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破晓

    “晚儿,晚儿,你在吗?在不在呀......”伴随着重重的叩门声,一个清亮的女声穿透厚重的门板震响,惊醒了屋里头正靠趴在床边睡着的一个小人儿。只见厚暗的视线里头徐徐有四五条三指宽的阳光交叉从牖斜射入屋内,却似乎因为屋内浓浓的一股中药味儿而硬生生暗淡了许多。

    床边的小人儿才不过总角十岁左右稚龄的女娃。她揉揉朦因熬夜而酸涩的眼睛,看向床里头只闻微微几不可闻的呼吸的女人,面容惨白?c瘦削但已平稳入睡,她大大松了口气。掖一掖被角防止凉风入内,她轻手轻角脚走出房门,然后快步走向大门,拿下门栓拉来开大门,"诶,晚儿......"还没等门前的胖女孩话出口她就给了她一个脑儿嘣!"打你个不长记性的糯米团,吵醒我娘看我不拿针缝了你这小嘴儿。"

    一身翠绿春衫群扎着双辫子,面若圆盘一脸白皙婴儿肥的女孩儿听了,懊悔地“啊”了一声,一双单眼皮的小眼儿眯得更小了,“大娘昨儿又难受不得睡啦?这可怎么办,今儿还是再去请大夫看看?哎呀,看你这菜色,没事儿吧,今儿可……”

    姚晚珠一听胖妞儿打开话匣脑瓜儿更疼了。“停停停,你放心都没事都没事。你不是要去看耍猴儿么,我弟老早就跟你哥去了,咋不带上你哩?”姚晚珠使劲摁摁眉心,总感觉漏忘了什么事情。

    “啊啊啊,我就知道你忘了,前儿不是说好在前面王叔米记会合一同去么?我怕你忘了特意来找你哩!”胖妞儿陈喜一脸我就知道的神情。

    姚晚珠这才想起这茬儿。前天她弟弟从外玩回来告诉她这几天会有几个外地人在集上表演猴杂耍,陈喜托他约她一起去看耍。昨天因为她娘突然发烧晕倒,虽找了大夫煎了药,烧也退了,却总也不得醒,反反复复都在噫语或呻吟,可真真吓坏了她。大夫曾嘱咐她娘要静心修养,舒展心怀,不要太过于辛苦劳作,否则总是如此反复发烧晕倒,性命将堪忧!有时候反而是平常的小病会拖垮人。现在虽然她娘病情平稳了,但她也没有心情且也不放心丢下她娘去做其他事情。

    “我娘这样我也没心情去看哩,抱歉让你白跑一趟啦。要不你今儿去找我堂姐去吧,她昨儿刚走亲戚回来。”

    陈喜倒也没啥失望,反正这几天都有猴耍看,啥时去都成,就是因为喜欢晚儿才想着什么事都一起干才有意思。“算了吧,我可刚脱离针线的魔掌,才不要没事找事做呢。就这样吧,我今儿先自个儿去找那两个小子,等这几天你空儿了我再陪你看哈。我走啦。”陈喜说完还不待姚晚珠应答就一团风火地撒开脚丫子跑了。

    姚晚珠瞪着那团翠绿影儿哭笑不得,明明是她爱疯玩怕她娘不肯答应再三往外跑,次次都能有理由拽上她理直气壮说是陪她,姝不知她娘早看透她的花花心眼儿,再加上凡事总会迁就她**分的好哥哥,大家每次都是看她上窜下跳的乐儿够了,十次里总有七八次能随了她的愿。她娘最近爰拘着她学女工又控制吃食,直把她苦得头顶冒烟。因姚晚珠堂姐的女工非常好,陈喜娘和她舅母是手帕交,嫁得也近,经常会走动,就让陈喜多和她堂姐一处处,也好多学学女工。故此她堂姐每次看到陈喜都是三句不离女工,一副耳提面命不悔教人的模样,使得陈喜是苦大愁深,见之如鬼嚎。

