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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初遇梦仙

    众生界云州北陆以南,罚阳谷内,那骄阳当空,热浪如潮水绵绵席卷这片谷底之境,远看四周群山,郁郁葱葱的树木随着暖风摇摆,万物在这酷暑中显得昏昏欲睡。

    谷底中坐落着一个不大的村子,现在正值晌午时刻,村子中人影不多,里面零星的有三两个人在纳凉或者下棋。此处名叫云间村,是这罚阳谷底唯一的一个村落,虽人迹罕至,但是村落的规模却很大,村中族姓众多,像是经年累月发展而来的。村子的外头有着一片树林,此时树林深处的灌木丛里,依稀看到有个人影窜动,似乎想打破这里的沉闷。窸窸窣窣声中,一个小男孩探出了头,黄嫩的皮肤,身形瘦弱,高挺的颧骨与鼻梁,厚实的嘴唇,蓬乱的头发上还沾着几片树叶,那小眼睛中好似泛着迥异的光芒,看起来甚是朴质乖巧。小孩名叫叶君言,今年六岁,家住这罚阳谷底的云间村中,此时的他正蹲伏在灌木中小心翼翼地偷瞄着前方,总快有一个时辰了。顺着他的眼神望去,树荫下有着一个盘着发髻的老人,他双鬓微白,面色温润,侧身而卧,一袭青衣道袍拖将在地,一只手握拳撑着头,双眼微垂,呼吸绵喘不绝,好似睡着一般。良久,老人抬眼望向灌木丛内,对着那双小眼睛开口道:“小娃子,你过来。”叶君言身上抖了个激灵,他没想到老人知道他在躲着偷看他,心里有点胆怯。过后,还是爬出灌木走了过去。“你多大了?”老者依旧保持着侧卧的姿势,问道。叶君言想了一想,犹豫地说道:“我……今年六岁了。”老人看这孩子怯生,却很是斯文安静,顿时满眼笑意。适才一个时辰以前,他便注意到了小孩在偷眼望着自己,而自己在此地等候许久不见要找的东西踪影,也就想着逗弄一下小娃,探一探小孩的性子,看他能坐得多久,没成想小孩虽胆小,这打定的性子倒是好得很,约莫一个时辰蹲坐不动,寻常这么大的小孩可倒没有这般耐性。若不是老人感觉到一股寒意逼近,他倒愿再多与叶君言耍上一会。

    “小娃子,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呀?”老者问道。“我……我……”叶君言因天气炎热便在树林中玩耍偷凉,偶然碰到了一个老人伏地不动,一时好奇却又不敢上前。此时被老人突然询问却不知如何作答,想必是怕生的很。“哈哈,罢了,你快快回家去吧,这里待会有野兽要来了,它可是会吃小孩的。”叶君言眼中更显惊恐,虽然有点狐疑,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回身往村子的方向跑去了。老人缓缓地坐起身子,眯眼带笑地看着叶君言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间脸上神情突转望向远处天空。就在这一刹那,天边云头翻卷,天色骤然间暗淡了下来,仿乎雷雨将近。老者眼神浮现凌厉之色,他的眼睛似能透过葱郁的树木一般望向高处山崖之上,心中略感诧异:“竟来的这般之快!”

    整个天地间顿然昏暗无光,日头才不过将到晌午时分,此时却有如黑夜一般。那层峦不绝的云间掠过一道又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罚阳谷,老人目光所及的远处,一座山巅之上,只见一只通体碧绿的庞大身影正伏在山头,此物头上长着两个巨大的似牛角之物,却更比牛角多出了两道弯。它的身体上尽是琉璃般的鳞片,在闪电的照耀下向四周反射出暗绿的光芒,那碗大的眼瞳中好似无物,深邃到不可见白,一股极寒之意从中散发而出,令人寒毛竖立。

