发出一声闷响，随后失控撞向一旁绿化带，货车不远处一名惊魂未定的中年人坐在马路上，看着原本自己所站的位置上那辆撞至变形的货车，刚刚如果不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推了一把的话，现在他已经成了车下亡魂了。

    “哎呀，果然如大人所说，违反了空间规则下场很严重呐。”虚浮于半空紫色结界内，身穿白衣已是魂魄状态的女孩，随意搽了搽脸上在刚刚被强行扯出灵体时沾上的血迹，蹲在结界里看着适才被魔王施了隐身术代替那名中年男子被货车撞飞的少女尸体，正被一种近似虚无的力量慢慢碾压成灵子，半点不剩地被吞噬进那深不见底的黑洞里。

    “那是自然，若不是本王眼明手快，你连灵魂都会被完全碾碎。”狭长的凤眼带着些许兴味看着眼前没有丝毫悔意的女孩，“我已将你剩下阳寿添到你家人身上，你也如愿代替你父亲承受他注定死于车祸的命运，等下我会另外找个空间把你送过去。这么一来，我那个笨儿子欠你的人情，就算两清了。”虽然魔族向来横行独断，我行我素，却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思及此，魔王淡淡扫过女孩脚旁那只黑猫，略嫌凉薄寡情的黑眸有着淡淡不屑。虽然实力相差甚远，但竟被月魔袭击流落这种下等空间，成为人类的宠物，这种笨儿子他实在很不想要。如果不是这个女孩有求于他，用十年寿命和笨蛋儿子定下契约召唤他，靠汲取这个空间微弱得可怜的灵力，没有个百八十年他都不用出现在自己面前碍眼。

    “大人可否再帮我一个忙？”静静看着中年人安抚心神后连忙起身打电话报警救人，女孩墨色双眸有着眷恋，却是下了决心。

    “千叶不要！”在她脚旁的黑猫听到她的话后即刻用力挥舞着自己的猫爪，他的父亲可不是善类。向他许愿，是要付出高昂代价的！小小黑色身影上前，挡在只剩下魂魄的女孩前面，无论如何也想要阻止她成为父亲的猎物，却在父亲扫来淡淡一瞥时，便吓得他寒毛倒竖，不敢再妄言。

    “啧啧，你还真的有些贪心呐。说吧，除了想留在这个空间，我什么愿望都可以帮你实现。当然，你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规矩，你应该懂的。”用手摸了摸自己光滑下巴，拥有一张三十岁上下东方人脸孔的男人勾起一抹浅笑，看着面前毫无惧意的猎物，大概猜出她想向自己要什么愿望。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把她送去好点的空间？让她成为新空间的上等人？想来想去应该都是诸如此类‘美好’而没质量的愿望吧？

    “请大人将我在这个世界的一切痕迹都完全抹去，也就是说，任何人都不会记得曾经有段千叶这个人存在过，需要什么代价呢，大人？”弯身抱起黑猫，安抚地摸了摸它的毛，却更像在汲取最后能够拥有的温度一般，女孩望着结界外远处中年男子略显苍老的背影，默默压下哽住喉咙的疼痛，勾起一抹浅笑。她不能让她的家人花一辈子的时间寻找一个完全被空间剔除连尸骨都不剩半点的人身上。所以，完全的遗忘，是最好的事情。

    “千叶？”黑猫讶异地望着自己相处许久的主人，第一次无法了解她的心思，一个人被自己亲近在意的人完全忘记，不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吗？为什么她会……

    “这倒是挺有趣的愿望。”扬起大大的笑容，清逸儒雅的男子有些孩子气地搓着手，仿佛在欣赏他未来的收藏品，“一百年？不不不，大概有两百年我的迷蝶宫没有新品收藏了。孩子，你的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不过代价是你必须把你对亲人的情感和回忆卖给我。当然，你还是会隐约记得你有三个家人和你离开的原因，只不过你对他们再也没有感情，其实这对于你来说也是件好事，当然了，你二十年来的阅历经验我也可以帮你保留，不得擅自改变空间既定命运这件事情你也会记得，但是我们订立这个新的契约你不会记得，怎么样？”他可是很少开出如此优渥的条件的。

