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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岁幽冰海 001 寒风凛冽

    寒风凛冽，冷得像是从九幽地狱中吹来。

    一茅屋，坐立山腰。屋前，一对夫妇衣衫沾满血迹，护住身后少年。

    “交出功法，否则全都死！”一名白衣青年手持长剑，剑尖上鲜血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冰冻，如同红色的蚯蚓弯弯曲曲，邪恶且难看。

    白衣青年身侧站立一名蜡黄脸五旬年纪老者，老者上前一步，挤动眉眼笑道：“王贤弟，你这又是何苦来着，你我有一拜之交，小乾这孩子更是你看着长大的，现如今他拜入冰海剑宗，修炼日进千里，贤弟既然同为炼气士，何不将功法拿出来赠予乾儿，愚兄担保绝不伤害贤弟一家。”

    王尚凄然一笑：“左明你这老贼外忠内奸，我只恨自己瞎了眼当日白水湖畔救了你们这豺狼一家，左乾，冰海剑宗收你为弟子，终有一日会祸及山门。”

    左乾冷笑一声，长剑举起：“若非我修为大涨进阶五级炼气士，倒还发现不了王叔护体真气，王叔隐匿功法如此神妙，来历想必不简单，只是不知你们一家三口藏身在这雪山深处是躲避仇家还是另有所图？”左乾身影移动，剑芒如虹，“不过一切都结束了，冥顽不化不交功法，都去死吧！”

    冰冷的长剑噗呲一声刺入本已陷入昏迷的妇人脖颈，剑势不减，扫向妇人身后的少年。

    少年王生自小体弱多病，每日需服用雪莲冰果一枚，今日一系列的突变让王生心神俱颤，忠厚老实帮忙砍柴担水的左伯伯带着几年前外出学艺的乾哥儿威逼上门，他们撕下伪装，露出血盆巨口，气焰滔天，重伤双亲。

    眼见母亲身死当场，王生目眦尽裂，沙哑的喉咙如受伤的幼兽低吼着，张开双手朝剑刃抓去。

    砰，一声巨响在左乾身前炸响，王生腰间被人一把抓起，王尚背起王生，身如猿猴，一跃跳过茅草屋，朝雪山之上电射而去。

    雪厚逾尺，天空中纷纷扬扬，无止歇之意，山势越往上越陡峭，白色的寒气团密密麻麻滚滚而下，王生嘴唇青紫，巨大的仇恨和无尽的寒冷在身体中交织，意识快要沉沦前，隐约听到一声兽吼，之后王生彻底昏迷过去。

    ……

    一抹暖意在胸腔中升起，王生缓慢睁开眼睛，舟行水中，起伏荡漾，四望无际，寒气袅袅，远处残阳半隐，即将沉入水中。

    王尚面如金纸，斜靠在船边，见王生醒来，艰难一笑摆手制止王生坐起，口中道：“生儿，长话短说吧，我和你娘带你隐居白水域十一年，虽非亲生却视如己出，你娘远去，我命将绝，有些事你必须知道，你原名长清生，十一年前我和你娘在孤伶阁领养了你，那时你就已身中血毒，这些年来，保命尚且艰难，更何谈修道。关于你的身世，此枚秘藏令或许有一丝线索，你小心收好，日后可前往天沼城开启。”

    王生拼死坐起，紧紧抱住父亲的身体，嘴巴翕动却沙哑得说不出一个字，泪水滚出，涂满脸庞。

    王尚擦去王生眼泪，苦笑道：“好了，能随你娘同去何尝不是乐事，原本这一切打算埋藏心底一世不告诉你的，造化弄人啊，最终还是留下你孤单一人面对。”

    王尚说完，右手一拍船身，船如离弦之箭快速向东驶去，而王尚头一歪再无声息。

    长清生把王尚的尸体放平，麻木地拿起一个小布袋，打开布袋，里面有两篇竹简，一枚乌黑令牌，还有几粒淡黄色药丸。

    霞光敛去，红日尽沉。四围重新被冰寒包裹，长清生牙齿咯咯作响，抓起一枚黄色药丸吞入腹中。

    哗啦，疾行小船前方的水面突然分开，一条白色的尾鳍从冰冷的水下浮出，硕大的鳞片婴儿手掌大小，紧密排列，闪耀着森寒冷光，天地骤冷，寒气愈烈，这突然出现的水兽不知形为何物，快速朝小船游去……

