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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祸乱之始

    无限膨胀的黑暗像一只巨大的章鱼舒展触角，疯狂的吞噬天地。暗云翻涌，黑色的波浪汹涌澎湃，墨海般漆黑可怕。

    山脉绵延万里，如蛰伏的巨龙。深山中的古刹笼罩在一层稀薄的雾霭中，大殿内一片黑暗，高大的佛像隐没于阴影中，明寐之一间只能依稀辨别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黑暗中伴随一阵霹雳，陡然爆发出一条支离破碎的罅缝，一瞬间的光亮照亮了整个大殿。巨大的佛像高高盘坐，宝相庄严，头颅残缺不全，身子伤痕累累，粘稠的鲜血顺着身体汩汩流下，不断的吐出气泡，散发污浊的血光……金刚怒目、菩萨低眉一个个面像狰狞姿态诡异，不断有血液流下，大殿内充斥着怪笑声，暗影摇曳似有群魔乱舞……

    “哗啦”

    手中的佛珠突然断裂，一粒粒光滑圆润的佛珠“嗒嗒嗒”崩落到地板上敲击出嘈杂的声响，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显得异常的刺耳。

    方丈睁开了浑浊的双眼，双目中流露出岁月的沧桑，时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把他的皮肤变做风化的岩石，但是线条依旧刚硬。

    高大的佛像端坐于莲台上，金光灿烂，庄严而神圣。桌案上一盏古老的油灯喷吐着火舌释放出柔和的光芒，香炉里三柱香只烧到一半，一缕缕青烟冉冉升起……

    “障自念起，魔由心生。”

    老方丈双手合十，浑浊的双目凝视着宝相庄严的佛像目露悲悯。

    “我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南无阿弥陀佛。”

    雨下得又大又急，整个世界都蒙在银色的水帘里。山里面的雨季都很长，雨季来临的时候雨水总是没日没夜的肆虐大半个月，雨水冲刷下山上的泥土又在低洼处汇聚成一条浑浊的大河，如一只暴虐的黄龙浩浩荡荡的流向远方。

    雨很大，在漆黑的夜幕中扯起一片漫无边际的罗网将天地遮盖，潮湿的空气充满了淙淙的闹响，窗外树影摇曳投下大片的阴影，屋子里更加阴暗了。

    “唔，好冷。”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从睡梦中醒来，瑟瑟地缩了缩小身体，揉揉惺忪的睡眼，一脸倦意。小家伙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裳从床上跳下来，摸着黑来到了窗前。

    “雨真大。”望着窗外接连天地的雨帘，小家伙嘀咕道。他踮起脚尖用力的探着窗户想要把它关上，可是他个子太小了，窗子又掀得太高，他根本够不着。

    “哎呀！我太矮了关不上。”小家伙眨了眨清澈如一泓泉水的眼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脑袋。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迅速的从窗前飞掠过去，“啪嗒”一声落在窗外的大树上。

    “咦？”小家伙大眼扑闪，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但是他还是用力踮起脚尖将小脑袋探出窗户，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寻找那道黑影。

    “小猴儿？”小家伙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树枝上那个瘦小的身影。它正背对着小家伙蹲在树枝上，一条又长又细的尾巴垂落着荡来荡去。雨依旧很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腥味。

    “真的是小猴，以前都没见过。”小家伙的眼睛亮起来，似是发现了让他很感兴趣的事情。他打量着这只小猴子，它的身体很瘦弱，身上的毛发稀疏，像是得了重病。

    树上的小猴子背对着小家伙不断的搓着爪子，像是爪子上有什么很恶心的东西。而这时候它似是察觉到了人的目光突然停止了动作，猛的一回头。小家伙的心里顿时咯噔一跳，他看到了怎样的一双眼睛。金黄色的如同琥珀般的剔透，似有黄金神焰在其内燃烧，又充满了嗜血、暴虐、疯狂、毁灭还带着一种对众生的蔑视，霸道而威严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黄金瞳在雨夜里点亮，如同黑夜中的耀日，散发无尽光茫。

    “啊！”小家伙吓得小脸煞白，噔噔噔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满脑子都是那睥睨一切冷漠无情的黄金瞳，让人完全生不起反抗的念头就好像被神注视了一般。

    小家伙的脑袋有些发懵，迷迷糊糊的爬上床。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旭日爬上了山头，阳光从片片云霞中伸出巨大的手臂将黑暗驱散。鲜嫩的绿叶上还残留着雨水的痕迹，晶莹的水珠在阳光照射下跳动着碎金。山中的古刹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穹顶弥漫着圣洁而朦胧的金光。古钟被敲响，浩大的钟声伴随着僧侣诵经声在天地间回荡，余音袅袅。