    “可以。”摸了摸怀里正要开口的黑猫，没有任何迟疑地点头，泪珠滑落的脸庞勾起一抹虚弱的笑意，“多谢大人成全。”这样对于所有人，才是最好的结局。

    订立契约的男人愉快地弹了弹手指，下一刻，这个空间里所有与她有关记忆，全都汇聚成一颗绿色水晶出现在男子掌上，轻轻一扬手便成粉末。在她感激而平静的眼神中，男子稍嫌薄情的双唇微微上扬，直接伸手入她的头中，取出一朵七色莲花，光芒四射。

    “啧啧，真漂亮，出乎我的意料呐。”看着已经昏迷倒在结界里的女孩，男子心情大好地一脚踢开自己那个没用的儿子，纡尊降贵地好好端详眼前的女孩。

    “虽然是个人类，倒是挺干脆的。”挺对他胃口的，扬起一抹兴味的笑，将还在闹别扭的笨儿子和已经昏迷的女孩随手捞起，连同紫色结界，一同消失在城市夜空之中。

    从此，不会再有人记得，一个永远被剔除在空间之外的女人。纵使相逢应不识，也再没有任何，相逢的机会。

    一日后

    再一次掐了下已经完全瘦下去的大饼脸，看着倒影里虽然仍是自己相貌，却瘦得非常符合心目中标准身材的女孩，不由得无奈地扯扯嘴角，她居然要到自己死后才减肥成功呐。耙了耙秀发，千叶有些迷惘地看着水中倒影发呆，是人死后都会对生前一切变得淡漠么，她似乎对家人没什么印象，也没有感到多少悲伤。茫然地将视线由倒影转到自己身上，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穿着日式和服，坐在草地上的千叶有些讶异地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身后竟是一片繁花锦簇的樱花林，渐渐感觉新空间有些眼熟，却总也想不起跟自己生前有什么关联。事实上，她除了记得自己已经死了，这里是她死后该来的地方，隐约对自己生前是什么样的人有些印象外，亲人、朋友她一个都记不起了，虽然有些无奈，但毕竟连人都记不住了，也完全没有了感情般，反而没有多少伤感。不过，自己死了身材自动变好，不用再为了减肥而艰苦奋斗，也算是一大收获吧。

    事实上，当某人重新趴回池边继续对自己的倒影发花痴时，几抹黑影已飞快从湖边掠过。紧跟着某人生前最熟悉的某部漫画中的反派人物大分贝的嘶吼声夹着令人作呕的腐臭的气息便铺天盖地般朝她袭来，害她差点窒息。似有所感应般，古木手镯即刻散出淡淡紫色光芒，顷刻隔绝令人窒息的腐臭灵压。呼吸稍缓的千叶讨好地摸了摸手镯，心里不禁对难得善心大发把这个宝贝送给她防身的那位大人又感激了几分。

    等千叶回神，才发觉身后有七名身着黑色和服的男子立于湖边，粉红色樱花随风飞舞，轻拂过那宣告死亡的黑色，绝艳而不详。千叶有些后知后觉地打量这群脸色凝重如临大敌的男人，却在看到为首那名少年后，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不知道有没有人见过冰雪中雪莲独自绽放的样子。晶莹通透却不浅薄，如冰雪般高洁却比寒冰更拒人千里，那令人窒息的美，冷艳而不可侵犯。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黑发少年，一脸淡漠地立于最前方，白玉般的手掌按上紫色剑柄，从容拔刀对上这群庞然大物，沉静似星河的墨玉掠过厉芒更甚刃上寒光，优雅唇线下抿，缓缓上升的灵压震散刃上落樱，与冰冷高贵的气质相融，少年犹如手中利刃，强大而致命。

