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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龙门峡上
第一章龙门峡上
天丝公主倚身斜靠窗台,抬眼瞥瞥江水,不时厌烦着。
“野人总要离家的”。公主的耳畔,又响起父王的咒语。咒骂来自国王,一个严威的父亲。他以诀别的冷漠,和惯常权倾天下的姿态,来“祝福”女儿的远嫁。但对公主,这算不上什么,离开所谓的家,总比享受天生的爱与恨要强。一直以来,淡定是她的口头禅。在深宫密宅的国王大院,公主早习惯随身披戴“小野人”马甲。有了这身行头,小公主可来去自如,碍不着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王宫规矩。即便刁蛮在人面前,又或任性地闪身,又有谁管得着呢?除了永远一副面孔的王,所谓生着家人国人脸面的父亲。不过父王的威势也难敌过公主的任性,岁月总要泯灭上代人的荣光。那个千万人的主宰,他的气色与心性,倒随着家里家外万岁万万岁的呼声,剧变得愈发难看了。这是王宫所有人,都得的结论与隐秘,只是无人开口罢了。公主的母亲呢,那是她心底的郁闷与隐痛。你只要一看到她的样儿,就会明白什么是王宫日子了。只是,她也仅能与母亲孤单依靠。
她常常思想与计算:若不是母后的柔弱,我早跑掉。离开王宫,即便当个彻头彻尾的“野人”也不坏。如今,哎,真是身不由己啊。王宫依然是王宫,公主依旧是公主,都随不得自个儿。一个一直自以为的玩笑——野人,便蓦地应验了。这回真成了!远嫁到那么偏地方,听也没听说。船已慢悠悠走十个日夜,还不见靠岸的影儿。水上日子不好捱呀,不能四下走,也喘不上好气儿,想小坐下眯个盹儿,竟也晃醒。这又是哪儿?半天没个人说去。咦,玉娥哪去了。小姑娘!自从登上娶亲船,像变个形,处处躲着我。想家,也不能躲着我啊,我还想母亲呢!哎,不知她一个老人家,怎么过啊!还在哭吗?还是,只顾捻手里的蚕丝线。离开我,还有谁理她呢。那两行老泪,打从记事起,就没断过,像指尖的丝线,永远抽不完,永远流不干……坏在撒子龙国太子,不知从哪儿知道我,也没见个面,便要结婚。王宫的规矩就这样,远不如平常人家的女儿。好歹也相相亲、碰个头、打打照面吧。啥也没有,突然来了几艘破船,父王正好赶走我。一辈子的事,索性成这样。我怎么这么个命?!唉……算了!生在王宫家,便是没家人……
天丝公主探头看看船外。江风扑面而来,水面上的波纹,一层层、一片片逃离去远方。远处江岸连绵的山峦,依旧青绿着……临别时候,妈妈也是在这样的岸边,除了流泪,便是不停摇手,不停地摇手。仿佛女儿嫁人,再也不得见了……公主擦擦泪,看看船头方向,现出岸上略有码头的影儿。心下暗想,也许是靠船的地方吧。仔细一瞧,原是两扇巨大的天然山门,收拢宽阔的江面,好似码头样挡住去路。只是大门的中间洞开,在那里似掩非掩着……
“公主,公主……”玉娥推门进来,“公主,船公说马上到龙门峡。这儿是龙国入口,到这就算到您新郎的家了。也算……离开老家啦!”
公主望望玉娥,让她坐下,“也不管到啥国,反正离家远了。要是能下船走走、透透气也好。不是说了吗?往后别叫啥公主,就喊姐。”
“是!公……公主,不!天丝姐姐!姐,船公说龙门峡是龙国的第一座城池,凡来这里的,必会下岸休息。过了峡口,就尽是峡谷,江水凶险得很,也没法靠岸。我猜兴许龙叔会让船队停下,姐姐今天就可以在地上歇息一晚了。姐,您也别太烦心,船到水上必有路啊!”
