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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脉星书

    一座高山在云海中矗立。苍松翠柏成林,郁郁葱葱,循着山脊蜿蜒而上。山涧溪流,涔涔有声。怪石林立,崖壁高悬。有着一条古道在山峰间穿行,层层石阶,缓缓而上,宛若一条玉带横贯了整座大山。云海翻涌,激起层层云浪,日光映照发出七彩霞光。清风徐来,松柏涛声阵阵。鹤鸣声声,响彻峰谷。

    一座山崖之上一个白发白须的老翁,双膝盘绕,双手互握于怀前,闭着双眼,口中朗朗说道:“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老者声音不是很高,但声播山崖上下。崖下峭壁横出,层层而下。而在这峭壁上却有着许多的男女或坐、或躺、或站,有的闭目沉思,有的口中闇诵,有的举目远望,有的侍弄花草,一个个姿势神情怪异。突有一名身穿青袍的男子,脚下踩着五彩祥云缓缓而至。到的白发老翁身前一丈处,脚下五彩祥云渐渐淡去,终于落在一块青石上。躬身作揖道:“师叔,掌门找你。”老翁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后,继续开讲。青袍男子躬身作揖又道:“师侄告退。”说罢,脚下又现五彩云朵,缓缓飘升而去。崖下的那些男女纷纷呈现讶异之色。老翁突然停了讲话,轻叹一声,道:“道法自然,悟道以恒。”不见身形移动,却已飘飞到了很远,只是转瞬已是看不到身影。

    峭壁上的男女像是捅了鸟窝,顿时哗然。一个眉角上有着一颗痣的男子说道:“刚才来的是掌门师伯的大弟子,修为当真了得,竟是凝出了五彩祥云。”一个身穿蓝袍的男子说道:“他那云朵太小,也就是初级。”眉角上有痣的男子怒道:“你给我们凝一朵五彩祥云试试!”蓝袍的男子小声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吗?干嘛生气?”似是很怕眉角上有痣的男子,说着话竟是向后退了几步隐在别人身后。有一个十几岁年纪的少年,脸上有着浅浅的酒窝,憨憨的说道:“不知掌门师伯找师父去干什么?上次可是离开了半个月。”眉角上有痣的男子说道:“小屁孩多管闲事。”脸上有酒窝的少年怒红了脸,道:“我不是小屁孩。赵师兄你就会欺负人。”眉角上有痣的男子嬉笑道:“哎呦,李小师弟竟然生气了。你本来就是个小屁孩,还不承认?”眉角上有痣的男子故意在师弟前面加上一个“小”字,让脸上有酒窝的少年更是气闷,哼了一声,站到了一旁却不再说话。这些男女都是九鼎门青云峰的弟子,今日在此间听师父授业。眉角上有痣的男子叫赵有道,是大师兄。脸上有酒窝的男子叫李一鹏,是师弟。赵有道见众人不说话,感觉有些悻悻的,故作沉思道:“师父说不定又要外出。”几个男女又自围了过来,问道:“赵师兄,你怎么知道?”赵有道笑道:“猜的。”“切!”几人同时发出轻蔑之声,远远的走了开去。

    白发白须的老者此时正与一位面如冠玉的方脸男子在一株桂树下弈棋。白发白须的老者说道:“掌门师兄,这次不知又有何吩咐?”只见面如冠玉的男子抬起头来,年纪约有着五十岁左右,比那白发白须的老者竟是年轻了许多,缓缓说道:“五百年之期又到,天脉星书传承已是迫在眉睫。”白发白须的老者叹了一声,道:“门中弟子几千,竟没有一人能够参透其中的奥妙。天脉星书五百年一现,也不知这次有没有弟子能够参悟出其中的妙义?”面如冠玉的老者道:“我今日占了一卦,发现龙朝之中丰隆县星气鼎盛,与那星书再现隐隐相合。我想让师弟你前往那里点化一番,或可找到有缘人也说不定。”白发老者愕然,道:“师兄难道是说星书的传人在凡尘中?”面如冠玉的老者轻抚下颌微笑道:“天机茫茫,莫可名状。”白发老者似是顿然开窍,笑道:“倒是我执着了。不知让我何时前往?”面如冠玉的老者道:“再过三日星书必出,到时你持着星书前往吧。星书可在仙山现世一年,凡尘中便是三年,你在凡尘只有两年的时间。”

