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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偶遇难题

    晋东省的10月虽然已经渐渐有了一丝凉意，走在宽阔的厂区里，点点落日余晖稀疏地洒在身上，却也让人觉得有些暖和。

    出了意外之后，杨志的身体刚刚恢复过来。他暂时还在家里休养。考虑到儿子这段时间很少出门，现在身体基本恢复，也该出去走走，尹志梅就让杨志给他爸杨达昌送饭去。

    杨志端着铝皮饭盒走进了加工车间的大门，在工人中找到了正在忙活的老爸，“爸，今天这么多人都要加班啊？”闻言抬头的杨达昌看到居然是自己儿子，赶忙暂停了手里的车床，“小志，你怎么来了？”“妈今天炖了只鸡，怕您累着，晚上回去喝味道就差了，让我给您送来了。”

    听到儿子的话，杨达昌一边接过饭盒，一边似乎有些不满地嘟囔着：“这老婆子，真是麻烦。”不过，看着自家老爸满脸幸福的表情，杨志可不会被他那言不由衷的两句牢骚骗过。

    “呵呵，达昌，你们家志梅可是心疼你打紧着啊，”旁边几个年龄与杨志爸爸相似的人开着玩笑。“老夫老妻的，什么心疼不心疼的”，脸皮薄的杨达昌赶紧答道。“小志，现在身体没事儿了吧？”杨志之前受伤的事大家也都知道。都是老爸几十年老同事了，这玩笑自是开得，这关心也确是发自内心。杨志笑着点点头，口里感谢着，“现在没事儿了，还得谢谢王叔赵叔你们帮忙呢！”

    原来，之前杨志受伤后，身边离不了人，虽然平时以尹志梅为主，杨达昌肯定不可能完全不耽搁，有几次都是工友代的班。几十年的老交情了，大家都知根知底的，又都是干把子力气的人，洒脱得很，闻言也不多客套，笑笑就继续忙着活计去了。

    跟着杨达昌来到车间外的休息区，一边看着父亲就这鸡汤和小菜大口吃着饭，一边和父亲一搭两搭地闲聊着，杨志心情也不错。毕竟，厂里食堂虽然不错，但是除了中午因为时间关系，几乎所有职工都在里面解决，晚上基本就是一些加班的人或是单身汉了。大多数人都选择回家，一家人忙活一天也能一起吃饭聊聊天。食堂的晚饭不管是菜品数量还是质量相对都会差一些。看着面色露出些许疲倦的老爸吃得香，杨志也挺高兴。

    “爸，那您忙。我就先回去了，妈还等着呢！”收拾好饭盒，杨志起身准备离开。“嗯。”“那您晚上早点回来。”素知老爸的性格，听到这简短的回答，杨志也不在意，嘱咐一声就往外走去。

    经过车间侧门时，有人突然快步出来，差点撞掉杨志手里的饭盒，而且这人居然毫不在意，一句招呼也没有。杨志虽说不算小心眼，可再怎么心里也是有点不爽。目光自然盯在对方身上，这一看杨志有些挪不开眼了。这有些秃头的老人既不是穿着厂里的工作服，也不是一般人的中山装，却是一身西装革履！这样子出现在这机器轰鸣的车间里极是不协调，与里面那些手有油污的工人形象也是大相径庭。

    这80年代中期可不像改革开放深入之后，西装还是个新鲜玩意儿啊。杨志想不注意都难。隔得也不算远，隐约听见这人嘴里一直念叨着：“大轴，大轴。”闻言杨志心中一动，这大轴是冲压机的核心部件之一。正想着，另外一名身着厂里制服的中年人急匆匆地走来：“徐教授，怎么会这样呢？”话语中的焦急显而易见。原来这还是位教授！

    “机器大轴出了问题，里面气氛太压抑，我就是出来清净下，正在想办法呢。”那徐教授似乎没注意到中年人话里的责备之意，脸上也透出一丝慌张神色。“在外面也没用，咱们还是赶快进去想办法吧！”说着，也不管对方反应，中年人就径直拉着那老人又进了车间。

    这时，太阳即将落山，天色渐暗。杨志倒是没注意到中年人的样貌。不过，进了车间，大灯一照，咦！这不是常厂长吗？杨志认出了这中年人是常务副厂长常鑫来。能惊动他，看来这还不是小事儿呢？因为因外在家休养了不短时日，有些无所事事的的杨志好奇地跟过去几步。只见车间里的一台冲压机旁围着好些人。