    随着一道道的闪电落下,谷底的一切忽隐忽现。那青袍老者点足一跃,竟凭空飞起,眨眼间已与山巅平齐,他隔着数百丈之远看着那头巨兽,张嘴发出雷鸣般浑厚之声:“你终是肯出来了?老夫在此地等你很久了,你出逃界外已有三年,想这时日之间,你倒也不曾伤人,只是这弱灵残生之地,却容不得你这般闹腾,待跟老夫回去!”巨兽听得老者之言,发出低沉粗哑的吼声,那似鳄鱼却更要大上数倍的尾巴匆猛地连连拍打着地面,拍得山巅至谷底震颤不停。“畜牲休要胡来!”老者身随音至,瞬间飞将过去,右手出掌,一道青光从手心崩出,做四散之状,笼罩住了整个巨兽庞大的身躯。就在青光之内,巨兽叱声不绝,身躯却被束缚得无法动弹,只那头上两根猩红之角愈加炙烫,顷刻间红光频闪,刺眼夺目,老者感到一股巨力袭来,顿时被弹开数丈之外,待到他回过神来,巨兽竟已悄无声息到达谷底空旷之处,这山巅到谷底百丈之远却只用了一秒不足。“没想到这三年内你居然开启了血脉天赋,不愧是上古凶兽异脉,老夫倒是小瞧于你了”,老者面对巨兽此招倒也有所惊诧,不过却仍旧泰然自若,似乎对付它手到擒来一般。然而正当老者准备再飞身而下继续动手时,却怔在了原地。原来这巨兽灵识甚高,仅接了老者刚才那一招就感受到了他身上强大的压迫力,它自知不是其对手,紧急关头使用了一招血脉天赋中的灵光化形,此招能在瞬间挣脱敌人的困身术法,并瞬移到千丈之内任何一处,而此时它出现的地方正是在叶君言的身后。叶君言瘫地不起,他刚才看到这等天地异象,心中恐惧到了极点,拼了命地往回奔跑,忽然感到身后有一阵寒气便回头一瞧,顿时被这突然出现的怪物吓的不轻,双腿一软跌倒在地,此时已经全身抖得无法动弹了。老人没想到这凶兽居然有此般智慧,用小孩来做挡箭牌,知道只有这般老者才会有所顾虑,便无法全力出手对付于它,老人倒真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巨兽趁着老者思索之际,眼瞳中不断发出两道黑色的光芒向老者射将过去,老者飞身躲避,黑光从老人身边擦过,射入云层之中,天上的云朵出现一个又一个大窟窿,云层开始逐渐消散,失去云层遮挡的闪电却愈加的明亮了起来。伴随着忽明忽暗的光,老人的身影在慢慢的接近巨兽,每当闪电亮起的时候他的身影就会离巨兽更近一步。他想着这般欺身进到巨兽跟前,发招将巨兽逼到别处,先将叶君言救出转移至安全的地方再与其斗,哪知这只凶兽甚为有心机,它立时看破了老人的想法,在他即将接近自己的一刻,尾巴末梢突地卷起小孩,四足发力,向后腾跃出数米,并张嘴向老人喷出一道黑色的火焰。老者瞬间在空中一个横转躲过,刚准备着地又有几团火焰接二连三的喷来,于是身形急退,他面前的草地被黑火沾到陡然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里面还冒着寒气,寒气掠过的植物瞬间化成了齑粉。老人恼羞成怒,心中已不想再与此畜牲周旋,当下怒道:“你既如此无礼,老夫就让你见见世面,这一招你祖脉当年也是曾见过的!”说罢左手附背,右手结印,口中轻念:“七星天机,摇光印,开!”只见指掌翻飞间,老人面前出现一道金黄圆盘,他右手往圆盘中一探随即收回,只见手中多了一个小孩,这一下竟将叶君言从中抓了出来。巨兽眼见小孩突然出现在老者身旁,回身往身后望去,尾巴上已空无一物。此时的它深感恐惧,转身欲逃。老人见他去向之处乃是云间村所在,立马放下叶君言,两手交错结印,大喝一声“八向玄通阵!”此声一出,巨兽脚底升起一个八角金光阵法,法阵周围飘着金色古文绕着巨兽旋转,巨兽处在阵中心的位置无法动弹,霎时一道金光冲天而上,整个天地间被照得通亮,伴随着巨兽的消失又转于虚无。

