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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雨即来
政和三十七年,晋文帝晚年,国内陷入诸侯混战,嗣君操劳病逝,群臣拥立文帝七子即位,史称晋明帝,年号元祐。∮燃∮文∮小∮说,
元祐年间天下逢大乱,流离百室,哀鸿遍地。晋国内有东宫之争,外有夷族侵扰北塞,驻守西南境的邕国公主奉令北上伐月氏,征途中病薨,年仅十九,后晋明帝抱疾逊位,移宫南部云州,鸿嘉帝临危登极,昭告四海,众诸侯宾服朝贺。
此时平帝年仅十四,春城临安表面风平浪静,一场风波却惊天乍起。
白鹭悠悠,天地苍茫一片,又一年南朝之春离去。
三年前元灵均离开京都临安后,仅有几面之缘的执扇再也没有出现。曾在临安的市井中,卖柑橘的执扇给这位来自巴陵的女孩无意中讲起一个故事,并不美妙的开端和悲喜交加的经历。
元灵均被逐出临安前,她们约定每年春天在执扇必经之路的长亭聚,执扇会告诉她故事的结局,后来和父亲决裂,元灵均再未到过临安。元灵均失约三年,执扇也失踪三年,元灵均还在遥想她们相聚的那日。故事中期盼孩儿骑上宝驹踏上北宫山峰顶的美人如今在何方?临安晋宫后的北宫山,据闻山顶有红色妖狐作祟,专吸食男子精血以驻容颜,美人要是真的生下孩子,万难险境,在那种大家族里又该如何生存。
元灵均的噩梦里又出现了执扇的面孔。每次噩梦和疾病的交替折磨都让这个年少的孩子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没有阿楣温柔的面孔,没有熟悉的亭台兰室,以及苦涩到难以下咽的汤药。
这里是陌生僻远的异乡,远离临安城,远离常山巴陵。元灵均躺在山脚下一片遮天蔽日的荒地里,到了夏日,野草疯长,荻草和蒿莱串连成一片黄绿相间的江河,和风一同呜咽,翻滚,起伏,再卷向山口。山谷中回荡着阵阵不成调的琴音,男人的呼唤夹杂其间,与风声、琴声高低相和。
不远的巨石之上盘坐着一名鼓琴的少年,少年抬头看看天色,直到一曲奏完才怀抱七弦琴站起来,朝山下而去。
天边乌云翻滚,似一条朝人间嘶吼怒的恶蛟,仿佛下一刻就要和媪神进行一场殊死搏斗。这时,对面山中的林木波动起伏,大风又起了,风吹草低,不见人影。
火旼也从山上狂奔下来,一边嘶喊一边在草地寸步难行,火旼显得十分惊慌,他贪睡了一觉,再醒来就不见了主君的身影。
元灵均困在荒草中,一头长被坚韧的草叶纠缠住,她扯断草茎,咬牙奔跑起来,风穿过她秀丽的长,转眼间,人一般高的荻草倒下一片绿色足迹。
狂躁的山风盘旋直下,草浪花铺天盖地卷来,叶刃刮在裸露的肌肤上既疼又痒。
“快上来。”七弦琴少年朝元灵均递出一只手。
元灵均攀着少年的手臂爬到山径上,山径上有些年代的石块长满青苔,很不好走,元灵均磕磕绊绊几次,膝盖和手肘都沾满了污迹。
“六娘,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她的一对眼眶红红的,钟翠管感到奇怪。
“你什么时候练好了琴我就能睡好觉。”元灵均拍去衣服上的稀泥巴,继续朝前走。
看来琴技还是没什么长进。钟翠管红着脸向她道歉,快步追上去。
山路难走,他们逆风而行,钟翠管让元灵均拽住他的衣角,他在前面说道:“秋天的乐工考核要开始了,如果我能入榜,开春就能去常山巴陵,唔,到时候一起去看胭脂雨如何?”
