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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刺君
丙辰年七月十四,长安城外。
池棠在林野间已经潜伏了近十个时辰了。虽然时已入秋,但天气却还十分炎热,驿道两旁杨树上的知了几乎在他耳边整整聒噪了一整天,眼看着天sè渐渐暗了下来,蝉鸣总算止歇,可灌木林草间的蚊虫蚁蚋却又不安分起来,嗡嗡的在池棠眼前乱晃,池棠不胜其烦,屈起手指向眼前的蚊虫一弹,“嗤”的一声轻响,那些蚊虫被这股无形的劲气击中,纷纷坠落于地。
池棠当然不是怕这些蚊虫叮咬自己,他自小习武,至二十余岁武艺大成,周身自有劲气护体,休说小小蚊虫,便是毒蝎蜈蚣诸物等闲也不敢近身,他此番以指气弹落眼前蚊虫,实是心中烦闷所致,这也难怪,自清晨便潜身于此,忍受了一整天的酷热,现在rì头西下,朗月当空,所候之人却还没出现,心中又怎能不烦躁郁结?
在身边十步开外,一个一身黑衣的壮汉似乎极为无聊的挠了挠腿,这是彭城张家的长公子张琰,张琰善使巨锷剑,亦是与池棠一般负剑于背后的剑术名家,一向与池棠齐名于江南武林。池棠知道,在这片林谷两旁,至少还有五十多个潜伏的武学高手。很有几个如自己或彭城张琰一般在江湖上声名赫赫的人物,在谋事之前,池棠也曾见过其中几人,私下里也互相伸量了下身手,令池棠惊异的是,那几人武艺之强,比之自己实是未遑多让。池棠是江南临昌人,临昌本就是个江南的小地方,而临昌池家更是江南诸多世家士族中极为微小的一支,但这么多年中原大乱,许多北地的武勇之士涌入江南,池棠以世家子弟的身份占了这个好处,自幼便是迭逢名师高人,加上自身又天赋异禀,因此在艺成之后,已隐然是江南习武之人中最顶尖的人物,却不曾想这次为谋此事,在长安城内竟聚集了这许多平素少见的侠士高手,实是天下武林极为罕有的盛事,更令池棠觉得此次所谋大有成算。
远远的,一阵车马行进之声传了过来,池棠侧耳细听,还依稀能听到甲胄与兵刃相擦的铿铿的声响,池棠心中刚一动,耳边就传来一个声音:“来了!诸君准备!”
这声音就如贴耳细语一般,虽然声调极低,却字字清晰,池棠听出这正是此次行事的首领陈嵩的声音。蓬关陈嵩,擅使jīng铁点钢矛,有神鬼之勇,昔年羯赵劫掠关中,此人以一人之力独拒五百羯赵铁骑,不仅力保村砦不失,还将五百名嗜血如魔的羯赵骑兵尽数诛杀,令天下武林震动。
江湖有谚:神武推双绝、豪勇看五士,说的便是天下正道武林中武艺最为高强的七人。所谓双绝者,一个是昆仑山绝云堡端木世家金龙令符之主端木凌宏,另一个就是蓬关乞活军绝煞铁枪陈嵩。池棠剑术卓绝,本领非凡,则是名列豪勇五士之属。此次行事,由双绝之首的端木凌宏的金龙符令做召集,双绝另一人陈嵩则以等同于金龙符令主人的身份成为行事众人的首领。而豪勇五士之中,除了池棠,也还有个彭城巨锷剑张琰共襄此事,可见阵势之盛。
