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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姑

    我从没见过我妈，村里人都说她长的很漂亮，刚跟我爸结婚六个月，生下我就走了。人们都说她早在外面有了孩子，在当地过不下去，这才来这个山沟沟里跟我爸结婚。

    我从小就在村里人的冷眼下长大，别的孩子都有小名，我也不例外，我的小名是野种，外来的野种！

    我爸是个农民，依靠那祖传的俩亩地把我拉扯大，无论别人怎么说我，他对我一直很好，我经常看到他拿着一张照片喝闷酒，但却从不让我看那张照片上的人是谁。

    七岁那年，我到了上学的年纪，但家里只能勉强维持温饱而已，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送我去城里上学。

    我爸为了让我上学，把家里唯一的俩亩地，卖给了村长，可自从他和村长去城里办事的那天起，就一直没在回来。

    有人说，因为暴雨把村里唯一的山路冲垮了，村长家的拖拉机掉进了山沟里，等人们发现的时候，俩个人都已经死了，临死前我爸手里，还攥着城里一所小学的录取通知书。

    当天，我就被小姑接到了城里，小姑年纪不大，也只比我大了十岁而已，奶奶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是我爸把她养大的，但她受不了村里的穷苦生活，十四岁便去了城里。

    她离开时，我只有四岁，从那之后我就没见过她几次，村里人都说她不是正经人，她每次回来我爸都会拿着锄头把她赶出去，骂她不要脸，还丢了老宁家祖宗的脸。

    来到小姑家第一天，我终于知道了小姑的职业，她在城里开了一家小发廊，每天都有一些四五十岁的男人过来，照顾她生意。

    开始几天，小姑每天都让我坐在小发廊门口，帮她观察周围的情况，如果有客人过来，就让他们等一会，若是有警察路过，就在门口大喊几声提醒她。

    来到城里不久，小姑就把村里的老房子卖了，说是要用卖房子的钱供我上学，但我却不想上学，我很清楚的记着，爸爸就是因为让我上学而死的，虽然我不知道上学是什么意思，但就是本能的排斥上学。总感觉如果我去上学，小姑也会向我爸那样，永远离开我似的。

    可我最终还是被小姑强行拖到了学校，因为没有录取通知书的关系，那个像是白条猪似的校长，怎么说也不同意我入学，还把我们赶了出来。

    我们被赶出校长室后，小姑让我在门口等她，整理了几下衣服，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转身再次走进校长室。

    这次，小姑在校长室里呆了很长时间，当小姑再次走出来的时候，她很兴奋的告诉我可以上学了，当天她还买了很多好吃的，将小发廊关门一天，庆祝我能去上学。

    那天晚上，小姑喝了很多酒，就像我爸之前那样，一个人不停的喝酒，有时哭有时笑，不停说着她小时候的事，还说我妈是个不要脸的贱女人，把我爸害成这样。

    从此之后，我开始了我的小学时代，只是那个长得像白条猪似的校长，动不动就会叫小姑过去，还说要和小姑谈一些关于我的事。

    一年级时，我是整个年纪最孤僻的人，每天低着头不敢说话，就连老师提问的时候，我都缩在一边，生怕被老师叫出去回答问题。

    但我的学习成绩，在整个年级中都数一数二的，到了二年级，越来越多的人认识我，也不知他们是怎么知道我身世的，骂我是野种，还说我小姑是贱女人，每天都在他们的白眼和嘲笑中生活。

    小学五年，对我就像地狱一般，让我性格越来越孤僻，不敢跟人说话，不敢与人接触，面对同学的冷嘲热讽，我只当做没听到，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骂我。

