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凡界长曜国
【凡界――长曜国】
我最后一次真真切切地见萧漫,是在萧文程的婚宴上。彼时西风扫落叶,已是暮秋时节。
文程是萧漫的堂弟。我也是在那天听说萧漫也是冠了文字辈,原该叫做萧文漫,改名不过是近五年的事。
哦,算起来,我嫁给萧漫也五年了。还真巧。
模模糊糊便觉得脑海中紫菀花翩跹不止,有个看不清面容的姑娘把手中折扇递给什么人,她嗓音甜甜裹着笑:“文漫听着真像女孩儿的名字。扇面画好了,喏,送给你。”
却怎么想不起来她是谁。最近连记忆也越来越差。我问知月:“你晓得谁会画扇面吗?”
她惊讶地看着我:“娘娘……您忘了……您忘了您画的扇面,千金难求。当今属您画得最好。”
手忍不住抖了抖,还没反应过来,朱色锦玟茶杯便已落地,带起了一声碎响。我惊慌失措地抬头,正对上萧漫那双寒冰似的眸子。他身旁依偎着的是不是赵以清,我有些辨不清,忽觉得她唇边携的那一抹笑格外熟悉,心里蓦地钻出一阵锐痛。真的是她。喜娘连忙伏跪在地上,行了个端端正正的合十礼,嘴里念着“岁岁平安好事连连”。
手一直在抖,控制不住。一直挨到晚宴,我没敢再碰任何东西,没有再喝一口水。
文程挽着凌衣过来敬酒,凌衣娇羞的模样,再不是那个时时刻刻护在我身边、动不动就拔剑的女侠了。我抬起宽大的荷边袖想抚一抚凌衣的脸,却抬到半空时候收回来,生怕颤抖的手引起旁人的注意。
她眉目生彩对我坚定地一笑,多少让我心安。文程已经把酒杯递过来。我推说身子不大舒服饮不了这酒,身旁却响起萧漫凉悠悠的声音:“朕怎么记得爱妃酒量好得很,昨夜不是喝得很欢畅吗?”
昨夜啊。我一点也不惊讶。宫女来给我送时令的金橘,那时候我在院子里跟沈素喝酒。那个宫女,是他身边的人罢。这话说来也可笑得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偌大的长曜国,不都是他掌心之物么。
右手接过酒杯,同时扬起宽大的左袖挡着,一饮而尽。酒杯被我紧紧握在手里,生怕出了上午的差错。
终于挨到了回宫。知月扶着我慢慢走在萧漫跟赵以清的身后,我看着前方的他们如胶似漆,缱绻温柔,鸳鸯佳人,真是亲密。
知月抬头,怯忧忧地唤了我一句,“娘娘”。
她确实是多虑了。我怎么会伤心呢,我祝福萧漫,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自始至终都不曾是他的有情人。
却见萧漫转回头来,眼睛里满满的笑竟是要溢出来的模样。我却从里面看到了满满的冰凉,满满的是看着一个仇人濒于绝望时候的大快人心。
纵然再绝望,我也对他笑。
“清清想看爱妃作画,今晚趁着心情好,你做一幅给她看看。”他说这句话的语气,是风轻云淡的理所当然。
用力攥紧衣袖下发抖的手,我努力使自己的笑看起来更真切更遗憾:“真是抱歉。我今日喝了一些酒,不便作画。”
“哟,可真是新鲜,昨晚跟沈侍卫喝一坛酒后画扇面仍能挥笔自如,现今喝一杯却作不得了,”他甩开阔大的衣袖抚上赵以清的左肩,侧脸看着他真正的爱妃,笑意盎然,“清清说是也不是?”