    陈喜和她一般大,连生辰都只是隔了几天,陈喜总爱把这挂嘴边说,还要学不知从哪里看来的话本儿要义结金兰,还说啥以后要嫁同一个男的,她自称妹妹,而她这个小的反而要当姐姐。姚晚珠狠狠敲了她脑袋儿一顿,再加上不听话就告状给陈喜娘说她看了不好的东西的威胁,才把她这一顿荒唐的激情给灭得干干净净。否则她这嘴儿没把门儿,哪天不蹦出个惊天雷才怪了。再加上陈喜总爱和她在一处玩,若是让陈喜娘误会了什么,她没法说得清,陈喜的婚事早就由她过世的爷爷给定下了,具体哪家姚晚珠不清楚,这种事情也没人会跟她说,只有陈喜这个没心没肺的,对自己的事儿总不敏感,似乎知道似乎又不知道的样子,反正还小,她家人倒是也不管,只等她自己开窍。她很喜欢陈喜娘,和陈喜一样,总爱爽朗的大笑,说话也是一管直称,几两称砣几两货,让人一门儿清,所以很不希望因莫须有的事情跟他们一家疏远了。姚晚珠觉得她和陈喜虽同岁但两人的心性真真相差挺大的,也许这就是有个健康娘的疼爱的不同吧。姚晚珠常常羡慕陈喜,虽然有时候也会任由心里的小恶魔跳出来狠狠地嫉妒一下,但却不曾因此而有什么坏心眼儿或者是讨厌陈喜,因为和陈喜在一起总是会感到很轻松很舒服,也很容易快乐。

    姚晚珠心里直叹了一口气,暗潮自己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她也不是说从小就这样辛苦,只是半年前才开始过这样的生活。自己看来还是爱胡思乱想。要说姚晚珠为何这样说,还得稍稍提提她的这个家。在她六岁的时候她爹离开家往京城赴考去了,剩下她娘和她姐弟一起生活,至今也恍惚日子有四个年头了,她弟弟姚信之眨眼也六岁了。她娘叫姚瑶,是本镇上还算有点家底的姚家杂货铺上的幺女,上头有两个哥哥姚煌和姚辉,大嫂王如就是陈喜娘的手帕交,家住镇上城南,家有几百亩良田,因三兄弟分家倒是显得家底薄弱了些,不过,总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地主家,陪嫁过来也有三十亩良田,都托付给她兄弟帮忙料理,只等收取分利即可。二嫂蒋丽丽是外地来的,落户镇上没几年她父母就都过世了只剩她一个,家里也没啥财产,陪嫁几多倒是无碍,只是人有些泼辣不讲理,靠着这身新鲜颜色皮囊迷得二舅非她不取,进门多年无出,二舅至今还是捧在手心里疼宠,容不得他人置喙一句。家里也无人敢惹,只求菩萨让她多远着们家门绕着走就阿尼陀佛了。大舅是个没本事的,外祖母在的时候还有个上进的样子,现在就只知道整天出去遛鸟玩儿。只有一家杂货铺,并没有因分家而分,还是两个兄弟一同打理红利对半,只是看这样也就二舅能经常在铺里管着了,还好二舅是个老实孩子,除了娶亲这事叛逆外,其他也是中规中矩,老实过日子的。

    姚晚珠当年出生的时候也曾是家里的盛况,外祖母心肝儿肉的疼,直称她是晚年菩萨赐予的宝珠,她的名字也因此得来。她父母的婚姻倒是个趣事,她爹并不是本地人,因为京考落榜回乡在镇上遇见她娘,两人一见倾心,加上他本也是无父无母了,虽然还有个家族在,但他也已是旁支的旁支了,倒也一身轻快,直接就在镇上成婚,本家的物事也都安排迁移过来了,安心在镇上呆了也有近7年。中间也去赶考过三年一次的京考,不过还是落榜了。姚晚珠她娘是个勤快的,伺候丈夫是无微不至,家务事丝毫不使之沾碰过一点,也许是因为生活太过安逸舒服,她爹倒渐渐不似初婚时对她娘那样,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老爷服侍,大多时候闲时无事可做,经常会手把手教导大女儿姚晚珠读书认字,一个教得随心,另一个倒也学得似模似样。

    想起往年的日子,姚晚珠不禁再次摇摇头,也不许自个儿再往下回忆。她快速关好门往正屋走去,想看看她娘是否没有受到影响仍在安睡。春早凉几许,病人最是感受。瞅着她娘难得的睡容,她心里不禁酸楚难辨。早年生她时因难产,将养了好些年才怀上二弟,只是家里的情况也不是很乐观,为了支持丈夫读书,为了家里操劳,加上自个儿身体吃药不断,家里能当的能卖的早已当卖了。外祖母在她三岁多时过世,之后家里两个舅母倒也偶尔接济,只是杯水车薪,大舅更是不管妹妹的死活只顾自己享乐,二舅忙活米铺也没时间。勉勉强强支撑着这个家,她娘光靠接大幅绣活贴补家用。这都是积累下来的病体,半年前突然加重,经常会晕倒发烧,轻则咳嗽个把天,重则就会连连噫语不断,冷汗直流,不似昏睡却也总叫不醒。所以她要经常陪伴在身边,帮忙安抚收拾,确保能安睡就能度过危险了。