    这时的谷内已恢复到晌午时刻模样,焦灼的日头又炙烤着大地,暖风接着一股又一股的吹着树梢,一切似如刚才一样平静,只是这平地间多了一个老人,一个小孩和一个硕大的窟窿。那不远处还有一个瘫坐在地的中年男子,此人是叶君言的父亲叶寒,刚才他正在村里打水,便看到天色突暗,初时以为是要下雨,只是这天色转变也太过于快落点,村中之人均未曾见过如此异象,一个个闭门关窗躲在家中。而叶寒正想到自己的儿子仍在村外树林中戏耍,恐怕遇到危险,扔下水桶便跑出村寻找,不料碰到老人与凶兽在平地争斗一幕,他本想找地躲藏,却见小儿被巨兽尾巴裹协无法逃脱,便顾不得危险跑向妖兽准备救儿子,哪知未曾跑出多远,老者转眼间便救下小儿收服了妖兽,等他自己回过神来时双膝已软不能支,瘫坐地上。平复了好久,叶寒跑向两人,一把抱住叶君言,口中念道“娃子,你没事吧,可有受伤。”此时小孩被抱住,脸色苍白,痛得发出惨叫声。原来适才被凶兽尾巴卷起之时,其尾巴上的鳞刺扎进了叶君言后背,此时背上被扎出好大一个裂口,口中不断流出污血。刚才与凶兽争斗之时情况紧急,老者未来得及细看叶君言,这小孩受了伤却也忍痛不发一声,于是到现在才发现叶君言受了重伤。老人见此用手拂开叶寒,左手掌心向下,内含一团青光,附在伤口上,只见血迹从黑色转为殷红逐渐凝固,伤口不断愈合,转眼便无事了。“小娃子这伤口已是无事,只是罂乃荒古凶兽异脉,凡人被其所伤,体内必定会留下凶戾之气,说不得今后会否留下影响。”老者喃喃自语,心中思忖,“待得老夫在此子体内布下护生灵阵罢了,这灵阵老夫创出不久,阵脚尚且不全,不知会否有影响。但眼前时日无多,封侯在即,老夫也顾不得了,只盼这灵阵可以保他百年无事,能够安度这一生。”想到这里,老者双手食指与中指指并拢,指尖不断出现光芒点在叶君言全身各处,最后一手在他胸口上一拍,叶君言只觉一股清凉之感涌入身体,全身散出微光顿时又消失不见。“你这小娃虽有些胆小,心性上倒很是坚强,是个修行的好苗子”老者从见到叶君言开始到被凶兽弄伤再到此时,中间未曾哭出过一句,甚是欣赏与诧异,“老夫倒是希望你能走上这修行一途,哈哈。”语毕,老者转身凌空飞向天际。叶君言父亲对着远去的青色身影一直不停地磕头,口中念着:“多谢仙人!多谢仙人!”“记住了小娃,若你能走上修行一途,老夫乃荒木岛梦仙,你我也许机缘未尽,愿有缘再会。”老者浑厚空灵的声音传来,回荡在山谷中弥久不散,叶君言站在父亲身旁,望着消失而去的身影,眼中充满了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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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出谷

    时光如白驹过隙般跳走,距离上次之事已经过了八年,这八年里,日子如往常一般,反反复复,向来平静无事。

    叶君言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少年这八年中在村内跟着村中教书的先生学习读书识字,倒也成长得很快。只不过像他到了这个年纪,村中先生已无可教的东西予他。每年过了三伏后,村中总要有那么几个到了十四、五岁的少年需要离开村庄,走出罚阳谷,去这谷外学学本领。因这村落远坐这偏远而经年无人问津的幽谷深处,与外界隔绝,时间久了总会有人渴望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村中长老们也认为少年长大了总得出外历练学些本领,虽然往后的事情不好说,有些人走得久了在外面成家了也会带着一家子返回村庄继续过着闲适的日子。但是也有人习惯了外面的生活,就再不见他们回来。不管怎么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选择,但是出去看看总是需要的。适龄的少年出谷磨砺也是云间村多年的传统了。今年也到了叶君言该离开的时候,此时他正在屋内收拾行囊。

    叶君言自小没了娘亲,从三岁起就是父亲一人把他拉扯大的。他从小寡言,虽未曾主动问起过父亲,但从别人家的闲话中也知道母亲已离世,一向年幼懂事的他知道父亲不容易,也不曾向他爹提过此事,只是有时看着别人家孩子扑在妈妈怀里撒娇,不免心中酸涩。“君儿,收拾好了吗?”叶寒在屋外等候良久,他正备着儿子爱吃的一些干果粮食。“来了。”叶君言挎上包裹,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他爹正拎着一袋子食物,见儿子出来道:“走吧,大家伙儿在村门口等着了。”说罢二人一齐朝村头走去。

    这时村门口那正站着不少人,都是来送几个孩子远行的,每户人家都给几个孩子们备了点什么。今年出村的有四个孩子,两个是与叶君言同年岁,一个叫王虎,一个叫孙林。还有一个今年尚才12岁,名叫曲阳,他的父亲早故,母亲去年也染病离世,邻居大娘见他可怜收留了他。但曲阳自幼独立要强,他不愿一直麻烦大娘照顾他,就提出也想出谷看看。这时四个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全是村里人送的,他们身后跟着两位中年男子,一人手拿钢叉,一人提着一柄大柴刀,他们负责护送四个孩子出去。“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该上路了,路途遥远,要小心提防山中的野兽,一定要跟紧王伯和梁伯,莫出了岔子。”村长正嘱咐着他们,四人点头应是。叶君言转过头看着他爹,“君儿,爹知道你从小就懂事,也没什么可教你的,只是你娘亲在走之前一直念着你,告诉我要你做一个正直守信的人,所以给你名字取了君言二字,你切莫忘记。你娘当年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跟着我到这山野之地过日子,却是苦了她了。出门在外,为人处事要低调,莫与他人争执,多交朋友,往后也好帮衬。”叶寒口中略带不舍地说道。“知道了,爹。”叶君言回道。眼看六人离去,叶寒在后面又喊了一句:“记住,在外面莫要想家,也不要挂记爹,爹这辈子都要在这里守着你娘亲,你尚有自己的路要走,你娘在天上会保佑你的。”此时四人已经走出一段路,听到这句话,叶君言眼中一酸,眼泪扑簌而下。他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赶路了。

