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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恐怖的梦魇

    “姐姐,你来陪我玩吧。嘻嘻”忽远忽近的童音带着深深的诱惑,不断的在汪蓝的耳边响起来。

    此刻汪蓝正睡在一口泛着黑光的棺木当中,丰润的长发高高的盘在脑后,那双有灵气的眼睛此刻紧紧的闭着,饱满的鹅蛋脸颊上妆容精致,身上穿着五福抱团的寿衣,一脸的肃穆。那高空中的聚光灯照过来,唯独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了黑暗之中。

    此刻的汪蓝就像是一道摆在盘子里的美味佳肴,而那黑暗处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自己,想要把自己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下。

    “姐姐,我们一起捉迷藏啊。”脆生生的童音再次响起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嘻嘻……”汪蓝动弹不得,她能够感受到有小孩子正站在自己的身旁,羊角辫儿,套着件雪白色的露肩小短裙。另一个是个小男孩,带着顶遮阳帽,身上穿着件印小黄鸭的t恤套装。此刻他们正围着棺材木板来来回回的追逐着,长长的刘海遮盖住了眼睛,但嘴角那微微扬起的弧度带着说不清的邪魅。

    “我找到你了,姐姐。”

    “我也找到你了。”那个小男孩停下来,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指着棺材里的汪蓝。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跑,汪蓝还是没有看清过这两个孩子的面庞,他们的脸上仿佛像是有一层雾气一般,隐隐约约毫不真切。“你们是谁?我不想和你们呆在一起。”汪蓝在心里着急的说道。现在不是冬天吗?为什么这两个孩子却是赤着脚一身夏天的装扮?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这两个小孩子带着一种危险,有什么正藏匿在那看似柔弱的身躯下,像是种子一样,正在寻找契机生根发芽。

    “是吗?姐姐你是坏人,输了就耍赖,那我和哥哥要好好的惩罚你。”依旧是童稚的声音,可是话语却阴寒下来,而她们的模样也像是浓雾消散之后,清晰的呈现在汪蓝的脑海里。那个小女孩恶作剧的伸手将自己的脑袋掰了一百八十度,狞笑像是张面具盖满了原本应该天真的脸颊,那个小男孩的嘴角夸张的上扬着,苍白的脸庞上长满因腐烂而留下的创口,露出里面暗紫色的肉,两双眼睛仿佛就像是反光的银球一般,没有一点瞳仁,他们一点一点的靠近,小小的双手像是鹰爪子一般高高的举在头顶,那黑洞洞的小嘴就像深不见底的洞,恶臭也伴随着他们一步步的靠近而愈加的浓烈起来

    ……她睁不开紧闭的眼睛,可是那些景象去挥之不去,如跗骨之蛆一般硬生生的钻进了她的脑海里。“不要过来,快滚开。”汪蓝的心如同夏季的雨点,紧凑的就要爆裂了,可那声音却依旧卡在喉咙口,自己连声呜咽也没有发出,如同最沉默的羔羊,还是一个人静静的躺在那里,蜷缩着自己的心。

    “兹兹。”仿佛是供电不足一般,灯光闪烁了两下就熄灭了,蛰伏在光明外面的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又重新包围了上来。刚刚还叫嚣着要惩罚自己的两个鬼小孩仿佛随着灯光也一起消失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汪蓝紧绷着的身体才又放松下来。可是这里依旧不安全,那是女人的第六感,就在这黑暗之中,还有双更加怨毒的眼睛在窥伺着自己。

    “啪嗒,啪嗒。”空旷的地方里再次响起了走路的声音,就像是一双小脚穿了双超大号的大鞋在地面上踢踏出来的,那声音就围着自己躺倒的地方走动着,一步一步的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脏上,咯的生疼。紧闭的眼睛依旧看不见,可是心里面却像是有盏灯一般照亮了黑暗中的自己。

    那是个穿红色及地睡裙的女人,乌黑的长发垂下来盖住了双眼,左边脸颊上一颗豌豆大小的黑痣看起来就像是黑色的泪一般,凭空的就有一股悲戚感生出来。

    绛紫色的嘴唇弯展出夸张诡异的弧度,雪白的脖颈,丰满的胸脯,地面上却摆放着一双破旧的皮鞋,上面纹路纵横像是干裂的树皮一样,甚至左边的那只鞋的鞋头都已经破了口,像是长着大大的嘴巴一样,长裙子无风自扬。天,竟然是她!

