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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临

    几欲将眼睛照的发花的强烈白光渐渐散去，龙继慢慢睁开眼睛，渐渐适应了外界柔和的光线。身边有淡淡的白色雾气缓缓浮动，放眼望去，天地间被淡淡的白雾笼罩。这雾说来也奇，在身边看着是极淡的，远处的雾气居然也是淡淡，好像蒸腾起来的薄薄的水汽，中间长长的距离，并没有让这个奇妙的雾气显得浓郁些。不远处的山水树木在犹如轻纱一般的雾气遮蔽下依旧清晰，雾气居然不能遮挡人的视线。

    雾气随着呼吸进入龙继的体内，被体内金色的法力化开，顿时转化为纯净的灵力。回想出来前父亲介绍过的九州奇景，这必定是号称仙乐州奇景之首的“九州灵雾”了！

    九州灵雾是天地间的精气所化，如烟的薄雾几乎可以出现在九州的每一寸地方，所以冠以“九州”之名，而唯有仙乐是唯一一个整个州都被灵雾笼罩的州，许多修者都慕名来欣赏这道奇景。仙乐州的灵雾与别的地方不同，面积广大只是其中一个特点，曾有修者这样形容它的大：浩荡似汪洋，远厚有天高。

    传说很久以前有位只手间可以驱星赶月的绝顶高手，飞入灵雾深处，又飞了许久许久，据说都快飞到了天庭的边缘都没试出灵雾最高点在哪里。而最让人啧啧称奇是：为何那位前辈这么肯定自己快要飞到天庭的边缘？那位德高望重在当时几乎天下无敌的前辈发咒起誓自己看到一片无边无际金碧辉煌的宫殿群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还有无数仙禽神兽的咆哮嘶吼，而他正要仔细看清楚的时候，眼前一花，已经坐在自己修炼的洞府中！能把这么强大的前辈戏弄得毫无反应之力的…….也许真的只有高高在上的天庭中人才可以吧！仙乐州为之声名大噪，常有修者游荡在灵雾里，希望求得些许机缘。或许是因为面积太大灵气太强的原因，原本不能遮蔽视线的灵雾到了这里，若是距离超过一定的限度，竟然可以阻碍修为不够的人的视线了。这更让人有理由相信仙乐州的灵雾里面有大蹊跷！

    九州的地灵力充沛，花草树木茂密高大。而且九州地广人稀，大片大片的林海花海充满了蓬勃的生机。眼中金光闪过，灵雾愈加变得透明，四周围的景物越加清楚，就连远远被灵雾遮住的地方也露出了真容，不过更远些就模糊不清楚了。

    龙继正站在某处林海中一片普通不过的树叶上，由于树林茂密，附近一颗树的树枝都已经横长到面前触手可及的地方。脚下柔软的树叶近二丈方圆，连着的树枝是这棵树上延伸出来的一个枝干的分支，上面树叶厚厚叠叠，要不是龙继眼神够好，还真被繁茂的树叶挡住视线了。这一棵树不得有数百丈高下，生长在一座巨大的山上。山上密密麻麻的树木犹如动物身上长出的毛发，单一棵树就有这么大，这座山有得有多高大！群山连绵起伏，九州灵雾仿佛被子盖在群山上，庞大的山群便透出一股子不可测的神秘。九州的一角就这么缓缓呈现在龙继面前。

    龙继出了会儿神，林海里生灵无数，身边树干上寄生着数窝虫子，这些带毒的狰狞虫子张开尖锐的牙口飞来飞去。不时有飞禽在树木间的缝隙飞过，爪子闪着寒光，不断的摆头寻找可以填饱肚子的猎物，突然尖锐的鸟鸣声穿过重重的林海，附近的飞禽顿时被吸引过来。下方几只在树枝间跳跃奔跑的野兽听到声音也快速向这边爬上来，震得树叶哗哗作响。短短的时间内，一大群嗅觉敏锐的大型野兽聚集过来，盯着龙继流着口水咆哮着。只是龙继本体的强大，隐隐的威慑力让这些生灵打骨子里畏怕不敢上前，只好围在外面打转。

