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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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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有虎拦路
叙州城外,望月岭上。
南宫渡站在山头,遥望着夜色中的叙州城。此时,山上山下,万籁俱寂,只有城楼上的两盏长阴灯发出微若的光,仿佛一只巨兽的双眼,与南宫渡静静地对视。
这一刻他已经等太久了。现在,他再也等不了。
南宫渡头也没回地说道:“翁婆婆,你确定他就在这城里吗?”
身后的黑暗中,走出来一名年近六旬的布衣老太,与他并肩而立。像是答非所问地说道:“齐柏松是二十年前搬到叙洲,瘸了右腿,左眉上方有颗痣……这些,与你给我的信息都对得上,应该可以证阴,他就是二十年的杀手鬼车。最重要的是——”她顿了顿,才接着说道:“我之前去探查的时候,在他家发现了鸢尾刀。”南宫渡身体一震,俊朗的脸上霎时罩上一层寒霜。他咬咬牙,死死盯着叙州城的东南角,自言自语道:“那就错不了。不枉我杀掉了四个鬼车,才找到你这个正主儿。”
翁婆婆一听此言,不无担忧地说道:“说到此事,你之前杀了千鸟阁四任‘鬼车’,已经惊动了他们阁主,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有所行动了。这千鸟阁毕竟是屹立江湖六十年的第一杀手组织,以前,咱们在暗,他们在阴,趁他们不备才干掉了他们几个杀手,但绝不可因此轻敌。他们若是反应过来,行动会很快的。你万万要多加小心啊。”
南宫渡淡然道:“所以,我才要速战速决。”说罢,他紧了紧腰间的刀,朝山下走去。翁婆婆欲说还休,无奈摇头,任他去了。
南宫渡悄然穿梭在叙州城的大街小巷,心中默念着翁婆婆先前给他的地址,但此时天色太暗,他对叙州亦不熟悉,找了快两个时辰也没找到。他慢慢焦躁起来,以至于有人跟在他身后都没有及时发觉。直到一支银色的短箭带着微弱的破空之声从他耳边擦过,若不是他微微偏头,这支暗箭早已射穿他后脑。
南宫渡抬头一看,左右房舍上各站着两名黑衣人,一人持着机驽,一人握着软鞭、一人持刀、一人持剑。就在这一瞬间,其中三人同时飞身而下,暴雨般的攻来,南宫渡心道:来得好!立即抽刀迎上。
他几个闪身,避过短箭,软鞭已如毒蛇般缠上他右腿,刀已至身后。南宫渡脚下一动,将那软鞭踩在地上,令对方拉扯不动,同时将内力运至后背,回刀一挡,“铛——”的一声双刀相交,持刀那杀手受他真气激荡,退开几仗。南宫渡迅速拾起脚下的软鞭,一个拉扯,持鞭那黑衣人趔趄几步,见力不及他,便放开软鞭,一掌劈来,南宫渡暗笑一声,飞身迎上,只见二人一错身,那黑衣人闷哼一声,脖子已被自己的软鞭挂住,南宫渡拉着软鞭躬身一紧,那黑衣人蹬了蹬腿,就在他后背上气绝。
另外一刀一剑也抢上前来,南宫渡却已借着背上勒死那黑衣人,一踏其肩,飞上屋顶,屋顶上还有一个持驽的杀手,一见他上来,还未及反应,已是被南宫渡一刀抹喉。
短短几招,四个杀手就有两个毙命。另外两人跃上屋顶之后,也谨慎起来,没有立即攻向他,而是将他围在中间。
南宫渡看着二人,冷笑道:“这就是‘千鸟阁’精心准备的手笔么?啧啧啧……这也叫一流杀手!”他说着,一脚将面前那持驽杀手的尸体踢向二人。
那两名黑衣人也不说话,错身一让,借机左右夹攻而来。南宫渡刚刚说到“一流杀手”,心弦一动,又想到鬼车。对付二人夹击立即凶险了半分。他收敛心神,全力对付这二人。
