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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夜郎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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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佳人心思难解

    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至今我都没有明确的答案。或许,在那些难以安眠的夜之前,我的命运就已经被注定、被安排。

    那一段时间,我睡得很不踏实,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让我在夜半醒来,而每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都会看到于诺那双眸子在黑夜中闪亮着,装着浓浓的迷茫,像弥漫了水雾的墨石。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半坐,揽过她的肩膀,轻轻地用胡须摩挲着她的额头,叹声问:“又做噩梦了?”

    “没……又把你吵醒了?”于诺躲过我的胡须,顺手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转向我的时候,两行晶莹的眼泪竟已顺着脸颊滑落而下,她也意识到自己泪水的存在,一边用手背擦拭脸颊一边嗫嚅道:“对……不起。”

    “傻瓜,说什么呢。”我不由心疼起来,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安慰着,希望我是她的港湾。

    “你……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见客户。”于诺轻轻挣了挣,脱开我的怀抱。“我……现在睡不着,去喝口水。”

    于诺起身快步去外面喝水,不知这是为了逃离噩梦,还是为了逃离我?我在黑暗中躺着,回数着刚才她是这个月第几次挣开我的怀抱了,屋内很温暖,我却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冰凉。

    窗外高架上偶尔驶过的夜车将光线抛进来,那厚厚的窗帘并不能遮盖所有的缝隙,刚才她就是在这一闪一闪的光亮中流着泪,现在她一定是在这一闪一闪的光亮中杵立着。

    隔了很长时间,我也没有听见外面倒水的声音,我怕尴尬,就假装打起了呼噜,待到于诺回到床前,我已经把自己催眠到半梦半醒了,迷迷糊糊中又听见她轻轻的说了句什么,好像还是那句“对不起”,不过却没有把我从周公那里拽回来,或者是我潜意识里不愿睁开眼睛,是不敢面对将要发生的什么吗?我又梦见了于诺包里的男士领带夹,以及那条名贵的蒂芙尼手链,曾以为那是给我的礼物,但最终等来的,不是惊喜,而是深深的疑惑。

    由于晚上没有睡好,一大早起来又在魂游天外地思虑着这一段时间于诺的反常,整个上午几乎是糟糕连连——洒半身刚出锅的豆浆,剐蹭了一个大款的宝马,惹毛了总是叽叽歪歪更年期的黑面煞女领导,乃至整个天空都是阴沉沉的,仿佛憋闷着一场烦躁的大雨——直到半下午时于诺发来短信,说晚上稍晚一会回来,不用等她了。

    稍晚?!几天前稍晚是凌晨两点!

    和我一起躲在楼道里抽烟的霍新还在唾沫横飞地八卦着公司里那些男男女女的私密事——谁和谁好了,谁和领导暧昧不清了,谁插足谁的家庭了,这些满足小阴暗心理的谈资今天听来本就觉得有些不舒服,现在就更加刺耳,那些传言中的女主角的名字,都像突然变成了于诺。

    我没有任何证据,我时常告诫自己不要捕风捉影,但是极为不安的直觉,已经让我无法再安慰麻痹自己,于诺一定背着我有事情——我们之间已经隔上了一块厚厚的毛玻璃,知道彼此在对面,却已触碰不到对方的温度,冰冰冷冷,只像点头而过的朋友——而更有可能,已经有人取代了我,成为了于诺现在的温暖所在。

    我情不自禁,闪过一些很不堪的画面,以及于诺对着另外一个男人的笑靥如花。

    我折断正在抽着的烟,忿恨地瞪了霍新一眼,返身回到公司,留下颇有些莫名其妙的他空张着八卦嘴。

    躲不过猜想的折磨,只能硬着头皮找到黑面煞,借口为一个客户递交书面材料,在黑面煞恶狠狠的目光中逃出公司,又和一个熟识的同事换了换车,便奔向于诺所在的储氏生物医药有限公司。而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从那刻起,我便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局。

    我在离于诺厂区大门不远处的张老三卤肉店的斜对面停下车,开始给于诺打电话,问她是否还在公司,在的话就捎点附近的张老三猪蹄回来明天吃,还特别交代一定是厂门口张老三那家,而不是转弯处的李老四。于诺虽然情绪依然不高,但还是马上就答应了,没什么犹豫——很好,我就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她,跟着她。

