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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灰雾中的阴影 第一章 上议会中的针锋相对（上）

    西联历15年，3月20号上午，夏尔洛斯第一层行政区

    “请大家看一下，大家手上拿到的是《夏尔洛斯贫民区整治草案》，这也是我今天提出的议案。夏尔洛斯贫民区自旧世界开始就存在了。它的存在有其历史原因。但是现在贫民区的存在已经逐渐影响到了整个夏尔洛斯的社会稳定了。那里不但是罪犯的温床，也是很多违法研究的所在地。治理贫民区刻不容缓。”

    发言人是夏尔洛斯上议员杜邦，而此时进行的是夏尔洛斯上议会每周一次的日常会议。会议的地点就是在夏尔洛斯中心区，位于市政大道上最为气派的哥特式建筑—黑馆内的会议大厅。

    杜邦一个人站在中心的讲台上，四周是环绕的就是夏尔洛斯十二位上议员的席位。这个夏尔洛斯中最大的权力机关，大到夏尔洛斯的基本法律，小到街道规划，上议会都有权力作出决定。

    现年53岁的杜邦虽然已经看得出有些许老态，但是实际上他的眼睛仍与当兵时那般锐利。因为平时工作之余，他仍然坚持锻炼。实际上他的体质比很多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还强。做事雷厉风行，能够准确切中事情的要害处。相比于，其他沉溺在享受的上议员，杜邦就像一把锋利的宝剑。这也是其他上议员不太待见他的原因之一。

    自从他当上上议员之后，整个上议会就不太一样了。原先那些上议员觉得当下的夏尔洛斯并没有什么问题。当下的夏尔洛斯就是最好的。以前的上议会日常会议其实就是茶话会而已。上议员们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互相吹嘘自己又获得了什么宝物之类的，或者讨论自己又买到多漂亮的女奴之类下三滥的话题。以前黑馆的会议大厅几乎都没怎么用过。

    而杜邦加入之后，首先恢复的就是每周的日常会议。当然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上议员怎么可能让原先那些腐烂的上议员如此听话。于外，杜邦是结束灰空七年，结束机关禁卫队恐怖统治的关键人物，是所有西联人民口中唯一的“英雄”。于内，杜邦背后是西联统合政府八位大议员之一的卡莱尔大议员。虽然表面上西联政府并不直接参与各个城市群的管理，但实际上每个大议员都死死地掐住了每个城市政府的命脉。所以夏尔洛斯上议员们顾忌杜邦背后的卡莱尔大议员也是情有可原的。

    而杜邦在上议会中一直在推崇的就是社会改革。最先开始推行的就是机关知识的普及，也就是建设大量公办的初级机关学院，以较低的费用让普通市民得以学到机关知识。杜邦认为西联社会之所以贫富差距如此严重，最大的原因就是高端机关知识被上层垄断了。普通人甚至连他们日常生活中最熟悉的机关的运行原理都还不知道。一无所知的普通人自然只能从事最低级的体力劳动。因此公办初级机关学院就是最好的方式。

    当然这对于其他上议员来说，肯定不是一件能够轻易通过的草案。因为大量兴办初级机关学院意味必须从政府财政中划出很大一笔钱来做。而这动了很多上议员的奶酪。对他们来说，政府财政与他们的金库并没有区别。动用自己金库里的钱去给那些下贱的平民们传授机关知识，简直无法理解。平民们就只适合肮脏的地方日夜不停地工作，为他们赚钱。

    最后决议得以通过并不是因为那些上议员们突然良心发现了，仅仅只是有些上议员从中嗅到了商机，于是极力促使了草案的通过。

    比如说雪莱就是促使草案通过的上议员之一。他是旧世界真正的世袭贵族，夏尔洛斯曾经就是他的家族领地。当然现在并不是，但是现在他仍然是夏尔洛斯拥有土地最多的人，而且这些土地几乎都是在夏尔洛斯最繁华的地方，比如这座坐落在中心行政区，用于召开上议员日常会议的黑馆就是他的资产之一。

    因为夏尔洛斯现在阶级基本固化。整个土地交易也逐渐失去活力。而这样的市场是赚不了大钱的。初级机关学院的兴办则直接搅动了这个市场。就说几乎所有初级机关学院的建址都是选在雪莱的私人土地上这件事，就给他带来巨大的直接收益。

    而这次杜邦提到的贫民区改革也将会是很难通过的方案。

    “在你的草案有提到，以目前夏尔洛斯的制度，贫民区的出现是必然。所以贫民区的问题整治必须伴随着改革。而你所说的改革之一，就是废除居民费，没错吧。”开口的是上议员西尼尔，是市民打孔卡机关系统的所有人，同时也是市民统合记录中心的最高负责人。