    杨志此时自然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机器旁为首的四人分别是：刚才那位晋阳机械学院的徐教授，一拖的常副厂长，国家机械工业部规划司的吴副司长，一拖所在的晋阳市市长李伯涛。

    市长李伯涛脸色铁青，怒气冲天地盯着神色不安的徐教授。副厂长常鑫来在机器周围来回踱步，吴副司长脸色也是有些难看。

    李伯涛厉声问道：“你们就没有一点办法？你可是攻关带头人啊！”似是感受到这份严厉，徐教授颤抖着回答：“之前测试都是好好的，今天不知怎么大轴突然出问题了。我那个负责设计的学生有事回老家了。”。“常厂长，厂里边也不行吗？”眼看李伯涛问到了自己，平时领导派头十足的常厂长气势上似乎弱了好几分：“钱海军，你是这车间负责的机修工，你来说说看。”被点名的工人是唯唯诺诺：“这个。，这个。我们平常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为自己辩解着的工人被常副厂长打断了：“行了”。他当然知道厂里的情况，有些经验丰富的老师傅退休后，像这种平常生产中较少遇到的情况，其他人确实也不熟悉。再加上老国企的通病，不少职工都是厂内子弟或是关系户，技术方面本来就有些勉强。

    这时刚才另一个急匆匆而去的人回来了，几人都不约而同地问：“怎么样？”来人沮丧地摇摇头：“汪老师傅据说是投奔女儿去了，这段时间没回来过，机修工小段这会儿也不在家。”

    汪老师傅是以前车间里专门维修冲压机的，那是干了二十多年的老法师，技术比较好，如果他在的话应该可以解决问题。至于机修工小段则是负责维护大型设备的，虽然不一定能解决，但至少对冲压机比较熟悉。就死马当活马医，结果没找到他。

    一直没说话的吴副司长不高兴地开口了：“这么大一个几万人的厂子，就找不到一个人能解决吗？”

    常副厂长闻言简直面红耳赤，还好大家现在都没太注意他的脸色。他现在自然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吴副司长虽然只是副厅级，但毕竟是部里（机械工业部）的领导，再加上厂里这帮人此时确实不太争气。只好在肚子里骂娘：这么突然来个这档子事儿，我之前又不负责这方面，一时半会儿能怎么办？再说，这徐教授之前可是拍了胸脯的，谁能想到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原来在全国科学技术大会召开后，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著名论断一时风靡华夏，全国掀起了一股发展科学技术的风潮。作为共和国机械工业巨子的一拖自然不能例外。在新任晋阳市长李伯涛的牵线和支持下，一拖与晋阳机械学院联合开发新型快速冲压机。

    经过一年多的攻关，成功在传统冲压机基础上改进成功。明天就是专家组来进行课题验收的日子。不仅如此，晋东省的行政一号首长明天也会参加验收会并视察一拖和晋阳市。今天，几位领导和主持研究的徐教授到一拖来就是最后确定各项工作就绪，结果在试机时却出了问题。这些人能不着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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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临危受命？

    虽然在场各人心思各异，可这焦急之情倒都是千真万确。常副厂长心里那是又恨又悔。本来作为正厅级的常务副厂长，他在厂里的地位比较超然，虽然和厂长不是很和睦，但和一把手平级，但又不在一把手的位子上，不是第一责任人。很多事情他是不用管的。

    像今天这事儿，本来厂长亲自要来的，不过部里临时有安排，到北京出差去了。中午电话回来，让在家主持工作的常副厂长安排一位厂领导出面陪同。按惯例，这种事一般是厂里负责技术这一块的朱总工或者一位分管副厂长过来。不过，想到有机会和地方上和部里的领导联系，再加上这种出成果的事儿，谁不想沾边，常副厂长就自己带着人来了。结果接到手一个烫手山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市长李伯涛此刻真是肚子都快气炸了。作为刚到任不久的新市长，他也是急需成绩来站稳脚跟，特别是在老资格的省委常委，晋阳市书记冯国年的打压下，这次的成果和明天的首长视察他准备已久。结果居然搞成这样！

    看到几位领导的神色，一旁的徐教授也是叫苦不迭。40年代公费留美的他，在几十年教学生涯里，确实称得上是一心一意，兢兢业业，在国内机械领域里，也是名气不小。不过，眼看离退休年龄没几年了，做过好些年系主任的徐教授对于行政路线没有任何奢望，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能在专业上再进一步，入选中国工程院的学部委员。其它条件基本也差不多了，学校也同意推荐，现在这个产学研结合的项目正好可以弥补一大短板：成果转化不足！徐教授是真的上心了！哪知临了却。