听了陈嵩的提醒,池棠暗暗点头,虽是之前并未谋面,不知陈嵩真实本领,但单以这份传音入密的修为来看,这陈嵩果然功力卓绝,自己颇有不如之处,不愧众人之首。
陈嵩这一声提醒显然也传入了在林谷各处潜藏的众人耳中,池棠明显的感觉到周遭的气势发生了变化,刚才还有些悉悉索索的响动,现在竟已声息全无,便连草间林下的虫蚋也止住了鸣叫,林谷之间一片肃杀之气,池棠很明白,这就是五十多名武学高手同时散发出的杀气所致。
已经看到远处火把如一条长蛇一般越行越近,甲胄摩擦的铿铿声与马匹踏地的蹄哒声混在一起,还夹杂着车辕滚动的吱嘎的声响,池棠不禁jīng神一振,这暴君的车驾果然从避暑的行宫经过此地了。
这五十余位高手集结于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杀此暴君,这暴君登基不过一年,残虐成xìng,倒行逆施,不仅无故诛杀朝中重臣,甚至连自己的皇后也没放过,听闻他不仅自己荒yín无度,而且最喜看男女yín亵之事,宫中宴饮之际,常常令宫女与近臣当场交合,自己旁观为乐,如有不从,便生生打死,将死者碎尸沥血,以儆效尤。宫人战战兢兢,噤若寒蝉,他却大为兴奋,哈哈大笑;这暴君还曾将囚犯带到殿上,割去囚徒面皮,面皮垂于下颌,暴君却让囚徒搭拉着鲜血淋漓的面皮在殿上舞蹈为乐;这暴君还喜生食猪羊,将牲畜活生生剥了皮,让它们在宫中奔走;所为种种,池棠听下来感觉直如妖孽魔怪一般,绝云堡也正因此向武林正道发出了金龙符令,言称若再不除此暴君,只怕就黎民涂炭,国无噍类了。
这暴君再残暴原本也和池棠没多大关系,他是江南人,和此间本就是两个朝廷,这暴君真要弄得国家大乱其实对池棠本国的朝廷还是好事,没准还可趁时发兵攻取,收复中原两京之地。况且自秋以降,所知行刺帝王君主者还没听说有什么成功的,池棠因此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去搅这趟浑水,可是前来召集自己的东城游侠李渡却给了他一个极有诱惑力的承诺:“此事若成,新帝当立,每位襄此义举的剑客侠士皆可封侯,愿为官者可至九卿,不愿为官者自有厚赏,别置田邑,其族可为士族,子孙入仕择先而取。池兄本就是士族子弟,若非那些北地伧子借朝廷南徙之际,欺凌江南本地士族,池兄一族何至于败落如此?池兄又何至于只得一身漂泊江湖?”
池棠当时沉吟未语,出身江南世家的他由于朝廷党争倾轧,自己这一族早已败落,不仅父母气病而亡,家里所有的产业也都被那些北方来的大族给吞并了,因此在二十五岁的时候,池棠只能身负一剑,形单影只的漂泊江湖,每尝想起家族败落的惨事,池棠都不禁心中郁郁。可虽然此事有封侯之赏,但一则其间凶险,二则又不是同一个朝廷的官爵,自己又怎能去做胡人的士族?