“别有路了,还怕走得少嘛!我看,船在水上得有岸呐!”公主边说,边望着舱外茫茫的江水。
“公主只能呆船上。船儿呵,倒自由漂在江。江水长流,却流不出国,离了天丝国,又来到龙国。那国之上,还有永远的天朝。呵,何处是尽头啊!”公主自言自语着,又转眼看看愈来愈近的,像巨门样高耸的龙门峡……
玉娥笑笑,悄悄起身出去。一阵子又匆匆进来,拉着公主的手,非说要到船外喘喘气、看风景。
江上风雾肆意,掀着接亲的几十个船帆,在浩淼的大水之上蜿蜒缓行。天丝公主理理吹散的发辫,挽着玉娥立稳船头。虽然笼罩着雾气,但龙门峡依然见得清晰。刀削斧劈般的磐石,仿佛天门从空落下,挡住江水。又像纷至沓来的天兵天将,个个昂首示威来也。“好大的龙门峡啊!”玉娥不时嘟哝着。突然传来船工的几声吆喝,几股子峡江人的蛮狠劲儿,在水波上荡漾。吆喝声愈来愈近,连船头的老船公,也扯破嗓子吼两句。一会儿,吆喝又在船尾响开,渐渐夹杂些水浪声,从船队后方播来、逃去。远远地看前方,船队似乎转了个向,不再朝龙门峡口了。那艘龙叔所在的楼船,领着船儿们向左方划开,顿时宽阔平铺的水面上,仿佛走绣出一弯彩色锦缎。接亲的船均是绫罗绸缎的打扮,煞是艳丽。龙叔的楼船还高扬着一面金红色龙旗,那巨龙张着獠牙,乱舞着的两只前爪,擒着一把大毛笔和一柄重型锤,都在江面上翻飞……玉娥指指船队方向,依稀看得清岸上是座山城。有曲曲折折的一圈城墙现出,渐渐白色城门楼也隐露雄姿。再一会儿,岸边的码头也瞧得清了,似有许多人马聚集着。也是彩旗锦缎飘飘,还瞥见一方撑开的巨型旗幡,慢慢辨认出——好似是“恭囍贺囍”……
“看来是会靠岸歇息了。”天丝公主边说,边挽着玉娥走回船舱。约莫半个时辰,船外各处又陡然响起号子声。那阵势颇不凡,互相呼应着,仿佛没停歇的样子。又过半晌,船儿似还没抛锚停下的意思。
“人们只听说公主的任性,只知道小野人名号,却不知公主即是做野人,又能逃哪儿呢?除了一艘破船,还有什么自在船。哎,玉娥,你说这能开去哪儿?……公主若是嫁了人,还会是以前的公主吗?莫若上了另一条船!江水流转,没有停歇,公主一生,啥时是个尽头啊!?”玉娥知道公主又烦闷了,安慰几句,便借口打听出去了。
江上日头逐渐向西,这种时辰若不靠岸,怕是晚上没个好休息的光景。前几日船队也是在龙叔的传令下,没日没夜的行,她们也常在夜间被吵醒。若是进入大峡谷,依然不屈不挠的赶路,怕是行不通吧。公主急着问回舱的玉娥,为啥不停船的原因。玉娥先是支支吾吾,一会儿说是龙叔担心时间紧,一会儿又说是龙叔的号令。最后让玉娥说实情,她只好低声交待探听的虚实。原来岸上的龙门城官爷一时疏忽,本想带着全城百姓在城门码头,一起欢迎庆贺龙国太子与天丝公主大婚的接亲队伍。可不曾想,只做了一面“恭囍贺囍”的旗幡,却忘了不远几千里亲自迎接公主的龙叔。这龙叔可是惹得起的?他原是龙国之主龙皇的亲弟弟,一同从卧神山羊角寨打天下的好兄弟,如今一个哥哥坐稳龙国江山,一个弟弟打理八方朝野。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君不见龙叔千岁、千千岁的呼声常犹在耳!如今适逢龙国太子大婚,龙叔怎不会亲临荒野、千里迢迢地迎接迎娶?若是那官爷晓得厉害,岂不会另作一面恭迎的招牌,比如“千岁万岁”,或是“千年万年”,或是“千福万福”等等之类之类的旗幡,以便和那“恭囍贺囍”成对成双、比翼齐飞,又轻巧巧儿地顺颂了龙叔千岁一番。这般恭迎的马香牛屁之术,可能是流落在这些荒僻小城的官爷们疏忽了、闲懒了、忘却了。于是,龙叔远远瞧见,龙心不悦了一番,又不好教导教导,或是开个批斗会之类之类。心下记得这官爷的名号,便又驾着楼船慢悠悠地开出龙门城码头。几十号船儿没打个照面,便扭头直奔龙门峡口了。
公主玉娥只得生着闲气。忽而舱外的号子声、传令声、船撸声,还有近乎咆哮的江水声,都齐刷刷地闹腾起来。又有人喊着;“过峡江了噢!过峡江了噢!”公主闷不住,便与玉娥来到船舷。
只见江面早已狭窄非凡,两岸山峰高耸,犹如擎天大柱。又仿佛离那么近,似一张手便摸着了。视野下全是绝壁,处处横挂怪石、树丛、乱沟壑,突兀兀的峥嵘俱现。连本来寥廓的天空,也竟缩小逼仄起来。而眼下江浪,更是受了莫大拘束,均亢奋非常了,大家抱成团只顾前后左右乱撞上飞。“稳起!”船工才不管水浪们的任性。各自撑着手里的工具,唱和着低沉、阴郁又野蛮的船工号子,估摸着稳当顺溜的节奏,与肆掠无序的江水暗战拼打起来。在转着漩涡的江水岸,还闲着几艘上水货船,几个船工纤夫赤条条、不挂一丝地抓着滩劈石缝。兴许斗不过,便一时歇菜了……