    下班时间很快到了,这里虽然已经算是郊区,但是散落的大型生产类企业很是不少,本来静谧的路上,顿时像涌来了一股股鱼群,一下变得喧闹异常,张老三卤肉店门口也开始排起了队伍,我开始紧张,眼睛在卤肉店铺和储氏公司厂区大门之间来回逡巡,害怕一个疏忽,于诺也像一条鱼一样消失在人潮之中;同时又害怕她真的突然出现——我们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突然,车外好像起了阵急风,没一会,几颗水珠开始轻轻打在车窗上,转瞬之间,水珠连成线,变成片——下雨了。街道上的鱼群因此忽然变成了成簇成簇的蘑菇,黑的,红的,黄的,蓝的,那些表情各异的面庞便再也难看到。我却忽然有些解脱,估计等不到了,不如就此回去——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正当我反复犹豫的时候,一辆蓝色的宝马车从厂区大门开出,慢慢的挪到了张老三卤肉店的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副驾驶钻出,没有打伞,还寻找什么似的往四周望了望,在彩色的蘑菇群中很是显眼,正是于诺。

    但很快于诺又回到车内,主驾驶侧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在下班的人群之中十分扎眼,跑到了卤肉铺门口,也并没有排队,对着老板说了几句什么,扔下两张红彤彤的票子,就拿着一个食品袋回到了车上,而老板则笑嘻嘻地摆手告别,随后马上对着排队的顾客打着手势,像是在安抚队伍的不满。

    拥挤的人群被宝马车慢慢破开了一道口子,缓缓驶去,我紧跟而上,这样的环境倒也不用担心被发现。但很快,宝马使出工业区,猛加油门,快速向城心方向驶去,我一边咒骂着豪车的提速效率,一边猛踩油门勉强跟随,所幸现在正是下班高峰,一路上红灯又多,我始终能在两三个车身后盯紧。

    我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于诺呢?是疾风暴雨的质问?还是故作沉静的淡然?我反复设想着不久后可能发生的场景,胃部开始出现一种隐隐的痉挛感。真没出息!我狠狠骂了自己一句,眼中浮现出于诺梨花带雨的哭泣和道歉,我该不该原谅她呢?

    突然,手机响了,是霍新,这个时候打电话,真是够捣乱的,雨天,多车,人家车又好,一个不小心就会跟丢的。

    我一边跟着宝马左超右突,一边歪着头将手机夹住抢先说:“小霍,啥事?我现在在开车,长话短说啊。”

    “然哥,又接嫂子下班去了吧,恩爱秀得好,家务干到老。”霍新嘿嘿地笑,有些酸酸的味道,没有女朋友的他特别关注男女感情。“不给你瞎贫了,再让嫂子听见。对了,今天你走后那边又托我问你,那个私活接不接,人家今天说给6万加提成,都抵你一年工资了,请一个月假跑跑多值得。”

    “这事不怎么靠谱,说不定是帮着骗保的,从小到大彩票都没中过,我不相信占便宜的事能落在我头上。”面对着铁哥们,我喜欢说实话,而且我的所有心思现在就在于诺身上:“再说,人家为啥非要我去,估计其他人都不好忽悠吧。”

    “那不是因为你然哥严谨细致在公司常年被评标兵嘛,再说那事据说挺离奇的,一般人都搞不定。”霍新一顶帽子送过来,多少冲淡了点我现在的烦闷,“我倒是想去,人家不要我。”

    “算了吧……还是踏实点最好。”我稍微思忖一下,还是拒绝了他。母亲经常告诉我,绝大多数时候,麻烦往往披着诱惑的外衣出现,切莫贪心。

    老妈的教诲还在耳边萦绕,我的麻烦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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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老汉横生枝节

    歪着头接打霍新的电话,迫使我的速度不自觉的减慢,和前车的距离便拉大了一些,一个老人似乎在路边等的不耐烦了,看见这个机会就一跃步跨到了车前,我连忙将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手忙脚乱猛踩刹车,一个急停,堪堪停在了这个老人的腿边,我以为他要抢道横穿马路,心有不满,放下车窗就想发泄两句,再让他赶紧离开。

    这个老人满面红光,看上去根本没有什么事,但是却抢先发作,怒怒地盯着我,吼道:“你是女司机啊?!”说完竟然掏出一张塑料布,铺在地上,缓缓躺了下去。

    碰瓷!

