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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深宫惊变
武周圣历二年,天下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衣食丰足、边境又无战事,天下太平,市井之人皆安居乐业,当真称得起太平盛世。
然平静之下暗涛汹涌,女皇帝武则天去国号唐改称周虽已近十年。但朝中忠诚耿直之士,仍为恢复李唐殚精竭虑。亦有不少朝臣为维护武周针锋相对,是故,朝中各派官僚朋党之间争权夺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争斗愈烈。一时间,古都长安波诡云谲。
深夜,巍峨高大的皇宫――大明宫内,除了列队巡逻的侍卫,大部分人都已安歇,只有回廊上挂着的一排排气死风灯发出昏黄的光芒,晚风吹过,光影摇曳不定。
含元殿依旧灯火通明,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正坐在龙榻上批阅奏章,此人正是武周皇帝武则天,旁边垂手而立的美貌女官则是有“巾帼宰相”之名的上官婉儿。
大殿屋顶上,悄然潜伏着两个黑衣人。夜风吹拂,大殿里烛火摇晃,就在灯火明暗不定时,黑衣人无声无息卷过屋檐,蜷身于大殿横梁上。武则天与上官婉儿毫无察觉。外面传来打更的声响,武则天伸个懒腰,道:“婉儿,已经子夜了,你下去休息吧。”上官婉儿欠身道:“陛下,您日理万机,泽陂众生,婉儿理应随侍左右,倒是陛下应保重龙体呢。”武则天叹口气道:“朕如何能休息?唉,三年前,王孝杰任清边道行军总管,率军讨伐契丹可汗孙万荣,在东硖石谷孤军深入,全军覆灭,可怜王孝杰不愿被俘坠崖而死。让那孙万荣以为天威可犯,生了不臣之心。如今又在集结兵马,边关塘报已经多次告急”。
就在她们说话的时候,殿梁之上,前面的黑衣人慢慢的把手伸向背后长剑,后面那黑衣人轻轻一拉他的衣角,前面的人登时明白,当即点点头,随即松开手,探入怀里,从怀里摸出五支钢镖。趁着风吹烛火,光线黑暗时,一抖手,五点寒星激射而去,三支钢镖射向武则天,另外两支却是射向她身边的上官婉儿,飞射钢镖的力道拿捏得极好,钢镖逋一出手时,去势甚缓,绝不闻破风之声,待得射出一半距离,骤然加速。[]电光火石激射而来。上官婉儿秀目中精光一闪。在这刻不容缓之际,一挽罗裙,右脚弹出将武则天面前的巨大楠木几案挑起,堪堪竖立在武则天身前。“哆哆哆”连声响过,三枚钢镖钉在几案上,右脚不停顺势向上摆出,把射向自己胸腹的钢镖踢上屋顶,手臂一挥,纤纤素手化掌为刀斩在射向面门的钢镖上,那钢镖立即反震而出,射向黑衣人。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毫无迟滞。刚刚击落钢镖,上官婉儿立即转身扑向龙榻按动机关,扎扎声响后,巨大的金丝网罩从上落下,将武则天和自己严严实实的罩住。外面巡逻的侍卫听见动静,立即大呼“有刺客!护驾!”蜂拥围来。前面的黑衣人劈手接住射来的钢镖,惊疑不定,他万万没有想到,温婉秀气的上官婉儿武功竟然精湛如斯。后面的黑衣人低声道:“已无机会,赶紧走!”说罢,二人施展轻功,冲破殿顶瓦片,在大明宫宫殿上飞掠而去,等千牛卫中的高手跃上殿顶围捕的时候,二人早已如天边流星,杳然无踪。
长安城里顺风镖局的总镖头马友金招呼一声:“起驮!”身边的趟子手、镖师齐声喝道:“顺风平安!”众人骑着马围绕着两架马车鱼贯而出。市井商人见了,无不恭恭敬敬叫声:“马大侠”。马友金也不说话,只是微一颔首,这是镖局的规矩,押镖凶险无比,因此规矩也极大,出镖百十里内,总镖头不能轻易开口,否则威仪一泄容易引发祸端。当然更是为了防止随意说话,无意间泄露行踪被有心人听了去,遭人算计。马友金在河西道押镖三十年,从未失过手,所以在长安名声极大,其实,马友金自己心知肚明,自己手上的功夫固然不俗,但是万里迢迢的押镖,靠的却不是功夫,而是人头熟。俗话说强中更有强中手,你武功再高,难道还能一路冲杀过去?所以,每年马友金都要在年头岁尾给河西道上的黑白两道英雄豪杰送上一份重礼,江湖人重义气,见马友金如此懂做,自然也不会再找麻烦,就算有个别不入流的小毛贼,撞上门来,马友金镖局好手众多,自然也就轻易打发了。市井之人哪里知道这些门道?还道是马友金神功盖世,打遍河西无敌手,对于这样的赞誉,马友金唯有苦笑。