公主正将视线挪开,忽见峡上石壁山野间,大片树枝桠慌张摇晃着。那茂密树丛,本应是享受峡谷偏远、静谧的。却不曾想,沿峡江忽尔俱都跳跃,甚而有些欢腾起来。公主玉娥正纳闷,山谷却飞来几声尖叫。叫唤不似动物,却如人般嘶喊狂欢,整个峡谷像被声浪撕破裂开样。人们都寻声望去,原是几群毛猴,在草木中撒欢狂奔,边跑边跳边叫啸着。公主露出笑意,玉娥还指指点点。正待喘息,一个黑影矗立目前,公主不由吓出冷汗。
“那是什么?!”玉娥惊叫。只见一个东西,立在悬崖巨石上,浑身黑乎乎,仿若生着长长的毛。不像猴子,比它们大多了,倒似是高而壮硕的巨人。他仿佛盯着船队,又像张望着公主船舱。
“野人!野人!”有声音大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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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野人三怕
正当有人大喊“野人”时,那毛人仿佛听得懂话似的,也张手向峡谷大叫。众人都被惊吓住,以为大事不妙了。有几个勇士仓惶拿出大刀长枪,边挥舞边大声怪叫驱赶着。弓箭手更是弯起虎背熊腰,连发飕飕飕几柄长箭。无奈峡谷高深,又且那东西站在崖石上,射出去的箭渐渐没了气力。便翻身打个转儿,连着身旁的枯枝败叶纷纷落降下来。公主玉娥早惊魂未定,被人护送回船舱。船队号令下来,凡船上兵勇皆一等戒备,提刀捉斧拿棍棒,丁丁哐当站成队列,预备这毛人蛮横的进攻。
那毛人似乎知趣,对着船儿们又高声长啸了两声,见无什么冒犯与回应,便单单观望着。峡谷里早已寂静得了无声息,大家都屏住呼吸。毛人亦被怔住,一下又嗷嗷嗷地笑起来。山谷本来就有些阴郁森森,被这笑声一震,越怕变得诡异非常了。那毛人笑毕,便突地转过背,一蹭一蹿地奔向山顶,一溜烟的功夫已不见了踪迹。半晌过后,野人的余音仿似犹存。渐渐大家缓过神来,见无什么动静与厉害,便解除了传令。
这边公主惊骇未定,躺下、坐卧都甚不安。眼前时不时蹿出条黑影,仿佛还对自己嗷嗷笑着。一时又茶不思、饭不想,连夜深了睡个觉也难合上眼。玉娥看着着急,四下想办法,恰巧碰见本船老船公正与几个小兵闲坐。那船公怕是受了野人的惊吓,话匣子便打开了。讲得也俱是有关毛人的乡野奇谈,惹得兵士们笑个不止。“要不让老船公给公主解解闷,兴许就不烦闷了!”玉娥自思着,便告诉公主。公主倒也不是胆怯之人,心下倒想了解这个真野人,便让老船公进舱了。
老船公是大半辈子漂在江峡的人,走的道、撑的船多,一听玉娥讲便知公主的心地。见了没精打采的公主,便拖了条长凳坐下。也没个尊卑贵贱,翘起条粗野的二郎腿,顺势猛灌了两口茶,便说道:“公主,我们是山野草民,一辈子和险滩、老林、牲口打交道。只晓得干点蛮活粗活儿,不大会讲撒话,也不懂个什么礼行(礼节)。若是怠慢惹恼了公主,公主您可别见怪啊!公主陛下,若说今日见得这野人,您也见了,不瞒闲人说我日白粉拋(吹牛),我老汉少说也见过七八回了。但也没撒骇人的,老辈子(祖先)说了:野人有三怕——竹筒、火把、新姑娘儿。”
“先说这竹筒。公主您不知,自打进入龙门峡口,不仅这江水两岸是高山峡谷,就是这方圆几千里,找块平地儿怕是比找野人都难。我老汉一辈子都在这些地方转,见得最多的就是大老林。那林子一片一片、一匹山接一匹山的,山没个尽头,不是这高、这险,就是那峻峭、凶恶。有些山能走能蹿,有些山哪里是人走的,分明是给野人预备的嘛!老林长在大山上,大山顶着大老林。说句俗话,老林子就是大山的俏媳妇,大山有了好媳妇儿,那个美呀,那个恋啊,那个宠爱宠幸的家啊!野人,就住在这深山密林中。不光野人,就像我老汉这种山泥巴丘的人,也都爱恋这山林子啊!正如公主您,对王宫大院的喜爱,那是打心眼儿的,也必厌烦这漫长的荒野长途了!哈哈!……若说山里人的害怕,就比如打猎家讲的三怕:一猪二熊三老巴子(老虎)。不过山里人自有山里人的办法,不然就没得猎人这行当了。所以怕也是怕,但也不是没有办法。野人也是不要大意的。要是你明儿个出远门,走亲戚或者买卖山货,总要走几十里山路吧,怨不得少在林子里穿。那今儿个晚上就要留心,出发时顺带个竹筒筒。干撒子?不是拿竹筒喝水,也不是提个竹筒防身,你要拿到做也可以,但最重要的是做撒子呢?”