    时过午后,太阳渐渐落了下去,六人看天色不早,准备找个地方歇息。这罚阳谷地处云洲南陆,向来炎热无比,虽三伏已过,却仍是火辣辣的风直吹,只入了夜才稍微凉爽,若不是荒山野岭夜间有野兽出没,他们六人倒想夜行日宿。此时六人正在一处山脚下,背靠着一面山壁,前面升了一团火,他们将一些大石头磊成一个圈,围在周围,在周边的地上又铺了一层在火中烤过的干柴,若夜间有野兽过来,他们也好有所警觉。夜行这山路却是危险,奈何云间村过于偏远,想要出谷必然得在这山间耗上两晚。

    四人正在火边谈话,他们尽量离得火堆远上一点,这天实在炎热,生火也只是用来驱赶野兽所用。“君娃,你可有想干的活计”王虎和孙林正在讨论出了这里后去学些什么营生,此时向叶君言问道。“不晓得,要是有可能的话再多念几年书?我听教书先生说外面好似还有那种大的学校教人各种本事的。”叶君言回道,他从小就喜静,爱读书,现在这个年纪仍然想多学点知识,“你呢,阳娃”王虎又侧身问坐在旁边的曲阳。“我跟着阿哥吧,要是真有阿哥说的那种学校我也想去再念几年书,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收咱们。”曲阳低头用树枝画着圈,说道。“你俩倒是真喜欢做这读书识字一事,你说这读书到底有什么好玩的?我倒是觉得无聊的很。”孙林回了一句。这时旁边梁伯听到了出声说道:“孙林你俩打小就调皮捣蛋,一刻也是闲不住,要是你们有君娃他俩一半用功读书你们娘亲都能乐上了天,我看你们也就能干点苦力活的营生喽。”王虎笑着回道:“嘻嘻,梁伯你可不能这么说我俩,我俩说不得能像你们那样练得一身好武艺呢,说不定到时候比你俩还厉害咧,这不读书能咋地,人各有志嘛。”“嘿,你这臭小子,别的不见你会,这个词倒是用得明白。”当下六个人说说笑笑,时间就这般过去了。

    夜开始深了,四人已开始靠着山壁入睡,只叶君言和梁伯正坐在那,王伯和梁伯两人商量好轮流守夜,此时梁伯看着坐在火堆边发呆的叶君言出声问道:“咋了?君娃,是不是想你爹了?”叶君言时不时地添些柴火,默然地点了点头。“也难怪,你第一次离开家,想家是在所难免的,当年我第一次出谷的时候,心里也是想家想得厉害,不过在外面待得久了,也就习惯了,外面的世界还是很精彩的。”叶君言听了梁伯说的话,问道:“梁伯,你一身的武艺是在哪里学来的?”梁伯听了笑道:“怎么,你对这学武很有兴趣吗?你别看我一身武功,这可不是说学就能学的,当年在镇子上也是受了高人的指点,只不过我……唉……”叶君言听了梁伯叹气,像是回忆起了当年的一些伤心之事,当下也就不再说话,他转头看着上窜的火苗又出了神。木柴烧的噼里啪啦作响,在那火苗跳动之间,隐约有一个黑影在前方缓缓地朝着这边移动,叶君言定了定神往前一瞧,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前方正有一只黄皮斑斓虎注视着他,前脚做伏,看似马上就得扑将过来。叶君言蹭的起身叫了一声:“梁伯!”梁伯听到声音回过神来,也是注意到了那只老虎,他迅速拿起立在一旁的钢叉,用脚踢了踢旁边的众人,几个人当下突然被踢惊醒过来。王伯跟梁伯一样也身怀武艺,他反应迅速地拿起柴刀站到了四个少年的前面,其余三个人还昏昏沉沉的未完全反应过来,待得缓神过后也是一齐看到了那只老虎,一时吓得不敢发声。四人紧紧地靠着山壁,两个大人站在他们前面保护着四人。