李渡又取出金龙符令,当那烁烁的金光和令牌上张牙舞爪的蛟龙映入眼中后,池棠只觉得一阵恍惚,尽管绝云堡端木世家在江湖上有很高的声望,金龙符令也是武林中人都凛然奉遵的信物,但池棠身为五士之一,身份堪与双绝比肩,却也没有俯首听令的义务。可偏偏当时不知怎么的,一阵恍惚之下,池棠竟然慨然应诺。
事后池棠反思此举,总觉得自己有些冲动。然而大丈夫一诺千金,既然应承了,便不能反悔。反正这暴君灭绝人xìng,就当为此间百姓除去这祸害罢,事若不成,大不了慷慨赴死,青史自然留名,也不枉行侠仗义一生。
池棠是一个月前潜入长安的,待发现是绝煞铁枪陈嵩主事,还有这许多武艺高强的侠士剑客一同来此,不禁觉得此事大有可为。静下心来想想,真正召集这行刺之事的,只怕也未必便是金龙令符的主人端木凌宏,看这情形,多半便是这暴君崩后,最有希望继位的王族子弟。可是池棠对此国王族的底细还不甚了了,因此也判断不出究竟哪位王爷是幕后主谋,有几次旁敲侧击的想问问陈嵩,陈嵩却总是避而不答。
&他是谁呢!”池棠最后对自己这样说,自己也不稀罕这国家的封赏。能够除去那暴君,总也是为黎民百姓做了件好事。
七月十四,天子移驾,自所居避暑清凉行宫至都城正宫。
行刺就定在这一晚,这片林谷行程极短,两侧丘坡也并不高,林木不盛,所以暴君的随行绝不会想到在这片小林谷会有大批刺客潜藏埋伏,届时待暴君车驾行至此谷间,便以山石滚木塞住小谷两端,困住暴君车驾,使其护驾铁骑首尾不能相顾,而后众人自谷上杀出,直取暴君,虽然暴君听说亦有万夫不当之勇,但以众人之卓绝身手,当可一击功成,取暴君首级而退。
池棠曾有异议:“既然能以山石滚木阻塞谷口,何不干脆将山石之类直接砸向暴君车驾?我等每人至少也该各带弓弩,将暴君护驾甲士shè杀,如此可策完全。”
在陈嵩皱眉思考池棠此提议时,已经有好几个人都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行事的军师夏侯通首先不同意:“墨家机关可借谷口地势而发,谷侧却极难发动,以山石直攻这眇贼车驾便不可行。况且眇贼车驾多以金玉构造,以弩箭又如何能伤得了他?”
巨锷剑张琰则大大咧咧的拍了拍池棠肩膀:“池兄不必多虑,彼时眇贼随行大乱,我等负勇杀入,一剑一个,提眇贼首级而归,何其壮哉?”众人都是哈哈大笑,一副豪情万丈的模样。
这是私心,在众人哄笑声中,池棠已经很清楚众人的想法了。他本是持重稳妥的建议,可偏偏参与此事的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谁又不想手刃暴君,扬自身勇名?池棠只得微微一笑,再不多说了。
回想当时的情景犹然历历在目,现在,暴君的车驾来了。
天交子时,却正是月圆之夜,车驾随行的骑士又都掌着火把,池棠很轻易的就将一众车驾的情形尽收眼底。头前当是开道的两百玄甲铁骑,以及执宫灯和天子旌帜的宫女内侍约百余人,而后就是多辆雕龙刻凤的车驾,居中的一辆由四马拉拽,车身极为庞大,装饰也更为jīng美,车身四周以薄帐轻纱为幕,当是那暴君銮驾所在。两旁约有百名玄甲骑士护卫在侧,车驾的后方,则又是两百人的玄甲骑士队。平素那暴君出行,随行都有三千铁骑,这次却是避暑回宫之故,随行只得五百护卫,而且车架礼制也都比较轻简,因此对于这次刺杀行动来说,实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现在的关键,就是要在暴君车驾正好入谷中之时,立时发动机关,将前后各两百铁骑阻隔于外,五十多人的刺杀队伍只要面对护驾一侧的百人骑兵即可,虽然这些近卫骑士也都是勇猛过人之辈,但在这些武艺卓绝的剑客侠士面前,料想是不堪一击的。
一行车驾终于进入谷中,因林谷道路狭窄,而那暴君的车驾车身又实在太过庞大,两侧的护驾骑兵只得策马退身于后,容天子车驾先行,整个车驾队伍成一字长蛇之形,原本百人的两侧护驾羽林骑兵就只不过还剩下十余人,余者皆堕于后路。池棠看得心中狂喜,似这般情形,众人行动起来更是方便,多半也是这暴君合该有此一劫,暴君又怎会想到,在两旁这林木并不茂密,坡势并不险恶的丘谷之上,早埋伏好了取他xìng命的一众豪杰之士。
池棠看着暴君车驾越来越近,浑身早已绷得笔直,只待机关发动,陈嵩一声令下,他就飞身而出,毕竟是刺君的大事,池棠虽然尽力保持镇定,但心中多少还有些紧张之感,隐隐约约似乎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就在这时,一名女子的娇喘轻笑之声竟然异常清晰的传入池棠耳中,池棠一怔,几乎怀疑自己是否是听错了,但这一声娇媚入骨,还带着一股浓浓的冶荡诱惑之意,听的真真切切,绝非朦幻之音。池棠四下环顾,心中寻思,左近埋伏的诸多剑客侠士中并没有女子,自然不可能是他们中哪位发出的。再一转念,听闻那暴君荒yín成xìng,莫非是在车驾中正与嫔妃宣yín,那些嫔妃发出此声?只是这声音近在耳边,倒似陈嵩那传音入密的修为一般,寻常女子在那么远的车驾之中发出的声响又怎会在自己耳边听的如此清晰?