“听老汉慢慢儿说。就像今儿个凑合得巧,你在走你的山道道,野人也在转山山。冷不丁,一个人看到另一个人,两眼相望,心里疑惑,这分明不是一个村的嘛!又转念一想,像似也不是地面上走的嘛!哦!那不是?王老汉吹牛粉拋(吹牛)中的野人吗?哎哟哟!拐哒拐哒(坏了坏了)!那是野人不是么!赶快些,先拿出竹筒筒家伙来。记到起,把竹筒赶快捅到手臂上。为撒子?你要晓得哦!那野人一个人在山里走,也是孤单寂寞的。就像我们乡下人走野路,若是对面来了个人,又不是撒子牲口,那肯定心里欢喜得很撒。不管认得认不得,总要大声阔气的互相吆喝问好。问好的声音哦,一定很大,一时响彻山谷,仿佛见了面,四面的山峰老林都是乡里乡亲的。那!亲得很呐!一起吹上几句闲话也是肯定的。赞美下生活,歌颂下五谷杂粮的长势。或是长吁短嘘,家长里短地捡些牙慧。偶尔又忆起背时(不走运)的事情,村里多了几个先人(老人去世),又送了几个黑发鬼(少年人亡)。反正寂寞得久,不嚼一下嘴巴壳子那是不得休的。野人也需是一样。茫茫然大老林子碰上个人,心头那个高兴啊。他也不管你是穿衣服的,还是长了毛的,反正见着了跟自己模样儿差不到那儿去的人。于是,他肯定惊喜得很,连忙三蹦两跳“霸道”你面前,然后逮到你手臂就一个劲儿地开心,左边摇摇、右边摇摇,左首看看、右首瞧瞧,哎呀,‘老乡啊!老乡!你是哪个村的,我是哪个地儿的……’当然他是不会说的,但那开心劲儿,就跟我们见了老乡没两样。这时,若是你经验老到,你倒莫怕,你也装作见到“老乡”撒。记到起哦!你千万莫跑,你跑得过野人嘛!想死呢才跑哦!那咋个办?你想嘛,见到老乡了,是不是很开心,开心了会怎么样?开心了就会笑撒!呵呵!所以,你就笑撒。你只管笑,管它是装的,还是真的,还是哭笑不得的,反正张开个嘴,大大气气地放声笑两下。哈哈!你猜怎么着,野人看到你开心得很,那莫怕不开心了!于是,两个人,一个家人、一个野人,都在荒山野岭的地方,像着了魔哦!净在那大笑开了。嘿嘿!莫净只顾自己笑哦!乘野人笑得正开心,赶快抽开你那个套着竹筒筒的手臂子,然后转身拼命地跑。你只管跑,不要回头,你一回头看,要么又被吓住,要么耽误时间。你只管跑,往有人家的地方跑,边跑边大声喊:‘野人来哒!野人来哒!’你那野人老乡笑着笑着,突然看到你怎么跑那么远了,还听到你高兴得活蹦乱跳地喊:‘老乡来哒!老乡来哒!’兴许是给其他老乡报喜去了。他觉得这老乡还不错,怎么那么客套。于是他也高兴地跑起来,边跑边笑,边笑边跳进老林子,回自己的野人家报喜去了。”
“所以说,这竹筒筒的作用,虽然不能伤到野人半根毛,但倒是你跑得脱的法宝。野人呢,还得了个老乡送的竹筒筒礼物。但假如野人从人们那里得的竹筒越多,他肯定也烦这东西撒。他想:为撒子这些老乡净给我们带些空竹筒哦,又不在里面装些米呀、茶呀的,这怎么对得起老乡嘛!这些有家的‘家人’,遇到一个倒霉一个哦!……慢慢日子久了,野人也怕拿到空竹筒。这竹筒筒的厉害连野人也晓得了,不过啊也没得办法,所以算是第一个怕的东西了。”
“哈哈哈哈……”玉娥早按捺不住笑起来。公主本来烦闷,听他这一讲,倒也忘却烦心事,开心起来,“那这第二怕呢?”公主问道。
“公主莫着急,且听老汉慢慢儿讲。老辈子说,谁知道天如何得开?谁晓得地啷个得造?开天造地是奇功,第一天来造撒子?你要晓得哦,那个时候宇宙空虚混沌,渊面黑暗。没有火水金土木,也无鱼鸟虫兽人。于是,造物主天帝老爷悲悯世间,只说一声,‘要有光’。顿时,霎那间宇宙得开、星瀚灿烂、光暗分明。万物总要能够看得见撒,从此这光,就成为寰宇之中开启人心内外的明灯。光在天上,照耀人间;火在地上,温暖人世。你看天下万物,哪个不怕光不怕火呢?是的,只有一个人字。人,最不怕火,反而用火烧饭煮肉、挑灯庆吉。不过,人若是做了见不得光的恶事,他就既害怕光,又担忧‘纸包不住火’。那个时候,他就只能心头一团曲麻黑(很黑),脑壳硬得梆梆响,一条夜路走到底啰。所以火把呢,就成为山里人的指路明灯。若是白天走野路,倒没得撒子,反正太阳光照得亮堂堂。不过大山老林天亮得晚,黑下来却早得很。所以免不了赶路的人,早点带上个火把,或是路上拾点枯柴干草,点燃以作为脚前的灯光。有了这火把,那就不管是豺狼虎豹、毒蛇猛兽,或是土匪歹人,即便是野人,也都得闪开点走哦!”