    “该死的,这老虎倒是不小啊!怎样,你看我俩弄不弄得过?”梁伯朝旁边的王伯发问道。“难说,也得费点力气,说不得得出点血,四个孩子在后面,这里不好动手,我俩得把这畜牲引的远一点。”说罢,王伯拿着柴刀虚晃地在老虎面前砍了两下,一边往左手边跑出数十米,老虎身形后退了两步,当即四足发力朝着王伯奔来过去,其速度迅猛之极,梁伯见势赶紧跟在老虎后面追了过去。一时之间,两个人与老虎周旋缠斗了起来,这老虎身形甚是巨大,身长足有两米,看来不像是正常老虎能达到的体形,两人在不远处与其缠斗了良久也不见占有任何上风。

    四个少年见到此景,王虎带头从包袱中摸出了一根铁棍,准备上前帮忙,他的胆子向来不小,这时见到两位伯伯可能有危险,不愿就此束手旁观。正当他准备走过去时,突然孙林一把拉住了他,王虎回头问道:“干嘛,别拉着我,我得……”话未说完突然顿住了身子,四人此刻正瞧着右边另外的一只老虎,这只老虎身形与刚才那只相差无几,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他们背后直冒着冷汗。

    王虎与孙林移步向前,挡在了叶君言与曲阳的身前,他俩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勇敢地挺身而出。“咋办,咱今晚是不是得死在这了?”孙林向王虎问道,他的双腿不住地抖,这时只能勉强保持站着不动了。王虎说道:“你没拼一把怎么知道就不行了?瞧你那怂样。现在王伯和梁伯不能分心,只能靠我们自己,你倒是拿出点当年跟我打架的狠劲出来!”孙林听了此话,虽然腿还是有点抖,但是没像刚才一样不能动弹,当下也从包袱里抽出一把短刀。两人架好阵势,伺机而动。

    叶君言还靠在石壁上,心里害怕到砰砰直跳,他此时心里想着今晚估计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心中突然想起了父亲,想起了小时候在村里玩耍的时光,也想起了六岁那年的事情。

    当下,三个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老虎身上,谁也没有看到叶君言此时身上的变化,只见他双目极红,额头青筋暴起,身子不住得随着呼吸起伏,愈加剧烈。他眼睛盯着那只老虎,缓缓地朝着它走了过去,三人突然见到叶君言向着老虎走去,当下发声道:“君娃,回来!”叶君言似是未听到一般,只兀自地往前走着,那只老虎眼睛在叶君言走过来时与其对上了,只见其不住地往后退着,嘴里发出了低微的呜咽声,四足不住地往前推着地面,蹭得转身跑走了。

    三人怔住了,王虎反应过来跑上前掰住叶君言的肩膀说道:“你没事吧?你刚才对老虎做了什么?老虎怎么像是很怕你的样子?”此时叶君言的眼睛已经恢复正常,他疑惑地转头瞧了瞧旁边的三人,只是摇了摇头。三人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只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老虎的惨叫。“看啊,梁伯他们把那老虎杀死了!”孙林出声喊道,四人兴奋地跑了过去。“这畜牲,真是厉害的很呐,啐!”王伯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俩现在浑身疲惫。王虎眼尖,一眼看到梁伯手臂上的伤口,当下过去扶住。六人把那只老虎弄到火堆旁边,曲阳给梁伯包扎着伤口。“你们刚才说那只老虎看到君娃就跑了?”王伯问道,“还有这等奇事,君娃,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叶君言一时也说不好刚才的事情,他其实当时神志并不是很清醒,当下说道:“我不清楚,想来我也没有这么大本事吧,估计他是看到王伯你们杀掉了那只老虎,这只害怕了就跑了。”“可是,我看这只明明是先……”孙林还想说下去,当下被王虎打断了:“我觉得也应该是,那老虎估计是个母的,跟这公的是一对吧。”王虎看出来叶君言并不是很想说这件事,当下就找个话题岔开了。

    几个孩子此时正在听梁伯眉飞色舞地讲着他们刚才是如何斗这只老虎的,他们也饶是感兴趣,只叶君言一人心里正在回想着刚才的事情。他自从在六岁时遭遇那件事情后,时常感觉自己身上有着什么变化,但是又说不上来,性格上不知不觉好像也受到了影响,经常会有一股血气上涌,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其实他明白刚才吓跑老虎的就是自己,但是这件事情他却不愿跟他人说起,他本就寡言少语,很多事情也不愿告诉别人,只搁在自己心里。今夜之事虽然凶险,但好在也化险为夷,叶君言自然就没什么可纠结了,心中转而觉得体内的变化未必不是件好事,当下也就不再多想。

    夜就这么过去了,经历了昨晚一事,一行人后面倒再也没有碰上野兽。就这样辛苦地行过了三天,六人眼下正在下山的路上了,前方依稀出现了小镇的影子,在山上很远处就可看到那热闹繁华的景象,四个小孩心中顿时多了些激动,两个大人也是内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们的脚步不自觉地就加快了些。

    南亭镇,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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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南亭镇

