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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学费（上）

    “姜柒，你先起立，前面三排的男同学去教导处领一下我们班的作业本和校服。”

    被叫到名字的是最后一排的一个少年，可能是过于着急起身的时候还碰倒了身下的凳子，少年带着不好意思的微笑低头扶好凳子，然后低着头。

    “姜柒，这已经是我第四次跟你说了，你前面答应我几次了，全班67个人的学杂费就你还没交，这点事情有必要老师一直催你吗？前面几次给你留着面子不好当众说你，这都第几次了，你是一点都不上心啊。”

    溪水镇中心学校是宁县的一所初中，刚才说话的是初一年级709班副班主任也是英语老师于蓝，这个班级分配了两个班主任，因为情况比较特殊，其实也就是709班不听话的学生太多，有十几个都是离学校比较近的村里上来的一些学生，男生居多不好管教。姜柒也是其中之一，其实刚开始他并不分在这个班级，学习成绩也是在全校前二十之列，不过是开学过了几天才来报道，学费都没交齐，被教导处划分到了709班。

    “于老师，我明天一定交上，这几天耽误了不好意思。”姜柒没好意思抬头说道。

    “姜柒，有你的，又跟我来这套，你上上次的话你今天又跟我来一遍是吧，今天事情太多我不跟你计较，下节课让吴老是跟你交流好吧！我拿你没办法。”

    “哦霍”不知道谁起的哄，想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声音！

    于蓝，师范大学毕业，被县里派到镇上实习的英语老师，二十几岁，长相甜美，所以她的课学生们都比较喜欢，开小差的很少，毕竟长得漂亮，对于青春懵懂期的学生是很美好的存在，加上对当地孩子也都一视同仁，在709班很受欢迎。

    吴勇，吴老师，也就是于蓝刚才提到的这位，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的数学体育老师教的。吴勇全校出了名的暴脾气，影响力很大，爱打篮球，虽然教的是数学，却也兼职初一年级的体育课，还有一点就是吴老师也是本地的老师，这也是为什么他被分配到709班当班主任的原因。

    “柒哥，开学这都快一个星期了咋学费还没交齐啊，还差多少，上学之前老妈给了我一百块生活费，现在身上还有五十多，先给你？”坐在姜柒前面的李少彬小声说。李少彬从小就是姜柒的跟屁虫，以他的身高按道理应该坐前面几排，老师安排了几次他都搬到后面来坐，按他的说法怕影响前面的好学生学习。

    “滚蛋，我自己有办法。”姜柒不想理他。

    “你就说差多少呗，对了，安然的零花钱比我可多了不少，下课我去找她，给你想想办法，反正家里给的钱她从来不花。”

    “你是不是皮痒了，你去找安然担心我揍你。”要不是于蓝在估计姜柒已经忍不住了！

    “得，算我没说，也不知道我妹存钱罐里的钱将来给谁当嫁妆，你说是吧-妹夫。”李少彬一脸奸笑看着姜柒。

    姜柒刚准备动脚踢前面的櫈脚就看到讲台前方于蓝的眼光看向这边，赶紧坐直身子，果不其然，“李少彬，站起来！”

    “靠，你行。”李少彬对姜柒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迅速转身站好，于蓝还没开口，他先一步抢先说道：“于老师，我有一句英文不会正问姜同学怎么读呢。”

    “哦，这算新鲜了，我们李少彬同学竟然主动跟同学讨论学习，这我倒是挺意外。”看着李少彬偷摸打开的英语课本，于蓝带着笑意接着问道：“那你学会了哪几句，读给老师同学们听听。”

    “那个，我....其实就学会了一句。”

    于蓝快被他气笑了：“一句也行，至少也有进步，你说是吧，读来听听。”

    李少彬低头扫了一眼刚打开的课本心里舒了一口气，心想运气真好，瞬间感觉底气十足说道：“握..吃哟..雷母？”于蓝楞了一下，差点没笑出来！姜柒和班上的同学也努力憋着笑。

