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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颤抖

    第一章：颤抖

    惜命、爱命，是人的本性，这一点无可厚非。相对于那些气壮山河的英雄豪情，我们千千万万个平凡的军人对使命的忠诚，对事业充满责任的故事毫无疑问是平凡的。可是在这场地震中，我们却看到了很多超越这种本性的感人瞬间，他们彰显了一种升华了的人性：在生命面临危险的时候，父母以死护犊；一些人刚刚从废墟中逃生，又转头冒险去抢救那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这种自救、互救的感人事迹，在抗震救灾的现场俯拾皆是。人性的光辉在灾难的黑暗中闪现着，唱响了生命的礼赞之歌。也让我们在大?蛑?校?媲械拇ッ?搅酥谢?褡寮崆康男脑唷?p>　　如果不是汶川大地震，这些也许是一个个动人的个体的悲剧，如果没有心痛，我们就不会知道心脏在哪里跳动。然而，当我们经历艰苦卓绝的抗震救灾斗争，再回过头来读这些文字时，它给我们的就不只是感动，更多的是敬重和力量。

    情义无价，凡人亦英雄，当我们奔赴抗震救灾一线时，默默无闻的日夜奋战在抗震救灾的最前沿，履行一名军人的职责时，很多东西因此获得了更高的价值和意义。

    2008年5月12日，下午，14时28分左右。当时正在床上，进行午休的我们，突然感觉到身下躺着的床铺，猛地使劲的摇晃了一下后，紧接着就是倏的倾斜。这一倾斜，不打紧，却把正处在休息中的战友们，从床铺的一边挪到另一边，部分战友们立时从睡梦中惊醒，包括我在内。开始，我还以为是睡在我上铺的通讯员温宝瑞，不小心的一个大动作翻身，把床铺给摇晃使然的。但是，间隔不到半分钟，又先是一阵摇晃，紧接着就好像是大地要翻过来一般的猛烈倾斜。这回，我不再认为是温宝瑞这小子，睡在上铺的一个简单的翻身那么简单。纯粹就是闲着蛋痒痒，没事存心在搞恶作剧玩，故意再闹我的瞌睡。

    惊扰了好梦的我，顿时有些不舒服的用脚踢了踢我头顶上的铺板，生气的质问通讯员温宝瑞道：“温宝瑞，你是吃饱了撑着了，还是蛋疼。在上面摇摇晃晃的干啥？睡个觉都不安分！”

    同样是被刚才那个摇晃和颤抖扰醒的温宝瑞翻身下床，一脸无辜的十分委屈的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说道：“哪有呀，班长？我还以为是你在下面没事，又把脚插进了这高低床的横档中，在做仰卧起坐呢？”

    听着温宝瑞这话，我开始也有些大惑不解的翻身起床说道：“大中午的，我哪还有这兴致去做仰卧起坐？”

    被惊醒，已经睡意全无的我俩各自叠好毛巾毯后，不约而同的异口同声的自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又是驻地的那个碎石厂，又再炸山搞的名堂吧？”因为先前很有过几次震动的事件，虽然没有这样大幅度的剧烈晃动。但是一脸疑惑的温宝瑞，还是不由自主的把方才床铺剧烈摇晃的源头指向了碎石厂。

    经温宝瑞这么一猜测，我内心里也默认了这样解释。为印证猜测的准确性，于是，转身往门外走出去的说道：“走，出去看看。”

    出了宿舍，我便叫温宝瑞到班排里去看看有没有异常情况，我则站在门口的花坛边，努力的朝驻地碎石厂的方向看了看。恰好此时，司务长从炊事班出来，看见我在连队门口，一脸不满的跟我抱怨道：“奶奶的，我看这碎石厂炸山的动作越来越嚣张了！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迟早要把咱们营区给给炸塌的。”