    龙朝适逢盛世,这是一个信奉天神的时代。龙被他们看作是祥瑞之物,奉若神明,皇帝更是将自己比作真龙天子。举朝处处都有龙王庙,信男信女时常求签祈福,求风祈雨倒也香火兴旺。龙朝丰隆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在城东的龙王庙外摆了一个棋坛,每日邀人与己弈棋,只要是赢了他的便给十两银子,输了的倒是不用付出。一时间游手好闲的市间走徒倒是围了不少,都想要赢些银两不劳而获,可恨这老者的棋局是一个珍珑残局甚难破解,过了一些时日这些走徒眼见无望便不再来。但那珍珑残局的奇妙却是传了出去,不知不觉竟是吸引了一些豪门贵族子弟前来对弈。白发老者不论贵贱一概恭敬相待,所定下的规矩也是从不违信。寒来暑往已是一年有余,老者弈棋从未间断,但能够赢了他的却未见一人。

    一日,正是人流繁盛之时,一顶锦绸轿子停在了龙王庙前,走下一位三十多岁的美貌女子和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来。看这随从的打扮便知是丰隆县望族罗家之人。这美貌女子叫罗素,带着的男孩便是她的独子,名叫杨晨。杨晨的父亲本是一位江湖豪侠,因江湖恩怨被人寻仇杀了。罗素无依无靠只好寄居在娘家。今日是杨晨父亲的忌日,故此前来祈福。走进龙王庙便见到人潮涌动,有着众多信男信女排队等候。高大巍峨的龙王像坐落在庙堂正中,神像前香炉云烟缭绕。信男信女们叩拜在地,不时将那点燃的檀香插在香炉之中。罗素不止一次来到这里,看到杨晨不免又想到他的父亲,脸上隐约有着凄哀之色。虽然这些年寄居在父亲家中,父母对自己和杨晨关心照顾的无微不至,但毕竟少了夫妇、父子的亲情。家族中其他叔伯子侄不免有些瞧他们不起,心中凄苦却是无处去诉。好在杨晨乖巧聪慧,也不与那些家族子侄计较引起纷扰,故此过得也算安稳。罗素正自愁情百转,回眼一望杨晨却没了影踪。但想杨晨可能看觉得着枯燥出去戏玩,这里杨晨已来过多次料想不会出事,也不急于寻找,只等祈福过了再寻不迟。那杨晨跟着母亲进入龙王庙见人声鼎沸,欢喜者有之,悲伤的也有之,喧嚣熙攘甚是烦乱,又见母亲脸现凄然之色,想是睹物伤情,要是等到祈福完毕也不知要等上多少时间,索性偷偷的跑了出来玩耍,等母亲出来再行回去。

    杨晨出的龙王庙来,远远便看到东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棋坛,几人围在周边神情凝重,一语不响。杨晨便想看个究竟,缓步而来却见中间是一个白发白须的老翁和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公子对弈,但见棋局奥妙,繁复无比,却是一个珍珑。青年公子手执黑棋久久不能落子。周边围观之人个个均被珍珑棋局所吸引,眼眉戚迷,似在深思棋路。杨晨也自专注,一会儿便被珍珑棋局所迷。罗家尚武,家族子弟自小便会修习武术,十五岁后便会送到名门大派中进行修行。罗素深怕杨晨再步父亲后尘,禁他习武,所以杨晨一直未曾习武,因此受到家族中诸多子弟的嘲弄和鄙视。杨晨只好专心读些书籍打发时光。好在罗家是当地的望族,家族中设有书堂,武学典籍、文学扎志、琴棋书画、医卜星象样样齐全,所藏颇丰。这些年来杨晨先看文学扎志、琴棋书画之类的书籍,后又看医卜星象书籍,但书堂中大多是武学典籍,到的最后殊无可看之书,便将那武学典籍也一并看了,虽自观看却未曾练习武学。但这些年来不知将那些书籍看了多少遍,已将之全部记在了脑海中。要论动手过招杨晨难敌一招,但若论武讲道在罗家无人可胜过杨晨。那些表兄弟们戏称他为书呆子,杨晨也不以为意。对弈的青年公子半响落下一子,不想因此失了先手,又连续落了七子后满盘皆输败下阵来。青年公子连声长叹,躬行一礼后退到了旁边。老翁抚须微笑,不置可否。又有一位青年公子坐了上去与老翁对弈,老翁恢复了珍珑原貌,笑着应棋。如此连续过了五人却未见一人能够胜出。杨晨站在一旁默默观想,但觉珍珑棋局隐含极大的奥妙,天地五行、日月星辰皆在这幅珍珑之中,但一时又不能明了其中的奥妙所在。正自沉思,却见家中的随从前来召唤自己,只得施施然的跟着回去。