三人在屋顶斗着一团,却未踏破屋顶片瓦。两名黑衣人似乎看出来他想速战速决,便故意左右游斗,令他心浮气躁。南宫渡心中气极,“纳藏真气”鼓荡开来,使出全力应对这二人,持刀那人在他前面受他真气震荡,刀式一滞,南宫渡立即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一刀剌进对方胸腔。持刀杀手痛哼一声,忽然死死拉住他手臂,令他一时拔不出刀,为同伴争取了片刻时间。持剑杀手见机抢上,长剑直剌他心口。
对方来势迅疾,南宫渡已是避让不得,只得眼睁睁着长剑直剌入他胸口……
此时,持刀杀手也已力竭倒地。持剑杀手离他不过半尺,南宫渡趁机一掌打在对方胸口。只觉手感软绵,持剑杀手痛哼一声,原来竟是个女子。
持剑杀手被他一掌打落屋顶,南宫渡立即追上去,他站在屋檐上向下一看,只见那女杀手抚着胸,抬头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跑入深巷,没入黑暗之中……
南宫渡此时方觉胸口痛不可当,热血汩汩溢出。今晚,对他来说本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晚,他要去杀掉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鬼车。然而现在自己却受了伤,此时去复仇,岂不是送死。但不去,他又等不了!“妈的!”他暗骂一声,心中又怒又怨,沿巷道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忽然一阵急火攻心,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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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白衣盲女
“滋——”一道鲜血飞溅三尺,落在雪白的墙壁上。父亲魁梧的身躯轰然倒下。紧接着“滋——滋——”几声,娘亲也倒在了地上,熟悉的身影接二连三地倒下,空气里的血腥味让人胃里一阵翻腾。南宫渡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指,抑制着叫出声的恐惧。他从衣柜的门缝里看着那名黑衣人撩起衣角,擦了擦刀,站在屋里环视了一圈,随后,从父亲身边捡起鸢尾刀,转身离开……
南宫渡忽然坐起身来,从这个恶梦中惊醒。眼角一阵温热。
“你醒了?”一个温柔纤细的女子声音传来。南宫渡瞪着眼睛,眼前是一个粉色的纱帐,他仿佛慢慢回到了现实中,也闻到了枕畔传来的香气。
他此时才确定刚刚有人叫他。微微转头,床前不远往站着一个女子,身着一袭白裙,眉如远山,肤若脂玉,淡粉的薄唇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像是一幅浅浅的水墨画。南宫渡本来很不习惯谁看着自己,但这女子的目光却似看非看,悠远温和——那是一种不会侵犯到任何人的眼神。
白衣女子慢慢走到床边,摸索着坐下。随后将手伸过来,南宫渡本能地想要一让,但躺在床上,又哪里能让得开。他不知道这女子要摸什么,紧张地看着她的手,只见她的手慢慢落在他胸膛……南宫渡刚要松口气,那女子竟然慢慢朝上摸索起来,轻轻摸到他脖子、下巴、鼻子到额头。终于停下来,颦眉道:“嗯,怎么还这么热?”
