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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萌喵下山

    师父说他给妙妙算了一卦，妙妙要去人间找工作历练才行，师父说人间好吃的多，但是规矩也多，如果不遵守规矩就会被抓起来，那就会再也吃不到好吃的，师父还说他的全部身家就是一个硬币，妙妙一定要好好花，师父还说……

    白妙妙就这样下了山，在黑暗中没有方向地乱走，渐渐回头已经看不见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渐渐天亮了，渐渐她走进城市里，像一滴水，毫无波澜地融入人世间，平淡而不起眼。

    她站在街口，看着这盛世，踮起脚尖沉醉地深深吸气，吸进满满带着温度的食物香气。

    天还没亮透，路两边的路灯昏黄映照，在这个寒冷的初秋早晨，与各色早点的香气一起，裹挟着暖意，唤醒这座城市。

    有点冷，她缩缩脖子，给自己多幻化了一件外套。

    “老板！一碗小面，多放辣！”

    “……，两个肉包一杯豆浆。”

    “……，还要一碗菜粥。”

    “茶叶蛋来两个！”

    带着些微口音的点菜声，与之应声的，是各个早点铺手脚麻利的老板，接着，一样样热腾腾的食物新鲜出炉，迎来送往，袅袅上散的热气氤氲，这条街道因此镀上一层温暖的光。

    这座城市在慢慢醒来。

    叫醒一座城市的，不是灯光不是闹铃，是这些润物细无声的美食。

    或是一个小小铺面，或一辆小小手推车，在半明半寐的微熹晨光里，散发着食物特有的香气。

    这是来自远方的农民，辛勤劳作滴下的汗水，是来自每一个日出月落，丰田雨露的滋养，是来自铁锅大灶，一遍遍打磨而出的精细食物，出锅便带有的十分烟火气。

    听到路人报菜名，一样一样全都是白妙妙从没听说过也没吃过的东西，小姑娘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四下打量，这也想吃那也想吃，看着看着闪出了小星星，嘴角也盈出可疑的晶亮液体。

    饿了。

    嘴馋的小猫咪猛地吸溜一下口水，心里感叹，师父这次没骗她，人间原来真的有好多好吃的！！

    这个第一次离开师门来到人间的小猫妖，不知人间疾苦，披散了一头黑发，穿了条简单白裙，灰蓝的瞳仁显得她格外的乖巧可爱。

    此时她紧紧攥着手里的一枚硬币，那是无良师父提供给她闯荡人世间的唯一一笔钱款。

    将路人的购买流程看了许久，赶着去上班的人们来来去去，行人渐少，她才大着胆子走到包子摊店主面前，举起一直握在手里的硬币。

    “我要买包子！肉包子！大大的肉包子！”

    小姑娘越说越兴奋，将手里那一枚硬币举得高高的，晶亮的眼睛里似乎能看到小星星，满含期待。

    师父教的，人间是要用钱币购买东西的，交换食物也在此列，白妙妙从小就是乖乖小猫，好猫咪当然就要好好遵守规则！

    那店主应声看来，看了看白妙妙手里的一块钱，突然笑了，饱经风霜的脸笑得像一朵菊花，“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他看着白妙妙，心里却想，现在的小孩子发育都挺快的，几岁就能长到一米六几，所以面前这小姑娘虽然看起来有一米六七的样子，但脸嫩，身板看着也还没发育，声音一听就是个小孩子，那就肯定是个小孩子嘛！

    别的不说，这小姑娘这眼睛可真大，灰蓝灰蓝的，又圆又亮，铁定是个混血小孩。

    不知为何，店主想到了电视里的布偶猫广告。

    那广告把猫咪拍得圆滚滚笨憨憨的，大眼睛就跟这小姑娘一模一样，又圆又亮，嘿，可巧，连颜色都一样！

    白妙妙被问得一愣，不能理解店主问她的问题，什么大人？她成年了呀！大人是师父的意思吗？

    她歪歪头，眸中的疑惑清晰可见，随着动作，小姑娘颊边落下几缕乱发，素白的脸颊透着健康的粉，少女汗毛清晰得像一只饱满的水蜜桃，看起来着实乖巧可爱极了。

    “我不是小朋友呀，师父……就是大人，大人在家里。”白妙妙口齿清晰地回答道。

    这年头还讲究师父呢？店主也一愣，又自己脑补，说的就是家里爸妈吧，这混血小孩中文还没学好。

    店主自以为懂了，便点头，收下白妙妙手里的一块钱，解释道，“一块钱只能买一个馒头，包子都是一块五起卖的，小朋友回家要跟爸爸妈妈说下次多给点才可以帮忙买一家人的早饭哦。”

    店主自己家养在乡下的两个女儿，小女儿才三岁，看到白妙妙那纯真的眼睛就叫他想起自己可爱的小女儿，他放缓了语气，特意带上一些小朋友喜欢的语气词，像是面对自己久未见面的女儿一般。

    一块钱只能买到一个馒头？包子都买不起？！白妙妙几乎是瞬间被委屈冲上双眼，那双蓝莹莹的眸子泛上水光。

    她忆起下山前师父的眼神，师父说那个硬币就是他的全副身家的时候，弯起来，有点想笑又有点闪躲，不敢看她，和以前每一次师父骗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是她当时满脑子都是下山后有很多好吃的，没注意到师父又在骗她！

    师父坏！又骗她！师父坏死了！！

    “那，那就馒头吧……”白妙妙吸吸鼻子，把涌上来的眼泪逼了回去，委屈巴巴道。

    她饿了，她想吃东西，呜呜呜就算只能买到一个馒头，那也要吃的。

    店主看面前的小姑娘委屈巴巴的，他想起自家小女儿吃不到糖的时候也是这样，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不由得生了几分恻隐之心，他收下白妙妙手里已经捂热的那一枚硬币，干脆夹起一个包子和馒头一起放进袋子里。

    “一块钱确实只能买一个馒头，我收了你的钱所以卖你一个馒头，但是呢，叔叔看你可爱，所以额外送你一个叔叔拿手的好吃包子，你不要告诉别人哦，没你可爱，叔叔才不送他们。”说这话的时候店主压低了声音，满是皱纹的脸仿佛都舒展开来，看起来竟然多了几分帅气。

    店主与白妙妙说话的语气温柔而缓慢，手下的动作倒很麻利，白妙妙还在理解的功夫就已经把装了包子馒头的塑料袋递过来了，白妙妙连忙接过，触摸到那份还有些烫手的温度，刚刚压下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谢谢叔叔！我有钱了还来你这里买包子！买多多的包子！”她泪眼汪汪地大声感谢，像是许下一个郑重诺言一样用力发声。

    看着抱着早餐的小姑娘远去，隔壁做小面的摊主支头过来，“老张，这是又想女儿了？”

    包子摊主老张擦擦眼角，粗糙的双手在眼角磨下一道红印，似是感叹似是叹息，“是啊……我家小妞妞才三岁啊。”

    多久没见到了……

    然而仅仅过去两个小时，白妙妙就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