    罗素见到杨晨回来,嗔道:“就爱贪玩,也不知为父亲祈求安乐。”说着便要流下泪来。杨晨婉声道:“我在心里已为父亲祈祷了很多遍,想是父亲会听到。”“哎。”罗素轻轻叹息,抚摸着杨晨的头,眼中泪花转动终究没有流下来。

    自此之后,杨晨每日偷偷前来观棋,摆下棋坛的老翁只是每日与人对弈,对于杨晨每日观赏全然不加理会。秋风渐劲,龙王庙周围的梧桐树已是金黄一片如用黄金所铸。杨晨偷偷观赏珍珑棋局已是半年有余,罗素虽知杨晨每日偷跑出来看棋,但想别的子弟都可以修炼武学,杨晨闲来无事也只好由他。

    白发白须的老翁看着落叶飘零,心中不无落寞。来此已近两年,丰隆县中老少妇孺所见者十之**,但终究没有发现星卜中所说的传人。眼看凡尘之期迫近,已生了返回之心。

    一日风卷残云,落叶随风乱舞,随之小雨淅沥沥而下。前来龙王庙烧香祈福之人叫嚷着纷纷回散离去。老翁正自泡了一壶茶静静品味秋雨意境,却见一个瘦小的身影闪了进来。定睛一看却是每日前来观棋的杨晨。杨晨身上的衣袍已然湿了,额头上还有着水泽。杨晨拭了拭脸上的雨水,问道:“老爷爷今日还下棋吗?”老翁笑道:“今日有雨,想是不会有人来了。”杨晨每日都来,却未曾对弈过,又见杨晨身着锦衣,想是哪家的富家公子闲散惯了,但寒来暑往每日都来却也感觉惊奇。前些时日仔细观察杨晨,但见骨骼清奇,为人谦虚和善已动了爱才之心,早想结个善缘收为弟子,但一直未曾寻到机会。见杨晨一脸失望,老翁笑道:“小友每日都来,想来对棋术颇有研究,今日正好没人,不如我们对弈一盘如何?”杨晨窃喜道:“这盘珍珑棋局深含奥义,小子一直不敢对弈,若是老爷爷不弃小子自当尽力一试。”

    老翁笑道:“来吧。”珍珑棋局早已摆好,杨晨坐到对面执了黑子。杨晨观看珍珑棋局已然半年有余,对此珍珑的琢磨研究也是过了半年,期间颇有心得,此时对弈起来奇招横出,每一子当真是奇思妙想,大违弈棋之道,但棋盘上大有龙腾虎跃之势,黑子竟然从原来的困局中慢慢解脱出来。白发老翁眼眉含笑,一步步下来珍珑似有破解之象。随着落子增多,落子的速度也是越来越慢,每一子都要等上很久方才下落,日落西山,此时雨已经停了,七彩云霞布满了整个西天。

    棋盘上四角已被杨晨大占优势,唯有中盘纠缠难解,老翁龙虎相盘稳稳侍守。到的此时杨晨已是面有倦色,半年来这珍珑经杨晨研究竟是占着星象之意,棋盘四角隐含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之势,青龙关键有三十子主位,白虎有四十七子主位,朱雀有五十九子主位,玄武有二十五子主位,只要将棋盘上的四象主位占住了自能控了四角赢面,但这中盘占子极多盘根错节,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到破解之法。

    老翁看出杨晨神色倦怠,笑道:“小友不急,不如喝一杯清茶提提神,吃些点心再下。”说着老翁自自己的茶壶中沏了一杯茶给杨晨,端过来一碟桂花糕。往日老翁所用茶和给别人的自有不同,杨晨沉迷于棋盘之中,对于此节未曾察到,腹中也有些饿了,眼睛犹自盯着棋盘,拿起一块糕点便吃,感觉糕点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正是本地的特色。吃了几口糕点觉得口渴,随手端起茶杯来便喝,谁知茶杯中茶水甚少,一口便即喝完了。但觉茶味清新,口齿留香,舌底生津。意犹不足,抬眼向老翁看去。老翁微微摇头竟又给杨晨沏了一些,却只有一小口之量。杨晨心道:“这老爷爷凭地小气,只是些茶水也不愿多给一些。”心中虽有不足但还是一口将那茶水喝了,又自专心看起棋来。过的片刻只觉一股清流在身体中游走,不但倦意顿消,而且神志一清。

