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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无助心声

    曹娥江，这条横跨新昌、嵊州、上虞、越城、柯桥五个县的河流，是流经山阴市最大的河流。关于这条河流，自古以来有着一个凄凉的传说。

    传说东汉孝女找寻溺水于江中的父亲，数日不得，昼夜沿江号哭。在五月初五那日，年仅十四岁的曹娥投入江中，在五日之后，人们发现了父女两人的尸体，二人紧紧相拥。这个传说，在上虞县中几乎是人人都耳熟能详。

    然而传说也仅仅是传说，人们或许会在饭后茶点时是跟天真的孩童讲起这个故事，给他们增加点孝的感悟，但在五月初五那天没有人会特意去孝女庙祭拜一下这位传说的主人公。因为这一天对全中国人来说是个与众不同的日子，上虞人们也一样。

    五月初五是端午节，相对于纪念曹娥来说，人们更愿意怀念一下屈原。虽然这所谓的怀念不过是吃着粽子喝着雄黄酒，有兴致的再念上几句“端午临中夏，时清日复长”之类的诗句。真要说的话，这个世道，又有几人还能真正悼念一下古人。跟所有节日一样，人们也在端午节参加各种余兴，尽量使自己愉悦和放松。

    1988年的端午，跟往年没多少差。自改革开放以来，全中国的经济基本上都发展起来了。即使是上虞这样一个小地方，也有了不少的商场。端午节自然比平常日子热闹得多。到了晚上，曹娥江畔聚集了不少的人。

    江上飘着数只船，船头船尾的灯在江边看去格外显眼。但江边的人显然对这些船没什么兴趣。月牙儿早已挂上了夜空，但却难以看到明朗的星辰。大概那些星星的光芒已被江中流浪的花灯羞回了家。成片的花灯漂泊着，照亮了江畔上人们的脸孔。年轻人嬉笑着，中年人沉思着，老年人微微颔首。气氛中透着喜气。

    但人群中却有两人的表情与透着喜气的氛围格格不入。一个三十多的中年人牵着一个六七岁孩童的手，两人看上去像是父子，却都苦闷着脸。

    中年人叫张越明，今年三十二。三年前和曾经的高中同学夏晟合资办了一家服装厂。服装厂的规模并不大，总共也就招募了二十个员工。刚开始的时候生意不怎么样，但随着经验的增加和来回的奔波，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但在两年后也就是一年前，正当服装厂终于走上正轨，张越明欣喜万分的时候，恩爱多年的妻子却一病不起了。妻子的死使张越明在未来一年里悲痛不已。终于在快要走出阴影的时候，既是合伙人又是好兄弟的夏晟的死讯无意在张越明没有愈合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夏晟的葬礼是在一个星期以前，在漆黑的棺木前久久伫立，张越明的眼泪几乎湿透了胸襟。终于止住了眼泪，张越明侧目看到了同样泪流满面的夏晟的独生子夏秋雨。夏晟的妻子陆姗姗早就没了，据说是因难产而死。在这个医学发达的年代，因难产而死的事几乎不再听说。但是，陆姗姗却意外地就这样离去。看着年仅六岁的夏秋雨，又想到没有留下一二半女的妻子，张越明心中泛起了苦涩。在跟夏晟的亲属商讨之后，张越明收养了夏秋雨。在牵着夏秋雨的手离开葬礼的时候，张越明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抚养这个孩子。

    张越明的家就在曹娥江旁的一所公寓，为了让夏秋雨快乐开心起来，张越明费劲了心思。各色零食，绝版漫画，凡是能想到的张越明都买了来，却换不来夏秋雨的一张笑脸。一个礼拜过去了，夏秋雨依然苦闷了脸。这也难怪，从小没有了母亲，现在连最疼爱自己的父亲也去了，小孩子没了依恋，又怎能高兴起来。张越明不晓得夏晟以前是怎么哄夏秋雨的，但他坚信，自己也能让这孩子笑起来，所需的不过只是时间。

