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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林初夏头部一阵疼痛,不觉把手捂在额头。猛然一睁眼,居然看到妈妈江银荷了。还居然是非常年轻的妈妈,头发乌黑,皮肤白皙,脸上别说皱纹了,连斑点都没有。杏核眼水汪汪的,非常清澈有神。

    见她睁开眼,江银荷的脸上的神色一松,赶紧问道:“乖乖,好点没有啊?”林初夏有点晕,这是什么情况。自己最亲爱的妈妈已经离开自己好多年了啊,怎么会变年轻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难道自己也离开人世了吗?

    想想失去意识前的情况,自己像往常一样早早去市场进货,是了,那样一辆大货车撞到自己的小车上,当时只觉得一个东西重重地压了过来就啥也不知道了。亏得只有自己在车里啊。猛然又想起老公刑杰找不到自己怎么办,他肯定会着急坏了。哎呀,这还回得去么?

    她赶忙抓紧江银荷的手,说道:“妈妈,妈妈,我是死了吗?这是天堂吗?呜呜呜,我好想你,你知道吗?”江银荷赶紧将一只手的手背放到林初夏的额头说道:“这孩子,不烧了啊,怎么还说胡话呢。”

    林初夏又晕了,低头一看自己抓着妈妈另一只手的小手,天啊,怎么才这么点大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啦?她甩了甩昏沉沉的头,难道自己重生了,还是重生到小时候了。

    是了,五岁那年的春天有次因为江银荷出门买菜。自己不知道怎么了跟她闹别扭了,既不肯跟她去买菜,又不肯呆在家里,非要站在走廊上。结果邻居家的大哥哥上阁楼上拿木板,直接从阁楼上扔木条下来,木条就那样蹦到了她的眼角上,当时就晕过去了,直到长大后右眼的眼角还有个伤疤,只是不太显眼,很少有人发现。

    手不由自主地往头上摸去,果然已经贴了个补丁。江银荷见她摸头上的伤口,赶紧将她的手拿下来说道:“这可不能随便摸了,不然那个伤疤会留的更大的。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那天叫你跟我一起去买菜,死活不去。看来也是命里有此一劫啊!”

    正说着呢,隔壁的陈妈妈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鸡蛋羹。平时在院里横行霸道的人,难得一脸陪着小心地说道:“初夏醒来啦,快来,陈妈妈给做了蛋羹。”江银荷是那种比较认死理的人,对于“凶手”的妈妈肯定没有啥好脸色。可毕竟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又是邻居没办法做得太明显,只好假装忙去了厨房。陈妈妈见江银荷没理她,只好一勺一勺喂林彬吃蛋羹。估计是有段时间没有好好吃饭了,林初夏还真的觉得有些饿,三下两下倒真的就吃完了。

    陈妈妈摸了摸林初夏的额头,又用手绢擦了擦她的嘴。有些尴尬的开口:“小初夏,你岳哥哥也不是故意的,真是不知道你在楼道里,结果打到你了,陈妈妈这给小初夏赔个不是,等你岳哥哥回来,再让他好好跟你道个歉啊。”林初夏只能不好意思地说:“陈妈妈,不能全怪岳哥哥,我也是明知道你们在那忙,还跟楼道站着,陈妈妈跟岳哥哥说彬彬不怪他。”

    陈妈妈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岳哥哥是最小的,从小非常娇惯。再加上陈妈妈也算是这楼里的一霸,事事都不吃亏的主,所以岳哥哥也算是楼里横着走了。这次要不是看在林初夏的伤比较严重,哪里会这么伏低做小啊。见林初夏神色也清明,陈妈妈才放心而去了。

    林初夏现在不关心他们,只是特别想扑入江银荷的怀里好好痛哭一番。哇,足足有十多年没投入妈妈的怀抱了,梦里都想着妈妈身上的味道。江银荷听陈妈妈走了,这才从厨房出来。一边给林初夏用湿毛巾擦手一边嘟囔:“哼,这么严重的伤,两句话就没事么,想得太美了。”林初夏听她的话头不对,赶紧打岔:“妈妈,爸爸呢?”江银荷放下湿毛巾,搂过她说道:“现在这个时候还能在哪,跟单位上班啊。妈妈这是为了你请了假在家。”

