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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无耻求娶

    乾武二十七年七月,泰安,望仙居。

    茶楼的小伙计提了茶壶上到三层,掀开一个小间的软帘,嘴上唱道:“好茶来咯,给客官斟茶。”

    入眼就是四方小桌,那桌旁坐了个穿白衣的男子,小伙计上前两步,揭开桌上搁着的白瓷茶盖,左手一提,一股茶香入鼻,从那壶嘴里流出一股清亮的茶汤。

    “我自己来便是。”说话间,就见那白衣人接过小伙计手中的茶壶。

    那茶楼的伙计应声向他看去,只见那人身着月白长袍,三千青丝只用一根同色锦带束起,面如冠玉,一对剑眉衬着如黑曜石般的眼睛,鼻子高挺,一抹薄唇,好一个如画般的清俊公子。

    思及此举无礼,也不敢再多瞧,又问了一句:“公子可还要些其它?”

    白衣的男子摆了摆手:“你自去看顾他人,如有其它我会唤你。”

    还未等小伙计从这边小间完全退出身来,就听旁边传来一声:“小伙计,快给我家公子上一壶好茶。”

    小伙计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忙折回楼下取了一壶新茶,再上到三层时也不过半盏茶的时间。

    那要茶的客官候在小间的软帘旁对他招手道:“给我就行,我家主子不喜他人伺候。”

    话音未落,就见软帘一掀,从里面出来个着了紫金衣袍的男子,金冠束发,玉带束身,流水般的线条勾勒出颀长身材。只听得他声线平缓道:“听闻你这茶楼是整个泰安最大胆的茶楼,今日要说的是什么?”

    小伙计心道:又是一个提前打听说书内容的。只是茶楼掌柜交代过,不许提前泄密。

    心中如此想,面上却是谄媚道:“客官海涵,我们‘望现居’虽是请了说书先生,可那说书先生不是小店里的人,是以他要说什么,小的当真不知。”

    话落,就见那接过茶壶的人面色一敛,冷喝道:“放肆,说书的是你们请的,你们又怎会不知他要说的故事。”

    小伙计面色一顿,忙拱手道:“小的真的不知。”

    “说是不说,不说便要你难受。”

    小伙计只觉颈间一凉,一柄亮晃晃的长剑架在肩头上。心下一紧,说一下又何妨,总比丢了小命好。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那架在自己肩头的长剑无故被提起,眨眼竟是又自行飞回那拿剑人的腰间挎着的剑鞘中。

    在场的数人便有些傻眼了,只那紫金衣袍的男子皱了一下眉头,拦住要奔向旁边小间的手下,冷声问:“阁下是何意?”

    那边默了片刻才不急不缓道:“阁下想听故事,何必急于一这一事,时辰将近,说书的先生想是已经入了茶楼了。耐心等上片刻又何妨。”

    小伙计眼神一亮,正是刚刚那位白衣的公子,心下感激,忙接过话头道:“对的对的,说书先生马上来了。”

    那紫金衣袍的男子顿了半响,又折回小间中,沉声道:“上茶。”

    话音还未落,就听得二楼处有人喊了一声:“先生到了。”

    只见那说书台上出现个青衣的白面小生,他款款走到台上,从袖中掏出一块堂木搁在身前的案上,前一刻还在沸腾的人声一时间竟是静了下来。

    那青衣白面的小生拿起堂木重重压到案上,衣袖一挥,说书之态立显。只听他道:“今日给各位客官说的是东研国主余澜斯无礼求娶我大原公主之事。”

    人群哗然,众人都知道东研国主在二十五年之时曾求娶于大原公主被皇帝婉拒之事,不承想时隔两年再进泰安又提起此事。一时间左右交头接耳,人声再次沸腾起来。

    那三层楼处的单间里,紫金衣袍的男子对着身旁提着茶壶的人凉凉一笑:“孤倒不知,孤求娶公主还成了无礼之举。”

    隔壁的小间里,那白衣的男子神色无波,端起茶盏嗅了一口,心道:仙尊交代去救的,应就是这说书先生口中的大原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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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佳人逝明月落

    那说书的青衣小生耐性颇好,站在台上也无一丝窘态。等沸腾的人声消去,再拍堂木,缓缓开口道:“世人皆知,我大原乾武帝膝下有十四位皇子,却独有一位公主。小公主独树一帜,自然是百般疼爱,还没长成的小姑娘便得了明月公主的封号,意寓明月无双,又说她自小便相貌惊人,肤白貌美,还没长开就有第一美人之称。再说那东研国主余澜斯,此人是老国主第四子,他能越过三个人中翘楚得哥哥成了东研国主,那手段头脑定是了不得的。”

    说到此处,只见青衣小生顿了半响,他视线转了一圈又开口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世人皆知此道。故此,若这明月公主远嫁东研,战事一开定是难逃人质之命,若是不嫁,只怕要更快引发两国的战事,最终还是落下个红颜祸水之名。”

    忽地只听有人问到:“那东研国主此次带的什么聘礼?”

