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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凌迟往生1

    白南之地,落央山上,漫漫青烟沿天际兀自向上,暖意融融的花圃,盛满了不该有的点点温馨。

    梧木屋,蚕纱帐,竹制的床榻咿呀作响,一双缠绵悱恻的身影如胶似漆。

    如藕般的雪白纤臂勾上男人坚毅的脖子,她目不转睛凝视着凛然的双眸,贪婪地闻着自对方传来的阵阵气息。

    “我要牵你的手去看彼岸花开。”男人伏在女人身上前后起伏,裸露的上身已渗出微微的细汗。

    “然后呢?”她眼中带笑,面上难以掩饰的伤疤在男人侧目中十分刺眼。

    “等到花谢时,能吻你的脸颊。”男人下方正紧凑而有力的推进。

    “彼岸花什么时候谢?”女子娇唤一声,藏在枕头边的匕首触手可及。

    那一瞬间,木窗外的晚霞愈发血红,她明明感觉到属于男人的寒凉气息,她明明知道这个吻跟从前一样可笑,然而当枕边的匕首被她复而塞回枕头之时,她败了,败的一塌糊涂。温顺地闭上眼睛,冰凉的唇面印在女子的双唇上。还未含住,一丝冷戾的声音自耳边悠悠传来。

    “朕要她谢,她怎能独开。”男人一改温柔忽而挺身,翻手之间,数只金芒小箭,稳稳飞入女人的心脏,“末,你早该死了。”

    男人起身披上一件外衣,他冷冽看向榻上,胸口和嘴角开始往外渗血的女子,心下没有一丝怜悯, “早在十年前,你就是死人了,你甚至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你要杀我?”蓝末满眼的不可置信,半裸的衣衫被生生撕裂,她右手捂住自心口处汹涌不止的鲜血,用仅存的一丝力气,咬牙问道。

    “杀你?”东方誉已然系好腰带,回头不屑一顾地看向浸满床榻的鲜红, “若是杀你,蓝途能够活过来,朕为何要留你到今日。”

    男人轻笑一声,“朕只是让你也尝尝得到,却突然失去的滋味,朕只是让你也尝尝日夜凌迟的锥心之痛!”

    东方誉用剑柄挑起蓝末尖尖的下巴,他想起蓝途十四岁的模样,她还那么小,却因为一个人死相可怖,无一人敢上前认尸,他现在都还能记得,手握匕首,年龄比蓝途小上两岁的蓝末,一脸冷然地坐在那具尸体的身边。

    没人知道为何情深似海的姐妹会突然反目,也没人知道,十二岁的蓝末会在这件事后,陡然销声匿迹,成为二皇子的幕后之宾。

    更没人知道,八年后的今天,蓝末会被她的恩人--二皇子东方誉给毫不留情的杀掉,让江湖人士闻风色变的神秘人—末,一柄刻有末字的小小扇坠,但凡诛杀一人,就会在门案上留有末字诀的记号。

    然而,她真的被遗弃了,在八年后的今天,她帮助面前的男人扫清一切障碍,她助他荣登大宝,他亲手断掉了她一切的念想。

    这是爱么,还是恨?为什么心不会痛,为什么眼泪没有留下来,为什么当东方誉命随从将她瘫软的身体,抛至落央山顶的时刻,她没有多余的感觉。

    那是失去一切的绝望,她的血快要流干了么,否则怎么那么想睡。

    白南之地极其的温暖,即便是夕阳西下的时刻,也会有阳光温存的暖意,蓝末的眼皮不想闭上,可是,她的心正在一步一步地减缓跳动,她看见天空中出现了许多只秃鹰,呵呵,白南之地竟然会有秃鹰,这也是东方誉准备的好戏么。

    如此,就是凌迟了吧。

    佛曰,舍生取义,立地成佛。她如今算是枉杀了许多生命,以身喂鹰,也能换回一些无量功德不是?

