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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方家获罪

    大楚长兴五年,春临人间,杨柳青青,桃李争艳,山间旷野春意盎然自不必说,那富贵人家庭院里更是花团锦簇。

    梁王府小厮王贵急匆匆穿过游廊曲栏,绕到藤萝掩映的假山怪石,便有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道,小道两旁不再有香气馥郁的奇花异草,只不过植了些四季常青的寻常草木,洗去富贵之气多了一分平静高雅。

    王贵哪管前眼是什么景色,目不斜视一路小跑走到尽头,便来到一处只植了几杆绿竹再无其他花草的静僻小院。

    此时院中一角翠**滴的竹层下,立着一位长身玉立的青年男子,锦服玉冠,丰神俊朗,只是剑眉微敛眼带焦灼,又因其身处竹影之下,周身便似染了些阴郁之气。

    王贵顾不得抹去额间汗珠,疾步上前,小心回道:“世子爷,老爷上朝还没回来,也不曾让人捎话来,小的已经吩咐人,只要老爷一回来,立马来报。”

    青年男子不发一语,微微颔首,复又看着远处出神,一阵风吹过,虽是春日里,倒有些凉意。

    青年男子受了这一凉,不由收了心神,暗自在心间自嘲:想我安世弘乃堂堂皇室宗亲,为了祖宗家业,以后还不知要走多少荆棘路呢,现在就开始心神不宁了,还敢妄谈以后吗?

    王贵看着安世弘面色缓和了不少,便又说道:“厨房做了爷爱吃的几样小菜……”

    安世弘自昨天便没怎么吃东西,因为心中有事,此时腹中也不觉得饿,倒是一夜未眠,却有些精神不济,便道:“罢了,我去书房静一静,不许人进来打扰。”

    王贵慌忙称是,帮安世弘在书房斟了茶,便守在小院门前,悄声应付着各院里前来探视的丫头婆子小厮们。

    大约半个时辰的光景,就有小厮跑来禀道:“老爷回府了!”

    这里就有人要问了,官员散朝后要回衙署事,等到午后散值才回家,怎么梁王这么早就回府了呢?

    原来这梁王与先帝乃是嫡亲的堂兄弟,本就亲密无间,况且还曾为先帝立下过汗马功劳,这情分自不比他人,新皇上登基,都还要尊梁王一声皇叔父呢。

    故此梁王被特许乘轿入朝、朝堂赐座,退朝后不必应卯,直接回府休息即可,这可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梁王本不愿如此招摇,只是岁月不饶人,年轻时又曾在战场上受过重伤,不服老不行了,喜的是他向来公事轻闲,故大多早朝后便回府休养。[]

    王贵侧耳听了一下,书房里寂静无声,看来安世弘已经撑不住睡了过去,王贵倒有些犹豫起了。

    幸好此时梁王正遣了人来叫安世弘过去。

    王贵忙答应着,送走来人,便蹑手蹑脚来到书房,推门看去,却见安世弘正怔怔靠着桌案发呆,王贵心下一叹,爷到底还是不能安心。

    这时安世弘已经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王贵走上前,口内说道:“爷,老爷请您过去说话”。

    安世弘闻言,立时起身问道:“老爷回来了?”

    王贵忙点头道:“老爷一回来就派人叫爷赶紧过去呢!”

    安世弘顾时心头一紧,急忙往外走去。

    安世弘一路飞奔来到梁王的书房里,看到梁王黑沉的脸,涌到口的话便生生压了下去。

    梁王见此脸色更黑了,吩咐左右退下,半响方对儿子说道:“今天自我上朝以来,你几次打听我是否回来,如今又这样一幅衣冠不整的样子,可是有什么要事?”

    安世弘知晓事情瞒不过父亲,忙正一正衣冠,问道:“谏议大夫方进被弹劾之事如何了?”

    梁王抚一下胡须,冷哼道:“为父倒不知你与方进竟然还有交情?”

    安世弘听出父亲话里的讥讽,只得干笑道:“儿子只是好奇罢了。方进当年极得先帝信赖,听说为人方正清廉,口碑极好,怎么一夜之间就被人弹劾结党营私、贪赃枉法……”

    梁王定定看着儿子,点着头接话道:“而且人证物证俱全,容不得他抵赖狡辩!”

    安世弘不由提高了声音:“这么说证据确凿,方进是再无翻身之日了?”

    梁王点头,看儿子脸色变白,便对儿子喝道:“我素日如何对你说的,不要管闲事,老老实实做你的世子爷。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现在你知道刘太后的实力了吧?方进之事,你不许再管,赶快抽身要紧。”

    安世弘早已遍体生寒,喃喃说道:“真是没想到,刘氏的势力竟如此了得……”

    先帝去世时,太子尚幼,刘氏一族在辅助先帝当政上居功至伟,皇后刘氏素有贤德之名,故朝政多由顾命大臣和太后商议定夺,托赖老天庇护,这几年朝堂内外倒也平静。

    如今眼看长兴帝已过十五岁,正该大婚参与朝政,偏刘太后这里不发一言,下面的大臣倒着急着正礼纪纲常。

    谏议大夫方进感念先帝知遇之恩,更是积极,因为他为人清正、官评极佳,素来得人敬重,在此事上,便推他为首了。

    就在昨日,方进已准备妥当,本要上表奏请:皇上已成年,为社稷计,大婚刻不容缓;太后年事已高,请还政皇上,以便回归**颐养天年。

    却没想到,早有御史提前一步上前,弹劾方进结党营私、贪赃枉法等等,方进当时便被除去乌纱,革职查办。

    安世弘既然挂心祖宗社稷,自然在此事中也略关注了一点。他不知道方进是否真如其外在表现的那般清正,但至少不会如奏章里那般恶贯满盈。

    如今不过短短的一天一夜,便证据确凿定了罪,可见定是有备而来,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这其中必有刘氏的手笔,想来是刘太后听到风声,先发制人,杀鸡儆猴。

    安世弘暗叹:如此一来,怕是没人再敢提太后还政一事,安氏的江山终要被刘太后及外戚把持,将来这天下姓安还是刘,只有天知道了。

    梁王亦是沉默不语。

    梁王与先帝,同为太祖孝德皇后幼子之孙,亲如兄弟,陪着先帝披荆斩棘一路走过来的,自然也不甘心自家的江山落于刘氏之手。

    只可惜,在先帝夺取皇位之战中,刘氏一族鼎力相助,功不可没,又是圣上岳家,于公于私,无人敢与其家族相提并论。

    如今太后当政,刘氏外戚越发不可一世,宗室皇亲无不避其锋芒,便是自己,虽贵为亲王,外人看似尊宠无比,却哪知自己不过领些无关紧要的差事,朝堂之事哪容自己插口?

    也怨不得朝中大臣多对刘氏一族巴结逢迎,方进着了道倒是意料中的事情了。

    梁王不由捻须感慨:当年自己是何等的英姿勃勃意气风光,如今眼看他人窃取安氏社稷,竟一敢发一言,只做个缩头乌龟。

    梁王看着安世弘,这个儿子实在酷似年轻血气方刚的自己,将来必能有所成就。

    想到此,梁王不由面色和缓,语气也温和起来,劝道:“朝中人无不知方进一案黑白颠倒,就算如此,方进的罪名也是洗脱不掉的。你还是及早撤身,不要再管这件事了。幸好你素来行事谨慎,方进又是个嘴紧的,太后也不敢闹出来以免节外生枝,这事就此作罢。”

    梁王见安世弘仍似不甘心,又道:“太后还能活多长年?将来还不是皇上主政,只是晚个几年罢了,总归还是安氏子孙坐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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