赵以清却是回了我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姐姐可是因着琉璃的事埋怨我,不肯给我作画?今日妹妹站在这儿,要杀要刮但凭姐姐的意思,只要姐姐肯原谅我。妹妹实在不知那是琉璃,所以才……”
我上前直截了当给了她一巴掌。喉头涌上来一股腥咸,被我咬牙咽下去。
紧接着是萧漫给了我一巴掌。我料得丝毫不差。顺着他掌掴的手势旋了半步背对他跌在地上,趁低头的瞬间把刚刚涌出来的血擦干净。幸好是婚宴,我着了件绛朱色长裙,颜色遮一遮,便看不大出来。知月大呼一声赶紧扶我起来。
耳畔传来赵以清嘤咛委屈的哭音,赶在萧漫责骂我之前,我一字一句道:“知月,把我的画具带到清娘娘宫里。”
------------
2凡界长曜国
我活不过三天了。
头发开始大把大把地掉,这是身体溃败的征兆。我还要用心地藏起来,怕别人更怕萧漫知道。
沈素有没有找到那个地方,却是我此刻最担心的。
萧漫跟他的清清卧在软榻上喝酒,我在他们正对的下首的桌案上为他们两人描丹青。我的身份像是宫里的画娘。下笔抖了抖,却被我极力控制住。等到作完一副两人卧榻相拥,执杯对饮的画,已是更鸣子时。放下画笔那一刻,竟然全身都忍不住在发抖。赵以清趴在萧漫怀里睡着了,酒洒在了他的袍子上,他丝毫没有在意。
他是一个爱干净的人。爱干净到极致的人。几个月前,还是更早,我记不得了。宫宴上我不小心把茶水洒在他的身上,被他关在水牢三天三夜。出来后全身被泡的浮肿冰凉,那时候琉璃抱着我,哭了很久。
那时候,琉璃还在。
我在水牢的第二天,便听守牢的侍卫说萧漫把岳丞相的女儿迎进了宫门。因为在我之后,岳姑娘也不小心把茶水洒在了他身上,全家老小惶恐不已的时候,却是他亲自扶起她,说:“琴书怎么能与她相提并论呢?朕钟意于你,莫说一杯茶,即使是一碗热汤泼在朕身上,朕,甘之若饴。”从此宫里传出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话。
我趴在琉璃怀中,被梦魇困住五天昏迷不醒。梦里反反复复,反反复复不过一句“甘之若饴”,把我折磨地这样深。我是那段佳话里的什么,没人比我自己更清楚。
他小心翼翼地将赵以清的身子从怀里移到床榻上。那样温柔细致的模样,我曾经很熟悉。后来竟再也不敢看。
有双手顺着我的肩膀、胳膊缓缓拂过,然后残忍地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我抬起眸子对他笑,透过他笑意正浓的目光,他深邃嘲讽的目光对他笑。
他的脸凑过来,双唇划过我的脸后紧紧贴住我的耳朵,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爱妃可是觉得冷?”他贴着我的耳朵问。
我笑着点点头。
如果不是手腕处传来刺骨的痛,我甚至会觉得这声音是关怀我的。
手腕处的痛又加剧几分,他却仍没有放松的意思:“你袖口处那一片暗色是什么?”
“茶渍。今日我不小心打翻了一杯茶,皇上您不是看到了吗?”我说。
他看着我时眼睛亮亮的。亮亮得泛着冷光。那道光似可以直透人心,将其瞬间冰封。他说:“爱妃真爱说笑,我倒是没有见过茶渍可以沁出这么深的颜色。”
我盯住他的双眼,道:“皇上应该最知道茶渍什么颜色的,我记得不久前不小心把茶水洒在您的袍子上,可是污了很深一片。所以才心甘情愿去水牢受罚。”
他却骤然松开了钳住我手腕的手,眼里有一丝不愿再提此事的狼狈和慌乱,却是一闪而过。紧接着换上一副我并不熟悉的神情,“都是两年前的事了,岳琴书都死了,你终究忘不了那一次吗?”
她什么时候死的,我不清楚。心中隐隐地痛。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10190
10191
10192
10193
10194
10195
10196
10197
10198
10199
10200
10201
10202
10203
10204
10205
10206
10207
10208
10209
10210
10211
10212
10213
10214
10215
10216
10217
10218
10219
10220
10221
10222
10223
10224
10225
10226
10227
10228
10229
10230
10231
10232
10233
10234
10235
10236
10237
10238
10239
10240
10241
10242
10243
10244
10245
10246
10247
10248
10249
10250
10251
10252
10253
10254
10255
10256
10257
10258
10259
10260
10261
10262
10263
10264
10265
10266
10267
10268
10269
10270
10271
10272
10273
10274
10275
10276
10277
10278
10279
10280
10281
10282
10283
10284
10285
10286
10287
10288
102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