    “朽木大人，现在怎么办，这么多大型虚，我们支持不了多久的。”藤其本，跟随在朽木白哉身边多年的死神面对现在的场面，也开始感到恐惧。这样数量的大型虚，已经不是他们能够解决的，就算有着实力接近副队长级别的朽木大人在这里。

    看着源源不断的大型虚从突然出现在他们防区的裂缝里走出，朽木白哉剑眉微拧，这次例行防区巡逻，似乎并不简单。

    朽木？！！愣愣地对上那张有些熟悉的面孔，头戴牵星箝的年轻人！段千叶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到了死神的世界，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她生前最迷的朽木白哉！不由心下狂喜，虽然眼前的白哉大人样子嫩了点，还没披上那条价值十栋楼的围巾，也还没有披上拉风的六番队长服，但还是帅得没有天理啊。

    “喂！你这个女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还不赶快躲到后面去，想死么！”另一个死神总算发现这里还有一个完全不应该出现的人物，对仍在不知死活对着自家六席傻笑的女人大吼，拜托，那只大虚都要到她身边了。

    “是是是，我现在就过去。”挨骂的段千叶不以为意，慢悠悠向前移步，不忘继续欣赏美人，不过她眼前的朽木白哉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十七八岁版的？那把千本樱，应该还不会万解吧。

    朽木白哉微微扬起剑眉，看着眼前毫无惧意的女人被淡紫色结界罩住，一脸兴味地打量自己，完全无视身后虚群的咆哮。这个女人，不怕么。

    “朽木六席大人，发出去求救的地狱蝶都没有回音，我们现在怎么办？”负责联络的队员慌张回报，这么多虚，就算要撑到附近区域巡逻的队员赶来都很勉强，现在地狱蝶竟然半分回应都没有，难道他们今天真的都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保存实力，等待救援。”握紧手中千本樱，朽木白哉没有丝毫迟疑，“散落吧，千本樱！”

    对朽木白哉骤然飙升的灵压有所感应，深紫色结界即刻罩住了段千叶所在位置，将她完全隔绝于战场。站在结界里的千叶惊艳地看着漫天飞舞的樱花绞杀着大虚，“千本樱果然够华丽。只是，情况似乎不太妙。”皱了皱眉看着数量一直增加的虚群，就算是队长级别应对也有些勉强。朽木六席么，随着空气中越来越浓的血腥味，看着那些死神不断挂彩甚至倒下，段千叶不适地捂住口鼻，真实的战斗很残忍，完全不同于电视上看到的那种畅快淋漓。绯色樱花虽然一次次挡下虚闪，击杀周围的大虚，但它的主人仍为了保护部下，身上伤痕渐添，那抹千本樱也渐渐虚弱，让段千叶开始感到不安。

    愣愣地看着用已经变成普通刀刃的千本樱格开原本袭向自己结界的利爪，被逼至离自己不到三尺的朽木白哉喷出来的血溅在地上犹如一幅血樱图，全身是伤的他回首望向一脸错愕的千叶，剑眉微拧，优雅唇线勾起用最后力量吐出略显冷清的声调，“快逃……”他已经无力保护他的部下，也无法保护任何人，果然，爷爷说得没错，他的修炼还没有到家，但他没有机会了。

    “住手！”段千叶挡在已不支倒下的朽木白哉前面，紫色的结界竟然挡下了所有虚闪，段千叶看着围成一圈准备将他们撕裂的大虚，又急又怕，不由大喊，“住手！”似有感应般，另一枚古木手镯出现在她右手手腕，陡然发出的蓝光竟轻松压制住虚群的行动。

    ‘想要力量么？想要守护他么？’一个桀骜不驯的男声突兀地在千叶脑海中响起，千叶才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成灰色，所有东西似乎都被完全地静止了。

