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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爱江山的美人(1)

    机场的广播音机械单调地回响着。抱玉终于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递上了那张几乎被汗湿了的信用卡。

    “请给我一张飞往中国春城的机票。”

    她站在售票窗口,穿着pada新出的米白色长款的风衣,脖子上围一条杂色的毛线围巾,边角处小小的lv的logo在灯光下熠熠闪烁。她用流利的英文跟对方说着自己的需要。当售票员问她座位席别时,她想了一想,狠下心来,咬着牙说:“头等舱。”

    她的生活状况自然不允许她去坐头等舱,她只是想为自己狠下那么一次心。她太累了,作为一个穿着奢侈品牌睡衣和闺蜜挤在两室一厅的二手房里吃泡面的女人,她没有那么高的资格去拥有那么多,更何况咳嗽和贫穷是世界上最欲盖弥彰的东西,她却不得不去遮掩,然后风风光光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但这一次,她过够了那些遮遮掩掩的生活,为自己放纵一次也好。

    领完登机牌,她坐在候机厅里,看着航班信息的电子屏在有节奏的翻滚着。周围不少男性的目光都像一双双手一般扒着她的身影不放,她都习以为常,有能力的人影响别人,无能力的人被别人影响。

    她勾了勾唇,吐出口香糖,甩了甩自己黑棕色的长发,是那种做一次营养就相当于别人一个月生活费的长发。她拿出手机给尽欢打电话,将架在鼻梁上的墨镜推到头顶上,那是一位客人送她的,限量一百副的罗特斯,周围镶着400颗小钻石。

    那些来自各样男人的钞票,每一张似乎都写着“算我嫖你”,她也不在意,一张张存进银行卡,再一张张还给那些当初被她父亲拖垮的合作商和员工----周家的债主们。

    而身上这些昂贵的小玩意儿,包包也好高跟鞋也好墨镜也好,她更乐意自己穿在身上,去寻找下一个金主。尽欢曾用八个字来形容她的生活,“一生行骗,不曾负人”。

    “你丫又背着我偷汉子。”她将手机贴面低声说。

    电话里尽欢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没有,真没有。”

    “那你喘个什么?”抱玉挑眉,换了另一只手接听:“我记得你的床不是坏了吗?姑奶奶,你可别告诉我你现在和你的第n任正躺在我的床上,如果是那样,我回国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直接把你的喉咙割开。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喘。”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在酒店呢,刚认识的。”然后尽欢拿起毛巾擦着头发,问道:“你呢?和你的顾公子美国之旅……”

    “我要登机了,先挂了。”她不想听到关于那个纨绔公子哥的任何,于是匆忙收线,提起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奔向登机口。

    空姐微笑着对她说:“晚上好,欢迎登机。”

    她有些无措地递上登机牌,空姐亲切地把她引到座位前。她在走道上放下行李,感激的对她说“谢谢”。

    空姐拿过她的行李:“您可以把外套也给我,我帮您挂起来。”

    她愣了一秒,才忙不迭的脱外套,露出里面四千多块的miumiu连衣裙。

    坐在宽敞舒适的头等舱座位上,机舱温度高的要命,额头有些冒汗,心里的温度却截然相反。这样一个和她真实生活并不搭的座位,她付出了近乎两个月的房租。

    大学毕业后,父亲周怀景落马入狱,在那些找不到对口职业青黄不接的日子里,她做过某外企的医药代表,工作内容就是开着公司的车去拜访医生、药店,后备厢里有时装着u盘、笔、皮套笔记本,有时装着月饼,反正都是最后会被丢掉的东西。不会被丢掉的是抱玉承诺的返利,和辛苦维护的交情。

    有多辛苦呢,抱玉喝醉了会对人说,“王医生,像您这么好的医生真是不多了,我每天见多少?说句难听的,我真得了病,死也得死你手里。”

    王医生:“小周骂人是不是,我能让你死吗?真死了那也是你们这个扩张球囊有问题啊,哈哈哈哈。”

    抱玉:“怎么可能,我们这正规的外企,王医生你真是……”

    王医生:“那就还是我有问题,什么意思嘛,行行行……”

    抱玉:“哈哈哈我有问题我有问题,我保证不死行了吧,我干了啊。”

    她醉的不省人事,胃也不好,晚上尽欢帮她给倒水给她吃胃药,说抱玉你能不能别对自己这么狠。抱玉其实心里也挺心酸的,但还是咬牙小声说,我得养活我自己啊。说完她俩都特别崩溃,但谁也哭不出来。