    姚晚珠从小爱看书,因有娘在她倒也从来没有愁过什么,家务事虽也干,但都是轻巧活儿。突然她头顶上的天塌了,她当时实在是懵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不言不语紧紧跟着舅母后面,眼珠子直愣愣地看着他们怎么移动她娘,看着他们怎么强灌她娘喝药,看着他们因为她娘苏醒而松口气。幸亏当时二舅母经常陪伴她,“晚儿,你娘没事了,你别担心。今晚舅母陪你睡哈。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不会想让你娘在病中还担心你吧。你看看,你弟弟比你还小,他也需要你的照顾,是吧?有什么事情舅母都会帮你的。”“你看,你已经快十岁啦,是个大姑娘啦,是不是?你娘还要等你爹回来呢,你想不想一家人在一起呢?”当时姚晚珠耳边翁翁的响,二舅母的话她不记得很多了,只是牢牢记住了一句“一家人在一起”。她看着面前放大的脸庞,使劲地眨眼睛,想让眼泪儿赶紧流完,她想张口说话,可是似乎眼泪不流完都堵塞在嗓子眼儿里了。她当时只知道二舅母的怀抱就好像是娘亲的怀抱一样暖和!
------------

第2章 冤家(一)

    这半年要说是黑暗的,倒也是言过其实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日子是自己过的,其中滋味也就自己能品味,谁也帮不了,强迫自己去适应,发觉一切的一切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难。平时家务活都是她包了,二弟才六岁正是懵懂好玩的年纪,她也不去拘束他,能自己包揽下来的事情就自己做。不过其他的都好办,就是做饭比较困难。她小胳膊小腿儿的,那些勺子大锅,她使动不便,每次都要搬个小板凳才能站着看到锅里的东西,每次炒菜都是摇摇晃晃,险象迭迭。不过好在她的犟牛脾气帮了大忙,摸索下来臂力倒也有了点模样,勉强折腾出几道饭菜出来应付。

    她离开房间后就去井边打水,每次都是四分之一桶那样的提水上来,总要提个四五次才能够倒满洗衣服的盆。她把裙角都掀起半截往里扎个结,防止洗衣服时弄湿。她坚持衣服都每天洗,现在春天倒不怕水凉,能保持干洁她的心情会非常好,也能充满一天充满干劲儿。而且冬天距离还很远,到时能否坚持洗的事到时再说。姚晚珠自我调侃道。

    洗了快一个时辰的衣服,晾干后,姚晚珠就要去准备午饭了。站在灶台前,看着米罐里米不多了,她虚算算至多也就半个月的食量了,得好好想多几个花样子给堂姐帮忙绣,她的绣活不算好不算查,勉强能见人,只好折中央求堂姐帮忙绣荷包手帕,得到的钱儿她三堂姐七,只是她堂姐倒是个柔心肠的人儿,本想全给她,她不应,说是针线辛苦,她的花样子不值几个钱儿,况且布料虽说是她拿的,但她也知其实最后都会被堂姐给换掉好的,毕竟差的布料卖不了几个钱儿还费工。最后,她堂姐下最后通牒说是对半分,否则就连这活儿也推了。她想想她受舅母家帮助也不是一点两点的了,也不差这点儿,毕竟她家确实需要钱,也许只是几个铜板都是救命钱。他们的帮助,她记在心里就是了,以后总有机会报答,遂同意了对半分的方法。她的针线活她也实在没法儿,没天分,最好的也就这样了,她不想再花时间去浪费,既然有别的更快捷的办法得到钱她也就不去费事折腾了。

    话说陈喜屁颠颠地往街上跑,沿路倒是碰到好几个也去观玩的女孩作伴,其中就有王叔米记家的闺女王昕芳。王昕芳芳龄十四,长得倒很秀丽,特别是一双凤眼儿很是勾人,加上他家女儿就一个,溺爱得过了,脾性养得也是乖张得很,轻易就能和男的搭话玩耍。她对陈喜看不上,总是当面刺她肥丢丢,跟她交好的几个女孩虽然没同一起喊这绰号,但背地里肯定也暗笑不少过。所以陈喜特别特别仇视王昕芳,见上面两人总要掐架一番。“哟,是鸡肋来啦,也不知道前几天有没有多吃几块排骨呀,我哥说了可是全都留给你吃的哦,可别浪费了他的一番好意儿呀!”