    那台上的青衣小生此时一挥衣袖开口:“问的好,东研国主余澜斯执意求娶我大原公主,上次带的是东研国宝珊瑚玉树,诸位皆知东研国宝珊瑚玉树乃是无价之宝,只听说那物是百年珊瑚所成,常人见上一眼便能清心静气,久待于这珊瑚玉树周旁更是有保持容颜不老,增加寿命之功效。此次那东研国主再入我泰安,非但带了珊瑚玉树,更是以国母监国之位为聘。”

    台下诸人“啊”的一声炸开锅来,监国之位等同于掌国大权,若是大原公主同意远嫁,那东研之国岂不是我大原的囊中之物了。转念一想,这东研国主年纪轻轻,又是生性狡诈手段毒辣之人,怎会将自己国家拱手送人,莫非真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枭雄之辈。

    忽地只听青衣小生音调一转:“东研国主所言虚实暂且不说,只说他如此声势浩大的送来聘礼求娶我大原公主,我大原公主若嫁于他做个监国国母也是稳妥的。只可惜,天妒红颜,就在东研国主向我大原乾武帝求婚那日,公主在寝宫无故昏厥,时至今日也未曾苏醒。”

    见那台下的诸人皆是睁目结舌,那青衣小生面上忽地显出一股悲凉之色又道:“宫中的御医换了几批,也不见公主醒过来,传闻我大原公主自幼便患了无药可医的隐疾,能长大成人便是万幸。也不知是何原因,那隐疾竟是又犯了。”顿了顿,又道:“小公主能否挺过这关,那东研国主余澜斯又会如何,欲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

    话落,只见他快速的收了堂木,弯腰鞠了一躬便下了台去。

    那三层楼处的小间里,提着茶壶的人躬身问:“王上,要不要派人去查那说书的。”

    紫金衣袍的男子看了他一眼:“有时间,不如去查查大原皇帝那一家子又玩的什么把戏。”

    茶壶被搁在桌上,那提壶的人却是不见了身影。与他一道消失的,还有那隔壁间的白衣男子。

    ……

    乾武二十七年八月十二夜,明月公主薨。

    陆芷云作为大原皇室唯一的公主,她的一颦一笑如同刻在皇室众人脑海中一般,如何能轻易抹杀得去。陆淳手抚冰冷的棺面,终是按耐不住,泪水汹涌而出。

    大臣们静若寒蝉,眼见堂堂大原皇帝,朝堂上力挽狂澜,战场上骁勇无敌,如今却成了平常百姓家里的为女儿离世而痛哭流涕的父亲。转念一想,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又岂会有皇帝与百姓之分,但凡**凡胎谁又能躲得过去。

    “是父皇没能护得住你,只盼你此后不再被身份拖累。”陆淳喃喃自语,半响,他蹒跚起身道:“走吧”。话落,他一挥衣袖,由张迆扶着退了出去。

    大原皇后陶氏伤心欲绝,痛哭不止,完全失去了一国之母该有的仪态风范。她身后一干宫人跪着不起,众人唯恐她身体受损,屡屡劝慰。直至太子陆重白进了门槛跪在她身前才让陶氏收了哭声,正当众人暗暗松了口气时,只见她忽地抽出手一巴掌甩在陆重白脸上。众人还未及细想,又见皇后陶氏忽然带着悲凉的哭腔大笑起来,形同疯癫。

    “都怪你,怪你害了我的女儿”皇后陶氏眼睛潮红,瞪着陆重白,声音嘶哑道:“现下高兴了吧,日后这大原皇室里再也不会有公主了。”

    陆重白挨了皇后这一巴掌,面上显了清晰的手指印,他只勾着头跪着也不辩解。众人俱是一震,面色惨白的互望一眼,心道“皇后疯了”。许久后,皇后陶氏突然昏厥,众人手忙脚乱,陆重白抱起陶氏欲往皇后寝宫而去,临出门前回头望了金棺一眼,咬紧牙关抬脚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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