    “咯咯咯咯”,一声窃笑传到了汪蓝的耳朵里,“被你知道了,要怎么办呢?”那个女人就那么弯着腰站在棺木前,回荡不灭的笑声就像是长长的指甲刮着金属发出来的声音,一双苍白枯瘦如同鸡爪一样的手伸了过来来,这么近的距离,死白皮肤下幽蓝色的筋脉就像是蜿蜒的小蛇一般,那个女人轻轻的在汪蓝的脸庞上抚摸着。

    双手凉的像是深冬里的寒冰,在脸颊上刮的生疼,汪蓝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结了,可是她依旧动弹不得,“滚开,快滚远一点。”她不住的在心里呐喊道,却仅仅是眉头拧在了一起而已。那个红衣的女人却依旧迷恋的抚摸着她的脸庞,眼光却在汪蓝的身上游走着。

    “既然我没有腿,那就把你的腿给我吧。不是你拿走了我的腿吗?”那个红衣的女人低下头在汪蓝的耳边轻声的呢喃到,她嘴角和鼻腔里的蠕虫进进出出的,甚至掉了几条在汪蓝的脸庞上。

    “我是在救你啊!”身体里面的水份也像是害怕了这个女人一样,拼命的拥挤着从汪蓝的每一寸毛孔里渗出来。

    那个女人自顾自的将掉下去的蠕虫重新捡了起来,捏在手里审视了一会,然后恶狠狠的放进嘴里喀吱咔吱的嚼着,像是谁和她有仇下场就和那蛆一样!

    “救我?竟然是为了救我?”她毫无预兆的一声大吼,“我要你赔我,我要你赔我!”那双鬼爪轻而易举的就扣住了汪蓝的小腿。脸因为目的即将达成而变得愈加扭曲,‘撕拉’一声,因为嘴弯的太大,右边的脸颊竟然裂开了,里面的脑花像是豆腐混着血浆搅在了一起,一个大大的气泡吹了起来。那个女人做出一个啪的口型,气泡也就破了,血水溅到汪蓝净白的额头上,眼球咕噜噜的掉落在胸口间,白多黑少,死鱼一般死死的盯着汪蓝,那里面带着鱼死网破视死同归的怨毒!

    这一变故吓得汪蓝不轻,只感觉胸口一热,后脑勺散发出一阵金色柔光,“滚开啊!”她一下子就大叫了一声挣脱了束缚坐了起来,四周依旧黑的像化不开的浓墨。胸口的玉菩萨依旧冷冷的散发着白光,背上的冷汗将贴身的睡衣浸透了,还好,只是一场噩梦而已,她伸手紧紧的捂着胸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因为黑暗,此刻她的目光正被枕头下的那串发光的五帝钱所吸引。

    “小蓝,又做噩梦啦?”王桃翻了个身坐起来,体贴的将台灯摁亮,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语气平静温柔。仿佛早已经习惯了半夜被小蓝惊醒。

    突然的强光刺得汪蓝眼睛生疼,光明驱散了黑暗,也暂时的赶走了不安,从来没有这么的感激过灯光,“桃子我又梦见她了,她叫我赔她,叫我赔双腿给她!”汪蓝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无助和惶恐像是最猛烈的狂风,掠夺尽身体的最后一丝温热。“我该怎么办?”半晌她才抬起头来,只是脸上多了两道泪痕。

    这是汪蓝和工友王桃在工作的医院附近租的小公寓,虽然外面看起来陈旧低矮还背光,但好在这里离工作的地方,而且价格超乎想象的便宜,所以两个人就合租在了一起,上下班互相有个照应。王桃是个典型的南方姑娘,一米六的娇小个子,瓜子脸,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头深棕色的波浪大卷发衬托的她肤色白皙,甜美可人,而且还细心善解人意,个性亲和,所以汪蓝和她也相处也很愉快。

    “没事,没事,只是做梦而已,别怕了。”王桃踩着双白兔子拖鞋下床接了杯水“给你”,然后她坐在床边轻轻的拍了拍汪蓝的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带着大大的安慰。其实她的心里何尝不害怕呢?幸好自己没有亲眼见到那个女人的死,不过那满屋子的血迹和浓重的血腥味也让自己不好受了很久。而对于亲眼见证死亡的小蓝来说,大概真的是折磨吧!

    直到微烫的开水流到肚子里,汪蓝才松下了紧绷着的身子,只是个梦而已,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汪蓝点了点头,对着王桃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只是这笑也像是哭一般难看。窗外的天空蓝中带着黑色,才凌晨四点,隔天亮还早。

    因为明天还要上班,两个人坐着说了会家常便饭的事情,就重新关灯睡觉了。这夜色很浓,快天亮了正是起雾的时间,汪蓝紧紧的捏着自己胸口的玉菩萨,虽然是做梦,但也依旧让她的心没有来由的紧张和惶恐,自从那个女人死了之后,她就开始做噩梦了,每天晚上都会梦见那个女人穿着一身红衣来见自己,不管场景和人物怎么变换,她却一直说着相同的话语‘你赔我,赔你的腿给我。’难道真的是桃子说的我想多了,骆越说的那件事给自己的心里留下了阴影吗?汪蓝躲在被窝里转动着手中红绳编串的五帝钱,算了!明天还是去找那个奇怪的人吧,这么想着汪蓝才揉了揉脑门安下心来,摇头将心里那些不安的因素甩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半夜受了惊吓,后半夜的时间里汪蓝都睡得很沉,直到又是一声砰响,汪蓝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