这次要去的地方是安西,大唐极西边陲,本来以他的身份以及沿途人脉之熟络,也原本不需要亲自去的。但是客户明确要求他亲自护送,转念一想,也好,自己的独子马北方也十三四岁了,还从未出过长安城,见天在城里厮混,这次正好带他出门历练一番,顺便拜访一下沿途各路群豪,早见些世面也好,日后,这个家业早晚要传给儿子的,有这些江湖前辈照应,日后生意也好做些。
长安城里,宰相府。长安寸土寸金,这宰相府却是横跨南北六条街,足见其权势之盛。当朝宰相武三思坐在太师椅上,年初,姑母武则天不顾狄仁杰、吉项等重臣的反对,升他为宰相。但御史大夫李山居然依仗自己是李唐皇室宗亲冒死直谏,声称武三思入阁拜相,天下必乱。惹得皇帝大怒,着推事院来俊臣缉拿询问,李山熬刑不过,死在刑房,武三思派人到李家斩草除根,那李家得知讯息,李夫人投缳自尽,十三岁的独子李重远不知去向。在武三思面前站着的人是侍御史郑怡,此人心狠手辣,是武三思得力助手。郑怡道:“大人,学生已查得消息,那李重远在当日即被两个家人护送离开长安,应该是往西北安息都护府方向。”“嗯,安西大都护田扬名可是与李山有八拜之交,既然往西北,也只能去他那里了,田扬名远在安西镇守边关,手下又有一帮悍卒,一旦到了他那里,这姓李的小子便鱼入江湖,再也难以缉拿了。”郑怡微微笑道:“大人无忧,学生已经安排人在半路上……”,说罢,用手向下一斩。武三思“呃”的一声,沉吟道:“这些人底子可干净?”“这些人都是那个人的手下,自从那个人死了以后,他们就沦落江湖了,学生跟他们还算有旧,所以……”。武三思冷冷的哼道:“薛怀义?他和那个什么万象神宫的人,一提起来就恶心,以后你少跟他们来往,没的辱没了身份。”“是,学生谨记。”郑怡躬身答道。
不几日,马友金一众人来到肃州境内,太平时节,盗匪稀少,一路行来无惊无险,马北方久居城里,眼见这大好山间野外风光欣喜不已,众镖师们一心要讨少东家欢心,不时纵马射几只野兔山鸡,丢到车上。马北方眼馋,要过弓弩想要自己射野兔,奈何力气弱小,满头大汗也拉不满弓。马友金远处看着,笑着摇头,满眼都是慈爱。发妻去世的早,自己唯恐独子受了委屈,也没有续弦,虽然传授了些拳脚功夫给他,但孩子调皮浮躁,自然下不了苦功,只是学成了花架子而已,自己不忍督促,也由着他每日里游手好闲。
经过几日辛苦跋涉来到清风堡,清风堡是个很小的村落。原是以前驻军的卫堡,后来迁来居民渐多,在驻军撤走后,这里变成了小小村落,但名字不变,仍叫清风堡。村子的南面有一座小小客栈,门口的旌旗写着“顺风”两个字。年代久远,旗子上尘土糊的连字都快看不出来了。
这家客栈是夫妻俩经营的,老板姓黄,还有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儿。因为这里不是馆驿大道,所以客源稀少,生意仅是勉强糊口而已。马友金在河西道是走惯了的,知道走清风堡小路,不但路途近百十里,而且在这里住店打尖吃食住宿都便宜。并且他和黄老板彼此也很熟识。知道此地虽然偏僻,但很安全。更重要的是,这家客栈的名字也叫顺风,顺风再顺风,真是好口彩。