“那还有个莫须有的事情,说的是一个赶路的李老汉,偶然被那野人掳掠了。老汉醒来后发现身在一个大山洞,洞里净是野人堆得些干草窝棚,还有丢得乱七八糟的吃货。他本想逃出去,只是洞口被一块巨石挡得严严实实,使出浑身力气也没法推开。李老汉知道事情不妙,想是野人专门把自己逮来,为防偷跑于是用石头堵住洞口。老汉正在叹气,心想该怎么办呢?正好野人回来了,老汉仔细打量着。哎哟,那家伙还是个女的,长得高高壮壮,浑身是长毛。胸前的**吊着也不遮挡,下身倒是挂些藤萝叶子。半晌,野人也不吓他,也仿佛没打算吃他杀他的样子,而且还一直对着他笑。李老汉琢磨半天,才记得老辈子讲过,有些野人专门抢人行男女事。莫非这野人今儿个看上我老汉了,哎哟妈也!这啷个得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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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野人抢亲
“李老汉忆起自己的老伴,许多年前她也是一个人走远路。结果路上遇到个野猪,被咬得不省人事,后来一命呜呼。没想到若干年后,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被这老林子牲口糟蹋,老汉想想不禁独自落泪。女野人回洞后倒也不管他,可能是她知道,如果不把人多关点时间,把耐心啊希望啊撒子给磨一磨,那些有家的人怕是不屈从的。女野人蹲到一个角落,只顾自己吃逮到的兔子。吃完几大坨肉,看到老汉一个人哭着,就又笑笑,然后丢了一块给老汉。老汉一看,吓一大跳,这野人吃得是撒子哦!还客气气地给我吃!妈也,肉倒是山里的珍馐,只是还是生的,上头净是血淋淋、白生生的。李老汉不管那肉,想起自己也饿了,就到背篓里拿出带的熏腊肉,一边吃也一边顺手丢给野人一坨。野人开先不吃,可能怕上当中毒。后来见老汉吃得香喷喷,于是也尝起来。不想吃完了还想要,把背篓子都翻烂了,也没找得着。这下野人发狂了,把背篓砸烂,又抓着老汉的手臂乱摇,看样子像是被熏过的老腊肉给馋住了。李老汉也急得没办法,恼得是出门只带了这么几坨,哪能够得这女野人壮婆娘吃哦!若说腊肉好吃,那肯定的撒,这大老林的人,哪家不自己熏自己做呢!哪家不为熏的肉好吃而骄傲呢!连屋头邻居家的石头娃,都天天缠到老汉,非要要点肉嘎嘎(肉)吃才安心。这野人成天在老林子里,不过吃的喝的都是没经火的,一旦尝了坨人间的烟火美味,那个舌尖上的狂躁,岂是能泯灭得住的!怎么办呢?要是一时把野人惹恼了,就不好搞了哦!李老汉看看山洞,又看了看剩下的几块肉。不禁一拍脑壳,‘有了’。于是四下找到打火的石头,噼噼啪啪慢慢把火燃了一堆。拿来几块野人抓的兔子肉,就着一堆火烤起来。不一会儿,山洞肉香四溢。你想想,那肉可是大山老林的奇珍,纯天然的;那洞又是身在老林子的,空气自是百般的纯净新鲜,若是火烧火燎了这么几块,那味道还不霸道(顶呱呱得好)吗?野人边尝肉,边馋得一时在洞子里蹦跳起来。不久肉便吃完了,老汉也有了心计。示意女野人多在外面抓些肉,特别要多捡些柴,不然没得火就烤不到好肉嘎嘎吃了!野人倒兴奋不得了,林子里打猎或者放倒些树做木柴,都是小儿科的事情。没多大功夫,什么野鸡、山兔、野羊子逮了一堆;又拖了些树枝乱叶差点把洞子塞满。不过每次女野人出洞,倒是没忘记把洞口挡得严实。于是,李老汉就多点了几堆火,把那些山珍美味烟熏火燎地烹饪起来。这倒有意思,一个是山林子过了半百的老汉,一个是日夜混迹荒野山谷的壮硕女野人婆娘;一个是熟识山野习性从未失过手的野猎手,一个是对老林几多欢喜几多愁、几多害怕几多忧的有家之人;一个成天追逐美味却从未享受过天上人间佳肴的吃货,一个有吃有喝有窝还有山洞为家的——烤肉老公。