“那没什么好看的。”元灵均摇摇头,一路走一路大喘气,钟翠管只好推着她的背上山。
“你们小女孩不都喜欢花?玉管和我说过好多回了。”
“是吗,我和她不同啊。”
天色昏昏,黑云低沉在头顶,两人加快步伐,终于赶在倾盆暴雨前回到家。
钟家门廊下,着背子的少女扶门张望,她担忧地蹙起眉,转瞬又弯起嘴角,像是在等待远行归来的良人,表情复杂万千。当见到村口走来之人的身影,少女展颜一笑,飞扑上去揽住少年的胳膊,“翠管,一月不见,我都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回来了。”
他俩早有婚约。严玉管在月前同阿娘去镇上探亲,恰逢长嫂产子,店铺上人手缺乏,她和阿娘留下来照看一段时间,耽搁至今才归。
这种被称为“青梅竹马”的感情让人羡慕,元灵均不以为然,她八岁开蒙上学,十岁上知人事,如今袅袅娉娉十三余,性情散漫洒脱,不拘小节,对男女间的感情似懂非懂,而婚姻于她而言,只剩下无休止的争执,没有半分绮丽可言。
“你真的要考乐工,会不会太难?”“不用担心,我会尽力的,考不上明年再继续,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去巴陵。”
在椸架前宽衣解带的元灵均还能听见钟家门廊下的喁喁私语。天被斧头劈开了一道大口,雨一瓢接一瓢地泼洒,雨脚如柱,顺着房檐淙淙哗哗淌下来,把屋后的翠竹和棕叶树浇个透,也把小儿女的情意淹没在嘈杂的雨声里。
元灵均在矮榻上躺下,头枕着手臂,左腿翘在空中,她用心听着两人模糊的对话,又突然爬起来坐在榻沿,用力揉着眼睛,直到看清自己糟糕的模样——污糟糟的裤脚,梢上的稀泥浆。元灵均**了一声,直挺挺倒向后面。
房檐下的翠竹变成了墨绿的颜色,雨珠从溜尖的竹叶滚落到水坑,滴答,滴答,静谧似无声,实则有声。
因为天气的缘故,老屋的堂室里早早点亮了灯火,一老一少临门而坐,看着雨幕,品着村里今年新制的绿茶。看似惬意的两人,其实各怀心事,并且忧心忡忡。
“……继续躲避在此绝非长久之计,老师想让主君认清眼前局势再行动,恐怕太迟了,最好的办法还是要拨云见月,掌握主动,不是蛰伏坐等谜底浮出。老师觉得呢?”年轻人道。
甄传庭赞同地点头,“关心则乱,还是旁观者看得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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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王师教徒
“可怕不在这里,目前我们尚且不清楚她真正的势力,很可能强大到无人制衡,或者只是虚张声势,趁局面还可掌控,老师要尽快劝诫主君……”年轻人突然住了口,一直望着雨幕的眼睛眯了眯,庭庑有一人在来回走动,似乎很焦灼,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过于保护主君会害了她的,只有如意志顽强的雏鹰一般从崖底飞起来才能在权谋争斗中生存。⊥燃文小說,老师,成为傀儡主不可怕,但是成为好战之人手中的傀儡,不仅是帝王的不幸,也是百姓的不幸,王师何不放手让她经历一番磨难,自己成长呢!”
鸳鸯藤在露天下接受大雨的摧残,但绝不会因此溃败,等到太阳出来,它的花朵一样美丽馥郁。人也是这样的。
这一睡连晏食也没能赶上,元灵均揉着空空的肚皮从寝房出来,灰麻的上衣皱皱巴巴,头乱糟糟地贴在脸颊上,样子十分邋遢随意,尽管被关心她的那些伯伯爷爷们劝过很多次,她依然我行我素,丝毫没觉得自己的着装不妥。
见王师还在和客人谈话,元灵均在庑廊里一阵徘徊,没敢上去打扰,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元灵均望着雨柱出神,只见对面的客人已经起身,看来他们的谈话已经结束了。
陈莒告辞出来,在经过元灵均的时候拱手一拜,而后撑开大伞走进大雨中。
“你过来。”
甄传庭看也没看她一眼,气冲冲走回堂室,在主几后坐定,老脸阴沉得可怕,一把长须在空中飞飞乱颤。
待元灵均一进门,甄传庭立即拿出在软垫下藏好的竹蓖。滋事闯了祸还敢若无其事睡一觉,的确很有勇气,但他绝不会因为元灵均的这份勇气就会有半分心软,这一通责罚今天是无可避免的,他必须让她清楚地意识到惹事就会受罚。
“伸手!”竹蓖是新做的,上一条被元灵均偷出去折断了丢到山沟里。
“能不能换种方式啊王师,真的是……我南朝邦国不是最好风雅讲礼,最厌恶莽撞粗鲁,棍子能先收一收吗?”元灵均的手还藏在袖中,她才没那么自觉要领罚。
说起来,不过是偷了王家一只老母鸡,也要这般小题大做,王师实在不通人情,况且她还把老母鸡还回去了,小气巴拉的王家小儿都没和王师说说情,真是心胸狭隘又惹人讨厌。元灵均心里再是不甘,也不敢把所想说出口再惹王师怒。
甄传庭对她实在是太生气了,“和你讲礼白费口舌,快把手伸出来!”竹蓖敲了两敲,不容反抗。
看来王师是动了真怒,元灵均立即把手伸出去,脸埋在胸口上,双肩轻微地抖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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