老远就看见黄老板在门口端着簸箕在喂鸡,十几只芦花大母鸡啄食的正欢。看见镖局的车马过来,老黄赶紧迎上来:“辛苦了马大侠,今早上还听见喜鹊在树枝儿上叫,正盘算着有什么贵客临门呢,可巧下午您老人家就来啦。”马友金大笑:“你个老家伙,越老嘴巴越甜了,待会把这些鸡杀了,大锅炖上,晚上犒劳犒劳弟兄们。”“得勒。”老黄笑得合不上嘴,这马友金出手豪爽,每次来都能给他带来一笔不小的实惠。这家小客栈,除了接待顺风镖局,一年内还真鲜有其他客人。“老规矩,一溜上房,马匹全都精饲料,你炒好了料豆,我的人亲自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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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中途噩梦
老黄听了马友金的话,却面有难色,期期艾艾地道:“马大侠,您有所不知,前天的时候,来了几个客人,包下来两间上房,这上房只怕不够了。( )”
旁边一个叫胡大春的镖师喝道:“叫他们把上房让出来,多少银子俺们补给你!”马友金心念一动,制止住胡大春,转头问道:“是什么样的客人?哪里口音?像是什么来路?”老黄远远地朝上房方向望了一眼,低声道:“回马大侠的话,共是三个人,两个壮汉一个小孩,京城口音,穿着锦袍,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子弟家奴,不知什么原因,三个人来到这里,居然不骑马,一路从山间奔走着来,满身的尘土,那个小孩累坏了,前日来到店里,昨天早上累的爬不起来,那两个壮汉催促了半天,只得先休息两天天再说,今早上,小人的女儿珊儿过去送饭食的时候,还听见他们说,明天天亮必须走,不能再等了。八成是躲避仇家的。”马友金问道“莫不是拍花子拐卖小孩的?”老黄道“不是,那个小孩十几岁了,如何拐带?再说,那两个汉子言语间对那小孩颇多恭敬,断不是拍花子。”马友金眉头一皱暗道:“即是躲避仇家,为何不禀告官府?估计也就是躲避赌债而已,料是镖局在这里,那些放赌的人也不敢上门捣乱”,转身道:“行走江湖都不容易,让他们住上房吧,你给我再找两间偏房就是了。”老黄“哎”了声点头答应。
黄昏时分,老黄把鸡炖烂,盛在大盆里端上来,老黄手艺不错,大盆里肉香弥漫。马友金叫人盛了两盘鸡肉打了一壶酒,自己端了来到那两间上房,轻轻叩门。房内传来一声喝问:“什么事?”马友金打个哈哈道:“在下是隔壁行脚的客人,有道是四海之内皆兄弟,听说三位羁留在此,小弟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顺便给各位客人送点酒菜。”房内隐隐传来兵刃出鞘的声音,紧接着听有人低声道:“不可莽撞。”随着门扣响动,房门打开一尺多宽,有人伸头出来,此人身材消瘦,满眼里甚是机警,他先是四周打量一下,笑道:“谢谢这位大哥,只是我们这几天偶感风寒,不食酒肉,还是烦劳大哥把酒肉端回去吧,如此却谢不恭了。”不等马友金说话,那人便缩头回去,把门轻轻合上。
就在那人关门的瞬间,马友金趁机往房内望去,只见榻上睡着一个少年人,另有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握刀站在**榻边。虽讨了个没趣,马友金却放下心来,这几个人尤其是那两个汉子,虽是武人行径,却不是江湖中人,倒颇似军阵行伍之风。这等人不是公侯府邸的亲兵就是办差的差役。断不会行剪径劫镖之事。他一身轻松的把酒肉端进自己房间里,美美地吃了起来。
当晚,吃过晚饭后,自然要按规矩安排人守夜,马友金安排完回到卧房和衣而卧。睡到子时,他突然惊醒,一丝不祥预感袭上心头,立即翻身站起,推窗一看,只见院子里站着十几个持剑的蒙面黑袍人,那两个守夜的镖师已然被人割喉而死,颈子上的鲜血犹自喷涌,这两个人武功虽不精深,却绝非庸手。居然无声无息间就被人杀死。
这一惊非同小可。马友金大吼一声:“有人劫镖!快抄家伙!”“噼啪”之声响起,众镖师震破门窗,跃出房间。为首的黑袍人见众人出来,不但不退反而喋喋怪笑道:“呵呵,老子们在半路上等了几天,不见踪影,还以为漏过去了,想不到,那三傻小子真会找地方,老鼠跟狗混在一起,当猫儿就不捉了吗?”
