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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弦月 序言
鹤云岭,一个听起来极容易让人联想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好地方,那一定是个山清水秀,风光旖旎,充满着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
但其实,鹤云岭只是个普通又落后的农村,从村里到村外,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逢上下雨的季节,路上坑洼泥泞,行走起来异常的艰难,除了要借助一根结实的木棍作为支撑之外,还得把十个脚趾头死死的抠住,才不至于让自己摔得狼狈不堪。
如果非得跟一个岭字扯上关系的话,那应该是简陋的屋后那几座拔地而起的小山丘,山丘里长满了各种植物和树木,那是鹤云岭的孩子们玩捉迷藏的最佳之地,经常在玩完之后,家长们拿着杨柳条扯着嗓子寻找着不见踪影的兔崽子们,等找到后,杨柳条就此开始发挥彻底的作用。
俗话说要致富先修路,因为没有路,所以鹤云岭穷得叮当响,穷惯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很多事情反而变得简单了,村里的人学会了抱团取暖,倒从来没有邻里邻间争吵不和的事情发生,偶尔有人家里添了个叫电视机的大物件,整个村子的人就都能知道了,于是在孙猴子还没有腾云上天的时候,一群人早已带着自家的小板凳挤得满满当当的,热热闹闹的闲聊着家长里短,孩子们带着脏兮兮的脸蛋相互打闹玩耍,直到西游记的出场音乐一响起,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在这里生活了18年的苏弦,也曾这样走过,那时候母亲牵着她的手去左邻右舍串门子,邻居都会毫不吝啬的将他们能说得出来的最好听的话用在她的身上。
“丫头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胚子,瞅瞅这小脸蛋儿,比电视上的明星都好看。”
“丫头这么小就知道帮妈妈干活了呀,可真是懂事,比我们家那臭小子可招人稀罕多了。”
“丫头一看就是贵人相,将来一定是大富大贵的人,瞧这小手水嫩水嫩的,我家那闺女可真是比不上。”
小时候的苏弦对这些好听的话不大上心,但是心里也是觉得高兴的,因为她瞧见了每每这时候,母亲总是笑得很开心。
母亲常说,苏弦的存在弥补了她所有的遗憾。
苏弦不知道母亲的遗憾是什么,等长大后开始慢慢的体会,在鹤云岭,虽民风朴素,但经济匮乏,受过高等教育的母亲有着她的抱负和理想却得不到实现,她的内心终究是煎熬和不甘的。
可直到母亲去世前,都没有将这些煎熬和不甘表现出来,甚至都来不及跟苏弦说再见,便匆匆的赶往了下一世。
苏弦知道,母亲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母亲曾说,只有努力的读书,才能迎接外面的世界,才能走出贫困,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苏弦记下了这些话,也努力的付诸于行动。
寒窗苦读,老天终没有辜负她的努力,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莘莘学子都梦寐以求的南大。
那个远在鹤云岭千里之外,美名远播的南大,南城最好的大学,苏弦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终于将脑袋挤进了这所学校。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苏弦第二次留下了眼泪,母亲走的时候,她嚎嚎大哭了一场,之后便知眼泪改变不了任何的东西,遂将一切的情绪收藏了起来。
走出鹤云岭是苏弦的目标,也是母亲的梦想,如今实现了,苏弦当然是高兴的,但莫名的又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她不知道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但并不影响她做着开学的准备。
苏弦被南大录取的消息瞬间像点燃的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炸遍了每家每户,上门道喜的人差点踩踏了他们家的门槛儿,哪怕是喝着白开水,内心的愉悦都是那么的真诚。