    过了一个时辰杨晨始终未下一子,此时月上树梢,一缕清辉洒落下来照在棋盘之上,但见棋盘在月光下莹润剔透仿若宝石,而棋盘上的棋子也是发出淡淡银光。苦思无果,举头看去,一轮圆月高悬,皓洁明亮。周围星光闪烁,像是无数双眼睛凝望。月亮上有着一些黑影,影影倬倬看不清晰。

    杨晨心中灵光一动,心想:“月上有嫦娥,嫦娥居月宫,而月宫就在月星的中央,而这幅珍珑似乎隐隐相合。”一时间久久不能参悟的奥妙竟在此时如大河决堤,思涌如流。仔细看了一番中盘,想好了棋路,一子一子的落将下去,白发老翁初时是笑意盈然,后来似欣喜若狂,最后竟是露出惊奇之色。

    杨晨所用破解之法大出所料,历来这珍珑的奥妙隐藏于门派之中,每次星书显现都会在星辰石上显现珍珑破解之法,但此次杨晨所用之法不但大相径庭,而且其中似乎隐含有无限奥义。当杨晨落下最后一枚棋子时,莹润剔透的棋盘猛然发出清辉,如那月光。

    棋盘光华初现,棋盘上的棋子突然发生变化,只见黑白棋子纷飞,顷刻间棋盘、棋子勾勒出一幅绚丽的画面。发光的棋盘如同打开一扇远古之门,弥漫远古苍茫的气息,隐见一片灿烂星海,居中一颗星辰发出冷冷清华,金色的宫殿矗立其上,银桂摇曳,琴声悠扬。东方神龙腾飞,龙吟九天,云气涌动。西方白虎纵腾,虎啸声声,戾风阵阵。南方朱雀浴火而飞,北方龟蛇盘绕翻腾。正自诧异,棋盘、棋子连同棋罐突然化为一道流光冲入杨晨眉心之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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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常学道

    杨晨初时一阵惊慌,还道发生了甚么异变,心道:“额头上一定破开了一个口子。[]”但摸摸眉心之处完好无损,一时心下坦然,想那棋盘飞化一定是另有蹊跷。但看案几之上棋盘已是无了踪影,心道定是那对面的老翁因输了棋局做了手脚,以此来吓唬自己。

    白发老者惊喜不已,看看凡尘之期已尽,想是没有所谓的传人,不想传人一直都在身边。但见杨晨惊奇莫名,神色慌张,笑道:“小友与我九鼎门有缘,这次得了传承,便随我到仙山去吧。”杨晨甚是诧异,什么传承,什么仙山,在他听来便如胡言乱语一般,怒道:“你输了棋,不愿输我十两银子也就罢了,我也不与你计较。为何还要编些故事唬我?”

    白发老翁笑道:“你破解了我珍珑,又接受了星书传承,便已是我门派的传人,论道修仙只是弹指之间。世间多少青年才俊想要拜入我门中都是不能,你何故执迷不悟?还不快快拜师?”

    白发老翁只道九鼎门位列仙山,一旦说出杨晨必当跪拜叩首求着拜入门中。一心想要尽快带着杨晨进入门派,又生怕被其他师兄弟们抢了去收做弟子,也不顾杨晨心中所想,只要杨晨拜师。但杨晨对于武学修行门派本就不熟,此时事出突然哪能明白白发老翁的意思,只道白发老翁心疼先前的棋盘棋子以此来糊弄自己,将自己骗在身边慢慢折磨,兀自怒道:“你那棋盘因此毁了也不是我故意为之,明日我找外公讨些银两陪你便是,你做个价吧。”

    白发老翁明白只要得到天脉星书传承的弟子修行快捷,将来修为仙人定是出类拔萃,震惊仙山福地。自己若能作为他的授业恩师,也算是一场大大的造化。此时见杨晨犹未能明白自己之意,笑道:“星书已化入你体内,怎能赔出?除非你死了才能另行传承。你还是快快拜师跟我走吧!”若是习武之人此时早已明白,拜师叩头早跟着去了,但杨晨苦于不知这九鼎门是何物,此时更加糊涂。心道:“为了一副棋盘这老爷爷竟然说生说死的甚为可怖,我身小力弱,要是他一时发怒那可糟糕,说不定小命便丢在这里了,还是先逃了的好。”