    “你关上书再读一遍。”于蓝看着李少彬说道。

    “我..次哟...雷木？”李少彬生怕忘记赶快答道。“咳咳咳”姜柒听他读完实在憋不住笑只能干咳了起来。心想好家伙，生猛啊！其他同学也跟着笑出声！

    突然姜柒有种不好的预感，脑袋刚一想，别真怕啥来啥吧！

    “李少彬你坐下，姜柒同学，刚才李少彬向你讨论学习的这句，你来读一下，看看你这师傅当得怎么样。”于蓝看着姜柒

    姜柒刚想开口，前面幸灾乐祸的李少彬已经又开口说话了：“于老师，姜柒教了我三句，我只学会了一句。”

    你小子给老子等着，下课弄不死你，在这给我下套呢，姜柒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于蓝笑容玩味的看着姜柒，一双大眼睛跟姜柒对视了一瞬间姜柒心里有点发毛。转念一想跟我玩是吧，那就别怪我了。

    “于老师，你是知道的，我刚来学校才几天，中间又回去了两天没上课，昨天才拿到课本，英语课之前更是一节没上过，今天是我第一节英语课，我哪里会读啊。”姜柒知道得赶紧堵住那兔崽子的嘴，意料之中的那小子又想说话。姜柒根本不给他机会又说道：“老师，刚才我就是想问问李少彬课程进度到哪里了，我好自己课间找同学补习一下，他自告奋勇说教我，你要不信可以看他的课本，他书上都做了笔记，密密麻麻的。”

    看着呆若木鸡的李少彬，姜柒面无表情，跟我玩从小到大都是我带你，爽了没有。于蓝开口说道：“李同学，课本给老师欣赏一下呗！”手已经把桌上的书拿了过来，好家伙，一页几行英文的下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汉字。

    于蓝叹了口气:“坐下吧！”叮叮叮，叮叮叮，下课铃声响起。

    “姜柒，你跟李少彬还有后面一排的同学去看看作业本这么久还没领到，是不是人手不够搬不动，下课！”

    于蓝看着刚起身准备走出去的姜柒，她第一次仔细打量起这位少年，总觉得他有着跟同龄人不一样的特别之处，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少年比同龄人要高不少，看起来有点瘦却又不是那种瘦弱，皮肤稍黑可能是日照过多给人很健康的感觉，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那双眼睛，很狭长，明亮聚光，只要盯着人看感觉..嗯.外单内双...，“啊！哥，错了，错了，错了啊.“教室外传来了一阵哀嚎，听声音像李少彬，于蓝赶紧摇摇头，自己瞎想什么呢，不就是个没长大的毛孩子嘛！

    想起这个“毛孩子”跑出教室之前她留意了一下，少年穿着朴素，身上的衣物看着像有些年份的泛白，一双布鞋也很破旧，想起他现在还没交齐的学杂费，于蓝心里有些莫名的伤感，开始有些自责自己对他太过分。自己从城里来到这边还没完全了解情况，该跟谁打听一下呢，对了吴老师，于蓝转身走出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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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费（中）

    上午最后一节课上自习，上一节数学课很意外姜柒没有得到吴老师的点名教导，下课铃刚想起班里的男同学就乌泱泱的冲向了食堂，半分钟过后教室里就剩下一个人。

    姜柒顺带收拾好李少彬的课本出了教室，下楼之后他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去食堂，反而走向了校门的方向，他是走读生，一般走读生都会选择在学校吃一餐中饭，然后晚上回家，姜柒学杂费都交不起很明显他是属于全天候走读了。

    出了校门，姜柒并没有往家的方向走，而是走到围墙旁边的一个小土破旁边，只见他在土坡旁边草丛里翻找了一会，手里多出了几个笼子，仔细看是用竹子简单编织的像是鱼篓一样的东西。

    学校依山而建，大概不到一里地旁边就有大片农田，姜柒前几天就来踩过点，很清楚的知道农田田埂之间的水流走向，他必须计算好时间在一个小时之内找到好位置放好这些鱼篓，不然下午又会迟到了，上次就是因为忘记带饵料就地取材结果收获不大还没赶上下午的第一节课。