‘常言道,男在外女主内,没想到和这个野人过家家,倒是我老汉在灶膛忙活,她鲜蹦活跳主外了!’李老汉边自思边干活。半晌,两个人都吃得满嘴流油。女野人兴许是抓山珍累了,吃了个痛痛快快便倒头睡过去,一时鼾声如打雷。李老汉早已算计好了,一边自己多准备些火把,一边把山洞左右前后都堆些柴火。只是不让柴火明燃,净是暗火,让股股熏烟把个山洞灌满。不一会儿,洞子里连人都看不到了,野人也被熏醒大声呛着。她又看不到老汉,呛得没办法,只好去推洞口大石头。李老汉早准备好了,乘着洞口才露了个刚好过的缝,便把一堆火往野人身上扔。女野人全身是毛,那禁得住这一烧,嗷嗷叫着去乱打。李老汉瞅准洞口跑将出去,还怕野人又跑出来,于是堆些木柴点燃在洞口。洞外是大黑天,不过李老汉倒走得轻松,打着几个大火把一路小跑。”
“李老汉心头阵阵热乎,总算躲过一劫,差点老命丢在野人家。本来是惊吓个半死的,没想到这火、这火把作用这么大。‘你就是现在再来个野家伙,管它是牲口还是没穿衣服的,只要挥两下火把,哪个不敢让路?’边想着边又把火把举了举、挥了挥。‘也是搞笑哦,那个女人还看上我老汉,还是个——野的!呵呵,那讲出去还好笑呢!不过住到野人家也还不错哦,又有山珍又有睡的,这会儿填饱了肚皮还能多走下夜路。不然那还要投村住店的,多麻烦哦!呵呵,权当是多休息了一天吧。’李老汉一个人在山路上美着。那以后,这山中的野人就怕火了。既怕人用火烧烤的肉——吃得太饱,啷个跑得动!又怕火烧了屁股,除了嗷嗷叫,还不晓得怎样把火灭掉。”
“所以说,公主、小姐!这火把的功用可不简单哦,那是山里人必须善用、会用的物件。平时用到不怕饿肚子,急时用着赶牲口野人。也不枉天帝老人家一番苦心,七日创造的头一天就造了这火光,让天下凡人得享善举。所以火把,就是这野人的第二怕了。”王老汉讲完一阵笑眯眯,又灌了几口茶。
“会讲故事的王老汉,你前面讲的还挺不错。那请问这第三怕——新姑娘儿,又是什么理由呢?”玉娥边笑边问着。
“哈哈,第三怕新姑娘儿,容老汉细细道来。话说天帝老爷第一天造完了光,接下来六天按着顺序、循着类别,又分别将‘火水金土木、鱼鸟虫兽人’造将出来。尤其是这第六日,天帝首先造了一个人,那人倒是照着天帝的形象、样式造的。但看着他独居一个、形单影只,这也太不好了撒,连个帮手都没得。于是让那个人躺倒起睡下,抽取了一根肋巴骨,又造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是个女娃娃,前面那个是个男娃娃。这样刚刚好,两个人做了夫妻一对,天天手挽手、脚跟脚出门一双、回家成对。因为那女娃是从男娃的一根肋骨出的,而男娃呢,自第一个人类家庭后,也都是要从女娃娃肚子里头出撒。所以自古来,男娃女娃凡合得来的,都在一起过家家,美得很啰。而若是哪个娃娃长大,没有个婚配,那是要不得的。一个人独居不好,需是要配偶帮助才完美。山里的娃呢,自然也需要山里娃来相个配合。结婚那天,那男娃管女娃叫‘新姑娘儿’,这是土话,意思就是新娘子。许是以前姑娘做得倒也久,可是还不知道要嫁人了,就得重新再做个新的姑娘样儿了!野人呢,野人岂不是常常一个独来独往,那怎样传宗接代呢?有人说山林子大,野人应该是成群哦,自然有个撒子帅哥、美女来做伴撒。可是哦,世间那些耍朋友的,也有个争风吃醋、赌气甩性子撒,未必野人群里没有么!若是万一出现了,那怎么办?二天,某个野人看破了红尘,或叫‘野尘’,一狠心,索性不找你个撒子野人耍了,‘我’今儿个就是要找个家人。那又能怎么办呢?未必哪个野人亲戚还阻挡到吗!尤其是那些自认为有点发型、有点酷帅的野人哥哥,万一惹到起他了,他就任性做出个撒子事来,你能啷个办呢?”