    还好,声响是隔壁邻居关门发出来的,那家人老是这样子,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汪蓝镇定了下心绪,心里不满到。窗外的阳光明晃晃的扎眼,“哎,又迟到了!”没有针扎屁股一般的反应,汪蓝又坐了一会之后,才慢悠悠的起床找衣服,自从出了那件事情之后,办公室的王主任对自己也是分外的纵容,迟到早退,工作不在状态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然后再长长的叹口气!而汪蓝也良心不安来着,哎!等等吧,等到今天去看了那个奇怪的人之后,就好好的调整自己的状态。

    桃子的床铺空空的,汪蓝对此也没有丝毫的意外,直接去了阳台梳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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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要你赔我

    这周该自己上晚班的,但是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汪蓝就十分抵触出门,习惯了天黑就呆在自己的小窝里,慰藉自己的小胆。[千千小说]而桃子是个比较胆大的女孩子,所以最近本该休假的她一直在替自己值班。

    冬天的阳光明媚却并不灼人,带着一股子的温暖,晒在身上就像是站在向日葵田里,浑身都有一种金灿灿的感觉。

    轻盈蓬松的长卷发如同瀑布一般垂到后腰,轻薄的粉底将多日来的苍白和憔悴遮盖的不漏痕迹,鹅蛋脸红润白皙,双眼灵动,汪蓝一身纯白冬裙搭配着温暖的粉红色围巾,紫色的磨砂短靴,整个人清丽干净,只是那眉宇间却始终有着挥散不去的忧愁,眼睛里也带着疲惫,身形孱弱如同秋风里的白菊,让人顿生怜悯和保护之心。

    站在镜子前,汪蓝又转了个圈,伸手拍了拍自己脸颊提神,拢好秀发盖住脖子上的那根红色的丝线之后,才挤出了一个送给自己的微笑。

    伸手抓住桌子上的大皮包,就反锁上房门准备出去。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张黑色的印花名片就放在手提包的外侧第二个口袋里,临园路桂圆居b栋35号,地址已经牢牢的记在了心上了,那个地方汪蓝并不陌生,与法源寺紧紧隔着一个大型的广场。而自己不久之前才和骆越、桃子一起去过,而汪蓝现在刚好吃过早餐准备出门去那个地方找人。那个半吊子的男人真的可靠吗?汪蓝摇了摇头,吐出一口郁结在心的浊气,算了,还是试试吧,总归不会后悔的。

    十点正好错过了上班高峰,所以汪蓝伸手拦了辆出租车。“麻烦,去法源寺。”她委身钻进了绿色的出租车内。

    开车的师傅是个三十五左右的男人,和所有的中年男人一样,秃顶带着啤酒肚还很健谈。

    开车的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汪蓝,“大妹子是去烧香吗?法源寺那边的香火很盛呢!我和我老婆逢年过节都去给我儿子祈福。”地道的本土口音,捡起话团子就开始和汪蓝唠嗑,带着走四方的豪爽,给人亲切的感觉。

    “恩,去烧香。”汪蓝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嘴角弯了弯算是回了个微笑。

    在社会上混了许多年,司机也是个识人心的,“凡事都会解决的呢”,见汪蓝并没有什么和自己搭话的意思,他就安安静静的开车了。

    今日的汪蓝是独身去找他的,找那张名片的主人。窗外的风景急速的往后退去,一切的不顺心都还的从几个星期之前的那场手术开始说起。

    “你说上面那个女人为什么想不开啊?”

    “看起来挺漂亮的啊,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嘛!”

    “哎呀,我们又不是她,怎么知道人家想什么呢!”一个月前,汪蓝清楚的记得那天是十二号,星期一。1203号病房门口外站满了窃窃私语的医护人员,而三号病人宿舍楼下面也是人山人海。

    “你看,我没有腿了。”那个穿着红色睡衣的女人坐在窗沿上笑呵呵的对着门口的一个年轻女医生说道。“怎么办呢?”她眉峰轻蹙,失去焦距的眼睛里装满了化不开的愁绪和纠结的痛苦。身形柔弱,长长的头发随着窗外的风而摇曳,艳红色的裙子长裙衬得她苍白的就像是片白纸一般,仿佛随时都会飘风飞出去,“呵呵,你看,它还知道疼,和我一样在流眼泪。”枯瘦的双手轻轻的抚摸着裙子下的腿根部,血染红了她的手指,就像没拧紧的水龙头一样,再顺着腿根部啪嗒啪嗒的滴落下来。

    汪蓝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逼迫自己去面对那个可怜的女人。病床下随意的丢弃着一套病号服,灰白色的病号服旁边是裹过伤口的纱布,很显然病患是自己乘着没有医护人员在场,拆了纱布爬到窗台上去的!地面上两条并排的血迹从病床下延伸到窗口底,干涸的血迹如同褐色的根茎一般,而窗台上的女人就是那朵开到极致的花朵。

    红与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浓重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头晕。“李小姐,我们谈谈好吗?”说话的是医院里的心理医生骆越,浓弯眼浓眉,笔挺的鼻梁上驾着一副大框的眼镜,帅气而又亲和感十足。低沉磁性的声音温和的如同流水,仿佛是久交的朋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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