    刚好在端午这天曹娥江畔有些热闹，张越明牵着夏秋雨的小手在江边走着。看着江中无尽的花灯，张越明想起往年这里面有一只会是自己和妻子放上去的，不免有些心塞。低头看看苦着脸的夏秋雨，夏晟又想到刚去不久的好兄弟，鼻子顿时有种酸酸的感觉，眼眶也红了一片。把夏秋雨拉到一棵柳树下，张越明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托着下巴，望向江中的眼神迷离了起来。

    夏秋雨看着张越明的模样，心中也泛起了涟漪。他知道这位叔叔对自己很好，这一个礼拜以来，张越明用尽各种办法来哄自己，更是买了自己平日里渴望万分的绝版漫画，这是自己的父亲从不会买的。但是，这一个礼拜，夏秋雨只是思念着自己的父亲。尽管张越明讲的笑话很好笑，但夏秋雨就是笑不出来，强颜欢笑对只是六岁的他难度很大。

    夏秋雨也看到了江上成片的花灯，耀眼的灯光在他看来是那么刺眼。他也看到江边人群嬉戏的场景，人群中不乏有父母带着孩子玩耍的，孩子爽朗的笑声，父母无声的鼓励，在夏秋雨耳中犹如来自地狱的咆哮。

    夏秋雨想到了些往事，一些无奈且残酷的往事。“我爸说了，你是一个扫把星，你妈就是被你克死的。”“我妈叫我不要和你一起玩，你是灾厄，会传染的。”……夏秋雨不知道扫把星啊，灾厄啊到底是什么东西。他问过自己的父亲夏晟，但夏晟却只是笑笑，他也就认为没什么。但在父亲的葬礼上，夏秋雨又从自己的姨父姑妈那里听到了类似的言语，且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又不似同村的悠悠、强子，虽然不明了，但他们这样看着自己，就浑身不舒服。

    夏秋雨又想起某个夜晚父亲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小雨啊，你知道爸爸为什么给你取名叫秋雨吗？因为啊，你是受到过秋天的祝福，沐浴着秋雨出生的啊。你妈妈呢，为了让秋之女神把快乐传递给你，所以住在了秋女神家里，你要快快乐乐的成长，这样爸爸妈妈才会高兴哦。知道了吗，要快乐哦！”

    “我，不快乐啊。”夏秋雨在口中轻轻念道，眼眶有些湿润。

    转头又看向那些在江边嬉戏的人群，夏秋雨心中有什么在躁动。

    “为什么他们可以那么快乐，为什么我却一点不快乐？为什么？为什么？……”夏秋雨在心中呐喊着，同时嘴角露出一抹邪异的笑。“他们需要受到惩罚，谁来惩罚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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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远去的梦

    冥冥之中有什么在蠢蠢欲动，随着夏秋雨心中的诅咒，有东西在响应着。

    曹娥江，原本风平浪静的江面，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打翻了江面上飘着的花灯，明亮的江畔顿时失去了几分色彩。人们诧异地看着这一幕，有人指着那个漩涡表现得无比激动，也有人拿出笨重的相机，想要留下这难忘的场景。但也有人保持着冷静，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漩涡保持着十二分的戒备。赵季晨便是其中的一个。

    赵季晨是上虞的一个散修，祖上曾是一个辉煌一时的修真家族，可惜到现在，就只剩下这一根独苗。这种事在修真界算不得什么，潮起潮落，跟王朝兴衰一个道理。修真讲的是资质，一般人想要修真只是空谈。赵季晨的资质算是中上，毕竟在这灵气稀薄的年代，没有名师的指导，仅凭祖上传下来的几卷典籍便修炼到金丹初期实所不易。

    在赵季晨结成金丹之后，和同样是散修的赫敏结为道侣，一年后生下了爱女赵慕欣。如今赵慕欣已然六岁，赵季晨携妻女来曹娥江畔游玩，不料却遇到这样的事。赵季晨对突然出现的漩涡心悸不已，看看身边的妻子赫敏，同样警惕着这个漩涡。

    赵季晨心中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当即蹲下身子，摸了摸女儿赵慕欣的头，说道：“欣儿，你先到路旁等我们一下，爸爸妈妈有些事。”