    林初夏窝在妈妈的怀里,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啊流。江银荷拿着毛巾给擦,可是哪里擦得完,只能哄她:“乖乖啊,不哭啦!再哭伤口又要发炎,伤口发炎就该留大疤瘌了。”林初夏刚刚吃过东西,又大哭了一场,妈妈的怀抱有她最熟悉的味道,让她很是不舍。

    江银荷让她躺下再休息一会儿,林初夏让妈妈给自己重新盖被子。江银荷跟往常一样拿起被子,举得高高的,又轻轻地盖上。林初夏从小就最喜欢这样,每次被妈妈轻轻盖上被子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心里那种麻酥酥的感觉让自己浑身舒坦。自从妈妈过世以后梦寐以求的就是这个感觉啊,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了。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天黑了,屋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林初夏目光扫过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有她四岁上幼儿园学画画回来,即兴用铅笔在墙上画的房子、大树、太阳和草地(换来江银荷几次批斗啊)。她涂鸦的旁边是一副画,相信只要是那个年代的人都会记得这样一副画的,因为那个时侯差不多家家户户都有。那是一张周总理下飞机,穿着中山装的**和穿着大衣戴着帽子的朱总司令去迎接他。周总理手里捧了一束鲜花,是由白色和黄色的百合组成,里面还夹杂着一些红色的鲜花。

    那时家里就两间房,还是父母单位分的房。是那种两层楼小洋楼的大杂院,有两层楼那么高的大院门,为了能多住人,给分割成许多小房间。她家住二楼,屋里摆设着七十年代典型的两屉柜、两门大衣柜(妈妈都是把家里的钱和贵重东西都锁在两门大衣柜里)。,厨房都是单位现搭起来的,四根大木头支撑着,每次上厨房和小阳台,林彬都是战战兢兢的。

    哥哥林立冬当兵没回,她就和爸爸妈妈住里屋,外屋就算是个客厅的样子。有时也是奇怪,她的爸爸妈妈生完哥哥过了十五年以后才想起生了她。多亏生的早,过了没几年国家就开始实行计划生育了,也没赶上罚款的好时候。

    林立冬当兵正好赶上南边有战事,新兵训练三个月以后就直接去了战场。跟前线呆了半年,还是打穿插。他在战场上多长时间,江银荷的枕头就湿了多长时间。好的是林立冬安全从战场上回来,不光没有受伤,还因为从火线上救下了团长和一些战友而荣立了二等功。

    从林立冬当兵开始每年的八一节,父母单位就会邀请他们一家去参加茶话会,还会发一些慰问品。而街道和居委会就会敲锣打鼓地送来对联在门楣上贴上光荣之家,每到这个时侯林初夏都会非常为哥哥而自豪。

    记得那时林立冬是个非常英俊的小伙子,虽然是个南方人,个子还是有一百七十八公分高。嗓子特别好,还会拉二胡,有时部队文艺汇演他还能演上一两个节目。当时的师长是非常欣赏他的,让他去军校。可是江银荷心疼儿子,死活让爸爸林国斌给部队写信,让他早早转业了。

    林立冬转业到地方后,因为没及时安排工作,闲了两三个月。跟街上的人混了几个月,他也跟着学坏了,学会了打麻将、赌博。又认识了后来的嫂子,把前面那个贤惠的女朋友一脚踹了。娶了个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回来,搅得家里一团糟。

    安排到地方单位后,也不好好工作,把部队的好作风给忘得一干二净,真的是环境最能改变一个人啊。二十年后单位倒了,也就一人给了六万买断了。哥哥最后当了个超市的搬运工,到五十的时候又跟搅屎棍嫂子离婚了,小侄女也只管嫂子不管哥哥,整一个悲催的人生。

    看来回到前世是不可能了,只是不知道刑杰知道消息会急成什么样子了。今世的一切是不是还会按上一辈子的来呢?上天既然给了林初夏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那么就让她从现在开始让自己家所有人都有个不一样的人生吧。

    首先一定要改掉上辈子懦弱的毛病,挣多多的钱,好好孝敬父母,也好好地低调地当自己的终极人生目标米虫。看看自己尚还纤细的小胳膊,想起了还有上一辈子肉肉的身材,就是上学后妈妈给补的啊!这个减肥一定要从娃娃抓起了。

