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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朦胧夜色笼罩着层层宫墙围隔的肃穆皇城。已近子夜时分,白日里忙碌的都城也放缓了步伐,唯有一星火光在乾清宫附近挣扎,仿若想给予这寂寂宫闱的伤心人一丝安慰。

    “宣姑娘果真是不一般,你说这皇宫里哪天不得死几个人,可有哪个宫人像这般,有人替她光明正大地烧冥纸?”

    “可不是!皇上亲下旨为她大办白丧,连祖宗法制都不顾。我若是能得皇上这般对待,就是死一百次也愿意了!”

    “小丫头,你倒敢想!”

    “唉,我也就只是想想!”

    “咱都得叫她一声姑娘,自然是比我们金贵些。再说……好了好了,私议圣上,要被外头听到了,小心脑袋!”

    “玉儿姐姐,你也忒小心了些,这三更半夜的,哪有人到这死了人的地儿找晦气,长夜漫漫,咱们不唠点儿嗑,怎么挨呀?”

    “就是就是!你说这宫里生得比她美的大有人在,怎就被皇上看重至此,还拉了一个金贵的陪葬……”

    铜镜中映着一张憔悴疲累的脸,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位清丽佳人。一袭艳红嫁衣越发衬得面无血色。纤纤素指衔着点点胭脂在苍白的脸上晕开一抹娇色。嘴角微微弯起,泪珠却点点将其抚平。石黛细细勾画着素以为傲的弦月眉。自醒来便未曾中断的屋外唠嗑还在继续,字字句句都像针扎般刺痛胸口。痛,真的好痛!

    “玉儿姐姐,你胆大,去里边再取些冥纸吧。”

    “这会儿子胆又小了?你呀!”未多做推诿玉儿便起身推门而入,“啊,宣姑娘……宣姑娘还魂啦!”

    几个宫人一听忙凑头一望,顿时惊叫声一片:“来人啊,快来人呐,宣姑娘还魂啦!”

    “宣姑娘……啊!”

    “鬼,有鬼啊~~~”

    屋外声声惊叫,女子却仿若未闻,仍旧执着于画眉。许是终于满意了,空洞的双眸焕发出一丝光彩。素手一探,在妆匣底层摸出一粒丸子,昔日专用于他人的药,未曾想如今却是被自己服下。眼看就要送入口中,移至唇边的手忽反手一合,似想起还该做些什么,又似在等待什么。

    行至案前,提笔留下了在这人世间唯一的牵挂……

    杂乱的脚步声渐近,回眸的一瞬明黄色身影映入眼帘,月白倩影立于其旁……造化有多弄人,你在当时永远不清楚。曾经你相信的刻骨铭心,回忆起时已成过眼云烟;曾经你以为的可有可无,现在却真已擦肩而过,追-悔-莫-及!

    唇角微勾,眼底一片坦然。

    “如今已是乾佑九年了吧!”双眉微蹙,似陷入回忆中,“我们相识都十六载了……”藕臂轻抬,一丸药顺入口中,“若只如初见……多好。等我,我来了。”

    娇弱的身躯翩然倒地,满地白纸黑字随之轻荡,每张纸上都写着同样的三个字。

    耳边似有人在急切的呼唤,“阿宣,阿宣……”

    别唤,我只是去追寻属于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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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命难违

    当今天下四国鼎立,东南大楚,西南西川,东北大燕,西北狄戎。百多年来,四国征战不断,兵荒马乱导致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直至三十多年前的一场洛丘之战,四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共同签订了一份秘密协议。由此,百年来无休止的战争终于告一段落。四国各自发展,互不侵犯,进入了修生养息的状态。

    乾佑七年的春天来得分外快,上京城还沉浸在新年的欢庆中。

    大楚自开国来的一百五十余年,先后征服了江东、南蛮地区,平定了周边大小叛乱,大体统一了东南楚地一带。当今圣上楚天泽更是文才武略,十七岁登基以来,解除了先帝遗留的藩王之乱,在大楚整个范围内实行了自上而下的大整顿。乾佑开元以来,风调雨顺、百姓熙和。

    正月十六日,上元佳节刚过,一道皇榜便匆匆而下,几家欢喜几家愁,多少人的命运因此改写。

    “都怪你,给起个什么名儿不好,非得起个都是‘官’的名字,这不摆明了要让女儿走上这条路吗!”说话的是位年近四十却风韵犹存的妇人,正是官家女主人陈颜。

    “夫人,你怎如此迷信,命途的事儿岂是名字决定的?再说,当初这名字可是你‘赞不绝口’地同意的。”官致远急道。

    陈颜一听,更是大恼:“谁和你提当年,现在当务之急是想法子让绾婠躲过这次选秀!你说,皇上都七年没办大选了,怎的突然又心血来潮了呢?逃过了颜儿,却终究躲不过绾婠……”说着便以帕掩面,呜呜哭了起来。

    官致远见爱妻流泪,更是心急又心疼,忙忙劝慰。

    “要不咱回姑苏避避吧,什么劳什子官,咱也不稀罕。”陈颜流着泪哽咽地劝说丈夫。

    官致远看着满脸泪痕的妻子,又想到自己的小闺女,心疼又无奈道:“夫人,我又何尝在意这一官半职,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能逃到哪儿去呀?”

    “那么唯有一个法子了,”陈颜停止呜咽,正色道:“找个好人家,尽快完婚。”

    “这……”

    “爹娘,你们别想了,与其这样,倒不如参选去。左右是要与个不相识的人成婚,皇帝的条件难道不是最好的吗。何况,若是幸运的,皇上看不上女儿,被撂牌子了,许还有出宫的机会,再不济也就当几年宫女,年满就回来了。女儿不想这样随意的将自己的终身托付于一个不相干的男子。”女子声线柔美,一番义正言辞却说不出的动听。细看之下,年方二八,虽还梳着少女的垂鬟髻,形容尚小,然就这样未施粉黛的脸却透出一股出尘气质。肤若凝脂,眸若星辰,唇不点而丹,尤其一对远山眉,细长而舒扬,清秀明朗。上着翠烟衫,下着百水裙,越发衬得肩若削成,腰若约束。

    “绾婠,你哪晓得宫闱里的险恶,娘哪舍得让你入那虎穴狼窝?”陈颜满脸心疼,向来持重的官致远亦是双眉紧蹙。

    “女儿心意已决,爹娘莫要再劝了。”官绾婠说着便跪在二人面前拜了拜,“女儿往后恐不能再侍奉亲前,望你们原谅女儿不孝,定要照顾好自己。”

    陈颜哪里舍得,可也明白自己这小女儿的性子,怕是劝不动了,一旁想着只能默默垂泪。

    “绾婠,”一名与官绾婠有几分相似的女子自门外匆匆行进,虽身着布衣,却难掩其倾城之姿。正是官家大女儿官慕颜。

    “姐姐,你也来了。”官绾婠淡淡一笑。

    “颜儿,你来得正好,快劝劝你妹妹。”见劝不动,陈颜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大女儿身上。

    官绾婠却不等官慕颜说话,抢道:“姐姐,你懂的对不对?”

    本有一大番劝慰的话想说,可看到妹妹一脸坚定与信任,也深知妹妹的想法,官慕颜无奈,沉默了一会儿,心疼道:“想清楚了?不后悔?”

    “是。”

    官慕颜拭了拭眼角的湿润,转身对官父官母说道:“爹娘,让她去吧!”同样是女子,同样为人子女,打一娘胎里出来的两姐妹,又岂会不懂。

    夜凉如水,皎皎明月泛出盈盈月光,两个绝色女子并肩坐在门前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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