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短发就是T？

    沈月记得第一次看见季盈风是在半年前的一个晚上。

    那个时候的季盈风坐在X市最大吊桥的栏杆上，她穿着一身洁白的雪纺礼裙，摇晃着双腿望着月亮。

    沈月还记的，她脚上的一只高跟鞋不知道被甩去了哪里，留着一只形状姣好的白脚丫露在外面。那女人乌黑的长发随着夜风向后飞扬起来，月光中的她玲珑剔透的几近透明，像一只坠入凡尘的精灵。

    这是个女人。

    有女人味的女人。

    沈月就这样看着她，一直看，忘记了时光的流逝，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也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想要自杀的人。

    也不知道就这样看了多久，季盈风忽然回头。沈月来不及退缩，目光正好迎上她的。

    很久以后，沈月仍然感叹。那天的月亮真的很大，很亮。亮的她都能够清晰的看到从季盈风秀美的眼瞳中掉落的眼泪。

    “你……怎么了呢？为什么哭？”

    这句问话随口而出，沈月也不明白自己那时候是怎么了。

    “你也是啊。你也在哭呢。为什么？”

    季盈风看见沈月有些担心的面容，忽然笑了。仿佛刚才流泪的模样全部都是沈月看见的错觉。

    “我……”

    ……

    “我真的很弱啊!大学没考上，只能念个中专中的三流……什么工作都做不好，经常被老爸老妈骂，一天到晚不听话……就知道惹祸。我是一点经商头脑都没有的……爸妈说我社会上混不下去可以自己做生意。可是后来我才明白……自己做生意也TMD是在社会上混啊……不但把家里的钱都赔了，还欠了一屁股债。老妈就被我气的住院了……”

    沈月觉得自己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不能喝酒。喝完酒以后就会肆无忌惮的胡说，能把家底都说穿了。跟个话唠似的。

    就像现在，自己脚下没底，跟着季盈风一路走，就被拐来了一个不知名的酒吧。沈月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宽阔这么高档的酒吧，刚进来的时候还有些拘谨，两杯酒下肚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很没形象的靠在季盈风肩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然后呢？”

    印象中，季盈风只是静静的听着，偶尔还会抿抿自己高脚杯里的红色鸡尾酒。那酒的颜色非常艳丽，跟季盈风给人的感觉不同。因为这个女人总是淡淡的，波澜不惊。

    “然后我那个死货男朋友，终于要跟我分手了。”

    “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那天跟他去打篮球，打完篮球以后……他就跟我分手了。”说道这里，沈月也觉得莫名其妙。好不容易靠篮球发泄了下心中的积郁，没想到发泄完了就被甩了。沈月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抽疼，差点一个心脏猝死去见如来佛祖。

    “你篮球打的很好？”

    季盈风似乎又笑了，她侧过头，用有些 “怜爱？”的目光望着自己。沈月觉得自己的语言能力也一定很匮乏，不然怎么会想到怜爱这样的字眼？

    “也没有很好。我这人就是坐不住么……喜欢乱跑。在球场上最好了……可以不停的跑……也不会很累。”

    “他什么都没说，就跟你分手了？”

    “说了。”听着季盈风柔柔的声音，沈月觉得自己被蛊惑了似的。她有些贪婪的吸了一口季盈风身上柔和的香味，继续到：“他说我没有女人味……五年的时间……最多拉了下手，连嘴巴都没亲上……他受够了……我又不是没让他亲……只是本能的会揍他而已么……”

    “女人味？”

    季盈风又打量了一下这个靠在自己肩头的女人。确实……很没有女人味。短短的连脸侧都没有过的头发，宽大的T恤，宽腿牛仔裤，板鞋。叫自己的父母，老爸老妈。

    如果不是她的五官纤细阴柔，倒是真没有什么像女人的地方。

    “好像确实没有。”

    “我也觉得吧，女人味这种东西……离我太远了。可是我有努力改啊……头发长了也懒得打理……穿着裙子就走不出去……上次踩了个高跟鞋……从三楼一直摔倒二楼……”沈月似乎越说越伤心，又抓起桌上的酒瓶灌了一大口酒。

    “呵呵。”印象中，季盈风似乎又笑了。

    沈月不乐意了，她坐正身子红着眼圈扁着嘴道。

    “你笑什么笑！老子就因为那一摔还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呢！就那样……好不容易找到手的工作就这么又飞了……你都不知道，老子为了那混蛋花费了多少心思呢……他说甩就把我甩了……我容易么我……扎耳洞很疼的……”

    沈月就这么说着说着，终于被眼泪给淹没了。她只觉得面前的季盈风一下子变成了好几个，分不清楚哪些是真的。

    “还有呢？”季盈风拿了面巾纸给沈月擦脸，然后悄无生息的靠近她的身边，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

    “啊？你居然还想听？”完全没发现自己被季盈风占便宜了。沈月任由她亲完，端起季盈风的那杯红色鸡尾酒一饮而下。喉咙火辣辣的疼。“还有……就是……今天啊……我妈还没出院……我爸又住进去了……钱全部给他们交医药费还有买饭了……我好饿……好晕……好难过……结果给我男朋友打电话……是我朋友接的……她说我男朋友有新的女朋友了，就是她……”

    “你朋友？”

    “嗯……我最好的朋友……”

    “……”

    似乎是那杯鸡尾酒的杀伤力太大了，沈月连后面的都没交代完就直接倒在季盈风腿上不省人事了。但是即便是睡着了，季盈风也能感觉到沈月还在哭泣。因为自己的腿上湿漉漉的，有一小圈深色的纹路一圈圈的晕散开去。

    “两瓶啤酒。半杯Bloody Mary。”

    看着呼吸逐渐均匀下来的沈月，季盈风皱皱眉头。

    “你还真的是很弱啊……”

    虽然这么说着，季盈风还是伸手去摸了摸沈月柔软的短发。非常好的触感，柔软而滑顺。仿佛摸了一下就舍不得放手似的，季盈风一下一下的缕着沈月的头发，那画面看上去足像一个好脾气的主人在给自己家的宠物狗顺毛。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