    龙继对身边的动静毫无反应，他茫然的看着头顶的九州灵雾。林海里生灵无数，但他却没有感应到一点人烟，完完全全一副从未被开发过的原始状态。一时间不禁有些失神，想着自己接下来往哪个方向走好一点。思考良久，无奈的叹了口气，回过神来不屑的看了眼越来越多已经围了一圈的飞禽走兽，眼里金光闪过，重重的哼了一声，无形的威压像四面八方迫去，好似水波般往外荡漾开，飞快的扫过周围的生灵，那些飞禽走兽鳞虫羽虫突然惊恐的嘶吼起来，好似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慌不择路的轰然散开，畏畏缩缩的不敢靠近，也不敢远远逃离，一个个低头趴俯在树枝上，有些生灵吓得筋骨酸软，支撑不住身子，直愣愣的从树上掉下去。百丈内顿时安静下来，没有一个生灵敢发出任何声响！

    好似看地上的灰尘，余光扫视过远远树枝上蜷缩着身体的各类野兽，嘴角微微翘起，自然有种立在云端俯视蝼蚁的高高在上。野兽们把头深深的埋在前肢里，敬畏的低着头，生怕看到龙继，好像光看到龙继也是对他的亵渎。过了好一会儿，感觉龙继没有动静，雄壮有数十人大小的粗犷野兽们才小心翼翼的发出柔弱的“呜呜”声，小幅度的上下点头对龙继讨好求饶。

    再次深深的叹了口气，仔仔细细的用某些特殊的手段探测了一下，方圆百里内，除了懵懂的野兽，依然没有智慧生灵。正打算随便找个方向碰碰运气，不经意的扫过斜对面的山上，惊喜的“咦”了一声。九州的山无比巨大，山与山之间间隔因此更加遥远，龙继的探测手段并没有达到那么远，好在他的眼睛异于常人，远远的，一道几不可见的炊烟袅袅升起，穿过林海树枝头稍，在九州灵雾中缓缓散开，白色的炊烟几乎与灵雾融为一体，变得难以分辨。龙继乍看过去，差点没有认出来。哈哈一笑，高高在上有如天神的气势化为春风和雨，野兽们颤抖着站起来，却依然畏缩着不敢看龙继。龙继大笑着，化成一道清风升起，随着林海上挂过的狂风，吹向炊烟升起的地方。

    顺着狂风飞到高空，出了林海的范围，九州灵雾在身边起伏荡漾，与林海中的比起来，高空的灵雾更加活泼灵动，也更加厚重稠密。龙继隐隐察觉头顶的灵雾有如深海的暗流，白雾雾的一团，却暗含着狂暴无匹的力量。心里微惊，下意识的降低了高度，即便自己可以行云布雨，但那无边无际又相互牵连的九州灵雾还是不要碰的好。

    狂风呼啸间，龙继以飞近炊烟上空，运足目力，眼中闪起细碎的金芒。透过重重叠叠的树叶植物，看到下方一个三丈直径的树枝，被削去了上半部分，只留下平平整整的下半层。五个穿着统一式样道服的年轻男子站在上面，众人中间升着火堆，一只被洗剥干净的无名野兽架在上面，烤的金黄流油，滋滋作响。身背长剑，穿青色道服，胸口位置绣一把金色无壳长剑花纹的少年，正拿着小刀在烤肉上面比划，另一只手拿着现削的木碗，好像在考虑从哪里下刀比较好。其他四个青年也都围着烤肉，要么涂抹香料，要么翻动烤架，要么拿着木碗小刀在旁边垂涎欲滴。无形的剑气随着五人的呼吸从周身大穴进进出出，剑气割动空气嗤嗤作响，但旁边的树叶以及身上的衣服却毫然无损。这五个人走的剑道一流，功力也入了门庭，蛮有火候了。

    好似感觉到生灵靠近，第一个少年，也是周身剑气最强，几乎压得另外四人的剑气略有变形，分明是五人的领头，抬头向龙继看过来。他的面容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倒不是说长的不好看，而是气质实在太平凡，和他强大的剑气很不相称。龙继距离众人不过十几丈，但中间树枝树叶让人看不清对面，这少年眼神透出无形剑气，透过重叠茂密的树叶，对上龙继淡金色的双眼，确定龙继也能看到他，冲龙继抱拳笑道：“在下一剑，小九州剑宗弟子，与四位师弟在此，道友木行法术了得，不知如何称呼？”四个师弟连忙端正好形象，顺着一剑的目光向树林上空看过去，他们剑眉星目，一剑的气质顿显灰暗。

