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许影背着书包刚走出电梯，拐角刚到家门口，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哭闹，带着方言的辱骂，夹杂着玻璃陶瓷的破碎声。

    她没有勇气打开门，她甚至想到了打开门的场景，母亲会一愣，擦擦眼泪，强咧着一个笑容“小影回来了，你先回屋里写作业吧，一会儿吃晚饭叫你。”父亲会瞪着她，仿佛在怪罪她回来的不是时候。

    想到这里，她默默叹一口气，将原本已经掏出来的钥匙，又轻轻塞回校服兜里。

    —吱，隔壁的房门打开了，是邻居李阿姨，“小影回来了啊！”李阿姨一直很温柔亲切，但是她看到许影凝重的神情后，瞬间了然于心，

    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刚好小芝的作业又几题不会，你来我这教教她。”李阿姨直接拉着许影的手往里走。

    这是第几次了？

    许影尴尬的笑笑，她知道这是阿姨帮她解围。“谢谢阿姨！”“没事，我今晚上做糖醋排骨，待会吃点。”给许影找了双拖鞋后，指了指客厅的李芝，便去了厨房。

    “许影姐，你来了啊。”说着，小芝往旁边挪了挪，给许影空出一点位置。许影浅浅一笑，“嗯。”“他们吵了多久了？不带任何情绪的提问，”

    闻言，小芝停下手中的笔，她还小，但是她觉得姐姐此刻的应该是不开心的，“没事，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你多吃几块排骨。”

    许影笑出声来，“糖醋排骨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吗？小朋友。”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小芝眨巴眨巴黑溜溜的眼珠，“还是辣条最好吃，排骨第二好吃，但是妈妈不让我吃。

    ”“别想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流在本子上，老师会说你的。”许影捏了一下她的小脸。

    “开饭了，小朋友们。”李阿姨开始在餐桌一盘盘陈列着自己的“杰作”。“快洗洗手去。”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餐桌上，小芝直接用手啃着排骨，李阿姨没有制止，许影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也不敢，李阿姨朝许影碗里夹着排骨，“小影，多吃点，你看你瘦得，是不是初三压力大啊？这学习啊，咱们得劳逸结合。”

    “你对我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要刻苦要勤奋，”小芝一边啃着排骨，一边含糊不清的吐字，李阿姨看着她这样子哭笑不得。

    李阿姨名叫李琴，听母亲说她曾经是警干家属，丈夫因公殉职，那个时候小芝尚未出生，那个时候李琴也还是青春年华，选择了一个人给孩子拉扯大，如今三十多岁，也已有少许白发，一双温和的水眸旁已有些许皱纹，但在许影眼里，这种温和从容的气质，即便是白发苍苍，李阿姨依然是美好的存在。

    饭罢，许影想帮忙洗碗，李琴干脆的拒绝了，让她去看电视，许影看着电视机的动画片，小芝看的津津有味，她没有兴趣。

    她看着墙上的烈士证明，“李小芝，你喜欢你的爸爸吗？”她突然开口，“啊，他都不在了，在我也不喜欢，就像你不喜欢你爸爸一样。”是啊，父亲只是一个代称，他可以顶着他这个称号，掩饰他一切冷漠自私的行为。

    厨房里的李琴听到这话出来，擦了擦手出来，"李小芝，你不能这么说你爸爸。”“那你老是骂他，他肯定不是好人。”小芝嘟嘟嘴。“你还小，你知道什么叫做好人。”李琴反驳。

    —咚咚，有点急促的敲门声，许影已经知道是谁了，直接站了起来，门打开，是母亲，眼睛还有些肿，鼻头红红的，“回家了！”

    她望向许影，眼里都是歉意，许影没有任何表情，拿着沙发的书包径直走向门口，走到门口，对着门口的李琴道谢，又头朝沙发的小芝挥了挥手。

    家里的一切都恢复原样，干净整洁，许影还是能看到，阳台的花瓶不见了，连带着电视机都缺了一角，“他呢？”许影开口问道，她一直叫不出爸，心里的不认可，嘴就永远不能诚服。

    “他工程有事，出去了。”她还在替他掩饰。又是这样，他可以过几天心情好的时候，给她买个礼物，或者带她出去逛个街，她就会揭过重来。。。

    许影无奈的笑笑，她才14岁，她不觉得她说几句话就能改变两个成年人的世界。况且母亲她希望自己永远不要掺合进来。

    那就。。算了吧。。。

    母亲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去洗个澡吧。”说着拿下她的书包把她往卫生间里推。
------------

第二章

    梳洗过后，许影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层层叠叠的试卷与练习册，却思考着一个她永远想不出结果的问题。

    母亲为什么这么执着呢，据说母亲年轻的时候很漂亮，有很多追求者，父亲家境贫寒，父母早亡，母亲不顾外婆的反对，就要嫁给他，即便父亲带着年幼的许影出现在那个老人面前，还是连家门都没让他进去。

    到现在许影也不过见了外婆两面而已，还有一面是听母亲说，母亲生下她，那个时候他们条件还不好，外婆拿着十几只宰杀好的鸡，看了母女一眼，便放在门口就走了，许影自然不会有印象。

    不过她记得第二面时那个老人的古怪冷漠。许影想到这个男人的虚伪，自私，自大的面孔。

    外婆，你做的是对的。

    第二天，在早晨的餐桌上，这个所谓的父亲回来了，母亲在厨房忙的时候，他将瓷碗大声的丟在许影面前，示意她盛粥。

    看着他那高高在上的样子，许影只觉得恼火，打算装作没看见。

    母亲却从厨房走出来，笑意盈盈，“小影，给爸爸盛。”不过一夜，她的委屈又被消化了。

    许影强忍火气，给他盛了一碗，没有任何情绪，轻拿轻放的放在他的面前。

    许兴林似乎满意了，笑问“零花钱还有吗？够不够用？”许影本想说还有，想着我既做了女儿该做的事，你担一下父亲的责，很公平。

    随即摇摇头，许兴林闻言从上衣夹层掏出钱包，从钱包里抽出500现金，扔在桌面上，是的，扔！眼里都是得意。

    许影心想，如果现在自己可以给他磕头谢恩，他也会觉得理所当然吧。

    许影没有这么做，母亲害怕她再惹恼了许兴林，一把抓起钱放在她荷包里，嘴巴还说着“快谢谢爸爸！”

    “谢。。。谢！”这两个字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今天怎么不穿校服，不上课吗？”许兴林喝下一口粥，不经意的问道。

    “今天是周六。”母亲替她回答了。

    “哦，只记得几号，不记得周几。”似乎是理所当然。

    许影却咧咧嘴角，是啊，你不知道我上不上学，读哪一年级，哪月哪日的生日，更不会知道我有多讨厌你。。。

    “一会儿吃完饭，我要跟同学出门去买练习册。”她不想呆在这个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