马友金沉声喝道:“在下顺风镖局马友金,阁下是那条道上的?”那黑袍人不答,扭头喝道:“一并杀了!再细细翻找小兔崽子。”众黑袍人立即挥舞刀剑飞扑向前,站在前头的两个趟子手,根本来不及反抗顷刻间便已人头落地。
马友金情知今日局面已是不死不休,反手将刚刚披衣出来的马北方推到后墙,率镖师趟子手迎上前去厮杀。虽然顺风镖局的人数众多,镖师们也各有绝活,但对方剑法诡异无比。不与兵刃相碰,厮杀中绝不闻一丝金铁交鸣之声,手中长剑每每在镖师招数破绽之处,攸然递出,剑指心窝咽喉等处,中者立毙。数息之间,顺风镖局的一干人等已伏尸当场,马友金仗着武功高强又经验丰富,勉力支撑着,饶是如此,肩头肋下也被割开几道血口,深可见骨。
马北方惊魂稍定,练武之人的血勇被激发出来,捡起一柄单刀,涌身扑来,挡在父亲面前。马友金怒喝道:“傻小子!还不翻墙快走!”马北方抬起头道:“父亲不是说过自古只有护镖而死的镖师没有弃镖而走的孬种吗?父亲不走,孩儿也不走。大不了死在一起罢了。”马友金闻言惨笑道:“好孩子,有种!”黑袍人冷笑道:“周围已经设下防线,便是走也走不脱了。”说罢,身形快似鬼魅,骤然而至,一剑刺向马友金咽喉,这一剑快如闪电已是避无可避。
耳中只听见破空之声,黑袍人立即凌空后返,但是已然晚了,只见三支弩箭穿心而过,黑袍人尸体摔落在地上。另外十三只铁脊弩箭则射向其余人,又有三名黑袍人被射倒在地。其余黑袍人惊呼:“铁脊八发弩!”马友金绝处逢生,赶紧拉着马北方向后退了几步,转眼头望去。只见那两名汉子手持弓弩倚门而立,那个白天睡在榻上上的少年战战兢兢地躲在身后。这种铁脊八发弩一发射便是八支铁杆利箭,威力惊人,原是安息大都护府所特有的军阵利器,民间绝无。这两个汉子竟然有铁脊霸发弩,自是来历不凡。马友金忽然感觉自己已经无意间卷入了一个自己不该卷入的漩涡。
那俩汉子回首对少年道:“李公子若是有命回到安西,请禀告田将军,阿福阿贵尽力了”。说罢,扣动扳机,又一阵劲风,十六支铁脊弩箭射向黑袍人,这次有了防备只有一人被射到,铁脊八发弩虽威力极大,却又个致命缺陷,那就是上弓弦慢,所以,射完后,阿福阿贵索性将铁脊八发弩劈面一摔,抽出腰刀冲向黑袍人,趁乱砍倒两人。
马友金见这两汉子刀法狠辣,一招一式直打直进,绝无江湖技艺的花巧,便知是安息军中的刀法。这种刀法若是在军阵中,列阵而出,自是杀伤无穷,但若是在平地里游斗,远不及江湖技艺灵活机动。是以几招过后,黑袍人便觎出破绽,剑光闪烁,如灵蛇般从刀缝里递将过去,阿福阿贵刹那间血花飞洒。
这二人单凭武功而论,远不及马友金,刚才之所以能杀死黑袍人一则是黑袍人慌乱间举措失当;二则阿福阿贵刀法配合精妙。在黑袍人反应过来后,阿福阿贵再难抵挡,片刻后一中心窝一中咽喉,双双殒命。马友金见黑袍人阵势稍乱,立即抓住机会拉着马北方挥刀闯阵,一名黑袍人身子一侧闪过刀锋之后,将手一扬,只见寒光闪过,马友金心口一紧,一只飞镖已经插在心窝上,他不禁闷哼一声,栽倒在地,马北方见父亲倒下,登时睚眦尽裂,他在地上搂住父亲,但马友金已然呼吸全无,,马北方素来性格刚强,如今遭此大变,犹自忍住泪水,用颤抖地手从父亲心窝上拔下一枚蝴蝶镖,握在手里。