“你这么摸,当然热啦!”南宫渡心想着,但他依然没有开口,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观察了这女子一会儿,就发现这女子说话的时候,眼神毫无波澜,难怪在她的目光注视下南宫渡并不觉得打扰,因为,她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她,是个盲人。南宫渡忽然明白过来。
白衣女子看不见南宫渡脸上的表情变化,自顾自地将盖在南宫渡身上的被子揭开,南宫渡才感觉到这回真是凉飕飕,原来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脱掉,裸着上身,伤口缠着白布。他一惊,立即“咳——”了一声,牵动伤口,又痛呼一声。这几下那女子也感觉到他的尴尬,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眼睛看不见,也不算占你便宜。”南宫渡想想也是,也就任这女子查探伤口。
白衣女子将白布揭开,又给他一瓶药叫他自己撒在伤口上,他依言照做,感觉伤口痒痒的,竟然有一种愈合的感觉,不知道这是什么奇药。白衣女子又找来新布一边给他包伤口,一边道:“算你运气好,受的伤还未及要害,只是伤口深,但是,有我的‘三天痊愈天下第一金创药’很快就好了。”她说着得意地笑了笑,粉雕玉琢的脸上顿时浮起两个浅浅的酒窝,教人心头一甜。南宫渡一时间看得呆了,可能也因为这女子是盲人,所以他肆无忌惮地看着她,她秀气的鼻尖,湿润的粉唇,光洁的额角,小小的耳垂上镶嵌着的明月珠……总之,他从未如些细致地打量过一名女子。
自从家缝变故以来,他无论对谁都不算亲近,日日警惕着,如果这女子眼睛看得见,或许他还是会有几分顾忌。但是,偏偏这女子什么也看不见,目似清潭,却有袅袅雾气。南宫渡凝视着她,也不怕被她发现。白衣女子忽然“哎呀”一声轻呼,急急地跑出房门。留下南宫渡愣愣地坐床上。
片刻过后,白衣女子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粥,放到桌上,道:“差点忘了我熬了粥给你,若是给丫头们看到,定会把粥送来我房间,发现你在这就糟了。”
南宫渡猜想她是大家闰秀,若是被发现藏了个男子在这里岂不是毁她清誉。看来,自己得赶快走才是。于是,他起身下床,准备离开。白衣女子侧耳听了听他的动静,知道他想走。便道:“喝了粥再走吧。”南宫渡看了看她,也感觉肚子有些空了,于是便坐到桌前,三两口将一碗粥喝个精光。一起身,那女子已经将他的衣服抱到他面前,递给他,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南宫渡接过自己的衣服那一刹那,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小时候,每次父亲着急出门,母亲总是提前候在门口,笑着将父亲的外套递给他,这一幕后来经常出现在他梦中。这一刻,南宫渡心里对这陌生的白衣女子竟生出一些不舍,就此一去,恐怕再难重逢。也许,这只是一次如梦般的邂逅,让他在紧张凶险的人生中歇一歇,这是上天眷顾,可不能再贪心了。他下意识地甩甩头,仿佛要甩掉脑中的妄想。他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但依然自顾自地向白衣女子拱拱手,算是谢过,转身出了房门。只见屋外是一个小小的庭院,繁花似锦,矮矮的院墙爬满了青色的藤蔓,真是一处精致美丽的小院。远处传来脚步声,南宫渡再不停留,提气纵身,跃出了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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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鸢尾花开
他沿着围墙刚走出不远,就看见一个老头从面前经过,也没注意到他,径自走进了前面的一扇小门——他有点瘸,左眉上赫然有一颗痣。
“是他!”南宫渡脑子里有一声音坚定地说。他感觉狂喜、激动、愤怒、紧张,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疯狂感觉。他根本无暇顾及身上的伤,也根本无法思考什么所谓的万全之策,他只知道,自己这时就要手刃此人!片刻也不能等!
