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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条能盘起山的黑蛇

    这个故事起源彝族,有人信,有人不信,但无论你信与不信,故事就在这里,悠久流传。

    在元江与阿墨江的分水岭上插着座哀牢山,俯瞰而去,这座山就像是一口铜钟,镇在两江之间,把云贵高原和横断山脉硬生生割成两半。不管是南来的北往的,去大理的还是红河的,都得从这里绕上一绕。

    而故事就要从这座山开始说起。

    上世纪50年代末,刚打完解放战争,山道还不通畅,时逢寒冬,整座哀牢山都被难得一见的暴雪封了山,远远望去,白皑皑的一片盖着层紫土地。

    那天是农历正月十六,夕阳西下,哀牢山顶上涌了有百来号彝民,围着篝火、弹着龙头弦子,手牵手围成个上百人的大圆圈,跳着左脚舞,唱着左脚调纪念传说中的阿里阿罗勇斗恶龙,救下红河。

    说来也怪,连大山都给雪封了,可这红河上却连半点冰壳、一层浮冰都没,老阿普(智者)从瞭望塔上望去就看见夕阳照得红河越发深沉,河面上泛着微波涟漪,煞是漂亮。

    也不知是被红河水映得,还是被残阳染的,连天那头的月牙儿都泛着一抹红晕。

    村里有个彝族青年叫阿扎,这会儿已经喝得有点微醺,抱着酒壶,跌跌撞撞爬上瞭望塔,笑道:“阿普,啷个每次节庆你都一个人坐在这里?”

    老阿普笑笑,敲了敲烟袋,感叹道:“老咯,玩不动咯,阿普都半截腿伸进了泥巴里,还是守着红河要紧哟。”

    阿扎一听乐了,说:“阿普啊,都什么年代了,那上古的传说哪会当真,这红河呀,二十年都不泛滥一次,啷个会有黑龙被镇在底下嘛。就算有,那也都成了老龙,哪来力气炸河哟。”

    岂料,老阿普一听这话,顿时来了气,拿烟袋朝他脑袋上一敲,严肃说:“谁说没有黑龙!在我小时候,就闹过一次灾,就是今天这个日子,河面上跟炸开锅一样,咕噜咕噜的冒着泡,那动静大的呀,连哀牢山都晃了起来。当时的老阿普让我们窝在村里别去看,可我好奇啊,悄悄钻到林子里望红河上一看……乖乖,那条黑龙足足有七八十米,居然还从河面上直了起来!那双红幽幽的龙眼,我这辈子都是忘不得的。”

    说到这,阿普回头看看村里的孩子们,唏嘘道:“当时可苦啦,往后几个月,漫山遍野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只能啃树皮,嚼菜叶,哎,那种日子你不懂……”

    阿普说完抬眼看看阿扎,却见这小子跟中了邪似得冷汗直流,两只眼睛瞪得贼大,止不住的打颤,连嘴唇都紫了下来。

    “阿扎!阿扎!”

    老阿普晃了晃他,阿扎终于回过神来,惊慌的看着阿普:“阿、阿普,你、你说的炸河,是不是这样的……”

    他摇摇一指红河,阿普望过去,连烟袋都吓得掉进了林子里。

    本是平静无比的红河突然掀着一道道惊涛骇浪,那浪头能有二十米高,打得两岸的林子东倒西歪,林子里到处都是飞禽走兽奔走呜咽的声音。

    “炸河了……炸河啦!”

    老阿普瞪大了眼,在瞭望塔上高叫,可底下村民欢歌笑语的声音比他响得很,老阿普一急,蹬蹬蹬冲到篝火里头,撩起一脚把火盆子踢了个翻。

    在彝族文化中,踢火盆子可是禁忌,不少人都停了下来,看着老阿普发疯的样子,在想他是不是犯了什么病,可老阿普根本不管他们,也不管脚底板烫,把所有火盆子都踢了个遍,直到没人再跳舞弹弦,所有人都看着他时,他才大叫:“炸、炸河啦!”