    “就是，这碎石厂得好好的治理治理才行。”听了司务长的抱怨，我也十分不满的说道。不想！话音刚落，就遽然感觉一阵地动般的摇晃，如同是行驶在海里的船舶，猛的被巨浪冲击了一般。这摇晃持续了十几秒钟后，紧接着就是?_的一下，好像是地面在刹那间歪了一下。站在花坛边的我和司务长立时感觉到下盘重心有些不稳的，迅速伸手把身后的垃圾桶给扶住了。尽管暂时稳住了重心，可还是经不住大地那刹那间的‘歪的一下’，愣是把我俩‘歪’了个趔趄，还差点摔倒。幸亏我俩反应快速，见情势不对头，赶紧蹲下来，敏捷的扶住了花坛里的树。但，没有任何支撑的垃圾桶就遭了秧，就听见里面的铁桶被摇晃得丁玲咣当的响。而且，从班排里回来的通讯员温宝瑞，也差点被摔倒。还好，他扶住了墙角。然，惊魂稳定的他，却是不停的喊我道：“班长，班长。我…，我…,我怎么站不稳了！？”

    正当我想着如何回答他的时候，就听见营区里的手动警报器‘唔…唔…唔…唔’的响起来了。接着，就是战友们急促的‘噔―噔―’的跑过楼道和楼梯的步幅声。听到警报声，为了防止有些战友睡得太沉，没有醒来。按照职责要求，凡是碰到像这样的紧急情况，我有责任再把班排再检查一遍，要做到不落下一名战友。

    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很多新战友手忙脚乱的象一只无头的苍蝇乱撞，不知所措。把部队平时交给他们的逃生要领方面的知识，都统统还给了教导员和营长。幸好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兵们经验丰富的稳住了阵脚，指挥并带领着新兵们有序的往营部门前操场去集合，这情形真应验了那句‘家有一老，是个宝’的话。就算是这样，还是有几个新战士冒泡了，竟从二楼的窗户直接越身而下。这让我们这些老兵们真不知道如何说这些新兵们，说他长脑子不记事吧，他们又把牢记那些翻墙越壁的军事技能，且都是无师自通；说他们领悟能力强吧，他们却都没有把部队关键性的应急演练的基本常识挂在心上。简直是无语！

    片刻功夫，营区所有在家的官兵已经齐集在营门口的篮球场上，经各连队指导员点验，各自所属连队官兵们一个都不差。然而，大家却一直还是对刚才大地片刻的抖动疑问丛生。都希望此时，在我们面前负责组织的领导们能给个具体的答案。于是，纷纷都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一旁忙得不可开交的教导员。

    就只见他拿着对讲机，不断地“营长―营长,……。我是教导员，我是教导员。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呼叫着阵地上的营长，和各连的连长们。

    很快，就听讲对讲机里传来营长那熟悉的声音：“我是营长，教导员有什么事？”

    “刚才那瞬间的剧烈震动，营长你感觉到没有？是不是阵地上的传来的？阵地上现在的情况，一切都还正常吧？”听到营长的声音，教导员求证的问道。

    就听营长回复道：“什么，营区也有明显的晃动吗？今天阵地上没有爆破这个工作安排呀。现在各个作业面都因为刚才地面的震动，停止了作业；各连队也把人员撤离到安全位置，现在正清点人数呢？而且，刚才的震动把大电也震停了。我正带着电工，往发电机房赶去发电。营区情况怎么样？教导员。”

    “营区也停电了，人员都被集合在篮球场待命。”教导员回复完后，转身又安抚我们道：“没事，没事，估计是驻地碎石厂炸山引起的。稍后，我们在找他们理论，现在各连队都带回。不过，都不许在睡觉了，保持警惕，随时听号声或哨声集合。”

    连队人员被带回后，时间刚好是三点钟。对于刚才的震动，我们都已经习惯了。以为这次的震动不是驻地碎石厂炸山引起的，就是阵地建设中爆破引起的。只不过是，刚才的震动比平时猛烈些了罢，大家很快又恢复了平常心态，没有把方才刹那间的震动太放在心上。

    就在大家以为相安无事的时候，一个小问题再次在战友们中，引起了不小的涟漪。几名老兵回宿舍后，准备拿手机给家里打电话的，却发现自己的手机没有信号。先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坏了，可重启了好几次还没有信号。接着，他们又以为是手机没有了话费，就跑到军人服务社找座机打电话，想不到的是，座机也没有信号。然后，他们回到宿舍，找其他战友借手机用，发现竟然都没有信号。一听说手机没有了信号，不多时，有手机的战友们纷纷都拿出自己的手机出来找信号。结果，信号那一档始终都是空着的。