池棠不知道是只有自己一人听到,还是一起埋伏的众人都听到了,本想就近问一问边上不远的张琰,但这正是车驾入谷的紧要时刻,他又怎能发声去问上一问?
前行的铁骑军和内侍宫女已经步出谷外,暴君的车驾也正好行驰入谷中,猛可里,林谷头尾两侧发出一声巨响,无数山石檑木滚落而下,只片刻工夫,便将林谷出口和入口堵得严严实实,前后的铁骑军一阵大哗,不少马匹受惊,发出咴溜溜的嘶鸣,而那些宫女内侍更是一片大乱。
与此同时,陈嵩的声音也响起:“杀!”声音短促而坚定,埋伏在谷边两侧的刺客们都飞身而出,池棠无暇再去想那蹊跷的女子笑声,自背后拔剑在手,亦是跃身而下,他蓄势已久,这一番动作更如离弦之箭,迅疾之极,直取那暴君的车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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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艳姬
一众刺客皆从暗处而出,而剩余护驾的铁骑甲士皆掌火把,却是身在明处,值此夜幕森森之际,这便成了最为致命的一点。况且前后山谷山石大落,人声纷杂,车驾边十余位铁骑甲士都不禁一怔,座下马匹受到惊吓,都打着响鼻,略显惊惶,铁骑甲士控拉马缰,正呼叱马匹平静下来,就在此时,刺客们已经发起了攻击。
最靠近谷边的一名甲士只觉得眼前灰影一闪,一股劲气直刺面门,那甲士手中长矛还未举起,就觉得脖项上一凉,颈血喷涌,尸身坠落马下,尸体坠落于地的同时,跃身而出的刺客双足也堪堪踏及于地,这是狄城快刀霍旷,霍旷刀法出众,xìng如烈火,在陈嵩刚一下令之时,他便飞身跃下谷中,第一个手刃敌人。
边厢的一众甲士顿时反应过来,他们毕竟是天子的近卫,不仅身手了得,见机也是极快,已经有人大呼起来:“有刺客,众人护驾!”几名甲士迅速下马,抽出佩剑,在驷马大车周边护持,另几人则持矛纵马直取刺客。
此时一众刺客大多已跃落谷中,燕山鲁奎体格魁伟,力大无穷,看着一名甲士奔马而来,迎上前去,先避开对手恶狠狠的长矛突刺,而后用肩头打横一撞,那马吃不住鲁奎神力,咴溜一声歪倒于地,那马上甲士本待立刻跳下马来再行格斗,鲁奎却已探手过去,抓住那甲士喉结,稍一用力,便已捏碎那甲士的喉骨。
又一名甲士悍勇之极,看到一个刺客直奔自己而来,手中持一把巨剑,在月sè下映照出一抹银光,顿时怒喝一声,将手中长矛飞掷出去,长矛带着风声,去势若电,显然蕴有极大的力道。那刺客不闪不避,挥动手中巨剑,正击飞矛,“当”的一声,火光四溅,来势雄浑的铁矛竟被那刺客巨剑生生震断,那甲士心惊之余,已下马拔剑直迎上前,那巨剑刺客轻轻冷笑,巨剑自下而上,划出一道银sè弧线,甲士只觉得对方的力道雄浑之极,哪里抵挡得住?自腰至肩,被斩成两段,脏器血肉流满一地。这巨剑刺客正是豪勇五士之一的彭城张琰,手中巨锷剑刃长七尺,宽三尺余,对他来说,这样的敌手实是不足一哂。
张琰正觉得不过瘾,又有一名铁甲卫士持矛冲来,张琰大笑:“来的正好!”巨锷剑横封,铁甲卫士的矛尖正撞到剑身之上,也不知张琰用的什么手法,撞击之后,铁甲卫士的长矛竟然从中断裂开来,那铁甲卫士见状大惊,稍一迟疑,张琰巨剑挥起,将铁甲卫士的头颅砍下。豪勇五士,毕竟是武林中最顶尖的人物,这些羽林铁骑虽然勇悍过人,却又怎是他的对手?
