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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巨龙之咆哮者

    恐怕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达斯卡尔握着备用法杖站在他的兵器龙，妮瑞尔的身前。他伤痕累累，魔力空虚，背后的妮瑞尔情况也不好――她还处在虚弱期，维持人形已经很勉强，还要分出魔力保护怀中哇哇大哭的婴儿，而他们面前的敌人，是一条正处于壮年期的红龙。

    这条红龙的别称是咆哮者，他以嗓门大闻名龙界，打架水准并不算好，两条青春期的亚成年黑龙就可以把他战趴下。对于拥有战争级兵器龙的*师达斯卡尔・斯奥特来讲，原本是称不上对手的存在。

    可是现在不同了。

    妮瑞尔手中紧握着一张传物卷轴――这种东西是不应该用于生物的传送的，然而眼下却没什么别的选择。她流着泪把婴儿裹好撕开了卷轴，然后冲上前去挡在达斯卡尔面前。

    一段龙语从她口中刚吐出个音节就被达斯卡尔打断。

    “如果一定要用这种方法，”达斯卡尔说，“那么我来吧。”

    达斯卡尔的龙语同样标准。这是个赌博，用自己的尊严去赌巨龙唯一重视的风俗――然后他失败了。

    红龙震天的怒吼响了起来：“可恶x老子去死；尾；毛尾！老子才不想跟雄j□j尾！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

    龙的巨爪按下，随之而来的还有龙之吐息。一瞬间之后，红龙的面前就只有一具焦炭般的尸体和一根折断的魔杖了。

    “哼，一个个的烦死了。”咆哮者甩了甩爪子。

    巨龙是一种比较没有节操的生物，他们之中很少有龙会去寻找固定伴侣。对于雄龙来说，和各种不同物种、任意性别、年龄且够资格的生物交尾是一种值得炫耀的资本，也是一种某方面能力的证明。久而久之，巨龙间形成了奇怪的风俗――如果有谁，任意物种，任意性别，任意长相，用龙语郑重地向一条没有固定伴侣的雄性巨龙提出交尾请求，而巨龙不愿意，那么这条龙就相当于亏欠了对方，为了自己的名誉，应当提供相应的补偿（例如放原本要杀死的对象一条生路）。

    当然向龙提出这种请求是种高风险行为――首先你要会龙语，再次，如果龙答应了，这会是场巨大的悲剧。

    天空中传来龙振翅的声音。

    “弟弟，”一条美丽的雌性大红龙降落下来，她是咆哮者的姐姐焰尾，“我刚刚在空中看到你在战斗，是谁？”

    “没事，”咆哮者说，“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和一个该死的兵器生物而已。”

    焰尾打量了一下四周。她化成人形，拾起了那根魔杖：“微不足道？弟弟，你不知道你做了多么……大的一件事。这可是达斯卡尔的兵器龙。绝对不可能是你一个龙能干掉的对象……”

    “别把那种生物叫作龙，姐姐，”咆哮者厌恶地皱起了脸，“还有，达斯卡尔是谁？”

    “……算了，反正你也不关心人类的事。”焰尾叹了口气。要是别的人类知道咆哮者杀死了达斯卡尔和他的兵器龙，那么慕名而来的屠龙军团的数量和质量就实在可观了――而她的弟弟偏偏又绝无招架得住的可能――咆哮者要是单独打个名器级的兵器龙还可以，可是，战争级……焰尾端详了一下魔杖，除了魔力枯竭，也看不出别的什么来。

    焰尾努力地思考着能拯救她弟弟的方案――假如达斯卡尔并没有传讯出去――这可能太小――那也得堵上所有围观的四翼龙鸟的嘴才行。

    而四翼龙鸟的嘴是堵不上的，尤其是在当代并没有诞生六翼龙鸟的情况下。现在，红龙既然已经平静下来，原本躲在森林里的龙鸟们就纷纷冒了出来。

    “他违反了巨龙的规则！”

    “他拒绝了一个人类用龙语提出的交尾请求，可他明明没有伴侣！”

    “他杀死了这个人类，没有提供拒绝交尾请求的补偿！”

    “咆哮者应该受到处罚！”

    “他要受到处罚！”

    听了龙鸟的嚷嚷，焰尾惊讶地回过头看向她的弟弟：“天啊，克尔斯蒂恩德梅尔（她弟弟的龙语名字）！你是头雄龙！”

    “我当然是头雄龙！”咆哮者恼羞成怒，“我也知道他提出交尾不会是指他上我！可是……”