    小学毕业后，我考上了小城里最有名的初中，因为我成绩优秀，学校为我免除了所有学费。

    但我在学校内，依旧是最孤单的那个，每天躲在角落里不愿意接触其他人，可在开学后第二天，警察却找到了学校，把我带到派出所，说是我小姑被抓了。

    当我被警察带到派出所的时候，小姑只穿着一件内衣，被拷在长椅上，警察告诉我，小姑是因为小发廊的事被抓的，据说警察赶到的时，她做生意被警察抓了个现行。

    看到我，小姑在派出所里大喊大叫，指着那些警察骂他们是混蛋，竟然连我都找过来。还说就是死都不交罚款。

    从警察那，我已经知道所谓的生意是什么，但我却丝毫没有瞧不起小姑，走到她身边，抱着她让她冷静下来。

    小姑好像也感觉到了我的想法，没在大喊大叫，只是抱着我哭，就像我爸当初喝闷酒的时候一样，哭的格外伤心。

    我们抱着哭了很久，那警察似乎也知道了我们的经历，并没在为难小姑，也没让她缴罚款，只提醒她以后不要在做这行后，就放我们离开了。

    回到小发廊，里面满地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默默的开始收拾屋子，小姑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沉默的看着门外。

    “小俞！小姑给你丢人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我收拾屋子的时候，小姑看着门外，头也不回的对我说道。

    我连忙解释说没有，即便我明白小姑那么做是不好的，但我知道她也是没办法，才会选择那样。

    来到城里这几年，我已经明白了很多事，如果小姑不那样，她根本就活不下去，何况还带着我这么个拖油瓶。

    小姑听了我的话，好像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烟后，专注的看着我问道：“你真的没觉得我丢脸？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我点点头，在派出所时，我就已经知道小姑是做什么的了，也从未感觉因此丢脸，反而很感激小姑，如果不是她，我现在可能已经饿死了。

    “呵呵！你不像你爸那么迂腐！”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小姑笑的很开心，但紧接着突然正的看着我继续道：“小俞！你记住，为了活下去，总会付出一些代价的，我们能做的，只是去衡量那代价是否值得而已。”说完，小姑不再理我，看着门外默默的抽烟。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然听不懂小姑话里的意思，但却知道，小姑说的话一定有她的道理。

    这一夜小姑冷漠的吓人，我也不敢去打扰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默默的躲在一边做功课，我一直记着小姑曾经说过，只要学习好，以后就会有大房子住，也可以养活小姑，不让她被那些男人欺负。

    第二天，我和小姑的生活没有丝毫改变，小发廊依旧有男人进进出出，只是经过上次的事情后，他们都小心了很多，每次有人过来，她都会在里面反锁上大门。

    但这件事，却不知道怎么传进了学校里，我突然在学校里出了名，几乎所有人都认识我。但他们看我的眼神，却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就好像我出现在他们面前，都会让他们感到恶心似的。

    我走进教室的时候，里面乱哄哄的，见我进来后，几个男生围了上来，其中一个指着我鼻子大声嘲笑道：“宁俞！你还有脸来上课，昨天不是都被抓了吗？这么快就出来了，不是你小姑跟警察也睡了？”

    “你闭嘴！”我歇斯底里的大喊道，这是我在班级内说的第一句话，我早就习惯了同学的白眼，但却无法忍受他们侮辱小姑。篮ζ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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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麻烦上门

    在我心里，小姑就是我的一切，我可以忍受他们嘲笑我，但却不允许他们侮辱小姑。

    我被气的浑身颤抖，一直以来的懦弱，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双眼通红的瞪着那人，好像他就是害死我爸的人一样，心里满是愤怒，恨不得上去撕碎他。

    “呦！没看出来，你小子挺有种啊！哥几个，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可我的愤怒，却并未吓到对方，那人冷笑着，一脚踢在我肚子上，巨大的力道将我踢的倒在地上。

    紧接着无数的拳头打在我身上，开始我还试图反抗，但很快脑袋便昏昏沉沉的，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重重的倒在地上。身上不断传来的剧痛，让我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尽量蜷缩着身体，拼命护住脑袋。

    我不知道他们打了我多久，只觉得全身疼的要命，像是被千斤重锤，敲打过一样，提不起一丝力气。

    “小子！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孙虎，我可不是你这种小人物能得罪起的！”他们可能是打累了，几个人气喘吁吁的站在一边，之前那名嘲笑我的同学，蹲在我身边，狠狠打了我一个耳光后，在我脸上吐了口吐沫，带着几名同伴扬长而去。

    我蜷缩在地上，就像刚被侵犯过的少女似的，无声的抽泣着，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对我，小姑的职业虽然不光彩，但却都是为了生活。又没有得罪任何人，他们完全没必要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