另有黑袍人闯进客栈其他房间挨个搜查,不一会从老黄的屋里传出两声惨叫,显然老黄夫妇已经遭了毒手,不大一会儿,有人夹着吓得呆若木鸡的黄珊走进院子。黑袍人把马北方、黄珊和那姓李的公子围在当中,那姓李的公子身子虽是单薄,性子却是倔强,尽管害怕,仍是喝道:“你们这帮鹰犬,要杀的只是本公子一人,为何连累无辜。”马北方原以为这些黑袍人具是些劫镖盗匪,此时方知,父亲和其他叔叔伯伯的死,竟是被此人连累,不禁急怒攻心,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一名黑袍人越众而出,冷笑道:“李重远公子,小小年纪倒有几分胆色,看在胆色情分上,老朽亲自动手,一剑穿心,你不会痛苦。”说罢,长剑分心刺到。
李重远自知今日无可幸免,索性不闪不避。就在李重远昂首待死之际,但见青光一闪,那黑袍人猛然间四分五裂,鲜血肢体抛上半空,竟好像是被极强大的力量将他拉扯撕开一样,其他黑袍人立即惊呼后退。一位年轻道士突然现身,他手持长剑,犹如蝴蝶穿花一般,从人群里飞闪而过,所到之处无不血肉横飞。刚才那些黑袍人凶神恶煞,现在却吓得两股战战,嚎叫着四散奔逃,这些黑袍人武功甚高,以马友金之老于江湖都不能对敌,但在这道士面前却不堪一击。那发射蝴蝶镖的黑衣人一见年轻道士的剑法,便是稍加错愕,立即转身飞步而去。其余人在顷刻间具已剑下伏诛。那年轻道士正要追击,一位中年道人从房顶上跃下,道:“不必了,这些人虽然凶恶,但也是受人驱使的可怜虫,且让他去吧。”说罢,看见地上的尸首,面露不忍之色,叹息道:“世人争权夺利,视人命为草芥,岂不知百年之后还不是黄土一杯?也罢,管他生前是好人恶人,总要有个入土为安才是。”命年轻道士寻来铁锹,在客栈傍边挖了四个大坑,把门板劈开,聊做墓碑。一葬黄氏夫妇,一葬马友金等顺风镖局众人,一葬阿福阿贵,一葬死去的黑袍人。
等干完这些天色已经大亮,马北方、李重远、黄珊跪在坟头哭拜了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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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避世天山
如今马北方、李重远、黄珊都成了孤儿,三人无家可归。那中年道人叹息道:“天可怜见,既然无处可去,那就跟我去天山吧,要是能学些本事最好,至不济也能衣食无忧。”如今看来这也是最好的安置办法了。
那中年道人乃是天山派剑客,道号紫无浊。是天山派七洞府中第三座洞府――明心洞首座,那年轻道士乃是手下大弟子李九,此人出身极尊贵,李九只是化名而已,李九入天山派并非投身江湖,而是学艺避祸。此番涉足中原,乃是为了一件大事,在返回西域天山的路上偶遇此事,出于侠义本色这才出手相助。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这一番相遇,日后惹下了惊涛般的爱恨情仇。十数日后,一行人进入西域,这地方天高皇帝远,又是天山派的势力范围,也不惧有人追杀,众人心情开始放松下来,那三个孩子虽刚经历丧亲之痛,但毕竟年幼,这些时日过去,也不再悲伤。李重远原本想要央求紫无浊师徒将自己送到安息都护府,转念一想,到得安西都护府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寄人篱下?