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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三十笞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类似楔子,的确故意带了点明本白话的调调^_^

    第二章开始就正常乐(正常就是…言情、史剧?戏说、虐心?江湖、豪杰?…呵呵)

    谢谢各位读者大大风流教师!  话说才俊出乱世,乱世造才俊。这一日的魏国都城大梁,却偏有一个后生才俊,小荷方露尖尖角,却眼见要湮没于这乱世之中。

    此人范氏,名雎(ju)。

    这一日之前,若称他为才俊,似乎过于褒扬。因他不过是须贾大人府上一名门客,月前才第一回随须大人出使齐国,若按资排辈,他还在末稍。

    但这一日之后,若称他为才俊,实实委屈了另一个称谓――英雄。因为数十年后,再回看这乱世末年,若不称他为英雄,谁又敢称英雄?

    此时他双手被绳索绑了,缚于大梁的街市口木架上,只等巳时一到,将行笞刑杖毙。

    整个大梁涌来观刑的人把个刑台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今日监刑的是相邦魏齐,可见范雎犯的事情不小。

    其实范雎刚从齐国回来那阵,门客间还争相传他的轶事,说齐王用词辱没魏国时,是他言辞灼灼,驳得齐王朝中哑然,无人可辩。一转身,齐王反而欣赏起这个书生的智仪风范,予黄金十斤相赠,欲笼络他入齐,他又是言辞灼灼、拒礼不收。

    又有人说,此等都是假戏假演,范雎正是趁入齐之机,私下递了邺城城防图与齐王,是以须贾大人一众刚回魏国,齐人就起兵攻邺城,满城军民、死伤无数。

    相邦魏齐听须贾和其他诸位魏使都如此说,心中勃怒,还没将范雎拘来,已给他判下死罪。

    证据未足,怎能轻易杀人?只因这是战国末年,七国纷争,间谍无数。暗间、死间、反间、间中间、三重间,什么花色都有,濯网也难防。

    证据凿凿、确为间谍者,必定处以五马分尸,以儆同党。即使证据不足、仅仅被疑为间谍者,往往亦会被压至街市,笞刑杖毙。

    地下阎帝加班加点多收了不少冤魂屈鬼,地上之人也颇是无奈。毕竟牵扯社稷,稍不留神、城破将亡,王位易主。换了谁、都会宁肯错杀三千,也不敢放过一个。

    无人真的理会、这范雎,究竟是那三千、还是这一个。

    穿堂风从巷尾吹至巷头,扫过街市口,范雎在木架下飘摇的身形更显凉薄。

    此时他虽是身着囚衣,血污满襟,但他眸如蘸墨,面如云涤,模样生得极是清隽少见,连累那些赶来砸鸡蛋的大妈大婶们下不了手,单是攥着那蛋、生生捂成了个暖宝。

    巳时已到,相邦魏齐大剌剌一扔令牌,喝道,“将这通敌的间谍就地处决最新章节武斗乾坤!”

    范雎并无战栗之色,反而嘴角染上一抹笑,略侧了头,瞥向魏齐,声音清冷道,

    “任贤则昌、失贤则亡,来年魏相可担得起去贤祸国之责?”

    魏齐气得胡须乱颤,“叛贼死到临头还敢嚣张!”

    “范雎本是流浪之人,生死何惧。然而旧时秦王用百里奚、而秦国得霸,越王失范蠡、而越国遂灭…”说到那个灭字,范雎眼神轻蔑地又扫过魏齐。

    魏齐怒极,抓了块令木向他掷去,砸在范雎额头,滚热的鲜血立时淌下,白玉般的脸庞顿时染上血玉成色。

    范雎却依旧薄笑拂面、不亢不卑,“雎才微识浅,自不敢攀比先人。但雎尽忠抵贿、却受魏相笞毙,须贾怯懦诽谤,却得魏相重用,只怕已教天下贤良尽皆寒心,从此杜口裹足,莫肯向魏。”

    他徐徐道来,风姿闲雅,仿佛此刻并非身陷囹圄,而只是于案边品茶论国。

    这般幽淡清远、静雅卓然的神色,立时教老汉壮汉们信他是死间、少妇寡妇们怜他是受冤。

    执刑的小卒倒没空感悟这些,举起大棒、只想干完差事了事。

    范雎一介白弱书生,几棒砸下,好似腑脏错位,胸中闷痛如火,囚衣内更是血肉粘连。他顿时满脸煞白,虚汗淋漓。

    书生往往太过倔强,痛到魂出窍、也硬是忍住不肯喊出声。但他那点身子骨,十几棒后已忍不住胸腔一恸、嘴中喷出一口血雾来。

    街市口东南角上,有家罄茶楼。二楼望台上、数位华服少年并排立着,睨看刑场。他们个个腰身笔直,器宇不凡。最左那人,粗壮身材,圆眼虬髯,其余几个都是书生打扮的清俊公子。

    而这一排人正中,坐着位紫衫公子,腰束玉带、发簪香檀,斜倚在几案边,一双俊眸时而凝视杯中浮沉的茶片,时而略扫楼下乌杂的众人。

    这位公子的容颜姿态,此处略过不表。这又是为何?只因这位公子的容貌……

    男子见到,往往羡慕嫉妒恨无言,空谑一句,“切!”

    女子见到,常常惊艳痴迷醉忘言,浪喊一声,“哇!”

    ……倒教人,不知该如何做表。

    这位紫衫公子一对玉唇中轻含一片微卷茶叶,左右抿玩,既不吐出,也不含下。不一会儿,他低头浅笑道,“早知魏齐如此识浅,倒不必担心须贾的安危。”

    “俺还是不懂,”身后左一那壮男嘴一咧,“公子爷为啥要叫须贾大人捅了魏人的城防图给齐人?对我们赵国有啥好处?”

    紫衫公子依旧笑得清浅,俊颜轻抬,微微挑起冷艳的眸光道,

    “齐魏合、则赵轻。齐魏离、则赵重。”

    壮男听不明白这绕口令,当下想,是核桃、则轻,是梨子、则重。好了,这回记得住了。

    紫衫公子眼光扫过楼下众人,见六层人墙外,站了一个女娃娃,蓝布衣裳、黑肤灰面,最多不过十二、四岁年纪,身量还未长高,尚未及笈。

    他瞧着她,忽然目光里泛了点兴致。这女娃两拳攥得极紧,眼眶含泪,大风一吹就吹出水来。难道,是那范雎的青梅竹马?不想范雎还有这恋童的癖好。

    女娃流着泪、嘴唇随着杖落默默翕动,似乎数着数。莫非是想数数、几棒才会将她的小情郎打死?他摇了摇头:口味忒重。

    但她见情郎最后一面,却为何将雪白肌肤抹得黝黑?这女娃显是忘了抓黑粉抹手了,那一双手臂白如莼藕,他早已看见。

    他心道、有点意思,抹黑伪装,难道还想劫囚…

    正这一念之间,刑场另一边猛听得一声炸响,有人放出一阵不知名的烟毒,围观的人群顿时惊恐奔走,但烟雾甚浓,人们都很难睁大眼睛看清方向。连刑场上的卫兵都被呛得睁不开眼。

    说时迟那时快,蓝布衣的女娃娃突然抹了泪,眼神一凝,几个转身跳跃,径直奔馨茶楼而来,他还未及细看她往这茶楼跑什么,她已经身体一旋,足尖点地、几步侧旋转踏,越到他们几人所在望台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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