    “乖乖!乖乖!”林初夏回过头,看见一张正值盛年的林国斌的脸。这是爸爸年轻的时候的样子啊,虽然黑了点还是蛮帅的。林初夏鼻子又一酸,扑上去搂住爸爸的脖子呜呜哭了起来。林国斌轻轻拍了拍林彬的背说道:“乖乖不哭啊,还痛么?”唉,真好,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是生气勃勃的样子。

    跟爸爸和妈妈在一起的时间过得非常快,大家一起聊聊天,很快就到上床睡觉的时间了。林初夏很?澹?蛭??衷诨故歉?改杆?桓龃采希??沂撬?诹饺酥屑溧蕖=??珊土止?笙词?瓯暇投忌洗怖戳耍?槐咭桓觯?饺硕悸e帕殖跸摹v蒙碓谡馐郎献畎?约旱牧礁鋈酥屑洌??芸炀徒?朊蜗纭?p>  天刚蒙蒙亮,“咚咚咚!咚咚咚!”睡得正甜的林初夏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江银荷半坐起身,警惕地问道:“谁?”“妈妈,是我,小冬回来了。”江银荷一骨碌爬起来,边去开门边喊道:“他爸,快起,咱儿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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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江银荷打开门,也顺手开了门边的灯。林初夏只见门开处,一身军装的林立冬背着行李走了进来。刚刚二十岁英气勃发的哥哥哦。林立冬长得像江银荷,也有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戴着军帽感觉英气逼人。那时候的林立冬跟林初夏关系可好了,毕竟只有一个幺妹,岁数又差这么多。林立冬非常疼爱她,只是后来娶了那倒霉的嫂子,兄妹俩的关系就渐渐淡了。

    林初夏激动地从床上跳起来,一下子扑到林立冬的怀里。他一把抱起她,说道:“妈妈,乖乖长个了啊,才两年没见,成小大人了。咦,这头上怎么打了个补丁啊?”本来正笑着帮着卸行李的江银荷气呼呼地说道:“别提了,对门老陈家的岳伢子上阁楼取木条的时候给崩得。乖乖都昏睡了三天,今天才好一些。吓死我了!”

    林国斌也早从床上起来,边穿衣服边问林立冬:“怎么回来也不打个电报。”林立冬把林初夏放到床上腼腆地笑笑对爸爸说道:“本来早就有假啦,一直有训练,指导员不放,这不是正好赶上个空挡又是五一,一接通知能回家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了。”

    江银荷赶紧去从热水瓶里倒了些热水到脸盆里,又拧了把湿毛巾给林立冬擦脸。瞅着空问:“饿不饿,要不要做点东西填填肚子。”林立冬说道:“不饿,路上带干粮吃了,现在就是想睡觉。”

    林初夏记起来,五岁那年确实是受完伤没多久,林立冬就从部队请了探亲假回来了。林国斌跟江银荷赶紧把外面阳台堆的单人床搬进屋里,林立冬见状,也赶紧一起帮忙。林初夏看看自己的小手,摸摸头上的纱布,知道自己过去也只有帮倒忙的,就没上前。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一会儿功夫,外屋就立起来一张单人床。江银荷铺好褥子床单,又搬出一床新棉被。林立冬脱了衣服就往床上倒,林初夏和爸妈也赶紧上床再眯瞪一会儿。

    等早上林初夏睁开眼,林国斌已经上班去了,江银荷仍是请假在家照顾受伤的她,这时也已经提着菜篮子去买菜了。林初夏往小床上望过去,哥哥睡得正香,不敢打扰睡熟的哥哥,她悄悄自己爬起来。

    又站到那熟悉的摇摇晃晃的厨房,熟门熟路地摸到窗台上自己的漱口杯和牙刷。牙刷还是比较新的那种,这是因为林初夏从小就不喜欢刷牙,有时睡觉还含着糖睡觉。加上小时候重病了一场吃了不少四环素,所以她有七十年代特有的四环素牙,又黄又小。三十多岁已经让医生给拔掉了一颗牙。既然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趁着没换牙一定不能让这个恶果继续,保证做到早晚刷牙,吃完东西就漱口的好习惯。

    等她刷完牙洗完脸,江银荷也买菜回来了。一大堆红红绿绿的蔬菜,因为哥哥回来,居然买了两条子的肋排,这在当时算是很不得了的菜了。还有早点,是甜酒和葱油饼。

    哇,重生前因为嫁到外地多年,两三年才能回a市一趟,也是馋家乡的这些早点。正准备伸出爪子赶紧重温家乡的早点,江银荷打了一下她的手说道:“乖乖,不行,你的伤口还没好,甜酒是发物,到时让你的伤口不能好好愈合就麻烦了。来,这两个肉包子和豆浆是给你买的,那些是给哥哥买的。他有两年没吃过家乡的这些小东西了。等乖乖伤好了,妈妈再给买好不好?”