万一再如客栈一般遇上强敌,谁人能够相救,还不如到天山学得一身本事,自立于天地间。这注意打定,便绝口不提到安西都护府之事。这日,在天山派总坛,天山派七洞府中第一座洞府――琅?置罹程焐脚烧泼湃恕??赡汛笫ψ?诘敝校?溆嗔??肿??欢锤?鬃?l焐脚捎胫性?淞置排刹煌??u谟谔焐脚晌涔uㄔ醇??卟蹈丛樱?负鹾峥缡偷廊濉t诮?倌昵埃?性?t谒迥┨瞥跽铰曳追芍?保?簧偈劳飧呷硕菔辣芑觯??犹焐剑?绾5难?首圆荒芩娣玟蚊穑?仕浔芫邮劳馊从指饔写?耍?焐饺思:敝粒?庑┐?酥荒芟嗷ゼ淝写栌≈ぃ?比粘ぞ镁谷诨旃嵬ǎ?钟胁皇莱龅钠娌沤?淙ノ叽孑肌v鸩窖荼涑闪颂焐脚伞j枪侍焐脚墒偷廊寤煸印f涫担?焐脚晌涔?鍪翘焐狡孑獾囊恢x?眩?溆嗟娜缫健2贰6尽6榛?6驮臁2逡铡2婷哦菁住11?叵?10薏欢啦教煜隆?p> 此时,马北方、李重远、黄珊三个孩子跪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众人。
渡难大师道:“此三子来我天山,自有天意缘法,既然入我门来,授业解惑便是我们等的本分,有哪位师弟愿收其为徒?”
马北方出身练武人世家,虽只学了个花架子,却是骨骼清奇,是个难得的好苗子。所以,几位首座都把眼睛盯着他身上。而李重远和黄珊相比之下就显得平平无奇。
第七洞――灵枢阁首座妙无双道:“我的洞府从来只收女弟子,这个小女孩就拜我为师吧,生活起居也方便些。”渡难双手合什道“无双师妹,善因材施教,此子能入灵枢阁,得师妹**必能成大器。”
第二洞――天雷殿首座阳无极道:“渡难师兄,小弟愿收马北方为徒。”
渡难合什道:“师弟愿收其为徒,原本再好不过,只是,此子遭逢大难,愤懑之情郁结于心,日久必生戾气,师弟一脉武功罡气犀利,恐不利于此子修行,不过,若师弟能善加安抚,化解心结,生祥和之气,勿使坠入魔道,亦是天山之福。”
地上只剩下李重远一人,第四洞璇玑庭首座计无策、第五洞镜花舫首座无心禅师、第六洞素问轩首座文无涯都默不做声。
紫无浊叹息一声,站起身道:“此子原是我引来,自有我引去,望掌门师兄恩准。”李重远原本就被人挑剩下的,见有人要收,渡难如何不准?合什道:“此子骨骼品相虽非上佳,但心思沉稳,最是能耐苦寂,能入玄门,得享清净,也是善缘。”三名弟子分派已毕,自是各有师长领回洞府。天山脚下碧草如茵,树木如盖,洁白的羊羔如白云般在草丛里若隐若现,胡女身着彩衣盘马放牧,嘹亮的胡语牧歌如百灵般婉转,远处乳白色的雾气如丝萦绕,真如人间仙境一般,但在雪线之上则白雪皑皑,冰雪千里。气候苦寒,天山其实是座大雪山,实难为生活居住的上佳之地。但天山派历代祖师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坚持苦修。与这三个孩子来说,身负血海深仇,自然不把身边安逸与否放在心上,当日在客栈见证了李九那出神入化的剑术后,无不心向往之。都暗下决心要把天山派武功学到手,早日得报灭门大仇。首座们还有事情与掌门师兄商量,三人便有各洞府的大弟子带回去。