    ‘怎么回事？’一个大大的问号，立时占据了手机一族的战友们心。与此同时，营队也得知了这一情况。为了弄清楚原因，营队领导拨打通了内线电话，得到的结果是：部队驻地城市也因为刚才的剧烈震动，导致大部分地区停电，以至于通信信号塔的信号发射不出去。不过，供电部门正在组织人员全力抢修，两个小时内一定会来大电。

    “什么，驻地城市也感到刚才强烈的震动？”听到这个消息后，手机有没有信号已经不是我们关心的问题，我们关心的是――部队驻地城市也感到刚才强烈的震动的情况。立时，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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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敢相信

    第二章：不敢相信

    夕阳西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黄昏也随之悄悄的降临。和着几声‘滴―滴―滴―’的手机铃声的响起，大电终于来了，手机，电视信号也恢复了正常。

    忽然，就在这时，一名刚往家里打完电话的老兵，拿着自己的手机回班里的路上，莫名其妙的猛地大叫了一声。“啊呀，不好！”

    看他这一惊一乍的咋呼，还以为是他的手机出问题了。路过碰见的其他战友们，便纷纷鄙视的嘲弄道：“咋地啦？天塌了？还是世界末日？都是一把年纪的老兵了，还这么飘忽。咋咋呼呼的像个什么样子。”

    老兵没有理会战友们的嘲弄，而是一本正经的说道：“真的出大事了，我手机短信消息说，刚才两点半的时候，中国某一地区发生了强烈的地震，国内大多数城市都有明显震感，目前还尚不清楚震源的发生地，有关部门已火速组织对震源发生地的追踪调查。据专家预测，从此次震感来看，震源发生地的震级不逊于‘唐山大地震’的震级。”

    “真的？假的？”战友们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名老兵的脸庞，以为他在开玩笑。但，看见老兵一脸严肃的表情，半信半疑的其他战友们为了印证老兵所言非虚，便一把接过老兵手中的手机。

    就在这时，同样收到这条消息的其他战友们，也一惊一咋的传开了‘中国境内发生地震’的消息。很快，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马上就传遍整个营区。接着担心家里情况的战友们，不约而同的找出自己的手机，拨响了代表家的数字。其他没有手机的战友们，则一窝蜂的跑向了军人服务社的公用电话。

    我也拨通了爸爸的手机号码，和我们遭遇的一样，亲戚朋友们都在两点半左右，同样感到了强烈的震感。没有亲朋好友受伤或者怎么样的坏消息，家里一切都还好。得到这些讯息，方才还挂着的一脸沉重，才算稳稳的放进了心理。不多时，其他的战友们，也陆续回到自己的班里，气氛也没有听到地震消息时的沉闷了。但是，许多来自四川的战友们，却是没能拨通家里号码。看到来自五湖四海其他地方的战友们，都能联系上自己的家人，这些四川籍的战友们的心情越来越显得沉重。可，谁也不敢把‘地震’和联系不上家人事情扯上关系。

    而我们连四川籍的兵就有张列元、苟正礼、庞明江、范世彪、黄治富五人。为稳定几名四川籍战友们的情绪，一些和他们平时比较要好的战友们，立即向他们靠了上去，宽慰道：“肯定是停电了，正在维修当中。咱们营区不也是刚刚才来电的吗。快开饭了，走，现在吃饭去。等会儿吃完饭，再往家里打一个也不迟。”

    几名四川籍的战友茶饭难安的没吃几口，就匆匆的回到宿舍，再次拨响了代表家的数字。这次，没有让他们失望，家里的号码拨通了。与我们不同的是，他们得到的讯息却是，家里房子部分都震裂位了，尤其是张列元和庞明江两位战友家里。张列元家里楼房的一面墙震裂，成了危房，暂时不能住人；而庞明江家里，除了楼房的一面墙震裂外，养牲口的猪圈和鸡圈都震塌了，把三头猪和二十几只鸡都给压死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几名四川籍战友们各自的家人都没有事情。