    王昕芳家富裕,她对吃食是很挑剔的,饭能吃一小碗就不错了,所以身材就很是偏瘦,特别是锁骨那里突出得很明显,衣服穿在身上总是给人感觉空虚虚轻飘飘的。偏她还自我感觉良好,总能把别人的损话当夸奖听,闹了不少笑话。

    前几天陈喜家有亲戚来访,带了不少猪肉,她和她哥就从家里顺一盘红烧排骨出来想带去给晚儿补些荤,当然这是陈喜娘吩咐的,只是跟她哥说的,还没来得及跟她说,她就以为是她哥自己偷偷拿的,暗里憋笑不已,嚷嚷说要一起送去不然就告状。她哥看她那样儿就知道她心里定一肚子坏水儿,也不解释,拎着食盒就往外走,还从陈喜娘面前坦然走过的。陈喜就暗里纳闷儿了,咋地做坏事儿的人这么理直气壮的?也不敢嚷嚷让她娘知道,闷头紧跑追上她哥。哪知她娘看他俩走出去了还以为大儿子是帮忙拎食盒的,女儿自跟上到时自个儿带进姚晚珠家的呢。去姚晚珠家总要经过王昕芳家米铺,正好当时王昕芳就从米铺里走出来,发现他俩。王昕芳一直对她哥青睐有加,碰上了不想办法缠个几句不罢休的。

    “海哥,你这是去哪儿呢?”陈喜她哥名叫陈路海,已经十六岁了,现在正跟着他爹学习木匠活儿,他家木匠手艺是有名的,现在正在筹备着开一家铺子,专卖自家做的木玩家具。

    他长得高大威猛,人却很腼腆,很少主动去和女孩儿讲话。对这自来熟的王昕芳他是避之如猛虎,他想不同怎地会有人家的女孩这样不知廉耻地随便和男的搭话呢,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的风俗在这偏远小镇早已丢弃,但是男女大防还是应该有的呀。他听他妹妹说她都十四岁了,过两年也要谈婚论嫁了。她妹妹吓唬他说是若是让父母知道他和女孩亲近说不定会逼他娶那女孩哩,因为怕他坏了人家女孩的闺誉不得已要负责。陈喜最是了解他哥的软肋,只要提到他的婚事他就会犯急,据她了解他往晚儿家跑的次数多些,她猜测也许是她哥犯春心,瞧上晚儿哩。想想晚儿当她嫂子,她是万分赞同的,所以很是鼓动她哥去晚儿家。殊不知人家虽是红心鸾动,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此女非彼女罢了。

    陈路海看到王昕芳,只是点头示意就要绕过她走人,偏王昕芳不管人眼色,伸手拦住陈路海的去路,直视着陈路海,话却是对这身后丫鬟说的,“蜜儿,还不快帮海哥提东西,别累着海哥了。”

    “是,小姐。陈少爷,您给奴婢吧。”丫鬟蜜儿听了她家小姐吩咐哪敢不从,赶紧靠前去抢食盒,却被陈路海侧身挡过了。还没等陈路海说话,陈喜就龇牙咧嘴地冲到两人之间,“好狗不挡道,好的就识相地赶紧让路,不然连好的都不当,难道是想当坏的?”

    在陈路海面前王昕芳倒是不会傻地去骂他妹妹,心里恨得爪子四处挠她那张讨厌的脸孔只面上不显罢了,“喜儿妹妹,我这是好心想帮海哥提重东西,海哥将来是要管铺子当掌柜的,别不小心手受伤了就不好瞧了。”这边忍着呕心说完好话儿,眼儿就赶紧抬向后头的陈路海,“海哥,你说我说的是不是?都说伯父一手好手艺,将来还要靠海哥传承呢,手是顶顶重要的,可不能马虎。”

