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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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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黎明的天空,不清不白地亮着。山野被厚厚的雪裹着,远远近近的,都成了一样的景色。

    猎人郑清明的脚步声,自信曲折地在黎明时分的山野里响起。雪野扯地连天没有尽头的样子,郑清明的身影孤独地在单调的景色中游移着。从他记事起,这里的一切就是这种情景。山山岭岭,沟沟坎坎,他熟得不能再熟了。他的双脚曾踩遍这里山岭中的每寸土地。

    越过一片山岭,前面就该是熊瞎子沟了,隐隐地,郑清明的心里多了份悸动。他知道红狐这时该出现了。他扶正肩上那杆猎枪,呼吸有些急促,对这一点,他有些不太满意自己。作为一个猎人不该有那份毛躁和慌乱。

    郑清明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了那条红狐,红狐背对着他,在一棵柞树下慢条斯理地撒了一泡尿。隐约间,他嗅到了那股温热的尿骚味。他被那股骚热味熏得差点打个喷嚏。他心慌意乱地一点一点向红狐接近,他能听见心脏在自己胸膛里的撞击声。

    红狐看着不清不白的天空打了个哈欠,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他被这一眼看得哆嗦了一下,他太熟悉红狐的这种目光了。目光中隐含的是轻蔑和不屑。这时,那股欲火也随之在心头燃起,顿时,亢奋昂扬的情绪火焰似的燃遍全身。他抖擞起精神,向红狐追去。他攥紧了手中那杆猎枪。红狐望过他一眼之后,便也开始前行,步态优美沉稳。他和红狐之间仿佛用尺子丈量过了,永远是那种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快它也快他慢它也慢,清明的山野间,就多了份人与狐的景致,远远近近的雪野上,多了串人与狐的足迹。

    “哈——哈哈——哈——”他弓着腰,提着枪,欢快痴迷地追逐着红狐,周身在喊声中颤抖着。

    陡然间,红狐似乎受到了莫名的刺激,飞也似地向山谷里奔去,远远地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干你娘哟——”他喊了一声,冲刺似地向红狐追去。

    他奔向山谷的低处,那红狐已远远地站在了对面的山梁上。红狐并不急于逃走的样子,而是蹲下来,人似地立起身,回身望着他一步步向山梁上爬。郑清明心里就多了份火气,他爬得气喘吁吁,心急如焚。他觉得此时的红狐那双狡诈轻蔑的目光正在盯着他笨拙的身影。“日你个亲娘——”他又在心里骂了一声。

    待他接近山梁时,红狐不慌不忙地车转身,悠然地朝前走去。他喘着粗气站在山梁上时,红狐又与他拉开了那段永恒的距离。

    郑清明悲哀地叫了一声。

    那片茂密的柞木林终于呈现在了眼前。陡然,他浑身冰冷,红狐停在林丛旁,回身望他。他举起了胸前的枪,手竟有些抖,红狐冷漠地望着他,他仇视地把目光集中在红狐的胸口,红狐的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和嘲讽。猎枪轰然响了一声,那红狐就箭一样地隐进林丛中。当他赶到柞木林丛旁时,红狐已到山梁的那一面了。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昏矇地在东天亮着。他站在山岗上,悲哀得想哭。

    远远地他听见红狐胜利的笑声。他望着山山岭岭,天地之间,恍似走进一个永恒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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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老虎嘴的山洞里,胡子头鲁秃子正在睡觉。

    花斑狗和骚老包正在火堆上烧烤刚抓获的两只山鸡。

    鲁秃子的呼噜声高一声低一声地响着,显得错落有致。

    花斑狗火烧似的从火堆里撕下一块山鸡肉嚼了嚼,没有咬烂,“呸”一声吐在火堆里。

    骚老包弓着身子往火堆里加柴禾,屁股不停地磨蹭。花斑狗咧着嘴说:“老包你是不是几天没整女人,又难受了。”骚老包就笑,屁股愈发地不安稳了,一边笑一边说:“不是,鲁头呼噜整得我屁股痒痒。”

    “他整他的呼,你屁股痒痒啥?”花斑狗又去撕火上的肉,这次没往嘴里放,看了看。

    “我看这肉熟得差不离了,把鲁头叫醒吧。”骚老包扭着屁股往鲁秃子床上摸。他摸着搂在鲁秃子怀里的枪,鲁秃子就醒了。

    “摸老子干啥,老子梦里正整女人哩。”鲁秃子披上羊皮袄坐起来。

    老包就笑着说:“你是不是整秀呢?”

    “日你妈。”鲁秃子变了脸色,气咻咻的样子。

    花斑狗提着两只烤熟的鸡走过来,白了一眼老包,冲鲁秃子说:“鲁头整**,这鸡可烂乎了。”

    鲁秃子无精打彩地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说:“整鸡整鸡,老子天天都整烦了,一闻鸡味都恶心。这两天咱们得下山一趟,整点好嚼的开开荤。”

    “整女人不?”骚老包来了精神。

    花斑狗说:“那还用说,鲁头你说是不?”

    鲁秃子撕着鸡肉往嘴里填,不置可否地呼噜着。

    这时一个在外面放哨的小胡子惊惊乍乍地跑进来,嗑嗑巴巴地说:“杨……杨老弯……来……来了。”

    “他来干啥?”鲁秃子狠劲把鸡肉咽下去,难受得他胃里直咕噜。

    “他说……说要见你。”小胡子跺着脚,一边往手上吹热气。

    花斑狗说:“老东西一定有事求咱,要不他来干啥。”

    “见就见,这是在老虎嘴,咱还怕他个杨老弯?”骚老包握了握怀里的短枪。

    鲁秃子一挥手,冲小胡子说:“叫他进来。”

    花斑狗和骚老包一左一右地站在鲁秃子身后。

    不一会儿,小胡子就把杨老弯带进来了。

    杨老弯五十来岁的年纪,人奇瘦,三角眼,两缕黑不黑黄不黄的小胡子,弯腰弓背地走进来,一见鲁秃子,咧开嘴就哭了,边哭边说:“大侄子呀,救命吧,你叔遭难了。”

    花斑狗说:“少套近乎,哭咧咧的你要干啥?”

    鲁秃子一拍大腿也喝道:“别哭咧咧的,有话快说,说完我还整鸡呢。”

    杨老弯就说了,他说儿子杨礼让朱长青派人给抓走了,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朱长青捎信说,让他三天之内凑够三千大洋去赎人,三天之后若不送钱,就把杨礼的尸首送回来。

    鲁秃子听完就笑了,然后站起身在杨老弯面前走了三圈,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杨老弯的大衣领子,咬着牙帮骨说:“你他妈骗孩子呢,杨宗给张大帅当警卫谁不知道,朱长青怎么敢对你老杨家的人下手?”

    杨老弯眼泪就流下来了,拍手打掌地说:“大侄你还有所不知呀,张大帅在皇姑屯让日本人给炸死了,杨宗是张大帅警卫还有他的好?大帅都死了,他个小警卫算啥?要不,朱长青咋敢对我下手?”

    “真的?你说张大帅让日本人炸死了?”鲁秃子头皮上的青筋都突突地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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