    经历三天的艰险,四人终于从山谷之中走了出来,这是叶君言第一次看到山谷以外的世界。四人顺着山路一路走下来,只见不远处有一座牌坊,上面是“南亭镇”三个朱红大字,字迹有如笔走龙蛇之势,镌刻在一个青石板上,饶有一番脱俗古韵,想必这镇子也已经存在很久了。叶君言此刻正远远望着牌坊的字,他从小喜爱书法,以前在小时候看过的书中从未见过如此神俊的字,不觉得当下瞧出了神。

    六人一路小跑着来到小镇入口,这几天的长途跋涉,着实给他们累得不轻,尤其是梁伯和王伯,当晚斗那只老虎弄得他们身心俱疲,此刻他们只希望能有一个让他们吃饱饭,安稳睡个踏实觉的地方。

    小镇上熙熙攘攘挤满了人,市内甚是嘈杂,摊贩叫卖的,客店小二的吆喝,算命卜卦的,声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好不热闹。四个少年一路观望,甚是新鲜,这身心的疲惫感顿时少了一些。“我先带你们找个店住下吧,把包袱放一放,歇上个把时辰,等天黑了你们再到镇子上逛逛,第一次来这里,得好好的逛逛瞧瞧不是?”梁伯笑着说道,这三天来身上带的粮食都吃的差不多了,出村前每人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到现在也就只一人一个包袱背在身后了。四个孩子听梁伯说完一齐点了点头,于是他们跟着两位伯伯向着街旁的小客栈走去。

    “哟,六位客人是吃饭还是住店呐?”远看着六人向着这边走来,站在客栈门前张罗客人的店小二未等他们进门就开始大声招呼上了。“诶,小二,你们今儿这可还有房?”梁伯说话中气十足,店小二常年混迹在这鱼龙混杂的客店内,甚是眼尖,一眼就看出两位中年汉子走路气势豪迈,定是身怀武艺之人,当下脸上笑容更灿说道:“有的有的,六位先里面请吧。”小二左手一抬,将六人让进了客栈内。“二位爷看是要开几间房呐?咱这还剩四间标间,一间上房,这一间标间一晚是三十文,上房一晚五十文,我看六位客人开三间标间可行?”“行,那就三间吧。”梁伯爽快地说道。“开两间吧,我们四人住一间就行。”曲阳小声地对梁伯说道。王伯听后当即笑道:“哈哈,小娃子你是怕梁伯付不起钱?你可太小看你梁伯了,别人不知道,我对他可了解得很,他可是个土财主,当年在外打拼的时候,也是是靠一身功夫挣到了不少钱,今天说什么也得宰上他一次。小二,就要三间!”店小二听后连声说道:“好嘞大爷,一共是九十文。”梁伯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说道:“这银子先存柜上,晚上给我俩房间送上点好菜好酒。”接着转身对着后面四个人说道:“你们四个先去房间休息一阵子,晚上你们自己出去镇上逛逛吧,这镇上夜里可是热闹得很。我和你王伯就不去了,明儿一早还得赶着回去。”店小二笑嘻嘻地将银子收入柜中就领着六人上楼了。

    此时的房间中,叶君言和曲阳正坐在床上整理包袱。“阿哥,你说梁伯当年是做什么的?怎这般有钱,你看那一锭银子得换多少文钱?”曲阳问道。叶君言也有点好奇此事,当下回道:“当年教书先生好像教我算过,那银子看大小应该是有一两吧,没记错得话应该有一千文。”曲阳听到有点惊讶,他从小到大都不曾见到过这么多钱,也可以说他其实从未见过什么钱财之物,村中每日都是朝九晚五的农耕生活,哪里需要钱这种东西,只在这书本上才看得多而已。两个少年不过才是初出茅庐,很多事情并未了解到多少,只是对这山村外的生活多了一些期盼。两人这般聊着聊着就睡过去了。

    两个时辰后,门外有人正在敲门,接着王虎推门走了进来。“君娃,阳娃,走了,这都睡了半下午,天都黑了,咱出去逛逛吧。”当下两人被叫起一齐出了门去。

    四人出了客栈,天色此时已经进入了傍晚时分。这夜里的镇子比白天的更是热闹了不少,只见处处张灯结彩,高挂着橙红的灯笼。在叶君言他们投宿的客栈不远处有着一个街巷,街巷中热闹非凡,在街巷的尽端挂着一个条幅,上面写着“南亭夜市”四个字,这里就是南亭镇最为繁华的地段了。街巷内的摊子一排排的一字并齐着,摊子上的各种玩意玲琅满目,小孩子玩耍的拨浪鼓、家家过节贴在窗户上千姿百态的窗花、还有一些卖着稀奇古怪玩意的摊子,里面还带着一些破旧不堪的书籍,也不知他们从何处寻来这等古董。就这般走走逛逛,他们也不见买什么,只是每样东西都很感兴趣地看上好久。