“这倒有个故事,说得是山里的一个王帅哥,正赶上自己的终生大事,带着一众乡里亲朋去接亲。那新姑娘儿,生得也标志(漂亮),王帅哥喜得自是笑起合不拢嘴来。虽说这门亲事也是媒人介绍、父母之命,但两人倒也自小认识,早已彼此倾心。山险路陡,王帅哥亲自牵着一匹驴子,驴子上坐的正是新姑娘儿。那新姑娘儿打扮得甚是好看,一身的披红绣彩,只是头上戴了个严严实实的大红布盖头。王帅哥一路春风得意驴蹄轻,只想着敲锣打鼓马上回家,尔后喜酒喝得酩酊大醉,来个囍字高贴洞房花烛夜。却不曾想,接亲的路途遥远,自然要经过几座座山、几道道河。不多时,队伍来到野人谷。这野人谷可不是乱吹的,常是那野家伙活动的所在,连打猎家的过这地方,也是惧怕三分。王帅哥们仗着人多,便也没个忧心,只是把锣鼓、喇叭子吹打得震山响。一会儿连远处的山猪、野鹊子都欢蹦瞎叫了。话说山里人家要结亲,那自是喜事一大桩。可是野人也有个终身大事撒,或是寂寞得慌,耍朋友失恋想不开找点茬的也有撒。那野人在林子暗处,看到迎亲队伍闯到自己的地盘儿,本就不大高兴。又望到队伍中的新姑娘儿恁个显眼,便起了歹欲念。便乘着险恶峡谷的态势,先是滚些乱石头,把接亲的人吓得四处跑。尔后一个纵身跳蹿出来,把个王帅哥打翻在地,两下扛起新姑娘儿,跑躲得连根野人毛都找不到。”
“王帅哥醒来,已经躺在自家屋头。想起未过门的新媳妇儿,哭号了半天。没办法,虽说自己是个农民,但长在山里,自小身强体壮,也是抓过牲口、捕过鸟的,也懂得如何在山里下个套、赶个仗的(打猎)。于是打点行头装备,辞别父母。对着满山遍野的林子,下了个决心,不找回新姑娘儿死不回家。走啊走,赶啊赶,又来到野人谷。野人谷大得很,不晓得这家伙躲在哪里。怎么办?怎么办?思来想去,转来赶去,也没发现个踪迹。这啷个是好呢?苦思冥想,记起老辈子讲过,打猎家最重要的是下个套儿,所谓舍不着兔子逮不着狼,没准备诱饵怎么钓得着鱼?那,野人喜欢吃撒子,野人的套又是撒子呢?哦!不好想哦,又不晓得野人平常吃撒子。难难难!难煞我也!又想起自己的新媳妇儿,不禁把新姑娘儿被抢时弄掉的红盖头拿出来。‘我的新姑娘儿啊!你说我该啷个办呢?……’王帅哥一个人又在山野里大哭了一场。哭毕,突然一拍脑壳,‘有了!这——不就是最好的套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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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神人之山
“那个王帅哥大哭了一场,没想到哭完,突然看见新姑娘儿的红盖头,猛地有了个想法。‘野人不是想找个女娃娃吗,我也装作个女娃不就成了!’想的也是,那野人若是对王帅哥的新姑娘儿起了意,未必不对其它女娃娃有心。‘只要能够找到这野家伙的窝,看我不好好收拾他。’王帅哥一边想一边动起手来,寻个僻静处把自己好生打扮一番。刚好带了在外的薄被子,把那被面子扯下来,裹成一个长裙子的式样。又包了包胸,垫了垫屁股,从远处看着像似女孩儿,悦人眼目就行,末了戴上那个红红的大布盖头。”
“再说那个动了邪念的野人,虽说把人家的新姑娘儿抢回了‘家’。哦,不是家,是个野人洞。但也还没碰到别个半根毛。原来,当他正打算蹂躏她时,那姑娘手头不知拿个绣花针,还是什么小剪刀,反正把个野人哥哥扎得横竖都是血印子。要晓得这山里的女娃娃也不是吃素的,自来有几把力气,平常在家砍柴、下力都是能干的。据说还有些女娃娃出外,也是能抓个麂子,或是降服个豹子的。这新姑娘儿也是个烈女子,一边拿个武器防身,一边又哭哭啼啼,让你野人哥哥没得安歇。没办法,野人哥哥只得出洞透透气,临走又是把洞口抱个大石头封着。这野哥哥一边走一边想,到底女孩是人家的啊,不似自家的轻省。边走边想,把个野人的郁闷洒一地。猛然间抬头,‘哎哟,不得了!今儿个我这野人,恐是走了桃花运哦,那不是又一个人家的花姑娘嘛!哦,不对哦,不是人家的,你看这个女娃娃,明明是一个人走路的嘛!不像前头那个凶家伙,人家有一大帮子人。所以连我这个野人抢来,也不得降服她。若是这样一个不属于别人家的姑娘,那不也就是个野家伙了嘛!和我这个人――野人,岂不是一样!呵呵,呵呵呵!那不是很般配嘛!你看她那个左顾右盼、悦人眼目的样儿,还盖个大红布,恐怕生得比前一个更好看哦。送上门来的,我野人还不要吗!’于是这野人哥哥心急如焚的,又将一个新姑娘儿扛回山洞。那王帅哥机灵得很,一路记到野人走过的路、爬过的坡。进到山洞,也早看到自己的新姑娘儿,在角落里哭哭泣泣。王帅哥心下暗喜,乘着野人把自己放下肩来,从大红盖头偷看,野人正要回去推石头封洞。他便猛地从长裙中抽出家伙,照准野人的后腿就是几刀。那野人哥哥本来正高兴,一心想着自己的事还没办,却不想被这新来的姑娘放倒。看来这女娃是个女汉子,比前个更烈些哦,索性是长刀硬砍了。一时痛得只叫唤,又是伤在后腿上,想爬起来,却挪不动。只能干瞪眼,望着又一个新姑娘儿,牵着前一个新姑娘儿,欢喜喜地逃走了。”