    主意一定,杨晨怒喝道:“管你的劳什子棋盘。”说着掀翻了案几,拔腿便跑。想那白发老翁一百多年的修行,就是一百个杨晨也不能有一个逃出他一丈之外去,但老翁向来只见过求着拜师的,哪见过像杨晨一般撒腿跑掉的。看着杨晨奔远心中兀自叹息,想这少年当真奇怪,竟然不愿意拜入九鼎门下,但他即得到星书传承便已是九鼎门的弟子,拜与不拜都已无妨,但可惜这少年不愿当自己的弟子。

    猛然惊醒,想道:“既然少年得到星书传承便是门派的重中之重,不但要好生教导,而且要保证他不出意外。”哎呀一声,心随意转,如鬼魅一般追到了杨晨身后。杨晨边跑边回头看,心中老觉得对不住那白发老翁。老翁追了上来就像是杨晨衣服上的一片,始终飘在杨晨的身后,杨晨却是未能感应得到。杨晨跑了半响也未见到白发老翁追来,突突而跳的心终是缓了下来。缓下脚步,手扶着双膝长出了一会气又向着罗府行去。白发老翁如那飘荡的云烟紧紧跟在杨晨的身后,要等杨晨定了心神再行开导,也不急于现身。

    九鼎门中面如冠玉的老者正盘坐在蒲团之上修炼,突感天脉星书消失不见。现在距那星书凡尘之期将尽,想来定是找到了传人隐化了。自己派二师弟尹香枫下山将近两年久不见音信,只道星象占卜也只是镜花水月,此时有了感应心中不禁大喜,心想:“还要再行考察一番,这星书传承虽然奇妙,虽能自主找寻到悟性高的传人,但却难以保证传人的心智,若是错了,不但门派有可能因此动荡不定,这仙界都会受到极大的祸害。千年前那一位……”老者想到此处不免心有余悸,突然想到一人,莞尔一笑,这个人却是进行考察的最佳人选。匆匆的出了大殿向着南边高峰之处飞升而去。

    杨晨回到罗家,心中惴惴不安,便将那毁坏白发老翁棋盘的事告诉了罗素,深怕罗素担忧,至于什么九鼎门、棋盘化飞入眉心之类的却未曾说起。罗素向知杨晨做事谨慎小心,这次定是无意之失。虽然责怪几句,也未作过多追究。派了一个家仆到那龙王庙外寻那摆棋坛的白发老翁,但见案几横倒,茶壶茶杯摔在地上全部碎了,老翁也不见了踪影。罗素不愿负了老翁,连续半月每日让家仆到龙王庙外找那老翁,但始终未果,棋坛处已是积满了灰尘。

    罗素心道:“定是那老翁失了棋盘,心意萧索断了弈棋的心思远走他乡了吧。”但觉杨晨做了一件对不起白发老翁的事,心有愧疚便去龙王庙中烧了几柱香为那老翁祈福。殊不知白发老翁便在自己身边,只是未曾察觉罢了。这老翁便是尹香枫,每日如浮云、如落叶在罗家飘来荡去,了无痕迹。罗家上下未有这样修为高深者,尹香枫便如空气一般在罗家转悠。杨晨走到哪尹香枫便到哪,吃饭睡觉,看书小解都一一看在尹香枫的眼里。尹香枫本想找寻时机对杨晨再行开导,但杨晨因上次之事心中有些害怕也不敢外出,整日与家人呆在一起。罗素深怕杨晨心中留下阴影,整日相陪,苦无机会。过了一些时日,杨晨听罗素说白发老翁已然不见了方才放下高悬的心。

    这日杨晨闲来无事,前到罗家后山中玩耍。此时已是深秋,但见苍松如林,落叶厚积,萧索之气大盛。信步游来,不知不觉翻过两个山头,西侧峰顶上赫然长着一棵银杉,峭立于绝壁之上,枝繁叶茂,翠碧异常,大异于周围的树木。“咦!这倒奇怪。”杨晨惊讶出声。但同时竟有着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只是杨晨多了后面的“这倒奇怪”四字。杨晨惊异的向后面望去,不知何时后面竟站着一个白发白须的老翁,赫然竟是弈棋的老者,便是尹香枫。杨晨惊叫道:“我赔你一副棋就是,你何必苦苦追着我不放?”尹香枫衣衫清素,白须迎风而动,一派道骨仙风。微微而笑,道:“小友不必惊慌,你静下心来听我慢讲。”