    姜柒提着手里的自制的竹鱼篓在田间奔跑，很快找到第一个地点，在一个小的田根的出水口放下一个小一点的鱼篓，刨开泥巴下鱼篓动作十分熟练一看就是老手，不到五分钟搞定一个，然后用茅草盖上，搞定一个之后马上跑向下一个的位置，短短半小时手里只剩下一个最大的，姜柒站在山脚下一条大水沟边上，原本带着一丝杂乱的留海已经被汗水浸透，细长的睫毛上挂着不知道是水珠还是汗珠，在阳光照射下格外闪亮，他丝毫没有在意，只是嘴上念念有词：“争气点，能不能有大收获就看你了。”说完卷起裤管下水，并没有脱掉他那双老旧的布鞋，毕竟在这种对他而言陌生的水沟还是有划伤脚板的可能，万一伤到脚那就得不偿失了。放好最后一个鱼篓，姜柒找来茅草和树枝遮盖隐蔽好鱼篓。之前在自己村子附近他放置的鱼篓有丢失过的情况，可能是田间做事的人收走的，一般村里小孩都知道是他放的不存在拿走的可能，不过在丢过两次之后，村子附近的鱼篓就再没丢过，可能大人们也知道是他放的。学校这边的农田毕竟不是属于“自己的地盘”，做些隐蔽措施还是必要的。

    中午艳阳高照下，校门前一个少年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地停下给值班室的老师出示完证件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还好提前40分钟回来，然后往教室方向跑去。

    姜柒虽然来学校没几天，可他对这所学校却熟悉的很，因为学校离他的村子不过几里路，小学时期放假的时候没少带着他的几个跟屁虫翻围墙进来玩，进入校园一条大路，往左边是三栋宿舍楼，不过那是住校生的事情，他搞不清，大路尽头是学校食堂，往右走便是学校会议室以及校长室教导处等等，一排的一层小建筑，穿过一片绿化带就是教学楼和老师办公楼，在两栋楼之间隔着一片小树林，这片他太熟悉了，根本原因还是以前跟李少彬他们翻墙偷偷进来玩只要被保安发现就往这边跑，这边的围墙有个小土坡，对于他们这些野孩子来说可以很容易翻出去，加上保安大人们也怕小孩子贪玩摔着，学校也没有加高围墙，从来都是驱赶他们就算了。

    学校初一年级一共五个班，初二初三年级各四个班，教学楼加办公楼一起两栋，初一初二分在一栋，一层三个教室，709班属于初一年级最后一个班级，分在三楼靠左边最后一间，楼下对面空地下了台阶就是操场了；初三四个班分在了跟教师办公楼的一层，初三年级是规定必须住校，挨着教师办公楼也算方便了。

    “柒哥！柒哥！快上来。”姜柒刚走到楼下就听见李少彬在楼上喊，他只得加快脚步往三楼教室赶。

    姜柒踏上三楼最后一节楼梯人还没停稳，李少彬就带着在班上的两人跑过来了，跟在他身后左边的叫欧阳鹏是李少彬同桌，隔壁村的，比李少彬高了半个脑袋，从小学开始两人就穿一条裤子，跟李少彬不同的是欧阳鹏从小学读书开始一直就是留守儿童，他跟李少彬一直都是谁也不服谁，不过都打心里服姜柒，毕竟两人从小被他揍到大，出去玩也一直是姜柒出主意发命令；右边这位叫李武，同村的，人如其名，长得跟姜柒一般高，人看上去憨憨的，关键是健壮啊，穿着个小背心，一眼看去都能感觉到浑身肌肉在跳动，我滴乖乖小学时期姜柒没少被他按在地上锤，后面有一天姜柒叫上四五个小伙伴把他按在泥巴地里都没把他打服气，硬是一声不吭，逼得没办法了姜柒出了个馊主意，妈的打不服你，老子不带你玩行了吧，两个星期后李武主动跟姜柒和解了，没办法只能跟了姜柒一拨人，谁叫憨憨没人玩呢。不开玩笑地说想起以前被李武按在地上，现在看见这个憨憨姜柒心里还有些后怕，要是放现在跟他干一仗，那后果不敢想。后来听村里大人们说李武的爷爷以前是练武的，家里还有本拳谱，也不知道真假，姜柒问他他也只是傻笑说不知道，只说他爷爷教他扎马步打假人。

    “

    “柒哥，吃了吗？这么早就到学校了。”四人趴在走廊围挡上，李少彬悠哉悠哉问道。

    “吃了，学校伙食咋样啊？”姜柒漫不经心回答。

    “我在楼上看着你从山脚那边来的学校，你骗鬼呢，家在这边，你从这那边过来的，你课桌里给你买了块面包，待会记得。”李少彬右手指着山的方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