    然后她若无其事的把包里一张张医生的名片倒在床上,按了一晚上键,把它们都存进手机里。

    没人能懂她这种感受,背负着生活的重压,卑微到感觉自己根本不配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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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爱江山的美人(2)

    傅云起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还有9个小时飞机才能抵达春城。他叹口气,合上手里的杂志,抬头向空姐要了一杯水,瞥见对面走道边坐着的女生。

    高跟鞋,丝袜,连衣裙,双颊一层细腻的粉,嘴唇一抹亮丽的红。飞8个小时以上,他恨不得穿着睡裤登机,竟能看到这种带全妆长途飞行的主。他收回目光,浅笑着看向窗外,凭着他纵横了广告界这么多年的经验猜测,这样的女孩要么是公关小姐早已出差成性,要么就是千里会情人不惜折腾。

    飞机进入平流层,抱玉换了棉拖鞋,掏出一个大号化妆包:卸妆水、面膜、眼罩、旅行牙刷牙膏一字排开。刚上飞机还没人用厕所,她进去把脸上的妆卸干净了,回到座位时餐点刚好到。吃完饭敷补水面膜,再去洗漱干净,拿起飞机上自备的杂志看起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时尚杂志这样形容傅云起,他很对得起他的名字。

    开篇文字就是大大的“广告界金手指”六个字,她懒懒的抬眸看着那占据了大半个纸张的背影,心想,也真难为了他们,搜肠刮肚去形容这位广告界新崛起的青年才俊有多么的超凡脱俗,气度斐然。他是一片云,高不可及,轻不可触。杂志在最后表示傅先生从来不为媒体拍照,编辑冒死,只能拍到他的背影,以饕读者。

    但确实是一个好的背影。

    杂志上的他背过身,望着窗外。落地窗外是巨大的落日,整个天空布满了火烧云,磅礴浩渺。他穿白色的衬衫,衣服有些皱,袖子挽起。他一手端着咖啡杯,看不见他的表情。窗外是群山无声。

    可惜他不认识她,或者说,不记得。

    她打了个呵欠,轻轻将杂志放回原处,戴了一片薰衣草味的发热一次性眼罩,找空姐要了一杯水,吞了颗褪黑素片,睡了。

    飞机颠簸婴儿哭闹,傅云起是个稍有一点动静就毫无睡意的人,他阴沉着面容用狭长的眼睛打量四周的环境,像是走在米兰时装周伸展台上,那种面容死气沉沉却英俊无敌的男人。顾嘉妮曾坦言过,说他就像每次打开时尚杂志都会看见的pada或者diohomme广告上那些说不出的阴沉桀骜却美得无可挑剔的平面模特。

    空姐从他阴沉的面容里回过神来,上前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需要,他微笑摇头。正准备躺下小寐一会儿,余光却再次瞥见走道边熟睡的女孩。那带着一次性眼罩的面孔让他再次觉得熟悉,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在哪见过。

    也许是刚看了那本杂志的缘故,使得抱玉又梦见了那个场景。

    十六岁,放学回家,家佣像往常一样准备好了午饭,她刚踏进客厅,就看见二十四岁的傅云起,跪在自己父亲面前,带着哭腔请求她的父亲再给他一次机会,说他如果丢了这份工作就什么都没了。

    抱玉从她的父亲那里听到一些,傅云起拉客户时,知道有一位客户喜欢打高尔夫球,就将礼物送到那人高尔夫俱乐部的储物箱里。接着,也许是巧合,也许是竞争对手听到了风声,将那个客户给举报了,有人打电话告诉了傅云起,他立马掉头回去,从箱子里把东西拿出来,刚转过身,走廊里便亮出了几束手电筒的光。

    那时一无所有的傅云起,只能靠跪在地上来恳求她父亲的原谅,用尽浑身力气去挽留这份工作,结果当然失望而归。和温饱有关的时候,一点点尊严算不了什么。

    春城的初冬,他走出院子时起了风,梧桐叶子落了满地,抱玉怯生生地倚在门框旁,忽然很想帮他把头发上的叶子扫去。

    第二次相见,已然是在法庭。她二十岁,神色涣散的坐在法庭角落的位子里,毫不起眼。原告早已差律师备好了所有证据与资料来反击她父亲的律师,结果是周怀景败诉,入狱服刑。抱玉一直都记得,那个原告,就是傅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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