    杨晨哪能静下心来,此时犹自想到尹香枫生死之语,心中惊惧,但眼看此处无法可逃,又见尹香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想来早有布置,竟又定下心来。道:“你到……到底想如何?”杨晨声音嘶哑,心中惊惧不小。尹香枫悠悠说道:“因你机缘巧合得了我门派的传承,不论如何你都已是我门派的弟子,你拜我为师也罢,不拜也罢,终究我要带你回门派中,那时拜谁为师自然由你选择。想我九鼎门位列仙山,有着众多修仙悟道的法门,其他青年才俊想要入我门派而不得,而你一息而成还有何不愿?”

    尹香枫近些时日见木稚博览群书,但这些书籍杂乱无序,零碎已极,武学典籍居多,却没有一本修真悟道的辑录,也未见其进行武学修炼,想来不清楚武学修行门派,故此再加解释。杨晨此时方才有些明白,疑道:“当真有这样的好事?”杨晨还是觉得尹香枫有欺骗自己的嫌疑。尹香枫正待回答,却听一人说道:“当真。”

    却见自己的身侧已然多了一个肥头胖耳的老翁,身着破旧的玄色长袍,头发散乱的扎着一个髻,一双豆眼迥然有光,目光游离的看着杨晨。尹香枫见到此人连忙作揖道:“常师叔。”却见那老翁含笑点头道:“罢了。你在此间善缘已了,先行回去吧。”尹香枫低声道:“是。”心中却暗道:“这个老疯子怎么来了?”心有不愿,但还是快速飞离了开去。

    被称作常师叔的老者叫做常学道,乃九鼎门第十三代弟子,正是尹香枫的师叔。

    杨晨见尹香枫举霞飞升,飞升之态如那仙人已是信了尹香枫所言,心中暗想:“原来九鼎门真的是修仙门派。”

    却听常学道说道:“小友既然得了我门中上古传承,自当一心向道,断了凡尘。给你三日时间了却此间俗务,三日后我在此处等你。”

    杨晨对尹香枫飞升之术心痒难耐竟不作答,突然问道:“入了九鼎门,不知我能否学到刚才那位老爷爷的飞升之术?常学道忽而板了脸道:“什么老爷爷不老爷爷的,我叫常学道,以后你叫我常大哥便是。”杨晨心中纳闷,这老爷爷喜怒无常,刚才还大气稳重,此时却已癫狂不羁,看他年纪与那弈棋的老爷爷相若,而那弈棋的老爷爷称他做师叔,想来年纪不小,此时却要自己叫他常大哥,此时实难出口,口中迟疑道:“这……这…..这可使不得。”常学道怒道:“你想跟我学那尹香枫小子的飞升之术不?”

    杨晨喜道:“老爷爷你肯教我?”常学道最不喜欢别人把自己叫的比较老,当年自己做了师父的关门弟子,年纪小而辈分很高,出来进去见到的都是这些徒子徒孙,不是恭顺相待,便是唯唯诺诺,有的甚至敬而远之,整日连个嬉笑说话的人都没有,要不是现在的掌门师侄还算颇通心意早便出外云游去了。此时杨晨连着叫他老爷爷心中更怒,怒红了脸,那胖脸上都已看不到双眼了,道:“要想学尹香枫小子的飞升之术便不能叫我老爷爷,要叫我常大哥,若不然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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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银杉树妖

    杨晨已是知道与自己弈棋的老翁叫做尹香枫,小声道:“尹老爷爷说要收我为徒,他是你的师侄这样恐怕不太好。”常学道心道:“说的也是。虽然自己生性自由散漫惯了,但也不能错了辈分,若让杨家这小子叫自己大哥,而那尹香枫老小子竟收了杨家这小子做徒弟,自己岂不是矮了两辈,那是大大的丢人了。”