    赫敏也低下头，抚摸着赵慕欣的脸道：“欣儿怪哦，听爸爸的话，去上面等一下。”

    赵慕欣露出灿烂的笑脸，道：“知道了啦。爸爸妈妈是不是又要亲嘴嘴，欣儿不看就是了啦。”

    赫敏嗔笑一声，道：“小滑头，贫嘴，找打！”说着在赵慕欣的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一下。

    小丫头捂着额头故作不快，赵季晨拿开赵慕欣的小手，在她的额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赵慕欣吐了吐舌头，往路边跑去。

    看着女儿离开，赵季晨夫妇又回到了严肃的表情。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小心应付！”赵季晨的声音不响，却字字清晰。赫敏点头表示同意。

    “嗤！”巨大的声波震动着空气，同时从漩涡里冒出来什么东西。水跳了几米高，拍向江边，有不少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卷下了水。

    坐在柳树下的张越明和夏秋雨离江边隔了几米远，所以水并没有将他们卷下水，只是那冰冷的江水扑到张越明身上的时候，他终于感觉事情不妙了。早在漩涡出现的时候张越明就注意到了，但他也跟那些人一样并不怎么在意，以为只是正常的气象而已。虽然曹娥江从来没有出现过漩涡，但好奇心使他留了下来。但看到浪涛将人打下水的时候，他才开始惊慌。

    张越明立马站了起来，拉住夏秋雨的手匆匆往路边赶去。如果张越明此事不在惊慌状态的话，如果他有好好看看夏秋雨的话，就会发现刚才拍过来的浪涛，不曾湿了这六岁孩童半分。而这六岁孩童的嘴角此事还挂着一抹邪异的笑。但张越明现在是看不到了。又一层浪袭来，张越明一个趑趄，扑倒在地，视线渐渐模糊。

    看着张越明倒在地上，夏秋雨又转过身，看着从漩涡里出来的东西，竟然笑了起来。笑声不大，在慌乱的人群中有谁会注意到有个小孩竟然在笑。除了赵慕欣，这个自刚才一直站在路上的小女孩。浪又冲了过来，赵慕欣终于也被波及到了。黑宝石般的眼睛看到笑着的夏秋雨，看到了慌乱的人群，又看到的冲向怪物的父母，然后一片黑幕。

    赵季晨和赫敏已经看清从漩涡里出来的究竟是什么，是一条无比巨大的水蛇。不是生活在水里的那种蛇，而是完全由水构成的一条蛇。在水面上露出它三分之一的身体，如此就已经有十多米高了，最粗的地方恐怕要十个壮汉才能围起来。最重要的是它的声波攻击，每嘶吼一声就能卷起一层巨浪。

    赵季晨和赫敏踩着飞剑在水蛇旁打转却丝毫拿它没有办法。任何攻击对它都无效，就算劈开了它的脑袋，也能瞬间恢复原样。就像是拿着一把刀在劈砍水面，完全没有破绽。

    “轰！”金丹期的离火术能让一座大楼瞬间成为灰烬，却只能让水蛇稍微消融一部分，而这一部分又能在几秒钟之后复原。

    金剑碎原，赵季晨曾拿这一招劈开过半座小山，但也不能让这条水蛇首受创。

    赵季晨夫妻简直到了绝望的边缘。

    “季晨，用合击！”赫敏娇喝道。

    两人同时结起了手印，同样的手势，同样的速度，夫妻二人的配合相当默契。

    “空间错乱”，这是记载于赵家典籍上的一种秘术，原本需要一位元婴修士才能完成的书法，却被赵氏夫妻稍加修改，用于合击之术。虽然威力比不上元婴级别，但在这种情况下足够应付了。

    朦胧的雾气笼罩住了水蛇，甚至在水下二三十米处的地方也凝结了阴影。

    “破！”如雷霆响彻天空，原本水蛇所在之处只剩下了水面。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都看到了对方疲倦的面容。刚才的合击之术对他们的消耗太大。两人互牵着手，就要往岸边飞去。

    “嗤！”巨大的咆哮声又响起，空气瞬间冰冷。

    “噗！”“噗！”有什么透体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