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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紫微绝煞
公元986年,北宋太宗朝雍熙三年,华山之巅。
“丙寅年,丁巳月,甲子日,甲辰时……紫微七杀同守命宫,会同四煞,此乃绝煞极凶之相啊!”
时已入秋,华山群峰间浓云四合,在猎猎山风的激荡下变幻出诡异的形状。层峦密布,藤萝曼垂,虎啸猿啼之声自山谷传来,愈显悲切苍凉。莲花峰是华山最高峰,峭壁摩天,异常险峻。靠近峰顶处有道观一座,依山而建,名为云台观。
一位白衣白发的道人端立莲花峰顶的巨石之上,面部线条像是刀刻一般,冷竣中透着威严,其清瘦挺拔的身姿在云雾中忽隐忽现,襟袖飘飞如同仙人下界,正是自号“非僧非道,非儒非巫”的白云先生陈希夷,他已隐居华山修行五年之久,是中原道家极受尊崇的一位武学宗师。
陈希夷身旁肃立着一名年约四旬,长眉细目的玄衣道士,闻言微微皱眉道:“师父《紫微斗数》中曾言,紫微入命,能化七杀为权,出将入相,位极人臣。师父为何说是绝煞极凶之相呢?”他是云台观观主张无梦,亦是陈希夷的得意弟子。
陈希夷见他疑惑,微微摇头叹道:“无梦,紫微斗数易懂难精,你虽在这云台观上苦学三年,仍是不曾登堂入室,领悟妙谛啊!”
张无梦面上一红,略有惭色,低声道:“师父,紫微斗数的学问博大精微,弟子愚钝,一时难以领会……”
陈希夷叹道:“罢了,为师知道你只好赤松导引、安期还丹的养生之术,也不强求于你。想我陈希夷四海云游,半生求道,年逾百岁终能小有所成。为师的《九室指玄经》有你传承后世,天遁剑法亦有昭远发扬光大,也算老怀安慰了……只有这紫微斗数繁难精深,非聪明绝顶之人不能得窥其中玄奥,可惜啊,不知何人有缘承继此书,传我衣钵……”
张无梦闻言面露疑惑,问道:“师父的《紫微斗数》虽说是非有缘人不传,但这许多年来,也有三五十人得蒙师父口传心授,难道其中竟无一人有此造化?”
陈希夷摇头叹道:“为师历经三朝变迁,所授弟子何止数千?可是得我真意者,寥寥数人而已。就算资质上佳,却未必有此机缘……”他轻轻一叹,又道:“就像为师提到的这副命格,此人龙章凤质、天赋异禀,紫微之术在他手中尽可发扬光大,可惜他性情酷厉、残忍好杀,与道家清净无为之道全然不合……”
张无梦听师父的语气中颇有惋惜之意,正要问他这命格的主人是谁,却听陈希夷问道:“无梦,我再问你,紫微入命主何吉凶啊?”
张无梦想了想,小心答道:“紫微星乃中天星之尊,为众星之枢纽,造化之根底,人命之主宰,仗五行而有万物,能降福消灾,解诸星之恶。”
“那么七杀入命又如何?”
“七杀乃数中之上将,亦成败之孤辰,专司权柄。遇紫微则化权降福,遇火铃则为杀,长其威,掌生杀之权,富贵出众。”
陈希夷微微颔首:“你说的不错。七杀见紫微化权,本是吉象,但若会同地空地劫或四煞,则变成横得横破,我方才所言之命格即是如此。此命既有紫微的帝王之相,又有七杀的刚毅勇猛,但是四煞戾气极重,要成大业必造无边杀孽,其自身也将历经艰辛磨难,苦不堪言!”
张无梦闻言一震,道:“如师父所言,此人的命格极为凶险,于己于人都十分不利!”
陈希夷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道:“不错!自晋亡后五代交替近百年,战乱四起百姓流离,宋主赵匡胤能统一中原,实为幸事!但是天下尚不太平,幽云十六州自石敬塘时便落入辽国之手,中原屏障已失,辽主随时可能大举进犯,这可是关系中原安危的极大隐患,也是此人成事的关键所在。果真让他得势,天下苍生必将面临又一场浩劫!”
张无梦大惊,脱口道:“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绝煞极凶的命格,不知是应在何人身上?”
陈希夷喟然一叹:“此人就在白云观内,是我不久前从云州带回来的徒儿刘皓南!”
事情还要从数月之前发生在云朔诸州的宋帝北伐辽国之战说起。
雍熙三年正月,宋太宗应群臣所请,分兵三路北伐辽国。太宗自率东路亲征军缓图幽州,只是诱敌之计,真正目的是令潘美,杨业所率的十万西路军夺取云州要塞。云州乃是河东咽喉,得之河东可安,进而收复幽蓟。
可惜的是,东路军先锋曹彬贪功冒进,连下数城,惊动了辽国皇帝亲帅大军来援。两国遂在幽州展开大规模会战,双方皆有损伤,胜负一时难料。
同时,按照计划行事的西路军在一月内接连攻下了被辽国占领的寰、朔、云、应四州,势如破竹、不可阻挡。辽国大惕隐耶律斜轸率十万大军反击,很快取得战争主动权,将孤立无援的五千杨家军围困在云州城内,但对于传说中悍勇无敌的杨业,还是大感头痛,必欲除之而后快。
此时,正值大光明教和萨满教为争夺辽国国教地位,打得难分难解,辽帝便颁下赏格:无论哪一方取了杨业的首级,都可以在未来十年内成为辽国国教。这两支宗教势力分别派出顶尖高手前往云州,意图在阵前将号称“金刀无敌”的杨业刺杀!