    心念一转,又想:“看来这小子还没有拜尹香枫那小子为师,我何不让这小子拜我为师,一来辈分错不了,二来掌门师侄和尹香枫这群老小子便多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师弟,那还不气的脸色发绿?再者,也让这杨家的小子尝尝出来进去都有人叫师叔、师叔祖的感觉。”想到还有人能够享受到比自己此生还要难受的待遇,心中顿时欢喜无比。胖胖的圆脸豁然笑了起来,道:“你说的也是。那你拜我为师吧。”杨晨大喜,起初尹香枫要收自己做徒弟,自己不明所以逃走了,现在既然知道了此等天大机缘岂能放过,急忙拜了下去,当下磕头九次,口称:“师父。”

    常学道一生自由散漫,不喜教授弟子,故而未曾亲自收过一个徒儿,当年师父在世时因他年小也未曾提及此事,后来几位师兄多加劝导但他终是未肯。强让他收了几名弟子也是终年不见他一面。掌门师侄看那几个弟子委屈,代他传了一些修行之道,虽是修为平平,但对他倒是恭敬有加。后来觉得惭愧,便时常指点一二,但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也未尽到多少师父之责。此时也是兴之所至,不曾想过如何传授修行之道,只想看那掌门师侄、尹香枫等人见到自己亲收的这个年亲弟子时窘迫的样子。

    见杨晨叩首已毕,笑道:“既然拜师已成,以后进入门派再行入门仪式不迟。现在便跟我走吧”常学道心要早些见到尹香枫等人的怪模样,竟忘了刚才的三日之约。杨晨急道:“我还没有跟外公、母亲等人告别,今日恐怕不行。”常学道急道:“那什么时候能行?这不是急死我了吗?”

    常学道不通世故,心道杨晨故意推阻,又道:“我传你一些道术,你便跟我走吧。”杨晨心道:“这个师傅当真奇怪,传授弟子修行之术那是理所当然,他竟然当做给弟子的好处。我先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样的能耐?”杨晨道:“弟子未曾学过修行,如何能在门中立足,如果这时去了不免丢了你老人家的脸面,不如你教我一些厉害的法门,等我学炼有成进入门派不但弟子鹤立鸡群,也显得师父厉害。”

    常学道向不喜做那杨威露脸之事,但听杨晨此话却是想起,未曾修炼过的弟子需要在山门外院打下基础,修炼至凝气境以上方能进入山门。杨晨毫无修炼基础,要想让他早些进入门派,定要想些办法,如果按照常理循序渐进修炼达到凝气境以上,快则三年慢则十几年不等,那还不将自己急死。但一时又想不到快速修炼的办法,郁闷道:“你今日先回家去,等我想到办法再来找你。”杨晨答应一声,拜别了便要回去,常学道又说道:“这本典籍你先拿着看熟了。”说着掷过来一本书。只见来势轻缓,如御风漂浮,只看得杨晨心旷神怡,杨晨伸手去接便已到了手中,像是那书本就在手里的一般。接在手里一看,书面上写着“九鼎纪要”四字。

    此时阵风吹过,突见左侧山峰峭壁上一株银杉枝条轻展,随之一股旋风横生向那山壁上吹去,直发出轰隆之声。常学道紧戚的眉头舒展开来,轻飘飘的落在了左侧山峰峭壁之上,左手食中二指并指点出,一股元气直击在树身之上。那棵银杉无风自动,树身上发出咔咔之声,一些枝条奇异的向着树身两侧移开,那枯裂的树身上竟是出现一双妖异的眼睛,一圈一圈如那树木的年轮。眼睛之下开了一个树洞,此时发出干哑的声音,声音沧桑像是垂垂老矣的老翁。“请你放过我,我没有伤害过任何生灵。”

    常学道对此并不感到惊异,笑道:“仙妖修炼殊途同归,只是机缘不同而已。苍天有好生之德,银杉树千年妖修来之不易,我怎会伤害于你?我只是好奇这里既不是名山大川,灵气又不充足,你何以能在此地修炼有成?”银杉树妖眨动那双妖异的眼睛,干裂的树皮一开一合,迟疑着不愿说出其中的原由。常学道叹息道:“我原本想助你隐去身形,免得被魔狱之道发现受了荼毒,但看来也没有必要了。”银杉树妖一听大喜,自己正处在化形的关键时期,再有一月便是可以化成树精,那时便能遁地而走随意变换地方,任那魔狱之类也是不能找到自己,此时若是被魔狱之道发现吞了自己精元,不免千年修行毁于一旦,连忙道:“我说,我说,但求仙人能够帮我隐去身形。”常学道淡淡道:“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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