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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第一章 ：夜，崖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月如钩，

    晓风寒。

    夜色已临，浩渺的夜空中并无多少星辰，皓月渐隐。黑风崖崖顶山风萧瑟，吹的人裙裾鼓胀衣袂飘飘。崖顶一抹俏然挺立的白在暗夜里显得的突兀，恰若绝壁一枝遗世独立的寒梅。

    良久，除去崖下山风的悲鸣声背后响起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难得的主动找我一次，这机会，可真是千载难逢啊！”背后有人调笑着缓步走来，语气三分抱怨七分欣喜。

    夜嫣仅听声音便知来者何人。

    “嫣，这是想我了么？”说话那人一袭浅紫衣衫，低调，华丽。娇艳红唇微微勾起。

    夜风吹窜的墨发跳进微开的胸膛之中，隐约可见精细的锁骨之上妖媚的曼珠沙华。

    “呵……”白衣那人语气轻缓，负手而立，极目眺望着远方无尽的黑暗。“如君所愿。”后面那四个字隔了良久才道出。

    夜风吹起了白衣人齐腰的墨发，紫衣人离她很近，几缕发丝轻拂在他面庞。夜玦微勾手指卷起那墨发放在手中把玩，身体慢慢的向着夜嫣后背近。

    “门主真是让本公子受宠若惊”夜玦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耳侧，语气积极暧昧姿态是一贯的玩世不恭。实在是不喜欢夜嫣这种敷衍的样子。

    “门主？”夜嫣闻言缓缓的转过身来，稍退一步拉开自己与夜玦的距离。门主两字中半含自嘲。银质的面具在微弱的月光下透着森冷的光芒，掩去了夜嫣大半张脸。

    夜玦有些失神的盯着她的脸。

    “我可从没对你玦公子端过门主架子。”夜嫣嘴角微微一弯，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说吧，找我来有何事？”夜玦绕着夜嫣转了半圈，最终抱着双臂立在左侧看着她。

    夜嫣偏头挑眉看了他两眼，眸色深沉，有些话确实不知怎么开口才不会显得突兀。

    “玦，你知道的，我还是将军府的三小姐。”夜嫣酝酿了半晌最终开口。透过那半张银质的面具看进他的眼底里。

    “是又如何？”语气中暗含不屑。天朝贵胄如何，平民百姓又如何？不过担着繁复的虚名。夜玦所在意的是她还得是原来的那个她。

    “所以，以后还是叫我君素。有些……”君素难得跟这个没耐心的人讲耐心，不过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那人打断。

    “够了，你是不是有事发生？”夜玦语气霎时不悦。一双眸如雄鹰般桀骜，一瞬不瞬的盯着君素似是要将她瞪出两个洞。

    君素自嘲似的轻笑一下，这人用不用这么聪明，什么样的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今晚感觉别扭的紧。

    “我要成婚了。”君素吸了一口气后迅速的吐出了这几个字，说完之后如释重负。

    对方先是明显一愣似是没反应过来那话的含义。

    “你说什么？”紧接着夜玦眯起眼睛看着她似是不确信的再问了一遍。

    霎时间气氛将至冰点，犹如山风一样阴冷。

    “我说我快成婚了，半个月之后大婚。”君素所幸利落的再重复了一遍，她这本来就不是来征得夜玦的同意，相识十载她以为有告知他的必要性。

    “跟何人成婚？”君素的再次重申让他彻底震惊，她说的是真的而不是开玩笑。不过仅一瞬眼眸里情绪的翻覆又恢复成之前的阴冷，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的怒形于色。

    “成晋三皇子安王萧宁。”君素犹豫了半晌才做答。想来也觉得可悲，最终不过沦为皇家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因何结缘？”夜玦继续着他的质问。今夜，不弄明白事情的始末他是不会善罢甘休。君素垂首暗自思忖着夜玦的反应。

    “赐婚。”

    赐婚，皇恩浩荡，圣主隆恩，九五之尊，金口一开就随意的摆布的别人的一生，大抵是上位者早已习惯了操控。

    二人都再没了言语，夜玦面向着深渊一般的崖底，无尽的黑暗似是要将万物吞没，沉沉虞渊给人跃跃欲试的压力。崖顶是呼号的山风，偶有夜枭扇动翅膀的扑腾声。君素背对夜玦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以为他大抵是在消化对于她来说也算震惊的消息吧！

    良久，在君素低着头正思考着该如何跟夜玦告别时，一双手猛的按在了她的肩膀之上。走神中的君素猛然一惊，抬手欲反抗。

    何时自己的机警性如此之差了，只因在夜玦她从来都不设防。君素能感觉到肩上那双手的力道之大，锁骨有些发疼。

    “你听着。”夜玦再次开口时声音有些嘶哑，大抵是被夜风吹的，“跟我走。”语气异常的庄重。

    “跟你走？”君素楞了一瞬后轻笑着拂开夜玦的手臂，“跟你去哪？回‘暗夜’么”？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此番局面，谁也没法改变。

    夜玦闻言不悦随即又一把抓住君素的胳膊，“悔婚，我带你走。”强势且肯定。

    “呵呵。”君素明艳一笑，被面具遮住的大半张脸依旧掩不住其绝代的风华，“玦，我以门主的身份命令你，放手。”君素一语云淡风轻，悔婚？带她走？

    先且说她心中根本就没产生过这种想法，再且说他以什么身份带她走？君素好似听闻了一个笑话一般。今夜的夜玦让她陌生。

    “门主？别忘了这位子谁给你的。”夜玦语气桀骜，君素那一套对他根本无用。

    夜玦手臂一拉，君素顺势被扣住，乍一抬头撞进了他幽深的双眸之中，炽热一片。君素似旁观者一般静看着夜玦的变化。

    “你以什么身份带我走？这是，要我抗旨么？”不留丝毫情面

    一语中的，正中红心，今夜他已凌乱。

    “不要给我装傻，你一都直明白。跟我走，我自能护你周全。”夜玦咬牙，说的有些愤恨。

    君素无声的抽出自己的手臂，若说以前夜玦对她的情意被她刻意回避，那么今夜，他眼中炽热的情愫却无法被忽略。

    只是从没想过去接受，今夜，事已至此更不可能去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