    我心叫不好,连忙下车,赶紧去拉这个老人,一边拉一边忍住憋至喉头处的烦闷与焦躁,低声下气地请求到:“大爷,你先起来,咱好好说,别躺地上,下着雨,再犯病了。”

    这个老头身体健硕,肌肉结实,体重很是不轻,任我扯了几下没有扯动,看我没有办法,他竟然笑了,一张方正的国字脸上皱纹都挤在一起了,以很是语重心长的语气对我说:“是不是以为现在很倒霉、很悲惨啊?不要这样想,要知道没有最坏,只有更坏,不信看看你后面。”说着向我身后努努嘴。

    我疑惑地朝身后看去,便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兜帽遮住大半个脸的人,但从坚挺的鼻子光滑的下巴可以看出这是个很年轻的人,他站在我驾驶座旁边,嘴角上扬,似乎在微笑,但扬起的手中,显然是我的手机和钱包,见我看他,竟然还挑衅般向我摇一摇,然后拔腿就跑。

    “快去追啊。”地上的老头仿佛比我还要着急。“不要管我,我就在躺着,等你回来。”

    我刚跑出两步,马上感觉到不对劲,便迅速折返回来,盯着老头喝问:“你俩一伙的吧?!”

    已经选择了舒服姿势躺好的老头毫不吃惊,好像还颇有兴趣继续这个话题,用手肘支起身子,笑嘻嘻地问我:“怎么说?”

    我忍住朝他皱纹堆积的脸上狠踹一脚的冲动,大声说:“哪有那么巧的事?我打开车门就碰到贼?你是不是还想着等我追出去后把我的车也开走?”我返身从车里拔下钥匙,然后示威式地冲着他摇一摇。

    本来周边围的几个看热闹的行人见我朝他们望去,怕惹麻烦,纷纷转身,在更远一些的地方站定,既能看热闹又可以随时离开。那老头倒是没有被戳穿的慌张和气恼,竟然冲我竖了个大拇指。

    “不错,脑子转的挺快。”那老头像夸奖下属般,又改用食指点了点我。“但是又有什么用,手机和包不是也没了,把你这车开走也可以考虑,不过现在出手也不容易,你这车也很一般,你赔点钱就挺好了,知足常乐,知足常乐。对了,你刚才可是下车碰我了,他们可都看见了,你可不能耍赖,不能跑。”他底气十足的用手指像四周划了个圈,胜券在握。

    “你有没有搞错?现在想跑的是你吧?!”我被这个老家伙气乐了,讽刺道:“我现在就报警,然后守着你不让你跑,就会找到你的同伙,还怕要不回来东西?”说着就下意识地想要掏手机,摸了个空后颇有些尴尬,求救似的看向围观的那几个人,不知他们能不能听清我们的对话,但都只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丝毫没有参与进来的欲望。

    “你错了”,地上的老头又换上语重心长的语气:“现在依然是我守着你问你要赔偿,报警只对我有利,而对你却是下下策。”说到这里,他竟然停了下来,卖起了关子,见我有些疑惑,才满意的讲下去:“第一,我是老人家,是弱势群体,有同情分,不论是对看热闹的还是巡捕都是如此;第二,你证明不了那个拿你包的人和我有关系,现在这情况对我最不利的定性也只是碰瓷——但是这是民事,一涉及到民事就是协调,把你车扣到巡捕局,咱俩先协商个三五天,多麻烦啊是不是?第三,最后你只有靠你自己来问我要东西,你个人是否有能力强迫我?当事情无法解决的时候,暴力是最后的选择,你有信心强迫我吗?”说着挑衅一样曲了曲手臂,衣服里竟然有明显的肌肉轮廓,这哪像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分明是一个让人害怕的街头恶汉。“另外,你再想想,你和我动手没有任何好处,打赢了是欺负老年人,马上会有人来揍你,打输了太丢人,怎么你都达不到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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