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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 一切的开始
在某处不为人知的山坳里,有一栋兴建于上个世纪60年代的三层小楼隐没于茂密的山林之中,已经开始枯黄的爬山虎几乎完全覆盖了苏式风格的楼房外墙,甚至连原本就很小的几处窗子,也被这种植被的叶蔓遮得严严实实,让人从外面很难观察到楼里面的样子。
小楼的外围有一道一人多高的护栏,铁制护栏早已在半个多世纪的风吹雨淋中锈蚀得不成样子,各种无名的藤类植物在上面胡乱缠绕着,甚至还稀稀落落地开着几朵不红不白的小花。
护栏围起来的院子里长满了枯黄的杂草,一辆造型古老的甲壳虫汽车停在院子当中,车子造型虽然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样子,车身的油漆和电镀件却保养得非常好,整车看上去至少有七成新,前车窗玻璃和镀铬的保险杠更是擦得光可鉴人,由此可见这辆车的主人对她的座驾爱惜有加。
通往大楼内部的木质大门紧紧关闭着,门上挂着一把锈蚀不堪的大锁,显然,这扇门
在最后一次关闭以后,已经很有些年头没有再打开过了,透过门上镶嵌的早已被灰尘和污渍所蒙蔽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一条结满蛛网的阴暗楼道不知通往了何处。
大楼背阳一侧的墙壁上,装有一道爬满青藤的螺旋形救生梯,一楼的楼梯口丢着两个黑色的垃圾袋,直接通往二楼和三楼的台阶上落叶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似乎昭示着这座小楼中仍然有人居住。
“叮铃铃――――――”
从小楼内部的什么地方忽然传来一阵老式电话机响铃的声音,这种充满了金属感的铃声来自于二楼的某个房间――两排对置的书架各自占据了房间的两面墙,书架上除了摆着满满登登的各种书籍以外,还有动植物标本和人类骨骼,以及一些奇形怪状的古代文物。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和众多书籍摆满了书架之后又继续占据了地板上的空间,分成三四堆毫无规则地胡乱堆砌在地,使得原本挺宽阔的房间显得狭窄了很多。
房间里剩下的两面墙也是正好相对,靠门口的墙边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摞着五六台刀片式服务器,用一大把蛛网般凌乱的线材连接起来,一个小小的阴极射线管显示器上显示着一个应用程序窗口,挂在墙上的调制解调器和路由器的LED指示灯在不停地闪烁着,也不知道这些刀片服务器在运算着什么。
阴极射线管显示器的旁边就是那部正在发出巨大铃声的老式拨盘电话座机,它现在仍在疯狂地叫嚣着,显然打电话的人很有耐心。
对着门的那面墙根也放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上几乎所有挨在一起的物品全都是互不相干的关系,它们不分类别地摞在一起几乎有半米高,把那位正坐在桌前用放大镜查看一本古籍的女子几乎完全淹没。
女子身穿一件略显陈旧但依旧整洁的白大褂,头发盘起在脑后扎成一个发髻,用一根红色的玛瑙簪子别着,却故意留下一缕发丝垂在额前,一张肌肤颇为白皙的瓜子脸,看起来大约二十五六岁年纪,右边的耳朵后面夹着一根铅笔,修长的柳叶眉微皱,一双丹凤眼明显露出不耐的神色。
“可恶……偏偏这种时候打电话,真是给老娘添乱……”女子没好气地丢下手里的古籍和放大镜,用桌子下面的双脚一蹬墙脚,带滚轮的座椅向后滑出,她顺势转过身子,一伸腿从椅子里弹了出来,快步向电话机的位置走过去。
刚没走出几步,女子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虽然她的身手还算敏捷急忙扶着桌子站稳,却在踉跄中碰倒了地上的一堆杂物,顿时近一人高的书堆轰然倒塌,胡乱摞在上面的一个木盒子落在地上摔开了盖子,里面大大小小的珠子和不明材质的金属币四处乱滚……
顾不得这些,石大夫稳住身形之后仍旧快步走向那部老爷电话机,因为这部电话的号码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而这些人对于她来说,全都是极为重要的。
一把抓起电话机把听筒放在耳边,石大夫问道:“喂,请问你找哪位?”
