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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法医袁来

    天色又暗了一些,云层渐渐聚拢,把日中还露过脸的阳光都给遮蔽住了。

    眼下是上海的五月,雨水开始多了起来。

    推着平板车卖茶饼的老商贩看了看头顶愈聚愈多的云层摇摇头,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慢悠悠地往家里走。他知道一场大雨正在酝酿。

    在老人家走的这条拉多路的尽头,有一处白色外墙的大宅子,占地宽阔,从外面看过去,主人家的殷实隐约可见。

    但此时,整座宅院像是一座沉睡的城堡,空气本就奥热宁静,一丝风都没有,这户人家更是听不到一点声响,偶有佣人走动也是低垂着头,脚下清风浮云一般,静悄悄的。

    客厅里有人在抽烟,沙发上坐了一个男人,看起来清瘦却不孱弱,他的眉目刚毅,此时眉头深锁,看起来有些冷峻。

    他吸烟的时候,原本嘴唇是轻抿着的,吐出气的时候又张开了,一股青烟慢慢地在头顶散开,像是一阵薄雾。

    一个女人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不寻常的静。他先是听到了细高跟鞋的声音,从院子里的大理石上面一步步地靠近,接着是管家在厅门口的汇报声:“傅先生,袁小姐来了。”

    傅世钦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着来人说:“你来了,请坐下,跟我说一说他的情况。”

    “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距离现在有二十个小时,也就是昨晚九十点钟的时候出了事。他身上只有一处致命伤,其他地方没有淤血和刀口,唯一的伤是在……”

    傅世钦突然开口打断她:“等一下,能不能不要用死者这个称呼,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他叫康同,你就叫他的名字吧。”

    袁来听了这话愣了愣:“我做法医的时间久了,不太会照顾人的感情,毕竟在我眼里见得最多的就是死人了。”

    “他死的时候辛不辛苦?”

    “他是伤在了后背,一把匕首从背部直插心脏,还旋了一个圈,大概连喘口气的余地都没有,康同就咽气了。我推测是熟人作案,你们身份特殊,这件事看来不简单。”

    袁来说他们身份特殊自然不错。

    如今的上海是一个天大的魔窟,淞沪战争以后,国民政府离开东南沿海,迁都到了重庆。之后不久汪乾崎(虚名)叛变,在日占区成立了伪政府,自此以后,上海就被划分成了三部分:法租界,公共租界,和日占区。

    傅世钦是国民党五虎上将之一傅南山的儿子,奉命潜伏在这里负责情报工作,即使是在日本人的权力渗透困难的法租界里,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一旦暴露身份,就有可能招来杀生之祸。

    所以他很关心袁来对外的说辞:“你是怎么跟法租界巡捕房的人汇报的?”

    “你放心吧,我没有跟他们说出熟人作案的可能,只让他们当做一般入室抢劫的案子处理。这样巡捕房是不会查细查康同身份的。现在租界里鱼龙混杂,有些流民为了讨生活,抢劫杀人也是常有的,毕竟他口袋里的钱的确也被拿走了。”

    “很好。不过现在事情也麻烦了。”

    袁来起身跟他告辞:“我不能离开的太久,探长随时可能找我有事,你再需要我的时候,差人去找我就行。”

    傅世钦让管家送她出门,袁来在门口顿住了脚:“今天怎么不见何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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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一个怪人

    “她昨天夜里着凉了,从早上起就一直喊头晕,我让她在房里休息,你想见她的话,我让人喊她一声。”

    “不必了,让她睡吧。我先走了。”

    袁来一走,傅世钦让司机备车出门:“去虹桥路的老仓库一趟。”

    等到了地方,司机老姚把车停好,仓库外头两个扎着头巾的工人模样的人擦了擦汗向他问好:“傅先生怎么来了?”

    “周南在哪里?”

    “周经理在里头房间里。”

    他随即往里走,走到最里面敲敲门:“周南,开门。”

    被叫做周南的男人很年轻,戴了一副金边的圆面眼睛,看起来文质彬彬,显然是个读书人。他低声说到:“大公子,您是要见那三个人?”

    “他们人呢?”

    “从昨天知道康同出事开始就被我们秘密带过来了,一直蒙着眼睛,没让他们瞧见这是哪里,也没让他们见我们更多的人。不过该问的都仔细问过了,那对夫妻可以相互证明彼此的不在场证据。还有一个,是康同在报社的同事,他说自己昨晚在睡觉,不过没有人可以作证。”

    傅世钦冷笑了下:“可是周南,那对夫妻也可以说谎的。”

    “那么您的意思是?”

    “大家同为军统做事,我也不希望伤及无辜,查出来没有害康同的人,日后可以继续任用,但是凶手肯定在他们当中,背叛同志的人,就决不能叫他活着离开这里。”

    “大公子,我能力有限,他们三人看起来都不像是叛徒,叫我做出判断实在是困难。”

    傅世钦叹了一口气:“咱们如果做不到,就只能找他来了。”

    周南猛地抬起头:“您是说……”

    “我今晚会亲自去见他。”

    等傅世钦从虹桥路的仓库回到傅家的时候,天上一道闪电划过去,紧接着就是闷重的一阵轰隆雷声,听着有些骇人。雨点没过一会儿就落了下来,佣人撑着伞迎他进屋,他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何杏。

    何杏转过头来看着他,她今天穿了一件藏蓝色的暗花纹旗袍,头顶上就有一盏白色的灯,衬得她皮肤细白,眉眼弯弯,眼睛明亮。

    傅世钦有些回不过神,等她走进了轻声唤他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有些神色不自然地说:“你醒了?身体好些了吗?”

    “已经完好了,本就没有大碍。听说下午袁小姐来过了,真可惜我没有见到她。”

    “吃晚饭吧,之后我还要出门一趟。”

    “您还要去哪里?雨下大了。”

    “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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