    “可是什么？”

    咆哮者用前爪捧起尾巴挡住了脑袋：“可是……可是，姐姐，你也知道的，疤眼他……总之我一听到交尾这个词就烦。”

    疤眼是头雄性黑龙，在这片区域里算是最强大的龙了。他的左眼在幼年时期受过严重的伤，一道狰狞的伤疤永远代替了眼睛的位置，他也因此成长得极为狠辣，又极端自私贪婪，只要是掉进自己洞里的宝藏，哪怕是幼龙玩耍时不小心吹进来的一个铜子，也绝对不会交出去。这样的疤眼，本来所有的巨龙都以为他会一辈子单身，不会得到任何一条雌龙青睐的――因为疤眼绝对不会付出哪怕一个金币去讨得雌龙的欢心。

    而疤眼的确没为任何一条雌龙花过金币，他看上了咆哮者，动不动就追在咆哮者身后实行各种不会花费宝藏的追求行为，包括但不局限于把对方按倒在粗糙的地面上使劲蹭尾巴。

    焰尾盯着她的弟弟看了许久，终于长叹一口气，下定了某种决心。她转身对龙鸟们说：“看到他的样子了吗？唉，我可怜的弟弟，他虽然没有立下誓言的伴侣，可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早就许给疤眼了，只是因为太过害羞，所以一直没有答应对方。今天他会本能地拒绝人类的请求，也是因为他心中已有爱侣的缘故啊。”

    她化回了龙形，用那双美丽的眼睛真诚地看着龙鸟们。

    龙这种生物会心中太过害羞吗？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咆哮者暗恋着正在追求他的疤眼――而且还在没有立誓的时候，为他杀死了一个请求交尾的人类。

    龙鸟们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它们拍打着翅膀飞向其它龙岛，用不了多久，所有的龙就都会知道这件事了。

    “姐姐！”咆哮者扑上前去用前爪死死地抱住焰尾的尾巴，“你不能这样！你怎么能把我推进疤眼那家伙的爪心里！这下我上哪也避不开他了！他真的差一点点就要放弃我了c姐！！！”

    “疤眼够强。”焰尾坚决果断地扳开了弟弟的爪子。

    咆哮者和焰尾所在的龙之群岛位于中央大陆西北方向的格蒂兰海。龙岛与大陆之间有重重迷雾相隔。沿着中央大陆的海岸线再往南走一些就是罗菲帝国最繁华的都市之一，度德城。

    而度德城中不得不提的大家族便是斯奥特。斯奥特家出法师，其中最有名的便是达斯卡尔・斯奥特，最年轻的*师，斯奥特家主莫里克的独子。

    莫里克对这个独子疼爱非常，可这孩子一心扑在魔法上，动不动便跑出去游历和研究，大好的青春时光竟没有和哪家的贵族秀有过哪怕一点儿绯闻，家里安排的婚事也一直被无视，如今家族之中与莫里克同辈的人都有了孙辈的继承人，唯独他只能抱着儿子小时候的画像苦苦思念。

    自从上回给达斯卡尔相看了索维尼家的姑娘之后，这位*师再一次离家出走，宣称要到龙岛上进行魔法研究，已经过了三年。莫里克早就放弃了和儿子争吵，只是坚持一日再一日地给儿子传讯，但达斯卡尔似乎铁了心不回家，连回音也不见一个。

    孙子什么的无所谓，儿子回来就好啊……莫里克又一次捧着儿子小时候的画像偷偷哀叹。啊，那时候的达斯卡尔是多么可爱啊，小小的，乖乖的，什么魔法都一学就会，最崇拜爸爸……

    “啪”，一个不明物体从天而降，正砸在莫里克捧着的画像上。

    什么东西竟能突破斯奥特家的魔法防御？！莫里克又怒又惊，但那布包上熟悉的花纹正是儿子的象征。

    布包里传来闷闷的哭声。莫里克扯开那块布，便看到一个酷似达斯卡尔的婴儿朝他蹬着小腿。幸伙睁着眼睛，断断续续地哭着，身上还附着一张魔力纸条――“这是我儿子，名字是西尔维尔德。 达斯卡尔”。

    翘家三年，居然给我弄回来一个私生孙子。

    莫里克又高兴又生气。这孩子的母亲不知道是谁，按理来说，达斯卡尔在龙岛，那儿应该没有姑娘才是……达斯卡尔钟情妮瑞尔的事，莫里克并未考虑――兵器龙又不能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