南宫渡尾随着鬼车,跃上了屋顶,只见鬼车走进一间屋内,南宫渡这些年为了杀鬼车,练就了极高的轻功,悄无声息地走到那间屋顶,揭瓦一看,只见鬼车坐在书桌前,手中把玩着一柄通体淡紫的刀,刀身似乎是一片一片的薄刃旋拧而成,呈纺锤模样……就像一朵还未盛开的鸢尾花。
南宫渡心中恨意喷薄,眼睛有些发热。这就是他已经十几年未再见过的鸢尾刀,他的父亲曾无数次坐在书房这般把玩的家传宝刀。
他几乎想要拔刀直剌而下。但他又忍了忍,挥手一弹,将手中的瓦片扔到了院落的花坛里。果然,鬼车听见声音,略一犹疑,便起身,开门查看。南宫渡见他走路脚步略飘,垂垂老态,早已不似当年那般青年矫健,心中便觉多了几分胜算。
鬼车看了一眼屋外没人,正要回屋,南宫渡又将一块瓦片打入花坛,这下立即引起了鬼车的注意,他警惕地看了一眼花坛,只见绕墙而建的花坛里团花锦簇,正是藏人的好地方。他小心翼翼地往院中走去,目光一直盯着那花坛。
就在鬼车全部主意力都集中在花坛上时,南宫渡如同一只迅即的猎鹰,悄无声息地从屋顶上飞身而下,鬼车立即察觉一股阴冷的杀气从身后来袭,他本能地将头一偏,一把阴晃晃的短刀从他耳侧擦过,剌了个空。南宫渡一刀失手,刀锋一转,立即向他颈侧削去,鬼车虽然年老体衰,但身手依然不弱,矮身一窜,退出五六步开外。杀人最好是近身攻击,所以南宫渡使一把短刀,此时,他立即欺身上前,尖刀直取对方胸口,鬼车方才将鸢尾刀放在了书桌,此时手无寸铁,在南宫渡拼尽全力的攻击下险像环生。二人招来招往,身形如电,鬼车数次想冲回房间拿刀,都被南宫渡阻挠。
二人斗了一阵,鬼车已是显了力竭之相,南宫渡一刀削向他咽喉,眼看着就要取他性命,大仇得报。忽然间,鬼车身形一矮,蹿出几丈开外,终于一步跃进屋中。原来,他看出南宫渡急着杀他,便趁机示弱,南宫渡早已被恨意冲昏了头,一个不慎,就被他跑进了房。若是他拿到鸢尾刀,二人强弱之势便会立即改变,谁死就说不清楚了。
南宫渡不及多想,立即飞扑至鬼车身后,一把扣住他肩膀,鬼车刚伸手要触到桌上的鸢尾刀,却被南宫渡一把拉倒在地,却也将书桌上的锦缎桌布扯下,整个书架上的东西哗啦一下掉在地上,惊动了齐府众人,霎时间人声四起,都朝此处行来。
鬼车跌倒在地,随手抓起跌落在地的鸢尾刀,朝南宫渡剌去,只见刀尖将至,南宫渡忽然伸出左手朝刀尖迎上,纺锤般的刀尖立即刺穿了他的手掌,但是,他也因此赢来了宝贵的时间,只一瞬间,他右手已经顺势抓住鬼车手腕,朝后一仰,几乎将鬼车拉起身来。与此同时,他右手鲜血已经随着刀尖溢出,沿着刀身流下,滴在了地上——突然,染血的鸢尾刀如鲜花般盛开,那一片片旋裹在一起的薄如蝉翼的刀刃渐次张开,一片、两片、三片!三片淡紫色的薄刃寒光交错,锋利无匹,鬼车愣住了,这是他第二次看见鸢尾刀展刃,不过,这一次,死的是自己。他低头看了看插在自己胸口的刀,又想抬眼看这南宫家的后人,但是,他已经做不到了,最终,他空洞的目光停在了自己的胸口,停在了他生命终结之处……正在此时,门口一暗,似有人来。南宫渡抬头一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如水似画的白衣盲女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不,应该是目光正巧落在他身上而已。南宫渡阴知对方看不见,但仍然在她的目光中慌乱不已。
白衣女子慢慢朝他们走来,一边道:“爹,出什么事了?”南宫渡此时还骑坐在鬼车身上,双手握着刀,一动不动。他愣了,眼看着白衣女子一步步走近,外面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多,齐府的佣人们也马上就要来了。南宫渡忽然惊醒,从鬼车身上悄然翻下来,刚想拔下鸢尾刀,但看了一眼那白衣女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怕拔刀的声音惊吓到他,这一番纠结已经令他跑之不及,于是,他只得跃上房梁暂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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