    叶君言四人长久住在村落内,从小到大没见过这样晃眼新鲜的事物,以至于逛着逛着竟忘记了吃晚饭。他们从下午到了镇子之后就不曾吃过东西,此时肚子已经饿了大半天。等到镇子中人声渐渐消却,他们也知道该是打道回府的时候了,只是这饥肠辘辘的肚子却提醒了他们忘记了该做的事情,但此刻家家户户已经开始关门收摊,镇子上少有这个时候还开着的店铺了,四人只好边走边碰碰运气。也不得不说灶王爷兴许是可怜着他们,让他们找到一个还未打烊的店,倒也不能称之为店铺吧,这家面摊开在小镇偏僻的拐角处,已经邻近小镇外的山脚下快出小镇了。摊前一个简易的粗布棚子,底下摆着几张小桌子,此时有一张桌子正围坐着四个身形粗壮的大汉,他们正大口吃着牛肉面。

    四人紧步上前到了摊子那,“大爷,您这还没收摊吧?我们想要四碗面条,不用加牛肉,可行?”孙林急忙问道。坐在摊后的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他兀自低着头,听到孙林的话略微抬起了松垮的眼皮扫了四人一眼,也未说话,只默默从身后的竹筛子上抓了四吧生面条放在了锅里。

    他们四个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这地方甚是安静,加上入夜良久了,只听旁边四个大汉的谈话声清晰地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大哥,你说今晚上咱们能抓到几只?”一个大汉正伸头对着一个满脸疤痕的人问道。“这老子哪能说得准?不过今晚天上无云,夜色甚是清亮,一整夜都该像这般亮堂着,最是好逮那些个畜牲了。”这满脸疤痕的大汉说着嗦了一大口面条又紧接着道,“奶奶的,上次也是倒了血霉了,遇到那种鬼天气,困在半路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去,就这样在半山腰耗了大半个时辰。好不容易半路遇到个土狼,黑不隆咚的还被那小崽子偷袭咬掉老子两根手指,是真她娘的晦气!”叶君言四人听到那个汉子这般说话,偷偷地向他瞄了一眼,他拿着筷子的右手果然少了无名指和小指,几个人顿时缩头坐正不敢看那人了。旁桌的另一个大汉又说道:“只是听说这最近几个月,山上老是冒出一些妖兽行动的痕迹,也不知是真是假,若真有妖兽在山上,我们宰上那么几只,过几天再带到京城中,定能卖个好价钱。”这男子说完眼放精光,好似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得手了一般。“你当这妖兽有这般好捉的?”这四人中一个脸色阴暗沉着,一直很少说话的大汉突然出声了,“以咱们的实力修为,也就勉强拿捏的了那些未成气候的小妖兽,若是遇到这稍微有点道行的,你莫要狂言抓它,就是咱能不能活着下山都是两说。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候妖兽没宰成,先把爷几个的命栽在这荒山野岭了!”这几个人这般大声谈论着,也丝毫不在意旁边的叶君言他们听没听到。四人等着他们的素面上来,吃完就赶紧溜了。

    此时的客房中,叶君言四人已经回来了,曲阳躺在床上已经先行睡去。“刚才那几个大汉面相真是吓人,尤其是那个脸上长满了疤子的,他手指真是被野兽给咬掉的?”孙林还未从刚才大汉的谈话中缓过神来。“那还能有假不成?咱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没见他那手指前面都烂的不成样子了,许是当时咬了没好好治治。那家伙背后还挂着那么老长的一把刀,看着就像是杀野兽用的,那可比咱俩这破铁棍和短刀管用的多。”王虎此时正坐在桌子边洗脚,“我还听到他们说到什么妖兽,你说这妖兽是个什么东西?听着就不像是野兽那么简单,难道是妖怪?这世上还真的有神仙鬼怪不成?”叶君言听到这番话,默不作声地坐在床上,他又回想起了那年发生的事情,宛如历历在目,对于他来说,从六岁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真有着那种可怕的妖兽和仙人的存在了。“梦仙……也不知道这般仙人住在何处?记得那个仙人当时跟我说过荒木岛与修行什么的,也不知话中是何意?我这辈子想是不能再遇到他了吧?”叶君言此时心里正想着这些幼时的往事,思绪中充满了疑惑。

    转眼夜深,镇子上最后一处灯光也熄灭了,整个镇子在朗朗月色中沉睡过去,只听得不远处的山上不时地传来一阵阵野兽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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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气血融溶草