    打孔卡是差分机的资料储存卡，卡片上有无数的深浅不一的细微孔洞，差分机就是以这些孔洞的排列顺序来读取仓库中的资料的。市民打孔卡也就是储存市民信息的金属卡。这张打孔卡不但是夏尔洛斯市民的身份证明，在夏尔洛斯使用各种公用机关也都需要这张卡。

    而作为夏尔洛斯市民每个月都需要向市民统合记录中心缴纳一定居民费才可以获得市民打孔卡的使用权。所有没有市民打孔卡的人都是夏尔洛斯的黑户。而贫民区也是黑户的聚集地。

    “是的，贫民区的出现原因之一就是大量缴纳不起每月高额居民费的人聚集而成的。对于在座的各位而言，这点居民费或许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一个普通的夏尔洛斯四口之家来说，就是一笔几乎无法负担的费用了。”

    “那你是否知道，市民打孔卡机关系统的日常运作就需要耗费大量的资金呢？收取居民费并非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维持这个系统的日常运作。如果废除居民费的话，市民打孔卡机关系统的日常运作资金从何而来，你杜邦来出吗？”西尼尔停顿了一下：“况且夏尔洛斯三千万多人口，贫民区有多少人口？几万？十几万？那难道不是因为那些人太过懒惰，没有好好工作才没能缴纳得起居民费吗？为什么其他夏尔洛斯市民能够缴纳得起你口中所谓的高昂居民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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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灰雾中的阴影 第二章 上议会中的针锋相对（中）

    “既然贫民区是罪犯的温床，又是黑户的聚集地，还有各种违法机关研究，那直接把贫民区给轰平了，不是更直截了当。”在场一个上议员面不改色地说出一个似乎无关痛痒的意见。这位上议员就是留言机关记录中心的实际掌权人，奥卡姆。而他也是在场上议员中最年轻的一位，年纪34岁，但没有人敢小看他。

    作为夏尔洛斯唯一的通讯机关中心，奥卡姆掌握的情报不可小觑。奥卡姆本身就是夏尔洛斯中历史最为悠久的贵族家族之一，而他更是这一代中最为出色的。留言机关记录中心是他独自创立的，没有借助家族的力量，独具慧眼发掘并买下了别人认为没有任何作用的回声机关，然后雇佣高级工械师对其技术进行改造，最终成为了留言机关的核心技术。

    “那可是十几万条人命啊！”杜邦第一次激动到拍桌子。

    “但他们不是夏尔洛斯的市民。夏尔洛斯的法律没有保护他们的义务。他们就是夏尔洛斯的寄生虫，不是吗？长期免费霸占着大量属于夏尔洛斯的土地，却没有半点感激之情，甚至还在破坏夏尔洛斯的秩序。”继续发难的是夏尔洛斯蒸汽轨道车厢系统的所有者内厄姆。他点燃了一根雪茄，缓缓地吐出一圈烟雾。

    蒸汽轨道车厢是夏尔洛斯的基本公共交通工具。外形与单节蒸汽火车车厢相似，但是并没有独立的动力。它的移动是随着地面的轨道一起移动的。而地面轨道的前进动力是来自夏尔洛斯地下的城市蒸汽动力系统。

    “且不说夏尔洛斯现在有没有足够的战争机关来摧毁贫民区。你以为这种单方面的屠杀行为，西联驻夏尔洛斯的宪兵执法队员猎鹰奥斯丁会坐视不管吗？”作为夏尔洛斯最大的民用机关制造公司达克斯机关制造有限公司的最高负责人，达尔文上议员一直都是杜邦的好友：“搞不好，支持这一行动的人说不定在之后都得上西联的军事法庭。”

    “哼！我们夏尔洛斯上议会决定的事，什么时候会被区区一个宪兵执法队员左右。宪兵执法队又算得了什么，不过就是西联政府的走狗而已。西联大议员亲自过来才差不多。”说这话的是霍奇森上议员。虽然长着一身横肉，穿着燕尾服的样子，滑稽得像只企鹅，但他与另外五个上议员共同掌管着夏尔洛斯的能源命脉，城市蒸汽动力系统。在夏尔洛斯上议会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宪兵执法队员确实算不上什么，只不过他背后正是西联政府。西联政府正愁没有借口可以介入我们城市群政府的管理中呢。”上议员长黑格尔并没有偏袒任何人，只是将一个事实陈述出来而已。作为上议员长，黑格尔是个表面看起来很和蔼的人，他不与任何势力一道，但是没有人会认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对于上议员这群老家伙而言，看得见的那些势力并不可怕，最可怕的反而是那些看不见的势力。