    啧啧啧,看这人是人见说人话,鬼见说鬼话哩。哎呀,呸呸呸,我咋把自个儿套进去了,她才是鬼,真真讨鬼厌的,哼!呀呸,又说自个儿是鬼了,真笨!陈喜心里嘀咕不停,手冷不丁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此举倒惊着了王昕芳,以为她又要耍啥阴谋,逼她说狠话当面得罪陈路海。王昕芳这脾气,本就娇,哪经得起别人几次三番地挑战,次次都能在陈路海面前被陈喜刺激地破了功,到时就只顾着和她掐架,陈路海反而给跑了。所以,她对这肥丢丢实在是敏感地很。

    不过,这次倒是陈路海阻止了陈喜说话,他因有急事怕耽误了时辰,倒也不正面对着人讲话,只低头作揖,“王小姐,我们真有急事,请帮忙让路。”

    王昕芳一听,眼珠子一转,“海哥,不知道里头是何物,倒是宝贝得紧?”

    “哼,这是我哥特意拿去给晚儿的,没你的份儿,瞧也没用!”陈喜只想气着眼前的人,心直口快胡说一气。倒是不知道因此给姚晚珠结下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也间接促成了她往后数年的悲苦。这当然是后话,暂且不提。

    此时王昕芳听了心里暗恨,手里的帕子都绞得不成形了。从此记恨上姚晚珠,只等着什么时候给她们下下绊子好解心头气。此时她是万万不肯眼看着陈喜得瑟地撺掇着陈路海去做这等腌制事儿,她也不想这她这样认为是否正确,总之要先眼下自个舒服了才行。她假装被气着了无可奈何,让陈喜先过去,等陈路海经过她身旁时,也幸是拿食盒的右手在她这边,才让她一击得中。

    她突然一个崴脚假装向陈路海扑去,陈路海也不是啥恶人,见人摔倒第一反应当然要作扶,就是这里给坏了事儿,王昕芳一个掀手,“哎呀”就把食盒从下翻个底朝天,食盒倒是还稳当当地在陈路海手上,就是里面装好的一盘红烧排骨直接扣地上了。

    话说讨厌的人还真是不做件讨厌的事儿还不行。陈喜气得嘴直哆嗦,手指着假装悔得不行嘴角却可疑有掀起的王昕芳话都说不出来了。陈路海也是给弄得一个蒙,等瞧见这结果,心里对这女孩也开始讨厌了,是人都看得出她是故意的。况且不管她是故意的还是意外,总结她这往常行事做派,估计坏水儿肯定掺进去了。
------------

第3章 冤家(二)

    陈路海在同辈中算是很高壮的了,天生面容却白皙,五官也周正,平时难得生气,看起来总是很和气很好说话。今儿却确确实实被王昕芳给恼着了,脸不由就阴沉下去,眼珠子直瞪了一下王昕芳,一句话冲口而出,“这些,留给你吃!”陈路海说完就捡起盘子放到食盒里,拉住陈喜就走,不让陈喜倒回去吵,只好好安抚她说是先让她去晚儿家玩儿会儿,等他去办点事情就回去帮忙再拿一盘过去给她,这才把眼珠子快瞪出来的陈喜应下来。留在那儿的王昕芳倒是被陈路海第一次如此的语气和话语给惊楞住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这是她一直以为腼腆和气的陈路海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

    陈喜兄妹这边话说到晚儿家后就兵分两路了,陈喜也没察觉她哥到这了不见晚儿要去办什么要紧事儿,只是被哥哥难得的气魄给惊喜着了,急着跟晚儿掰扯掰扯顺便加大陈路海的英勇气魄。她当时一开始气呼呼地跟晚儿称呼王昕芳是臭猪排,过后又觉得不管是和大猪还是小猪的体型都不符合,就想起她家养的一群小鸡,和王昕芳那突兀的锁骨这么一想,“鸡肋”这名称就给这样定了。从此,王昕芳和陈喜是见面一个肥丢丢一个鸡肋的互相口水喷射。

    话题扯远,回到这路上。王昕芳看到陈喜一个人出来游玩,也不确定她哥哥是否就在前面侯着,此次学聪明了,不等确定陈喜是一个人就坚决不与之对上。她当没看到陈喜,只与身旁的伙伴一同探讨最近服饰首饰的流行。