    想到此,心中竟是没有那般苦痛,只是闭上眼睛的时候,东方誉邪魅的背影却总是零星闪现,她越发的听不见声音,她只是觉得,也许睡着了就不会那般寒冷。

    过了许久,抱着她的身体,竟有暖意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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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末家军全部派往流沙边境抵抗犬戎,无一人幸免。”洛疆严声道,他观察到,东方誉回到行宫,神色有异。

    “头领郑若没有私下阻挠吗?”东方誉显然有戒心。

    “郑若妻儿在刑部关押,他本想问姑娘何在,也意图带末家军冲出重围,但他看见挂在卑职腰间的玉符之时,态度立刻变了,那玉符乃是郑若妻子娘家之物,世间独一份,加上郑家几代单传,他不能冒着身家性命为他的姑娘奋死一搏……”洛疆还要接着禀告,但见皇帝一面扶着额头,一面摆摆手。

    洛疆虽不解,只鞠了一躬,就迅速退下。

    东方誉面色沉重,印象中的面孔正如彼岸花般激烈绽放,这是地狱的花朵,这是不能恋慕的花朵,就让她自生自灭吧,就让她早日轮回吧,就算蓝末长着与她八分相似的面容又如何,人主心,心不同,又怎能真正琴瑟和弦,又怎能真正把酒言欢,又怎能真正用心相交。

    落央山上的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她来自地狱,他来自光明,这是两条错误的相交线,在两人见面的时刻,历史的轨迹就已经朝着不该前进的方向前进。

    倘若那个傍晚,东方誉没有丢下奄奄一息的蓝末,倘若那个傍晚,天上没有因为时令不济而盘旋不止的秃鹰,倘若那个傍晚,落央山的阴面没有从西漠荒原背山而行的商队,倘若那个傍晚,蓝末已经死了。

    那么,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东方誉多年后再回想落央山上的一切,是否也能感受到,七天的朝夕相处,蓝末本该刺向后唐大皇的刀锋,却被迫刺向自己的胸膛。

    那么,涅槃重生的凤凰,又该怎样清算这笔无法算清的账。

    “姑娘,你终于醒了。”莺儿是一位年仅十二岁的小丫鬟,她用帕子轻轻擦拭蓝末额头上的细汗,尽管她已经很刻意的不去看那道丑陋的烙疤,可是莺儿还是不能自已的盯着出了小会儿子神。

    话音未落,躺在床上的女人陡然掀开背面,轻盈一跃,闪到雕栏床边,一双素手生生掐住莺儿的喉咙,“这是哪里?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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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凌迟往生2

    “啊啊―姑娘―啊啊―”莺儿没料到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子,迅速拿住了自己的命脉,她颤抖着解释道,“奴婢是莺儿,是少主派奴婢来的,姑娘不要激动啊!”任凭莺儿如此解释,那掐住喉咙的素手丝毫没有懈怠一分。

    女子细细打量,环视现下的状况,身上的衣服已然不是之前那一身乌黑色的素服,换上的淡青色罗裙有金丝银边点缀,胸口处用专业的手法被缠上了厚厚的棉纱,有些许血迹衬了出来,很显然伤的很重。

    终于,女子的手指松了松,可是万马齐奔的瞬间,女子忽然眉头紧锁,疑声低问,“你口中的少主姓甚名谁!”她看向莺儿的目光未必狠毒,但却是彻骨的冰冷。

    莺儿被吓的不轻,她本来就琢磨,刚将少主说了出来,难免暴露行踪,可是眼下却一个字也不能编出来,这个姑娘根本就不是个好忽悠的人,她不禁连连回道,“少主的名字是,少主的名字是……”

    屋外忽然响起一阵悠悠的气息,这对常年混迹在各种山野之中的女子来说,不属于大自然的淡淡药香,还是能够甄别出来,她见莺儿支支吾吾不肯说,正要下手以绝后患,雕着精致好看的梨木璎珞纹大门,伴随着吱呀声轻轻被推开。

    “你醒了。”语气平淡地如微风拂面,女子放眼望去,拧成川子纹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原来不是他,她默默在心底叹了一声,眼角似乎有点蒙蒙的雾气飘过,本来掐着莺儿的手也软了下去,本就是强撑着一口气站在那里,此刻却早已是脱力而为,她眼前的事物越发的黯淡,眼睛合上的那一刻,她才看清楚,来人的模样。

    一身灰蓝色黑边锦袍,大气的瑞兽纹路在袍子上熠熠生辉,还有那双眼,静静地有些狭长。他与那个人不同,她分明的记得,自己倒在地上的时候,那人的眼角是带着笑的,那种笑是一种嘲弄的笑,是一种事不关己的笑,是一种绝无牵挂的笑。

    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何不笑呢,女子再次疲惫的闭上眼睛,也许,这就是死前的美梦吧,竟然还能遇见一个倜傥的公子,呵呵。

    “二皇子,你看,你看她,怎么昏倒了还笑。”莺儿摸摸仍然完好的脖子,心下虽一阵紧张,但看到主子之后就立刻平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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