借着火光,护驾甲士们也看清了刺客一众的情势,总有数十人之众,而前后谷口虽然被堵,但料想数百人也不过只需片刻便能排开山石,赶来救援,他们要做的,就是拖住这些刺客,力保天子无虞。因此剩下的甲士都已下马,护在驷马车驾四周,拼死抵抗。
池棠面对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护驾甲士,那魁伟甲士膂力雄健,剑法倒也不俗,之前东城游侠李渡与他斗了十数合竟没拾掇下他,池棠换过李渡,直接与那魁伟甲士交手。李渡知池棠是见猎心喜,也不以为忤,侧身又与另一甲士斗在一处了。
池棠手中剑名为“青锋”,是在二十岁冠礼那年请名匠高士打造,锋锐无匹,此番和那魁伟甲士不过交击数招,那魁伟甲士手中的铁剑便已经刃身多处缺口,那魁伟甲士倒也硬气,明知不敌,仍然奋死相抗,剑影灼灼,攻守兼备,技击之术极为高明,池棠不意护驾卫士中还有这般好手,又感他一片忠心护主之情,不禁心生怜惜,手上剑招放缓,倒有些不忍伤他了。
池棠身后忽然伸过一杆铁矛,矛影翻飞,力势雄浑,直接迎上了那魁伟甲士,矛尖一晃一突,早将那魁伟甲士扎了个对穿,池棠看到这矛法如此高明,心知必是众人的首领陈嵩到了。
果然陈嵩的声音在池棠耳边响起:“不可恋战,速速格毙!”显然陈嵩看出了池棠有意容让,便出手结果了那魁伟甲士,同时对池棠出声提醒。
池棠矍然一醒,这是行刺暴君,不是寻常江湖上的比武切磋,要的就是赶紧诛灭护驾众军士,斩暴君首级而退,若多耽搁,两翼铁骑突破阻碍而至,则一众刺客就要陷入险境,自己刚才所为确实不妥,心中暗道惭愧,轻声回应陈嵩:“是!”口中发声,手上却不慢,青锋剑一转,已将和李渡缠斗的那名甲士刺倒。
陈嵩满意的点点头,看护卫车驾的甲士多已毙命,于是又下令道:“诸君皆上!每辆车都要去查,不可漏了那眇贼。”
此时被困谷中的,除了那辆驷马銮驾之车外,还有另外数辆马车,虽然大多甲士都围在驷马銮驾车前拼死护卫,但又怎知那暴君不是躲在别的马车之上?张留侯谋刺始皇,博浪锥误中副车的典故,陈嵩还是很清楚的,因此更要仔细行事。至于他所说的眇贼,就是指的那位暴君,暴君自小就只余一眼,是以众刺客都以“眇贼”称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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