    村子里老一辈人不少,听到他这话,晓得事情严重,各个都是冷汗淋漓,直朝瞭望台奔去。

    上去一看,此刻的红河中间一段早已彻底炸开了锅,到处都咕嘟咕嘟冒着泡,浪头高得看着就怵,水底下更像有无数门火炮,咚咚咚的朝天上冲着水柱,那些个往日钓不到的大鱼各个都翻着白肚皮,从水面上飞了起来。

    村里头都知道,这红河水呀,不是红的,是因为底下有红砂岩所以看起来像是红的,然而此时,整条红河像是瞬间换成了血海,浪头打在山上,把山都淋成了一片血红。

    “炸、炸河了!黑龙!黑龙要出来啦!”

    全村的老者撒丫子的跑回屋拿起土枪锄头,让年轻男女提起火盆子,什么也别管,跟着他们下山,沿途就听着一声声连天炸河震得人腿软。

    哀牢山此刻早就封了山,山路难走的很,又是紫土又是雪地,一脚踩下去就跟踩着泡屎,想甩都甩不掉。百十号人撒丫子往山下跑,而山下却有无数野兽疯了似得往上逃。

    连黄皮大虫(老虎)都怪叫着横冲直撞,见人都不停,直往山上逃。

    到这关头,谁都知道了事态严重,几个不以为然的少年郎都纷纷绿了脸。

    这炸河,难道真是恶龙作怪?

    但跑到山脚一看,全村人都傻了眼。

    浪头没了,水炮停了,半拉林子被红河水冲得倒向一边,山根子上留着一滩滩的斑驳血迹……而在红河面儿上躺着条至少有三十米长的黑影!

    “黑龙!是黑龙!”

    老阿普惶然的叫着,连手脚都颤抖了起来,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六十年前红河炸河,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条黑龙,只是当时那头黑龙直立在河上仰天尖啸,威风凛凛,而今这条黑龙却像没了气的皮囊,软趴趴的伏在红河上一动不动。

    几个老人商量了一番,最终决定派一个小赤黑(被人贩子卖来彝族的外族奴隶)去打探打探情况。那个赤黑本来死活都不肯去,直到老族长承诺,等这件事情如果他能活着回来,就放他回汉族,他才勉强答应下来。

    这些彝民给了他一艘木舟,一根火把,让小赤黑过去打探打探情形,看看那头黑龙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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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比村庄还大的绿眼睛

    彝族对待奴隶远不像汉族和鬼子那么狠,动不动就挥鞭子抽,朝脸上扇的,可奴隶毕竟就是奴隶。累活苦活样样都得干,小赤黑七岁就被拐来了哀牢山,整整八年,天天被使唤来使唤去,巴不得插上翅膀逃回老家。

    眼下黑龙横在河面上,背对着岸,看不到正脸,要看龙是死是活就得绕龙划一圈,小赤黑觉得,这是个机会,只要绕到那一头,村民看不见了,他便可以划到河对岸,从那边山头逃回陕西。

    有了回家的奔头,小赤黑胆也壮了,往船上插好火把,双手握着木桨就朝黑龙划去。

    黑龙离岸能有五六百米,往日也就划拉个几分钟的事,可偏偏今天这红河水就跟被泥巴搅合稠了似得,划起来格外费力。

    好半?

    离黑龙一近,小赤黑立马就嗅到一股子腥臊味,那味道很熟悉但又说不上来,就看见河面上远远飘着密密麻麻一层的白肚皮,有些个鱼比他人还大,就像是一具具浮尸,看得他头皮发麻。

    这时山谷里头刮来一阵阵怪风,刺骨的很,旋即河面上渐渐飘起了雾。

    拿着火把挥都驱散不了多少,转眼又浓了起来。

    小赤黑心底好几次打起了退堂鼓,但想起老家的亲人,想起热烘烘的臊子面,他便硬着头皮继续朝前划。

    不多久,小船划到了黑龙边上,小赤黑定睛一瞅,恍然大悟,这哪里是龙,分明就是条大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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