    讪讪地收回爪子,心里嘀咕道妈妈真小气,好长时间没吃过家乡的早点了好不好。这肉包子和豆浆哪里没有啊,甜酒和葱油饼,等着,伤好了,要天天吃你们。

    林初夏郁闷地坐在外屋吃着包子喝着豆浆,江银荷已经把林立冬叫了起来。洗漱完毕的林立冬已经恢复了精气神,坐到她身边,端起甜酒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放下碗长长地舒了口气。还侧过头来对林初夏说道:“乖乖,两年没喝甜酒了,这家乡的味道真好。”

    林初夏眼馋地看着林立冬一口一口地喝完了她心心念念想着的甜酒,又咯吱咯吱地把炸得脆脆的葱油饼吃完,只能接着低头吃起包子来。

    吃完早点,林立冬把行李打开,果然还是记忆里的罗汉果和酥糖。罗汉果是桂林特产,有清热解暑、化痰止咳、凉血舒骨、清肺润肠和生津止渴等功效。林立冬的部队从前线回来就是驻扎在桂林了,每次从部队回来都是带这些。收拾完行李又递给林初夏一块酥糖,就一溜烟地跑出去,说是找他的同学了。看来自己哥哥这爱玩的脾性是从小就有,这么些年没回来也不知道陪江银荷说会话,就跑出去玩了。

    林初夏见林立冬溜了,她也想看看童年生活的地方,找找儿时的回忆,就跟江银荷说要上院子里走走,江银荷正跟厨房忙中午的大餐,只叮嘱几句就放人了。

    出得门来,对着她家门的就是楼梯口,楼道是南北向的,楼道两边就是住户,所以窗子不是朝东就是朝西。还好林初夏家的房子在东边,都是朝东的窗子,夏天的时候除了上午有些晒,到下午就好了。

    斜对门的陈伯伯家的房门紧闭,估计是家里没人。印象中没过多久他们家就会搬走,接着搬过来的是宋伯伯一家,宋伯伯是个大好人,他和云伯母夫妻两个收养了两个孤儿,加上自己家的两个孩子,一共是一家六口。真是很期待他们搬来啊!

    顺着漆黑的楼梯道下去,到了一楼。一楼的东边住的是陆叔叔一家,他家现在有个小儿麻痹症的儿子,将来为了这个儿子有所依靠,又生了个女儿。西边住的是郑叔叔一家,这一家子全是爱玩的,四个儿子,个个都喜欢玩赌博,可得敬而远之。东边往里住的是柳叔叔一家,女主人是张阿姨,他们家还有两个半大小子。

    往后院走,后院的一层住的有米叔叔和宁伯伯。可能是上班时间,各家都关着门呢。后院中间是一口水井,后来为了防止小孩们掉到井里将井给填上了。今天是四月的最后一天,a市地处华南,是有梅雨季节的。听江银荷说好像是已经下了连着下了半个多月的雨了。今天算是第一天放晴,抬头看看天空,天空是湛蓝的颜色,跟洗过一样的干净。八零年污染不严重的天空果然赏心悦目。

    又顺着院子墙根的小巷子往前院走,印象中那高大的院门出现在她眼前。摩挲着刚刷过黑漆的院门,林初夏这才真正相信自己回到了童年。因为记得小时候自己院里的小朋友和别的院里的小朋友打架,一打不过就往自己院里跑,然后大家一起把院门关上,任凭别院的小孩使劲拍门,靠着大院门大家伙都笑弯了腰。真是美好的回忆!

    正回味着童年的点点滴滴,门口进来两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林国斌和林立冬回来了。林初夏赶紧伸出小手要哥哥抱,林立冬顺手就抱起她,点点她的鼻子说道:“乖乖怎么一个人跟这瞎逛啊?”林初夏搂着林立冬的脖子小声说道:“妈妈在做好吃的哦,我怕给妈妈添乱,就自己上外面玩玩了。哥哥怎么跟爸爸一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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