苏弦微笑又礼貌的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道喜的人,放眼破旧的八仙桌上堆满的各种吃食,纵然平日里再过冰凉也难掩心里的这份感动,左邻右舍或许是担心她这瘦弱的小身板会在外饿出个三长两短来。
村委会给她递上一个红包:“丫头啊,咱这村儿虽说也有几个上了大学的,但唯独你是最争气的,这是村委会给你的奖励,以后到了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好好念书,得空的话,回来看看你爸。”
苏弦对“爸”这个字眼提不起任何的情绪,但还是乖乖巧巧的道了句:“我会的。”
因为扶贫政策的帮扶,现如今的鹤云岭虽然经济发展的节奏依然缓慢,但好歹不用挤在一户人家家里看电视,除了苏弦家外,家家户户都小有收入,而她家的收入因为人单力薄,所以几乎微乎其微,好在村里的人会时不时的帮助他们一下。
赵村长会经常给他们家送一些吃的,穿的,而且都是崭新的,甚至还有高考的各种题册,一应俱全。
赵叔说这是村委会对他们家的照顾,让苏弦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其它的事都不要担心,有什么困难,村委会都会解决的。
苏弦因此更不敢怠慢,生怕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自从母亲去世后,一向水灵的苏弦剪去了长发,整日以短发示人,导致同窗过的同学一度以为她的男性荷尔蒙分泌过旺,而她只是觉得长发太麻烦了。
入了十八岁的年纪,青春的少女对美有了些概念,摸着齐耳的短发,苏弦的脑海里会突然闪过一个声音,温温和和的:“我觉得你留长头发应该更好看。”
这个声音的主人的五官早已变得模糊,唯独这句话和初见时他的穿着仍保存在脑海之中。
那样的碰面既尴尬又失落,苏弦为此还失魂了好多天,等想明白的时候,那人已准备离开。
那个与她同龄却有着比同龄人更成熟的男孩儿,就像匆匆的过客,从她的生命中一闪而过,留下的话犹如长辈们的叮嘱。
“你学习成绩这么好,以后可以考南大,那个学校就在长江的边上,晚上没事的时候可以坐在江边看看天上的星星,格外的明亮。”
完事儿,他说:“真的。”
苏弦不知道真假,但在这之前,南大本来就是她的方向。
如今,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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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弦月 第一章 解脱
夏日的炎热依旧在八月的尾巴上跳得欢愉,暗淡的房间内摆着一张简陋的床,一张巴掌大的写字桌,还有一张一屁股坐下去咯吱咯吱直响的凳子,除此以外就是各种各样的书,这些书有些是别人送的,有些是苏弦从自己的牙齿缝里抠出来的生活费买来的。
闲来无聊的时候便拿出来翻一翻,久而久之有些书的书页已损坏,每次收破烂的路过村里的时候,都是这些残破的书命在旦夕的时候,因为苏弦的父亲总是想将这些视为破烂的书给换成小票子,他觉得这样既不占地方还物有所值。
苏弦懒得跟他争辩什么才是真正的物有所值,父亲见她为了保护这些破烂会跟他大声争吵,也就识趣的不再打这些书的主意了。
苏弦的父亲,苏长林,从没对自己的女儿的学习有任何的上心之处,对他而言,苏弦只要认得几个字,将来招个差不多的上门女婿,给他养老送终就行了,至于其它的,苏长林从来就不在乎,更不可能去关心苏弦所谓的梦想。
梦想这个东西,对于苏长林来说,就像是华丽的衣裳,看着好看,但不保暖,所以在苏弦偶尔一次提起她的理想的时候,被苏长林很不耐烦的打断了。
所以苏弦再没有谈论过自己的未来,但她依然在乎,所以矛盾势必是存在的。
好在苏弦知道当让则让,能忍则忍,实在忍不了就吵上几句,最后就以苏弦愤怒的指责而得以告终。
苏弦不想对他这样,苏长林毕竟是她的父亲,是将她养大的人,可他们之间的隔阂,在很多年前就已埋下,都说父女没有隔夜仇,但苏长林对苏弦,不只有隔夜仇,还有隔年仇。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父女俩之间的关系不但没有修复,反而降到了冰点,话不投机半句多在他们身上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苏弦始终是个心软的人儿,在道德的约束下,她硬不起一走了之的心肠。
父亲的房间就在她的房间的对面,中间隔了一个正屋,苏弦拉开被当做房间的门的布帘,走到了父亲的房间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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