“你好,请问石大夫在吗?”线路的另一边传来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儿的声音,她的嗓音非常特殊,纤细,纯净,略带一点点甜糯,仿佛静室中轻轻拨动的琴弦一般,即便是作为女性的石大夫听来,也觉得十分悦耳动听。
石大夫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单纯从嗓音来判断,自己印象里从来就不认识一个有这样一副动听嗓音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儿绝对不是知道她联系方式的重要联络人之一,她是从哪里得来自己电话号码的?她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呢?
“你好,我就是石大夫。”瞬间的犹豫之后,石大夫向对方肯定了自己的身份。“请问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情?还有,你从哪里得到这个电话号码的?”
“呃……石大夫,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程小楠啊!”确认石大夫的身份之后,女孩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在到处找你,可是到哪儿都找不到你,这个电话号码,是我从你的朋友山之魂那里得到的……”
“哦……山之魂啊……”听到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网名,石大夫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自从云海龙脊归来,探宝队解散之后两个人就一直没能再见面,偶尔通个电话,也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一些不要紧的话题,仿佛两个人一起同生共死的那段冒险经历,早已经被都市灯红酒绿的安逸日子所淹没,也许,他已经淡忘了两个人在生死关头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等等!程小楠!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啊!石大夫突然从既甜蜜又苦涩的思念中跳脱出来。对了,我想起来了!程小楠,不就是那个委托我治疗瘫痪女友的男孩嘛!
程小楠,石大夫记得他,那是一位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小男生,那孩子有一张清秀的脸庞,下巴尖尖的,一双眼瞳中满是忧郁的神彩,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显得有些不修边幅却又别有风格,身材虽然略显单薄但骨架却很壮实,站在那里就像一棵挺拔的白杨……
今天这个程小楠却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难道是同名同姓?“程小楠?哪个程小楠?”石大夫对女孩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我确实认识一个叫程小楠的人,可那是个男孩,我不记得自己认识一个叫程小楠的女孩……”
“呃……石大夫,其实……其实我就是你说的那个男的程小楠啊!”电话那边的女孩声音显得有些着急。“我有些很要紧的事情找你……”
石大夫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我说,你这分明是在置疑我的智商啊!明明是女孩子的声音,你怎么可能是男孩,我再傻也绝对不会搞不清男女的嗓音有多大区别,别跟我说你就是男的,只是声音听起来像女生,就算你用了变声软件,也不可能有这么完美的女生声线好不好!”
电话线路的另一边,那位自称“程小楠”的女孩沉默了,好半天都有没有说话,石大夫只能听到听筒中传来的细细的呼吸声。良久,那女孩儿终于再次开口说道:“石大夫,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确实就是当初委托你的那个程小楠,也许我的声音完全变得陌生,甚至我们见了面你都不一定能认出我来,但是,我是程小楠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石大夫,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上午,你和我在公园相约见面,面对你的一再提示,我做出的那个决定?那个不容后悔的决定?”