“这事以后,传说那丛林中的野人,都害怕再打劫新姑娘儿了。也有人说,若是你被野人逮到,只要你在他面前,抽出个大红布,或是个大红绸子,多晃上那么一晃。保准,野人以为新姑娘儿又来了,被吓得呱呱叫,一溜烟地飞跑走了。所以说,这野人的第三怕,就是新姑娘儿了。”
公主细细听完老船公的讲述,不禁觉得王老汉甚是有趣。末了,还对船外这看似荒野的深谷老林,有了几分向往。“王老汉,你说这野人,生活在大山老林,岂不是自由得很多哦!不像我这个公主,坐船只能呆到船舱,靠岸必须进王宫,出门有人跟着,在家多人守着。好不自在啊!”公主叹道。
“说到自由,那倒也是。虽然我老汉对野人的生活,晓得的不多。但像我们这些老百姓,自小吃喝在山林子,在公主眼里,也不过是个野人罢了。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了老林,好像撒子山珍海味也都有了。凡人草根嘛!有了山林,好似依了靠山,活着有底气,死了也有个安埋之地。正如创造世界的天帝老爷儿,在造出第一对夫妇时所揭示的:人,本是地上尘土所造,活着必汗流满面才得糊口,死了就要归给尘土。因为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我们这些‘野人’,生于高山厚土之间,俯仰一辈子不过几十年光景,靠着山川老林有了自由之躯。你要说那种精神灵魂需求,倒也在这大山大林里得了安息。我老汉今年已满一个甲子(六十年),到这把年纪,吃的、喝的、儿子、孙子也都有了,照说也得了一世的安慰。但也常常望着这山那山,看看茂林修竹,我也想:人,到底图个撒子?虽说,我在这山林也无大病大灾,操着个来去如风的身子走南蹿北、跑山闯滩。到头来,两腿伸直、眼望青天,还不是神游魂外、呜呼哀哉嘛!若说自由,山中倒也有阴晴日、连天雨,庄稼都怕石缝地、干旱天,老汉更惧家中不稳、人畜闪失。人活在世嘛,总有个生老病死、哎呀呼天,总也嫌做什么都不自在、也不自由。我看,只有那在天的天帝老爷儿自由自在得很。他老辈子从黑暗混沌中铺张诸天、斧凿全地,又安置人所需的一切,就是那些火水金土木、鱼鸟虫兽人,最后将我们放入其间。那神情仿佛一个孩儿在玩一个过家家的游戏,自由得不得了。不过,他是神,做得是创造、安置的工作。所以自古来,这大山老林又有一个人人皆知的名号――神人山。”
王老汉眯眯眼,只顾道来,“这神人山正是天帝老儿奇妙的造化,老汉我有幸活在神人山里。神人山中有神、有人。你看那人,虽说长得土泥巴丘,但也浑身是劲,自小都有个肩挑背扛的功夫。不管男女,阴天雨天,上山砍柴,下地栽秧,忙时紧赶,闲时筹算,都是一把好手。他们吃的是土里长、山里养,喝的是天上下、河里淌,所以既是靠自己勤劳肯干,也是因天老爷神圣襄助。有人说啊,这些人个个神气活现、红脸巴歹(样子),那不就是天帝造人遗下的形象样式嘛!神人山上有神、有人,也有人传得神乎其神。说得是一个老辈子,身在大山林,悉知民间疾苦。他见人们不会种五谷,吃得粮食全靠天老爷。于是亲身下力,种下五谷稻黍麦菽稷,又教人们如何耕田、犁地、薅草、收割。更奇的是,他身体是透明的,五脏六腑都看得清清楚楚,原来这是有作用的哦。有了透明的身体,凡吃的喝的均了解得一清二楚,于是各样物什的营养、药性也就知晓了。后来他便传下本药草书,专门医治人们的病症。看世间万物,真是造化弄人。人吃五谷杂粮,哪有谁不生病、不受点跌打损伤的。而又巧合得很,草药生于天地老林间,诸般配合便能药到病除,或将病怏怏的人起死回生。所以哦,有了老辈子做先人的榜样,山中之人个个是干活种庄稼的能手。也有些呢,或上山采药,或给人看病,做些救死扶伤的工作。故而自亘来,种庄稼和看病的祖师爷就是这位老辈子了,他也始终颇受人们的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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