    阳光穿过树叶从窗口照进来，洒在屋子的地板上斑斑点点，小家伙睡梦中翻了个身。“噗通”一声从床上滚落，紧接着就是一阵龇牙咧嘴的痛呼和“嘶嘶”的抽气声。小家伙揉着摔疼的屁股，抬头看着窗外，外面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一轮金色的太阳刚刚从山头跳出来，散发出柔和的光茫暖洋洋的。看着天空这一轮耀日，鬼使神差的小家伙的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一双雨夜中的睥睨众生的黄金瞳。

    “小猴儿……”小家伙口中轻声念叨着，脑海里那双耀眼的黄金瞳始终挥之不去。

    “雨总算是停了，都下了大半个月。”小家伙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他站在窗前面朝着初升的朝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见一缕缕白气从四方汇聚而来被小家伙吸入腹中，小家伙的面色也红润了不少，随着最后一丝紫气被小家伙吸收，他才轻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

    “今天起得太晚了，这一天中天地最纯粹的精气错过了，真是可惜。”小家伙面露遗憾道。“这大半月的雨水就连我的修行也耽搁了。”

    “呼啦啦啦……”

    一阵嘈杂的声响传来，小家伙一抬头正好看见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掠过，速度极快，顷刻之间便从视野中消失。沿途不断有黑色的粉末洒落，所过之处大片的植物枯萎。小家伙眼睁睁看着窗外原本枝叶繁茂的大树在粘到黑色粉末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死亡。小家伙的瞳孔猛的一缩。

    “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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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云霄

    “出大事了！”

    小家伙感到不安内心惶惶，此前所见之景太过诡异出乎寻常。那乌云之中散发出一种邪异恐怖的气息令人心惊。那些洒落的黑色粉末所过之处万物凋零生机断绝，这是超脱凡俗的力量，人力难以企及。小家伙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觉得这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如今所见的一切都只是是一场灾变的开始，未来可能比眼下要可怕千百倍。

    小家伙拳头紧握，内心不甘，他认为自己预感到了一种可怕的未来，可是他却并没有力挽狂澜的力量。他的年纪还小甚至都未曾正式踏上修行路，只学了点吞吐日月精华的法门，根本无法去与那些近乎妖邪的力量对抗，一旦他的预感成真大劫到来，他根本没有安身立命的机会，只配沦为大劫的劫灰。想到了黑暗的未来小家伙面容微变，世界上没有人不畏惧死亡，哪怕他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这本身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在这片无边无垠的大地上无数的智慧种族为了资源和生存环境，不眠不休的征战了无穷岁月，每时每刻在这片大地上都有大战爆发。种族之间的战争不分对错，为的只是自己的种族繁荣昌盛。人族生活在这片大地上千万年，所要面对的敌人不绝，人族的战士们为了守护后方的家园，与百族争斗，不死不休，哪怕马革裹尸骨洒沙场亦无怨无悔。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平静，所有的安宁都是假象，大战一触即发。每个人族的族民都有极高的警惕性，随时随地防备异族的入侵，这是无数人族的先人用血与骨得到教训，即便只是穿开裆裤的孩童都从父母的言传身教中得知异族的残忍和强大。

    小家伙从来没有哪个时候如此迫切的渴望强大的力量，他预感到了异族即将来临，他希望当异族来临之际他能有与之对抗的力量，而不是在大劫中沦为异族的血食。

    就在小家伙胡思乱想之际，禅房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一个苍老的身影走了进来，他的面庞堆满皱纹，眉宇间刻着一个深深的“川”字，浑浊的双眸里道不尽的沧桑。

    “方丈爷爷，你怎么来了”小家伙收回了思绪，快步走向前去，他的声音透着欣喜，方才的担忧之色全然不见。

    “闲来无事到处走走，顺便看看你有没有偷懒。”老方丈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面露慈祥，不经意间看到窗外枯萎的大树，神色自若不起波澜。

    小家伙摇头，他心中思虑着要不要告诉方丈他的猜想，可是他毕竟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他的猜测，他担心方丈不相信他。

    “方丈爷爷，你教我呼吸吐纳之法已经两年有余，我感觉自己修行得差不多了，你什么时候可以教我真正的修行之法。”小家伙思索再三还是放弃了告诉方丈的想法，还是觉得只有自身强大才是关键。

    老方丈深深地看了小家伙一眼，摇头轻笑道:“不是我不愿教你，只是时机未到罢了，时机一到我自然会教你。”

    “可是就连云隐、云辰两个师弟都早已经学习了修行之法，为何我不行，是因为我资质愚钝吗？”小家伙不甘心道。

    “非也，霄儿你的资质在所有弟子中是最好的，可是你与他们不同，你要走的路更远，并不仅限于一隅之地，正因此你需要更扎实的基础。我教你呼吸吐纳之法让你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吸收日月精华就是一个给你筑基的过程，等你的基础达到我的要求，到时自然传授你修行之法。”方丈耐心道。

    “是。”小云霄神色为之一肃。尽管他现在渴求强大的力量，却也明白修行并非一日之功不可能一蹴而就，而基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基础扎实的修行之时往往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