那天上午?那个……不容后悔的决定?哦,是的,我想起来了……
石大夫手里握着电话,一段不算太久之前的往事,胶片电影般地一幕幕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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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代价
三年前的那天,也是一个格外晴朗的秋日。
一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造型的米黄色甲壳虫汽车,沿着弯弯曲曲的林荫小路缓缓开过来,车身驶过带起的空气流动,卷起小路上片片金黄色的落叶在车身后飞舞着,好似一群穿花的黄蝶。
一位身穿浅蓝色牛仔夹克的青年女子坐在司机位置上,黑亮的长发简简单单地在脑后束成一条马尾,戴着狼青色海豹突击队劳保手套的双手轻打方向盘,她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运动护目镜,亮银色的镀膜镜片遮挡了她的双眼,路人只能看到她肌肤如玉般白皙的脸庞和娇艳欲滴的双唇,却看不到她隐藏在镜片后面的任何表情。
米黄色甲壳虫轻快地穿过这条铺满落叶和斑斓阳光的林荫道,来到位于公园边际的一大片开阔的草坪旁边,前面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带有全包式整流罩的金属蓝色运动款重型摩托跑车,车身的烤漆在阳光下显得流光溢彩,镀铬的金属件像镜子一样闪闪发光。
没记错的话,这辆重型机车应该属于那个名叫程小楠的男孩吧,看来他早已经先到了……石大夫轻踩刹车,摘档熄火,把米黄色甲壳虫汽车停在了路边,推开车门钻出驾驶室,置身于一片灿烂的秋日阳光之中。
十月的晴空湛蓝湛蓝没有一丝云彩,环绕草坪的阔叶林在通透的阳光照耀下,呈现出一片令人目眩的金黄色。石大夫的浅米色波西米亚长裙裙裾飘飘,穿着浅褐色真皮短靴的双脚踏过略显枯黄的草坪,缓步走向金黄色树林的边缘。在那边有一棵整个公园最为高大茂盛的大树,树下有一张木质长椅,那里就是她和她的委托人,一个叫做程小楠的男孩约好再次见面的地方。
现在那张长椅上正坐着一位翻看手机的男孩,他身边的椅子上放着一顶亮黑色的运动款头盔,感觉到有人走近就抬起头来,用手把额前凌乱的长发拨弄到一边,露出一张清秀俊朗的面孔。
“石大夫,你好……”那男孩一看到石大夫,连忙站起身打招呼,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石大夫不得不承认,这男孩绝对当得起“英俊帅气”这个形容词,他身材高大体格匀称,站在石大夫面前像一棵挺拔的白杨,尤其是那双气质忧郁的眼睛,连石大夫这种走遍千山万水,经历过生离死别,自以为早已心如止水的女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禁不住为他这双忧郁的眼瞳所吸引。
“你好,程小楠……”石大夫冲着男孩摆摆手:“你来的挺早啊,现在离我们约好的见面时间还差了五分钟呢……怎么样,我们上次见面时,我让你考虑的事情,现在想得怎么样了?”
石大夫的话总是直奔主题,这是她常年以来养成的职业习惯。她伸手把鼻梁上架着的运动护目镜推到额头上,一双漂亮的凤眼微微眯着,盯着眼前这个帅气的大男生,稍稍翘起的嘴角带有一丝诡异的笑意。“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你既然主动联系我见面,想必是心里已经有了抉择。”
她说着打开了肩上的牛仔风格真皮小挎包,从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看不出材质的小盒子,伸手把那盒子递给眼前的男孩。“必须要用到的道具我已经准备好了,做还是不做,现在只差你的一个决定。”
石大夫掌心托着的小盒子上,刻着很多不知其意的怪异文字,盒盖用黄色的符纸封着,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当她把那小盒子递到程小楠眼前的时候,程小楠似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带着一丝惊慌的目光从他额前垂下的凌乱头发中穿过,紧紧盯着那个小盒子,仿佛那盒子里装的是恐怖的洪荒猛兽,随时都有可能跳出来将他吞噬掉。
“怎么不说话?你怕了?”石大夫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之色。“哼,上次见面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责任、道义、爱情……现在事到临头却打算退缩了吗?爱情什么的,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程小楠听了石大夫的话,立刻不甘地替自己辩解起来。“我只是有些概念搞不清楚,你上次说什么……我要为之付出巨大的代价,我一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含义……不过这都没关系!只要你能让小婷恢复健康,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付出,毕竟是由于我的过错才……”
“是因为良知的煎熬吗?”石大夫一缩手把那小盒子收了回来,重新装回自己的挎包里。“程小楠,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了,你将要付出的代价可是非常高昂的,你可要仔细考虑清楚了,不要轻易下结论……”
“没关系的……尽管我不是有钱人,不过我有辆摩托车,是一辆很棒的车,虽然是二手,可我也是三年多省吃俭用才能买到手的。”程小楠用手一指远处草坪外的小路边,那边停着一辆带有全包式整流罩的蓝色摩托跑车,正是刚才石大夫见到过的那一辆。“这辆车几乎是我全部的财产了,凭它的成色,应该可以卖个几万块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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