一路上,明心洞大弟子李九、天雷殿大弟子杜欣、灵枢阁大弟子红莫愁走在前面,虽然山路崎岖,上面又有厚厚冰雪覆盖,他们健步如飞,远远望去竟似不沾地般的漂移,山间溯风呼啸,夹带着漫天雪花,扑向众人。那些强劲的雪花冰粒打在李九和红莫愁身上,居然像被吸去力量般,无力地顺着衣服滑落,那杜欣有意卖弄,运起罡气护住身体,雪花飘进身体一尺之内,立即便被罡气震得粉碎,远远地弹出去。还不时讲起笑话惹得红莫愁娇笑不已。全然不管身后马北方三人步履蹒跚,滑倒跌摔。马北方自幼练过武,虽未下过苦功,但有总胜无,摔过几次后,便找出窍门,不再滑倒。黄珊打小在山间野地奔跑嬉闹,山路走的习惯,反而最是稳当。只是苦了李重远,他毫无根基,又从未在冰雪上行路,一步一滑,好几次摔倒在地,鼻青脸肿,溯风呼啸,夹带着漫天雪花,劈头盖脸打得生疼。狼狈不堪。
走了半个多时辰,到了岔路口,便是分别的时候了,黄珊哭着抱着马北方和李重远,不忍放手,马北方此时虽不再把顺风镖局遇害一事迁怒李重远,但此事毕竟是因他而起,终是心意难平,只是抱拳做了个揖。转身就走。明心洞在天山主峰西南三十里方向,李九领着李重远顺着山间蜿蜒小路前行。路上,李九道:“师弟,自走上这条山路起,你的功夫就开始练了。”李重远奇道:“走路也能练功?如何练法?”“所谓武功,无论拳脚功夫还是刀枪棍棒,无不与人的日常举动息息相关,走路也是功夫,练家子常说:“打得好不如行的妙”,若是能把走路的功夫练得拳脚沾不上身,那便是天下一等一的本事了。这功夫虽门派众多,功法各异,但其实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对敌搏斗,若目的不明确,只练那些高来高去的功夫,看着煞是好看,临敌之时全无用处,练来何用?”李九正色道。
“那杜欣师兄的功夫很厉害吗?刚才身子不动就能把雪花逼出去”。
“杜师兄自然很厉害,不过,厉害却不是这方面,杜师兄那手功夫叫混元功,练久了意念一动,身体自然生出罡气,诸邪不侵,不过,罡气要想达到伤人的境界至少要到第六重功力才行,杜师兄的功夫不过刚刚达到五重,也只能挡挡雪花了,真要动手,怕是他也不敢妄自托大呢。”
“那……”
“好了,我先教你本门的呼吸法门,练好了你就到了混元功第一重了,等到了第三重你也能逼开雪花这类轻飘飘的东西。你听好了,舌头抵住上腭,左脚先迈步,脚尖不要离地,要贴着地面滑过去,右手贴着肋,上行到心窝,向前探出,头像右转,吸气,对,就这样,好,右脚脚尖贴着地向前滑过去,经过左腿的时候,两腿要摩擦,左手贴着肋,上行到心窝,向前探出,头像左转,呼气,对。就这样。”
李重远依言在山路上练功,这套混元功法乃是天山派入门的功夫,是一切内功心法的基础。其余各种妙到巅峰的功法就是由此演变而来。若能将混元功练到极致,各种天山派绝学便能触类旁通。混元功第一重至五重相对比较容易突破,但第六重至第八重极难突破,很多天山派高手把剑法、拳法打熬地炉火纯青,但内力终其一生徘徊于六、七重无寸进之功,因为缺乏深厚的内力,尽管武技出众却也始终无法成为绝顶高手。自然也有另外一种人,那就是偏重于内功的锻造,忽略武技的练习,最后空有一身惊世骇俗的内力,却因为短于技击,犹如无舵之船,也难以在武道上登峰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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