    吴副司长看到徐教授那干枯的脸上皱作一团，忍不住想笑，不过最后还是强行憋住了。

    其实他也不是幸灾乐祸，只不过场中可能他相对最轻松，知道就算最后出了问题他的责任也是很小很小。毕竟，他既不是项目的参与者，也不是相关单位负责人，只是因为这个产学研相结合的项目确实比较新颖，而且明天一省之长要来视察。他就作为上级主管部门领导自然要到场。当然，这个事儿搞砸了对他可没任何好处，作为亲历者，多少也会受点影响。

    车间里现在除了后面有些加班作业的声音外，这边是一片沉默。可能是受不了这样的情况，或者是实在无法承担后果，李市长摆出了一把手的气势，直接宣布了命令：“今天晚上必须想出解决办法，明天的验收决不能受到影响！要是出了篓子，我虽然不能直接处分谁，不过报请相关部门给予处理还是可以的！”

    虽然这里李市长地位最高，不过毕竟一拖是机械工业部直属单位，他其实没法直接下达命令。不过，其它人都没吭声，吴，常两人都是副职，而且李市长作为一拖所在地的行政一把手，还是能在很多方面发挥影响的。惹毛了他，以晋阳市政府的名义，给部里打报告，确实也是有些威力的。徐教授就不用说了，市属高校本就直接在市政府管辖之下，处理起人来还不是小菜一碟。

    这时，有人注意到了旁边的杨志，“小同志，你是干什么的？哪个部门的？”原来，凑热闹得杨志在旁边听着听着，不知不觉越靠越拢，已经了领导外面工作人员的注意。

    杨志现在，因为在家里休养，没太注意穿着，身上是一件浆洗得有些发白的衬衣，手里拿着饭盒。本身杨志长得文质彬彬的，看着就不像厂里五大三粗的工人，自然引起了注意。

    “啊？”听了领导对话，对情况大概了解的杨志，正看着旁边的冲压机暗自思索着，闻言一愣。

    其实要说冲压机，杨志确实不陌生。作为机械加工的核心设备之一，冲压机在工业生产中有着广泛应用。作为穿越者的杨志在后世也多有接触，特别是在引进意大利奥贝托公司的全自动化冲压生产线时，杨志作为公司里的青年骨干，全程参与了设备的调测试用。

    虽然后世都是全自动化设备，而眼前这台还是人工手动操作的型号，看起来差异挺大。不过究其原理却是一脉相承，这手动款的结构还更为简单。

    本来杨志有些意动，年轻人嘛，谁不想出出风头，得到认可呢？可毕竟杨志不是专业处理这个的，心下还是有些拿不准。正在犹豫间，就听到这声询问。

    “我是规划技术处的，我应该能解决这个问题”，杨志也豁出去了。本来场中几位领导还没怎么注意到这边，听到这话全场皆惊！

    “你这位小同志真是我们厂技术处的？”闻言常副厂长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虽然技术处就是厂机关处室，但机关里的人他也不可能全都认得。这个也太巧合了吧？“他是咱们车间老杨的儿子，确实是技术处的”，这时边上有人认出了杨志。

    “小同志，你真能解决这个问题？”李伯涛走上前来，他可不想管这些有的没的，只关心杨志的主动请缨。

    “真的可以？”徐教授更是一把抓住杨志的手。他现在就像沉在水底的人，不管是木头还是稻草下意识的都会死命抓住。

    “应该没问题吧？”杨志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死。不过，第二次听到杨志的肯定，众人都自动过滤了杨志话语中的不确定。

    “要是外行反而把设备弄坏了怎么办？”有人说道。

    是啊，本来问题不算太大，可不要到时候搞的彻底无法收场！听到这话，领导们又有些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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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显身手

    “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学历？”常副厂长忍不住问。

    “我叫杨志，哈工大本科毕业。”一听是哈工大的招牌，不说常副厂长，场中众人都稍微有了点信心。

    “别忙？你说你叫杨志？”常副厂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原来，一拖作为国内机械行业领军企业之一，每年自然都能分配到大学生。但是，从恢复高考以来，杨志是第一个从哈工大来的，学识技术这些都很不错。当时厂里还很是轰动了一阵，据说是因为他家就是厂里的，所以主动要求回来。这事儿，常鑫来也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