白云先生陈希夷精通紫微断命之法,亦熟知星象占卜之术,他观察到数月来天象屡有异变,昂星主胡夷用兵之象,自入秋便跃动不休,而毕星光芒暗淡几不可见,乃是将星将殒之凶兆!
陈希夷心下大惊,得知辽国有所动作之后,立即召集重玄道大宗师谭峭、禅宗少林寺主持净明,净土宗天龙寺主持彻证、清平剑客乐清平等中原武道高手一同赶赴云州,为杨业老将军护法。
看得见的沙场血战,看不见的偷袭暗杀,都在幽云大地上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与此同时,一场惊心动魄的绝地较量也在辽国管涔牧场的地下山脉裂缝中悄无声息地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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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绝地较量
幽谷,绝地,深潭。
这是一处南北走向的狭长谷地,长十余里,阔仅数十丈,中部突然收紧,最窄处仅容两人并行而过,四壁皆是万仞高崖,将谷地围得铁桶也似,飞鸟难渡,猿啼不闻。谷地的最南端积水成潭,深不见底,冰寒之气如雾气般四处散溢,模糊了潭中圆月的倒影。
水潭三面皆是峭壁,滑不可攀,仅北面与谷地相连,由于长年不见天日,地势阴湿,连潭边大石上也满布青苔。
一位白发老人佝偻着身子坐在大石上,月色下面色惨白,颧骨高起,深陷的眼眶里只剩下两个空洞,狰狞可怖。他虽骨瘦如柴,身形却很高大,可以想见壮年时的伟岸风姿。
老人身旁放着一只锈迹斑斑的大铁锁,高二尺余,长阔各一尺,至少有百多斤重,锁头上系着拇指粗的铁链,绷直了没入水潭中,此刻忽然轻轻颤动起来,发出哗啦轻响。
老人听到了铁链的声响,面上肌肉微微一颤,焦灼之色一闪而过,勉强按住了心头怒气冷冷哼道:“受不了了么?已是第七个月圆之夜,你若还是不能借冰潭寒气修炼至大圆满重,这辈子也休想炼成阴魄经了!哼,杂种便是杂种,愚不可及!”
这声音嘶哑漏风,难听之极,老人咽下的伤疤是被人割破喉管所致,只能利用胸腔与口鼻间的气息鼓荡发声,若非真气充盈绝难做到。
老人说完这句话,铁链立时停止颤动,他便不再出声,垂在膝旁的左手不安地敲击着身旁大石,似乎比水下的人还要紧张。
天色将明,水潭中仍毫无声息,眼看这个月圆之夜就要过去,老人终于按捺不住,霍然立起厉声叫道:“刘皓南你这蠢材!还不给我滚出来!”
凄厉刺耳的叫骂在山谷中回响,却没有人回答他。
老人面上露出诧异之色,自语道:“臭小子难道炼岔了气?”倏得伸足踢向脚边铁锁,沉重的铁锁被抛上三丈高空,铁链也被甩出水面,另一端竟然空空如也。
老人感觉到力度有异,大惊失声道:“不可能!”伸手将铁链抄在手中。
寒潭中距岸一丈远处,刘皓南已冻成青白色的面孔悄无声息地浮出水面。
那是一张还带着些稚气的少年的脸,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宽广的额头和尖削的下巴勾画出清晰的面部轮廓,英挺的剑眉和扑朔的睫毛上都挂满了冰霜,显得那双大眼睛愈加幽深朦胧,细瘦的脖颈上还留着被铁链勒出来的深红色伤痕。
刘皓南双目紧盯着老人的一举一动,单薄的身子在冰冷的潭水中挺得笔直,死人般时沉时浮,缓慢地向岸边漂来。
老人只怔了一刻,随即回过神来,咬牙狞笑道:“好小子,竟能挣脱乌金锁,我真小瞧了你!”他看不到刘皓南,双臂一振将大铁锁抡向潭中,横扫过方圆三四丈的水面以迫他现身。
铁锁在寒潭中激起如山白浪,气势汹涌,刘皓南像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被翻腾的水流推向潭边,轻轻爬上岸来。
老人耳力高明,百丈内的任何动静都逃不出他的耳朵,此时刘皓南却似凭空消失了一般,踪迹全无,他心头一震,想到这小子定是练成了阴魄经大圆满境界的闭气功夫,又惊又喜,撒手将铁锁一丢跌坐在地上,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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