    “哈哈，急什么，我不就随便说说而已嘛。又不是像一些疯子一样，提出一个想法就得想方设法地去实现。”奥卡姆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上议员都知道，他并不好惹。

    “总之，经过讨论，相信各位已经了解了杜邦提出来的草案，也有了自己的决定。那就由全体上议员投票表决是否通过。”最后打圆场的是雪莱。毕竟在上次的方案中，他也获得了不少利益。他肯定不会为难杜邦。当然这次的方案于他没有利益相关，他也不会去帮杜邦。

    在所有上议员的座位边上都有用来投票的机关，最终的投票结果，显示在中央讲台上方的显示屏机关上，一种通过磁粉，磁针与齿轮来进行黑白显像的机关。

    “总计11个有效票数，1个弃权，3个附议，7个反对票。反对票超过半数。议案不予通过。”宣布结果的是黑格尔。因为他是主持会议的上议员长：“其他人是否还有新议案？没有的话，今天的会议就此结束了。”

    其他上议员都起身离开了会议大厅。奥卡姆与霍奇森并肩离开。两人愉快地讨论着一些下三滥的话题，好像和以前的上议院日常会议没有区别一样。奥卡姆时不时发出的爽朗笑声似乎在嘲笑着杜邦。

    “走吧，你不是还约好了亚瑟一起去我的公司测试他的个人机关设备的新功能吗？”达尔文走到了中心讲台。

    “唉，头疼。”杜邦还站在中心讲台上，手揉着他的太阳穴。

    “这个方案的不通过，你不是早就心知肚明了嘛。对于所有上议员来说，这都是一份没有任何利益的方案，甚至还动了好几个上议员的蛋糕。这样的方案怎么可能通过。”达尔文显然对这个结果也不意外。

    “主要是最近的麻烦事太多了。”杜邦显现出一点疲惫的姿态，显然最近也没有能够休息好：“奥卡姆一直暗地里在夏尔洛斯警场内搞动作。虽然之前也有，但是问题不大。但是最近的事件太多了。像机关诅咒事件，就算夏尔洛斯警场投入全部警力都很难解决。何况奥卡姆还一直在做小动作。警场内至少有一半警探不在我的控制之中。”

    “毕竟你坐上了本来属于奥卡姆的位置，他肯定不会让你好过的。”达尔文显然对杜邦与奥卡姆之间的恩怨也了如指掌：“夏尔洛斯警场一直都是奥卡姆家族的势力范围内。本来夏尔洛斯警场总警长的位置也应该由奥卡姆出任。谁知道你得到了卡莱尔大议员的支持，直接当上了。要不是奥卡姆自己弄了个留言记录中心，同样在夏尔洛斯举足轻重。说不定这一任上议员中就没有奥卡姆什么事了。他能不对你怀恨在心吗？”

    “所以我才让亚瑟提前出来全职辅助我的。现在夏尔洛斯警场几乎都没有可以信得过的探长。很多工作都没办法展开。”

    “接下来的那个计划，光靠你和亚瑟两个人可是根本不可能实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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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灰雾中的阴影 第三章 上议会中的针锋相对（下）

    “这件事我也在考虑，必须找个机会一口气将警场内部整顿一下。不然不但亚瑟的行动可能会受到阻碍，接下去的计划也无法展开。不过现在先回去吧，让亚瑟测试一下新的机关设备。如果没问题的话，就让他今晚开始巡逻，也算是给警场方面减轻点压力。”

    “那就走吧。”达尔文拍了拍杜邦的肩膀。

    这时候黑馆的门口传来了吵闹声。杜邦与达尔文走到了走廊上，透过窗户看到了，杜邦的女儿凯瑟琳正在和黑馆的警卫争吵。而在一旁的还有亚瑟。他拉着凯瑟琳，不想让她继续争吵。但是显然没有任何用。凯瑟琳的性格跟杜邦一样，一旦脾气上来了，别人的话根本就听不进去。

    “不好意思，凯瑟琳大小姐。非政府工作人员禁止进入黑馆内。”

    杜邦父女其实并不亲。杜邦家族在旧世界里也是贵族，但他自小就不服管教。后来不顾家里人反对参军，并直接参加了旧世界大战，与家族彻底断了关系。在这方面，凯瑟琳也像极了杜邦。作为女性，杜邦所希望的女儿应该是成为一个优雅的贵妇人。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整天混在一群工械师之间，与机关油污打交道。

    自小杜邦就对待凯瑟琳非常严格，而凯瑟琳对她这个父亲最大的印象就是那张看不到表情的扑克脸。吃饭时，指责她没有淑女样，喝茶时，指责她没有好坐姿……总之好像在杜邦眼里，凯瑟琳就没有一处好的。

    因此，虽然凯瑟琳从小就对机关机械相当感兴趣，却从来没有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