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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噩梦般的现实

    “~嗷”，“哈哈~”一阵魔鬼般的吼叫，一阵娇俏的欢喜大笑，在脑海里萦绕不绝。

    继而是忽然间出现青面獠牙的鬼面，边上是一张稚嫩又深刻的五官，她看的清楚――是一张男孩子的脸庞，只是他周身气质与同龄孩子截然不同！

    那是她熟悉的人，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脸庞，可是为什么偏偏出现在此？他该知道，她最怕的是什么啊，为什么……？

    接着便是那满脸满身的鲜血，和无尽的诡笑…。

    ……

    顾嫣然猛地睁开双眼，很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又做了这个梦，这是第几次了？是“她”犹自不甘心么？

    那些不只是梦，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场景，只是于她而言，她宁愿相信只是一场梦而已，脑中那一幕幕的情景被她习惯性地抛在脑后。

    那一张娇俏地笑的肆意的粉嫩小脸，那一阵阵格外欢乐又带着阴沉的欢呼之声，还有那一张……沉静的带着与年纪不符的深沉的男孩的面孔，如今只是在梦里才会出现。

    “织娘醒啦！”一直立在床前守候着的小姑娘终于松了口气，欢喜地喊了一声。

    又赶紧招呼另一边差不多服侍的小女孩，语气急促地说道：“你快去禀告老太太、夫人和二老爷。”

    禀告二老爷和二夫人就好，告诉了老太太有什么用？墨棋兀自嘀咕了一句，提溜了裙摆，掀了青布帘子跑了出去。老太太如今有两个儿子，可是总所周知的，老太太不喜欢咱们二房啊！

    这是什么情况？

    哦，是了，自她醒来便一直高烧不断。怕是之前她又昏睡了好一阵，将她们吓着了。说实话，她真宁愿不再醒来，便可以……。远离这里。

    不到片刻，一个衣着得体、脸带焦急之色的女子匆匆走了进来，在她床前站定，关切地看着她问：“织娘，现在觉得身子如何，可有哪里还不舒服的？”

    这女子长得很是漂亮，妆容不浓不艳打扮的恰到好处，那是她的母亲谢氏，是这国公府里的二老爷的夫人。平日里极为疼爱她，以至于最后……

    她迟钝了几秒，终于露出了一丝带着无奈的笑容：“我没事。”

    那是她身份上的娘亲，但她从不敢开口叫唤，只因她是鸠占鹊巢，她只是一缕异世的孤魂，在受尽磨难之后，受上天眷顾得以来到这里，有了如此温柔和蔼的母亲。

    她仍旧清楚的记得，在那世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好容易找到的男友却计谋着将她出卖来获得商机……她悲愤、她醉酒，最终她在这里醒来。

    此时的温馨让她心里有愧，她时常想着，是不是一觉醒来就能离开这里，便不必如此尴尬，但是每日里发生的事情却又是如此的清晰、真实，叫她不得不面对这个对她来说有些异样的世界。

    比如说，这天……

    “三姑娘，四姑娘正在歇息，太医嘱咐了要好生静养的……”那是墨棋的声音，她正拦在屋外帘下，挡着又一次借着探望的由头，来欺负织娘的三姑娘。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真尖利跋扈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大胆的丫头，你竟敢拦着我，我好心来看望你们姑娘，难道是要害她不曾？你给我让开！”言毕一把将墨棋一推，得意地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芸香跟着主子一起，见墨棋被推得一个踉跄，瞥了她一眼，很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墨棋还要去阻止，她不能任由三姑娘如此的欺负织娘，就算织娘性子柔弱，被欺负了也不会吭声，她作为丫头一定要保护好主子，却终究晚了一步。