    繁茂的树枝叶哗哗响动，带起流水般的波纹，好似变成了虚幻的影子，龙继无声无息的穿过。一剑五人万分惊讶，树枝树叶除了发出流水一样的声响，居然连一片叶子都没有被带动。

    龙继拱手道：“在下龙继，日前化形出界，想寻个去处，道友可否告知最近的修者聚集地？”

    缓缓向前飞动一段距离，慢慢的停在一剑五人前面三丈处。淡淡的金光升腾而起，带着中正平和的味道，将四周的树枝叶染上薄薄的金色。

    紧绷的神情减缓，一剑五人的看着周围的金光，带上了几分亲切。泯成一条线的嘴角大大的咧开，一剑笑道：“道友法力，正是我仙道正统，和我们师兄弟五乃是同道啊！恕在下失礼，敢问道友真是灵禽得道化形？在下眼拙，道友法力纯正规矩，全无灵禽的野性自然，教人难以相信！”说着，一剑鼓荡法力，剑气纵横，惨白的剑光照得他们师兄弟几人脸色雪白犹如厉鬼。

    同样中正平和的气息散开，与龙继的法力彼此呼应，气息竟没有什么不同。瞳孔深处一道细线般的金光不可察的一闪而过，龙继的气息难以察觉的发生了细微的改变，变得与一剑的气息更加相似，满是回忆的感慨：“我尚未化形时，吃过一枚奇形果子，香气清冽，让我功力大增，短时间内便让我化形成功，从此我的一切皆与人无异。”一剑五人恍然大悟，其中一个道：“道友是在幸运，那枚果子功效如此强大，定是天地奇珍，道友造化让人羡慕啊！”

    龙继笑而不语，只是礼貌的点点头，目光锁在一剑这个领头人身上。近距离看一剑五人，脸上的绒毛还没有完全褪去，气质稚嫩，整个一个半大少年，却学着江湖老手说话，显然是刚出山的菜鸟。

    龙继对一剑道：“不知道友所说小九州是何地？剑宗又是何门何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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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边缘

    一剑伸手虚引，邀请道：“道友若是不忙，不妨先坐下吃些东西。”

    众人围着火堆坐下。

    一剑先是介绍了他的四个师弟，分别叫做：陈石，陈家宝，陈家俊，陈帅。来自同一个村子，入剑宗修炼已有数十年。

    陈石继续翻动着烤架，他们知道龙继是灵禽化形后全都放下了堤防，注意力又重新回到烤肉上。

    一剑一边看着香味渐浓的烤肉，一边冲龙继随意说道：“道友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小九州？不知道友又是如何到达的这里？”

    陈石烤好肉，陈家宝切好块分别放在几个木碗里，陈家俊拿起一个木碗递给龙继，龙继接过木碗道：“这事说来也不奇怪，我刚化形结束，天地灵气大乱，我躲避不及，给卷了进去，毫无反抗的，被卷到了这里。”

    五人点头不语，九州灵气活跃难测，偶尔将一个没有防备的人卷走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不足为奇。

    一剑伸出手，凭空抓出一个淡绿色的半透明葫芦，齐人腰高的葫芦盛满稠密的酒液。轻轻一晃，“啵”的一声，震开塞子，酒香四溢。四个师弟面露馋相，眼巴巴的看着一剑。

    龙继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酒气清雅，冷香扑鼻，入喉化为烈火，好酒！”睁开眼看着一剑道：“可是出自小九州？道友不妨细细说与我听！”

    四个师弟不悦的皱起眉头，龙继不经意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来自小九州的四位剑宗弟子不喜，然而师弟们却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只是默不作声的拿过木碗，坐下吃肉。