    第二天一早,梁伯和王伯就赶回去了。孙林、王虎俩人也与叶君言和曲阳辞别,叶君言听王虎说他的舅舅是镇子上的铁匠,练得一手锻铁的好手艺,他跟孙林二人都去寻他舅舅了。叶君言通过这一天观察看来,镇子上有不少携带兵器之人,这行走江湖谁人身边不得有一件趁手的物件,他想这铁匠在此地也倒是个不错的营生。王虎走的时候跟叶君言说,若是他和曲阳寻不到事情做,就过去投奔他舅舅,然后就此分别。

    此时两人正在街上走走看看,想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店缺人手的,两人适才探问过三家比较适合的店铺,一家是卖衣服的布庄,只店主一人就够了;一家做木活手艺的,木匠师傅看这俩人似是有点木楞,想着是绝无那巧手奇思的天赋,于是便婉言拒绝了他们;这第三家是个药铺,这地方本对于叶君言他们来说是最适合的地方了,但老板却只缺一个平时打打下手的药童,在这种小药铺中,平日生意清冷,一个药童已经足够应付日常抓药看店的工作了。两人想着是一块来的,找工作也必须一块才行,这人生地不熟的场子,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阿哥,我看要不你就留那吧,这个活计看你像是喜欢得紧,老板人看着也挺不错。我不留那倒是没有关系,往前再找找些许还有我能干的活计,大不了就去投奔王虎哥的舅舅也是行的。”曲阳一路上看到叶君言有点沉默,想是刚才拒绝了药店老板的邀请的缘故,他心中知道叶君言必是想留在药店工作,只是因为不愿独自抛下自己不管,当下也就出声劝说叶君言。叶君言自是知道曲阳心中是何想法,但是他坚决不会丢下曲阳一人,当即说道:“别胡说了,咱俩当时说好的,我怎会抛下你,我们再看看,前面说不定还有更好的活计呢,不差这一家。”曲阳心中感动却也不多说什么,两人继续往前走。

    “两位小哥留步!”叶君言二人背后传来声音,他们驻足回头瞧了瞧。“诶……前面那俩……留步……留……留步呀……二位……哎哟嘿……”说话的是那第三家药店的掌柜,此时正站在他们面前叉着手弯腰吭哧吭哧地喘气,“你二人走得也忒快了点,年轻人脚力就是好呀。”叶君言有些疑惑,当下问道:“掌柜的有何事吗?”“我适才与我那当家的商议了一下,这边店中确实是只需要一个药童白天帮忙抓药看店,但是若是你们俩谁愿意的话,我们最近还需要招一个上山采药的,只不过这采药的活计却是有点辛苦,不知二位小哥可有愿意做的。”叶君言两人对视一眼,满脸兴奋,当即点头答应道:“愿意!愿意!”说罢三人一齐朝药铺走去。

    一路上掌柜的都在讲述两个人后面的工作安排,这看店的药童需得识字,负责给人抓药,掌柜的不在就负责照看店铺。而小药农就负责跟随制药先生去山上采药,回来后就在后房处理草药熬制成药材。叶君言二人在村中时就读书认真,教书先生甚是欣赏他俩,虽然曲阳比叶君言少读了两年书,但是在识字方面,二人其实相差无几,于是叶君言就把这看店抓药的工作让给了曲阳。这上山采药一事毕竟辛苦,每日天不亮就得出发,有时到夜深才得回来,曲阳年龄小他两岁,理应对他照顾,这采药的活就被叶君言揽下了。

    夜晚二人就住在药店的后屋,他们此刻正躺在温软的床铺上。第一次出门养活自己,二人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觉,此时他们二人都并未睡着,叶君言正想着父亲临行前说起的话,心中愁然。曲阳想起自己那过世的娘亲,他侧身背对着叶君言的床铺,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泪水滚落到枕头上,沾湿了一片。

    翌日清早,天还没亮叶君言就已经起床了,曲阳仍然在床上安稳地睡着。叶君言穿好衣服,轻声带上了房门,在院内抄起一个竹篓背在身后,制药先生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两人一前一后快步向着山上出发,叶君言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时月亮都还挂在上头,看似没有落下去的趋势。这三伏后的天气还是留着不少燥热感,等到他们爬上半山腰的时候,叶君言身上已经出了不少汗。

    这南亭镇靠着的山名叫奇灵山,山上草木繁茂,树林深处也常有野兽出没,是适合打猎采药之人来的地方。这山与前头的一片山均归属于长波山脉,整个山脉群峰相连,山头却是一般高,远远看着似是一片波浪延绵而去,故取了个这般应景的名字。从这山脉上一直南去就到了叶君言的家乡了,不过这山脉甚长,前后又不着村落,想着也不会有人寻访到罚阳谷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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