    顾嫣然静静地躺在雕花楠木床上，侧耳听着那些动静。她知道那是谁的声音，她不会忘记……。那阵阵的诡笑，即使这具身躯的主人已经不在，但每每听到，还是会忍不住颤栗。

    她忍不住嘲笑地问自己，她是谁？为什么明明是个正经的小姐，是那人的妹妹，却会遭遇如此不公平的对待？在她们眼里，她只是个供人玩笑娱乐的笑话，就是丧命也无所谓么？

    还有他……她能感觉，“她”很喜欢他，不管什么时候都想粘着他，乖巧地喊着：“庭哥哥。”但，就是这样的人，将她至于恶魔手下，终于魂归天外……

    ……她为那个“她”感到悲哀，心脏一阵阵地抽痛，忍不住将自己深深地埋进锦被之中。

    脚步声由远及近，终于停在了她的床前，随即一个娇滴滴地声音响了起来。

    “哟，四妹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病又严重了么？”曹湘雪眼里闪烁着精光，就伸手去掀床上的被子。

    她这声音很是娇嗲，说一句话要转个百八十弯。那声“四妹妹”叫的很有些异样的滋味。感觉她的双手搭在了被子之上，心里不由的一紧，迅速地掀开被子。

    曹湘雪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望见她那双凌厉的双眸，不由一阵瑟缩，随即索性往后一倒，坐在了地上，呜呜大哭起来。

    嘴里喊着：“织娘，你干什么！我不过是因为你在病中才来看望你的，你不允许我进来不说，还这么待我！呜呜……”

    她喊得这一嗓子可谓是使足了劲的，只怕现在外头早有下人竖着耳朵在听墙角。

    顾嫣然暗自惊叹她的反应灵敏和演技超群，当下只是淡淡地望着她，也不说话。她想通了，就算她再如何尴尬地不知怎么面对谢氏夫妻，但却绝对不允许似曹湘雪这般的人欺负到头上，只要有她在一天，便是不一样的曹湘染！

    曹湘雪原以为她至少会来抚慰她一下，或者说几句话为自己撇清关系，那样她便又可以如以前那样欺负她玩，她那娇滴滴委委屈屈又不敢反抗的模样最是好玩了。

    偏偏她装着哭了这么久，嗓子都起了麻痒之感，纭香和墨棋都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了，也不见她说过一个字，不由一阵咬牙，抬眼去看床上之人，哭声也就渐渐小了。

    这时，才听见已经拥着被子坐了起来的曹湘染慢慢地开口：“姐姐这是怎么了，我睡觉睡的好好的，你怎么就哭的这么惨，还跌坐在地上？难道是我推你的不曾？”

    见她脸色变了好几变，咬着唇不知如何回答，不由暗自冷笑：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想计谋陷害她？哼！

    “元琴，你去回了母亲请个太医来吧，约莫我是又病重了，竟然睡着了还将三姐推倒在地，我还什么也不记得，看来病的不轻，叫个医者来看看怎么回事。”

    难得有人像她这般说自己病重，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又毫不忌讳的，当下一屋子的人都愣在了那里。曹湘雪一张脸很奇幻的变着色彩，终于忍不住一挥袖，带着纭香扬长而去。

    这件事的结局很奇特，却也在许多人的意料之中。

    元琴没来得及请来医者，就有老太太差人来训话：“既然已经醒了，就不要整日里别扭着躺在床上。终日不见日头，身子愈发的懒散了！既然已经打发了几个婆子了，便该知足，不要闹得阖府不得安宁！”

    就是这个结果，呵呵……原来如此，也只有这样的环境，才能造就“她”那样的性格，才能叫她百般地依赖于那个人，最后丧了年轻的生命！

    ……

    “织娘，你怎么还在这里，大家都往前头去了，二夫人特意嘱咐了让您快些过去的。”这是她的乳名，唤作织娘。

    丫鬟墨棋边说边将她往屋里带，这是要去换洗梳妆。墨棋比她大了四岁，可是全然没有十二岁小女孩应该有的稚嫩天真，动作麻利娴熟、心智成熟的叫她这个二十八岁的人也不惊哑然。好吧，曹湘染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身形，她现在才八岁而已……！

    这时候，大夫人陆氏和二夫人谢氏已经带着丫鬟、婆子将客人迎进了二门。来的是宋家大夫人王氏，因她穿着二品诰命夫人的品级大妆，所以除了曹老太太一品诰命之身外，大夫人、二夫人都要亲自去二门将她迎进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