    呼，巨尾钻出水面，一头狰狞冰鲨携裹着漫天水剑，重重击在小船上，碎木横飞中，长清生抓起布袋，一跃跳进水中。

    水寒如刀，钻进骨缝，刀刀削在骨髓之上，阳光的消逝不仅带走了温暖，更带走了光亮和生机，温度骤降之下，水面很快结冰，白色的水雾弥漫，视野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少年脸色苍白，牙关紧咬，在水中扑腾几下，最终还是向水底沉去，生命力从他的体内飞速流失，“我……不能死……我不能死……”长清生用意识在脑海中呐喊，但似乎脑海中的意识也在逐渐涣散，一切慢慢陷入黑暗，陷入冰冷，陷入沉寂。

    黑暗，如同黎明之前大山密林地下三丈的深坑，幽黑一片，无穷无尽，没有方向，没有时间……但渐渐的，出现了一丝声响，有一抹亮红跃出天边。

    “你……醒了！”一个声音从暗色中响起。

    长清生睁开双眼，脑海中混沌炸裂，视线中现出一个蒙着宽大黑衣的人影，黑衣人身形高大，面目隐藏在黑暗中，嗓音低沉而沙哑。

    长清生艰难地蠕动嘴唇，拼尽力气道：“谢……救命……”

    黑衣人一摆手，冰冷道：“不，你的命还没算救回来，想要我救你，你要答应以后帮我做三件事，以命为约，天道立誓，永不反悔。答应，我即全力救你，不答应，唯死！”

    长清生没有一丝犹豫，点点头：“我答应。”随即以天道立誓，承诺此生必会完成黑衣人交待的三件事情。

    黑衣人盯着长清生的眼睛，片刻之后，低声道了一声好，一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绿色瓷瓶，倒出一枚白色丹药，一指弹出，药丸飞入长清生口中。

    “此药是十八种珍稀海兽材料炼制而成，服下后，三日回命，半月恢复如初，更有强身健体之效。”黑衣人袍袖飘动，如同一阵黑烟散去。

    药力发作，长清生眼皮打架，意识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

    白雪茫茫，山脉银装素裹，一片巨大的石台上，长清生束手而立，一枚玉牌悬浮在身前。

    “此物名为测灵牌，是测灵桩的简化之物，可测体脉力和元知力，集中精神，全力感应。”黑衣人幽灵般探出手指，玉牌滴溜溜转动起来。

    长清生屏息凝神，双手伸出，将玉牌抓住，感觉玉牌中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进入自己身体之中。

    呼，测灵牌上出现一丝细小的红色光线，光线穿透长清生的手掌，向空中蔓延，同时光线开始变粗，刹那之后，光线延伸到半米长度后，涨缩几下，不再变化。

    黑衣人摇摇头，声音中透着失望：“体脉力中上，差强人意。”

    风雪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些青色光点，围绕在长清生身旁，旋转着。

    “元素感知力，风元素低等。”黑衣人的声音掺杂着寒气，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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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岁幽冰海 002 祛除血毒

    黑衣人抬手要收起测灵牌，就在此时，虚空中浮现出数不清的密集光点，这些光点呈银白色，疯狂涌向长清生，片刻之间，长清生就被银白光点淹没，变成一个巨大的光茧。

    “雷元素感知力，超等。”黑衣人的声音中出现一丝波动，说完后，黑衣人陷入沉默，似乎在纠结什么，最终伸手收回测灵牌，“人有精气神，三者皆可逐渐，精者体也，修精者练体，激发体内生出斗气。魔法修习者重在修神，感知并利用符语等沟通天地间的五行能量，施展出强大的魔法。而修气者，称为炼气士，以身为熔炉，吸收天地元气纳入己身。炼气士须身具灵根者方可逐渐，过段时日测你灵根。从今天起，你先战魔双修，白天锻体，晚上钻研魔法。”

    ……

    覆盖积雪的山道上，一道瘦弱的身影在快速奔跑，他的身体略微前倾，手臂配合身体有规律地甩动，赤裸的双脚冻得像是卤过的猪蹄，脚趾抠入雪中，抓起碎雪抛入空中。

    “雪暴奔”，是黑衣人传授给长清生的一门身法，观摩雪豹奔跑悟出，对臂腰腿配合要求极高，长清生初始练习时，没少从山道摔下，浑身遍体鳞伤，胸骨撞到大石上断裂，尤其是黑衣人要求他赤足奔跑，在积雪碎冰摧残下，生冻疮，割裂见骨，别说是人，即便是最凶猛最残暴的野兽都未必坚持下来。

    每次长清生奄奄一息爬回，或是晕倒在荒郊野外被黑衣人拎回去后，都有一缸黑乎乎刺鼻的药浴在等待他，而泡一个时辰药浴，药水黑色褪去变得几乎透明时，长清生都会龙精虎猛地爬出药缸，开始更疯狂的训练。