    ‘是的，我要守护他！’就算，她需要再次付出代价！

    ‘那么，将你的希望说出来吧，假若你的念想足够强烈的话，是可以用语言消灭它们的。’他也没剩多少力量了，不过灭掉这群家伙，还是很容易的。

    “把愿望说出来？”愣愣看着手腕上泛着蓝光的手镯，难道它是小魔那个护身手镯？具有言灵力的那个？不待千叶细想，原本静止的一切已经恢复原样，虚群再度攻击紫色结界，不给她任何犹豫时间了。足够强烈的念想么？看着身后重伤的朽木白哉，千叶明白自己别无选择。

    怎样才算是强烈的念想，她不清楚，但是她很清楚，她和朽木白哉，都不想死在这里！上前一步，千叶直接对上那些面容可怖的大虚，双眸之间尽是决意，“袭我者，俱灭！”

    朽木白哉仍未从素衣女子用他不曾见过的术制止大虚行动的震惊中恢复，便见她往前念出那句话语后，骤然暴涨的灵力便自她体内溢出，犹如蓝色流矢般直接袭向四周虚群，竟在顷刻便将虚群净化殆尽，而裂缝也重新合并，不复存在。剑眉微微皱起，仍旧无法从刚刚这戏剧性结束的意外中恢复，然而危机一解除，原本便硬用意志力强撑着的朽木白哉，稍一放松，便似被拖入无止境的黑暗，墨玉渐渐失焦，最后见到的，是那名女子急切呼唤自己名字的脸。

    “白哉，你没事吧？”没时间赞叹自己刚刚创造的奇迹，净化完虚群后即刻转身扶起陷入昏迷的朽木白哉，千叶有些手足无措，“你可不要死啊，没了你的尸魂界我不要啊”拜托，不要她刚刚到这个世界，就先挂掉她最喜欢的人物。她好不容易才在这里，遇到一个‘熟悉’的人。费力地半抱起朽木白哉，段千叶可以真实的感受到怀里的人正渐渐失去温度，一种恐惧感紧紧抓住了她的心。

    ‘嘻嘻，想救他吗？’脑海突然冒出调皮的童音，虽然有些差别，但感觉应该和刚刚那个男人是同一人。

    “你是？”段千叶愣愣地看着腕上微微泛着蓝光的古木手镯，这种类似幻听的体验还真是特别。

    ‘想不想救他嘛，再拖他就真的要挂了哦。’小孩子不耐烦的声音再度扬起，微微带了些恶作剧的意味。

    “怎么救？”不管如何，她不想他死。

    ‘不过事成之后你要付出很大代价的哦，你确定要么？’小孩明摆着幸灾乐祸，哈哈，如果现在她知道了，还会不会救这个人呢？

    某只不是很良善狐狸咬牙切齿地瞪着腕上手镯，“马上教我，你要是敢害我没有帅哥可以看，孤零零活在尸魂界看那些惨不忍睹的大虚我就扁你！”

    ‘好嘛，把你的手放到他的心上面，心里一直想着要救他，一直念着复原就可以了。’真是的，还没正式认她做主人就那么拽，以后他日子不好过了。

    不再跟某个欠扁的小鬼对话，将手压在浸染着鲜血的死神袍上，开始她不一般的营救工作。大白，在你还没有爱上我之前，不要死啊。念了一个小时，念到喉咙都干了，看着血慢慢的止住，朽木白哉的脸渐渐有了血色，感觉全身力气都随着刚刚的言灵耗尽的段千叶才停止。狼狈地躺在被双方战斗破坏得跟废墟差不多的地上，消耗了大量灵力后，基本上她就是想挪开朽木白哉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力气。半死的大白，废墟般的战场，狼狈不堪全身沾满血污的她，没有任何人烟的四周，段千叶无奈地看向仍旧万里无云的晴朗蓝天，哀怨出声，“还真的是不华丽的出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