    陈喜看王昕芳不接她话茬儿,以为她被羞着恼着了,乐得不行。身边两个平时来往得还算多的差不多大年纪的刘家姐妹刘佩佩和刘琳琳见她自个儿乐呵得不行,而王昕芳都不搭理,对她话里的故事就很好奇了,直问是怎么回事。陈喜当然是不余遗力大力宣扬,能夸张的尽可能夸张,不能夸张的也要夸张地将这事儿讲个淋漓尽致。王昕芳听着那边的话语直恨不得拔光陈喜的牙齿并毒哑她的嗓子!她倒不是觉得事情有何羞人的,只是不能容忍别人说她不好。她在心里暗暗记下此恨不提。他们几人一堆儿叽叽喳喳地很快也来到了猴耍的地儿,只是这才发现这人群是外三层里三层,根本就挤不进去,况且他们本身是女孩,也做不出推攘挤人的不雅状,即使如陈喜的大咧咧,偶尔也会装些一般女孩的矜持状,只是她并不清楚她即使不去挤人,但她接下来的举动也不是淑女所为。

    刘家姐妹也只能遗憾地叹口气,想回去改天再早点儿来占位子瞧。偏陈喜拉着她俩直不许离开,说是她哥哥肯定有占了好位子,等她喊他去。陈喜张开嗓子一声亮丽的女音就腾空而出,“陈-路-海,你-在-哪-里-。”王昕芳本来是要随她家伙计去占好的位子,听这话儿,脚就顿了一下停在那儿不动,只等看陈路海是否在。

    此时陈路海正带着姚信之站在最里头等她们等得快急死了,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多人。这下被困在里面,怕一出去好不容易占的位子就被人挤去了。他也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声喊,想着姚信之是小孩儿不会被笑话就推推旁边看得不亦乐乎的男孩儿,低声在他耳边说:“你姐姐在外面呢,你赶紧喊声让他们挤进来,就说在那棵槐树下面。”姚信之一听姐姐来了,立马嗓音就亮出来,连猴儿的嘶叫都快盖住,“姐姐姐姐,我们在这快过来。”刚说完这句又想起槐树来,“哦,还有槐树。”只是最后一句声音骤降,也不知道她们听到没有,陈路海无奈抚额。

    只是陈路海忽略了他妹的急智。陈喜一听到姚信之的声音,也先不理话里什么意思,紧紧一边手拽一个猛拉着刘家姐妹往声音来处挤,口中还不停念叨,“借过,借过我是表演的。"这时候她倒是给忘了挤人的不雅了!也不管人群是如何反应,倒是有好多看表演入神时听到声音身体自动反应让路的。总之也算是无惊无险地顺利到达陈路海身边。

    一看妹妹带了两个陌生女孩却不见晚儿妹妹,鬓发微乱地晃晃悠悠挤到身边,陈路海对他妹这能玩闹的能折腾劲儿又重新见识领略了一番。

    "怎地不见晚儿妹妹?"

    "是啊是啊,我姐人呢?"姚信之不见姐姐也急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姐昨晚照顾你娘一晚不得睡,你倒好,就光顾着自个儿玩了呀!"陈喜没好气地对面前还算知道有姐姐存在的男孩说道。"哥,晚儿今儿太累就不来了,等姚大娘病好点我们再陪她来看哩。"

    姚信之因只有六岁,加上家里从不曾对他说过或愁过生计之类的,娘亲的病反复时好时坏,一直都是姐姐在照顾自己,和娘亲相处的时间很少。对自己将来可能会面临的悲惨根本一无所知。他能做到的也不过是偶尔陪病中娘亲说话解闷儿罢了。"娘亲怎么啦?昨晚我有见她喝药了。姐姐说过喝药就会好的。"在他认知中,姐姐若是不能陪自己玩,那他娘的病肯定是变重了。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10289 10290 10291 10292 10293 10294 10295 10296 10297 10298 10299 10300 10301 10302 10303 10304 10305 10306 10307 10308 10309 10310 10311 10312 10313 10314 10315 10316 10317 10318 10319 10320 10321 10322 10323 10324 10325 10326 10327 10328 10329 10330 10331 10332 10333 10334 10335 10336 10337 10338 10339 10340 10341 10342 10343 10344 10345 10346 10347 10348 10349 10350 10351 10352 10353 10354 10355 10356 10357 10358 10359 10360 10361 10362 10363 10364 10365 10366 10367 10368 10369 10370 10371 10372 10373 10374 10375 10376 10377 10378 10379 10380 10381 10382 10383 10384 10385 10386 10387 103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