    一剑道：“确实是好酒，道友试试？”一道细流从葫芦中飞出，被双手拿着木碗的龙继一口吞下。

    一剑五人具是一惊，龙继双手分明没有动，也不见道术的痕迹，酒水就这么从葫芦里飞出来，稳当当的落入龙继嘴里。显而易见，龙继道行修为很高，木行水行法术随心而动，一剑五人不由有些拘谨了。

    龙继就着酒，大口吃肉，啧啧有声。三两口吃完，陈家宝赶紧又给龙继添上。

    一剑清了下嗓子，小心把木碗搁在脚边放好，端端正正的坐着，脸上不由带了两分骄傲：“小九州，自神话时代以来都是九州最繁华的地方，所以号称‘小九州’。如我们剑宗，还有敬宗，药宗等，都是从神话时代传承至今，可以说是整个九州最最强大的宗门……”

    龙继笑而不语，虽然他从来没有来过仙乐州，但在九州其他地方，他知道的强大宗门数不胜数！一剑说剑宗是强宗，是在是因为被他的眼界限制罢了。

    隔空抓来一块烤肉，龙继打断一剑的话，问道：“不知道我们在的这个地方具体是哪处方位，往哪个方向才能到达剑宗？”

    毫不介意龙继的无礼，在宗门这么多年，师兄们对他们这些低级弟子，常常是这个态度，早就习惯了。他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龙继的脸色，反问道：“道友可知九州有多大？”龙继暗笑，九州有多大，他再清楚不过了，自己小时候可是……但为了照顾自己“灵禽化形”的外衣，龙继面不改色，很配合的摇摇头。

    一剑倒也老实，没有借此机会大吹特吹，如实说道：“九州多大，我亦不知，恐怕除了可以在九州随意跑动的长老外，剑宗估计无人得知吧。我只知道小九州地处仙乐州的中心，只占仙乐州很小的一部分，大大小小上百个宗门在小九州开宗立派，离剑宗最近的宗门……听说有个结丹的师兄都花了数日才到，这还是小九州妖魔绝迹，灵气相对温和，没有外力阻碍他赶路的原因。就说剑宗占地吧，结丹师兄没有数个时辰的全力飞行也不能绕期一周。剑宗宗门外还分布着数百村落……这么一层一层算下来，九州简直无边无际！我们师兄弟五人，从剑宗出发，一路历练，数月以来，已途径两个宗门，也只能算在剑宗宗门门口打转罢了。”

    龙继点点头，一剑说的的确符合实际，九州的天地之力灵动活泼近乎狂躁，只有金丹神通才能适应。九州广大无边，一剑几人几个月的跋涉，高手一个跨步眨眼即到。“还在剑宗门口打转”，说的极为贴切。

    见龙继点头，一剑更增两分精神，将木碗远远推开，向龙继微微靠近了点，继续说道：“听出过小九州的师兄们说，九州极其绚丽，极其精彩，可惜我连小九州都未曾有能力出去过，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有实力见到师兄们说的景色！”

    四个师弟吃肉的动作短暂的停顿了一下，眼中微光闪烁，想来和一剑一样，对九州极为憧憬。

    一剑又突然拍着大腿哈哈大笑道：“不过小九州真正是个极好的地方！灵气平和，无数个岁月下来，妖魔鬼怪被杀的干干净净，早在小九州绝了踪迹。虽然小九州因此越发的地广人稀，越发的清冷。但是，哪怕是凡，只要小心些，都不会遇到凶险，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四个师弟听到一剑这么说，无不面露笑容，重重的心事被放下，暂且让自己忘却那些遥不可及的事情，四人相互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到了些酒，美滋滋的就着香喷喷的烤肉吃喝起来。

    看四人精神饱满，衣服上虽然有些灰尘，却没有半点破损，果然如一剑说的那样，小九州风平浪静，没有太大风险的。

    默默的叹了口气，眼睛深处一道金光闪过，冰冷的金光凛然不可接近，高高在上仿佛与生俱来，龙继淡漠的扫了一剑五人一眼，三两口吞下烤肉，随手把木碗丢开。金光轻盈的在他身上拂过，油污消失的无影无踪，重又变得干净清爽的龙继蓦地站起来。

    一剑五人也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站起来，一剑急忙问道：“道友怎么不继续吃了？可是烤肉不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