    然而，这些从手机上得到的‘地震’报道，毕竟不具有权威性，也不具有说服力。我们都知道，中国的很多媒体在报道新闻的时候，很喜欢夸大事实，危言耸听，或者子虚乌有等等，不切实际的报道。在还没有得到官方的正面报到前，为了稳定军心，制止谣传。部队当晚提前两个半小时，拉响了点名的号声，同样是来四川籍的营长同志，郑重的强调道：“关于地震的消息，我们营党委会密切关注的。在没有官方正式的报道和上级指示之前，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以咱们军人的身份向你们的亲朋好友，对这件事情妄加评论。明白没有！”

    “明白！”我们吼道。这就是军人的平常的生活，无论外面世界如何精彩，军人生活的主旋律不会改变，因为军人的岗位，军人的职责，都注定了我们是为国家而生。

    有了营领导的正面引导，解散下来后，我们再也不对‘地震’的消息妄自揣测，以及过多的发表评论。按照部队的一日作息规律，我们很快洗刷刷完毕，熄灯就寝了。但是，关于‘地震’的消息，却没有往我们想像中美好的结局发展。我们也想是个传言，也想是有点儿虚张声势，也想是子无须有。可，最终得到的正面反馈的消息是，这件事确实发生了。中国的大地上是真的地震了，震源的中心地点就是北纬度、东经度的四川省绵阳市汶川县城！

    收到这个消息，已经是2008年5月12日，深夜10点钟左右。此时，早已经进入梦乡的我，猛然间被连长摇醒，还没等我清醒过来，连长就急切的命令道：“万桅，万桅，快！火速通知班长以上骨干，连部会议室集合开会。”

    从来，没有见过连长这样火急火燎的表情。来不及多想的我，三下五去二的迅速套上叠放在床头的迷彩服，边系好衣服边往班排走去。与此同时，一齐被连长惊醒的通讯员温宝瑞，也起来了。想到连长急切的心情，丝毫不敢有任何耽误我，连忙吩咐温宝瑞道：“温宝瑞，你穿好了衣服，赶紧上楼通知一排班长以上人员；我去后面楼里通知二排、三排的。”

    没有预兆，来不及解释，不经任何招呼，我快速的推开每一个班的房门，按下每个班门口的电源开关，直奔每个班长睡着的床铺位置。像连长摇晃我的样子，把班长、排长们使劲摇晃醒，也不等他们清醒没清醒，直奔主题的就是一句：“班长，快！十万火急，连部会议室集合。”

    霎时，早已熄灯的班级，又相继陆续亮了起来。也从来没有看见我半夜通知骨干开会的，知道大事不妙，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一些被惊醒的战友们，还半开玩笑的追问我道：“万桅，深更半夜的干啥？是小日本耐不寂寞了，还是阿扁那小子又数典忘祖了。”

    听了这话，我也不失幽默的回答道：“世界大战，我们维护世界和平的时候到了。快起来，接受毛爷爷赐予的拯救人类的力量。”

    不消多时，连队全体骨干穿戴整齐的在连部会议室集合完毕。连长用目光扫视了一番后，算作是清点了人数，然后迅速说道：“废话咱就不多说了，刚刚十点半的时候，接到上级通告。四川汶川发生了强烈地震，地震波及的范围相当广，目前还不清楚受灾的人员情况，以及受灾的面积，整个成都市附近的解放军和武警官兵都投入了进去。现在上级准备从全国各地抽调像我们这种专业的部队，前往灾区执行抢险救援任务。部队首长命令我们迅速选派精兵强将，组成救援队伍，随时准备出发。甄选人员的标准是，以老兵为主，新兵能不选就不选；每排暂时先选18人。”

    一口气说完这些的连长，再次抬头扫视了一遍在座的班长以上骨干们。接着，又说道：“大家都听明白了没有？”

    只听在座的骨干们纷纷回到道：“明白了。”

    “那好，回去迅速执行。记得确定好人员后，迅速把名单送到连部来。”连长再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