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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周历永初十三年三月初七,岁在癸亥。
暮春时节,行道上柳枝闲袅,周朝都城外,畲江烟霭沉沉,江心泛着一叶画帘小舟,有美人打帘拂袖出,我看了看她发上金钿,报之一笑,匆匆前往澧都,那个天下布衣韦带之士皆心之念之的皇城昭明宫。
我自北邙山来,携着落在山上灼伤的凤凰,去到皇城,填补史书边角的空缺。
未时的昭明宫是浸润在如绸缎般软软的阳光下的,皇帝居住的承明殿则掩映于一个女子的叹息里。
“陛下,荆帚门开了。”紫御台上焚香落半,皇帝抚掌,眉眼散去雾霭。皇帝笑了,像个少年郎。
“陛下,我从北邙山来,名叫陶壅,我的师父是末人株昭,师父总说,我该是怀沚。”原来有人在笑啊,笑得很爽朗。
我自北邙山来,携着有人的心愿,去了却另一个人的羁绊。
尘封十二年的病皇后寝宫,俪宫,开了,落了一地灰尘,从此,岁月哀哉,皇后宫的门再也不开了。
周历永初十三年三月初七,癸亥,皇后薨。
我于皇后薨日,开始在承明殿给皇帝讲故事,故事讲到永初十八年九月初六,皇帝,驾崩了。
后来,我回了北邙山。听说,皇帝生前念及自己黄茅白苇,凡才浅识,不敢忝列皇陵,遂与五年前病薨的元德皇后梅氏并葬畲山平陵。
但多年后,我却在史书上看到了与这位皇帝的自评完全相反的记载:容仪恭美,昭德有劳曰为昭;辟地有德,甲胄有劳曰为襄,谥为昭襄帝。
史书上也还记载着他的元德皇后的故事。元德皇后梅氏,自周开国以来唯一女官,得从荆帚门入,与朝臣同殿议政。先帝景德年间,伴昭襄帝征战四方,贤名在外。待定天下,帝求之,梅氏不允。帝贬其职为宦,昭天下斥其终生不得入仕,然以红妆百里再求,梅嫁,荆帚门封。
世人还说皇后最爱读《吕览》,行到何处,皆不离身。
真的很爱《吕览》吗?
我记得在一个夜晚,我的师父望着渺渺茫茫的星空对我说,怀沚,《九怀?株昭》最末,背一遍吧。
皇门开兮照下土,株秽除兮兰芷睹。
四佞放兮後得禹,圣舜摄兮昭尧绪,
孰能若兮原为辅。
这年仍是永初,纵天命不永的永,唯徳音犹初的初。
故事该从很久远的从前开始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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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德音袅袅染繁花
周历景德二十三年,澧都。
天些微有些阴沉,秋风飒飒,巍峨的城门上,有人正顺风扯旗。城内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人群,好不气派繁华。
一辆并不打眼的马车驶入城内,在步履匆匆的行人中显得格外缓慢。
马车陡然停下,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撩开帘子,车里人问道“福伯,怎么了?”
赶车人福伯看了看前方说“先生,前面好像发生事故了。”
这时,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姑娘打了帘子下车,对车里人说“先生,我们去看看热闹吧。”
车里人应了一声,这才下来。原来这位先生是个朱颜碧发的年轻人,肤色白皙,星限蛾眉,朱唇榴齿,桃脸蝉发,细看来竟有几分女子的柔靡。微凉的秋风扫动着他的衣襟,他的眼睛仿佛融入了星光,十分清明却也深不见底。
走近了才瞧见一匹枣红骏马立在人群中间,旁边站了个身穿锦衣的公子哥儿拿着鞭子,地上还蜷缩着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那男孩儿面黄肌瘦,只一双眸子漆黑光亮。
锦衣公子一边抽打小男孩儿一边骂“你个臭小子!哪里来的野东西!竟敢惊了本少爷的马!这可是昆西来的宝马!你赔得起吗死小子!”
春纤最见不得这种不平之事,正准备冲出去却被梅音初按住了。春纤不解地看着梅音初,梅音初神色平静,往前面人堆里瞧了瞧说“对面站着最爱打抱不平的梁王,你就不用去惹这麻烦事儿了。”
春纤顺着梅音初视线看去,果真看见一个器宇轩昂的公子站在对面,那公子穿着一身深蓝色锦袍,腰间缀着一块和田青玉麒麟,乌丝束起,十分英武。春纤还是很疑惑“先生认识梁王?”
“不认识。”看着春纤更加疑惑的表情,梅音初解释道“他身着华服,且身配麒麟玉。不过他的麒麟玉佩与别个不同,下角已有裂痕,青玉质地虽然坚硬,但最忌与硬物碰撞,受强烈撞击后容易出现裂痕,而他的玉你我都能看见裂痕,说明他的腰间日常佩戴的除了那块麒麟配,还有个坚硬的东西。你说那是什么呢?”
“佩剑?”春纤在心里佩服梅音初的观察力和判断力,但她仍有疑惑“那有没有可能是江湖人呢?”
“你怎么不觉得他是杀猪匠呢?”梅音初反问道。
春纤这才醒悟过来,麒麟配是皇子才有资格佩戴的,别说江湖人了,连现今的官家子弟也是配不得的。作为一直长在皇城不曾戍边的皇子是不会选择随身携带刀剑的,那么曾经长期戍边的皇子也就只剩两位,梁王和宁王。那必定是梁王了,至于为什么不是宁王嘛,啧,那就不可说了。
为什么不是杀猪匠?春纤当然知道是梅音初调侃她的,于是转头去看梅音初,但梅音初只是神色平淡地看着那匹肇事的马,思索着什么。真无趣,春纤心中嘀咕道,好像刚刚不曾调侃自己似的。
忽然传来一声“段公子好大的火气!”,春纤抬头看来,果然是那位蓝衣公子。
段公子听得声响也停下了鞭子,却不曾回头,趾高气扬地问“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说话?”
那小男孩儿眼尖,一看段公子停了鞭打,立刻抱住了梁王的腿,哭着说“恩公救我。”
段公子这才将视线移动到梁王身上,不看倒好,这一看刚刚的火气立时就萎了。原来这段公子段允才是吏部尚书段景明的独生子,生性跋扈,但他当然认得梁王,所以只得对那男孩儿啐了口“狗东西!算你走运!”,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梅音初看了眼浑身是伤的小男孩,只见那小男孩儿先往人群中瞟了瞟,然后低下头继续啜泣,只那双眸子,还是乌亮乌亮的。梅音初看在眼里,在心中也粗略合计了一下,对春纤说“春纤,先在街上逛逛吧。”
春纤一听这话,急道“可是先生,柳公子他……”不待话说完,梅音初已经走开了。
澧都,魏画坊。
“春纤,皖溪的宣纸你真的没带来吗?”梅音初不甚信任地问道。
春纤皱了皱眉头委屈地说“先生,您今天已经问了第七遍了,我真的忘记了,您再问的话,我只好回去拿了。而且柳公子的信里不是说让我们轻装投靠他的吗?他现在可是朝廷炙手可热的探花郎,我们不用帮他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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